”西宫鹤影在海风里伸出手指,一只海鸥停下来,从他掌心叼走了一点面包,“当然,也是因为我想要调查他的任务。”
费奥多尔斜着睨了他一眼,西宫鹤影和小动物的缘分似乎一直好得离谱。
他在思考西宫鹤影所说的内容,毕竟,没人知道他一个人在平行世界的那一个月知道了什么。
但是下一秒,他的思绪就被无数俯冲而下的白色海鸥打断了。
某个罪魁祸首揪住他的领子,一只手挡住自己的脸,一边叫一边逃跑:“救命,海上强盗组团来打劫了!”
费奥多尔:……
【我都说别喂这些海鸥了……】
等到跑到船舱里,还能看见不少海鸥落到甲板上,啄食面包。
费奥多尔按了按眉心:“你在你弟弟面前,也会这样不靠谱吗?”
西宫鹤影的手被海鸥啄了一下,白皙的手背红了一块,魔术师的手大多金贵至极,他揉了揉,有点委屈:“抛开兄长的身份,我也是个人,偶尔犯错人之常情。”
费奥多尔不可置否地看了他一眼。
他和西宫鹤影认识很久了,久到这家伙还没成名之前。他总觉得这人从平行世界回来之后,行事就极端了许多。过去这人看着跳脱,其实是极端稳妥的类型,绝对不做无把握的事,更不会做对自己弟弟有伤害的事——遑论假死这样严重的伎俩。
眼眸一转,他有了点猜测:“你提到,在平行世界你遇到了一位有些渊源的人,让我猜猜,他身上所背负的任务,和平行世界的太宰治有些关系。”
瞅着西宫鹤影的脸色,他继续猜测:“那位太宰的行事可谓极端,仇家无数,一提到任务,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便是暗杀首领了。鹤影君假死的重伤与他有关?”
西宫鹤影不免再次叹气,费奥多尔太聪明了。他回答:“是,确实是他做的。”
“而且做得很绝。”他眼神放空了一下,“非死不可呢。”
说到底,河川岐来暗杀他的时候,并不知道首领宰由西宫鹤影扮演,他下了死手,可是首领办公室的守卫也不是吃素的,早就很熟悉应付这样的情况。
所以西宫鹤影只是受了点轻伤。
医生来包扎的时候,中原中也也来了,他没抓着暗杀者,有点暴躁。眼神落到西宫鹤影身上时夹着点关切,语气却不怎么好听:“这下知道扮演首领的苦了?”
西宫鹤影呆呆的,望着手臂外侧的伤,没说话。
他知道暗杀的人是谁,太知道了。
但是为什么……任务会和暗杀首领有关?
理论上来说,非涉及重要剧情的任务,穿越局那边都不会管,来管了,就是必定处理不可。河川歧不知道他是扮演的首领宰,也就是说,他是来杀首领宰的——除非这家伙出于个人私欲乱杀。
转念一想,首领宰似乎确实应该已经死了,死在跳楼的那天。
因为那日他正好穿越而来,随性把人救了下来,还将人送到了平行世界,这才让剧情改动。
他这些年风里来浪里去的,改动的剧情肯定不少,但西宫月昳是光明正大的退休,系统又按时交“保护费”,这才从未遭受过清算。
也算是松弛了,没想过自己随手救下一人,就是动了整个世界线最重要的部分。
这又是平行世界,本世界的意识,绝对是不认可他的。
他甚至没办法再交一份保护费——毕竟他只会停留一个月的时间。
就算,他替首领宰挡下了这次灾难,一旦世界意识觉得剧情没有回到正轨,仍然会有新的任务者前来把剧情修正。来的人也会越来越强大,甚至到最后实在无法完成了,也许会触动世界意识将命定之人强行抹杀。
“非死不可吗……”
他恍惚了一句。
中原中也没听清,微微侧身,关心道:“怎么了?你手臂上的伤没事吧?”
“小伤。”西宫鹤影勉强一笑,“我只是在思考暗杀者。”
“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中原中也看起来很熟练这些流程,“他的身份很真,调查起来几乎没有漏洞,这也算是给我们提了个醒,看起来,未来还是得修一修入职的审查流程,总是被这些小臭虫影响,算个什么事?”
“别太大意了。”他瞥了一眼西宫鹤影,“打起精神来,魔术师。”
然而西宫鹤影思绪还在别的地方。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触过原来的工作了,从未想过再次碰面,会是这种情况。
他活动了一下缠了绷带的胳膊,没有太大的障碍:“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中原中也凝神看着他。
“你和他还挺像。”
“嗯?”
西宫鹤影在走神,中原中也这句话给他拉回来,他弯了弯眼睛,没受伤的胳膊撑在椅面上:“和谁?”其实他已经知道中原中也说的是谁了。
这样更像了。
中原中也:“别用这张脸做这种表情,看着还怪恶心的。”
西宫鹤影这些真情实意地笑了笑。他多少有点习惯性微笑了,总是在表演或者在表演的路上,笑容练过千百次,自然知道如何才能做出最漂亮的、讨人喜欢的明媚笑容。不过,中原中也似乎对“太宰治”这张脸上出现的明亮笑容格外应激,西宫鹤影都能看见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了。
“你和太宰治是一路人。”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当初可怜这家伙的弟弟和太宰谈恋爱,是一种多余的同情,刚刚西宫鹤影下意识思考的眼神,虽然表情是茫然而震惊的,那眼神却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寒冷,完全不像之前展露出来的轻佻和温和了。
那种眼神,可不像是什么享誉全球的魔术师,分明就是对利益轻重的最冷酷的掂量,不论牺牲什么都要完成目的的专一。
他时常在太宰治身上看见这样的东西。
“有什么事直接按这个。”他把一个传讯器塞给西宫鹤影,“别再离开Mafia了。”
西宫鹤影笑着接过:“谢了。”
系统不在,熟人也都不在,甚至没有任何监控摄像头,某种意义上,西宫鹤影忽得自由了。
他一个人坐在首领的位置上,指尖捏了只沉沉的黑色钢笔,灵活的手指随意拨弄,那支笔就在指尖跳跃转动,却稳稳保持着平衡。本来魔术不是他的兴趣,练了那么多年,倒也熟练了,许多小动作刻进了本能。
似乎所有人都没把河川岐的事情放在心上,毕竟这样的暗杀已经发生过千百回。只有西宫鹤影一人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可以说,这麻烦完全是他搞来的,如果他不救人,这里就不会被穿越局给盯上。
可是话又说回来,救人,他是一定会救的。
现在只不过是思考如何把这件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