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他在想什么。
只是……她清楚的知道,面前的团长,虽然一直到刚才都平静从容,而现在正表现他从不在其他人面前流露的一面。
他站定。微微扬起头,闭上双眼。任雨水打在脸上。
“玛琪,会不会……是我错了呢?”
他的声音从冰冷的空气中飘散开,自雨的间隙里细细游到玛琪的耳廓,在她尚未回神的时候,小小的打了个转。
她才惊觉,库洛洛刚刚说了什么。
天色灰暗。那雨滴正在将从未交汇的天地串连起来。
冰冷的雨水一道道的打下来,冲刷世间的一切。给人错觉,无论多么肮脏的事情都可以在这样的雨下被洗净。
雨水洒在他的额头,散落的发际,顺着轮廓分明的脸孔滑落下来,沿着光洁的下颔,滴落地面。
那不是泪,她知道。流星街出身的人,只知道流血。
她注视着他。
那样的背影,从来都是充满力量的挺拔站立。
如今在她眼中,突然变得缥缈了些,虽然近在眼前,她觉得他从未离她这么遥远……
强悍的他,冷静的他,智慧的他,理性的他,没有亲人的他,拥有旅团的他……
可曾体会孤独与寂寞,可曾觉得迷茫与困惑?
是否,有那么一刻……
……会心痛会疲惫会受伤?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注视他追随他信任他,……如此而已。
“我不知道。”她垂下眼,缓缓道,“我只知道,你是我们的团长,如果你迷茫了,那我们更加不知道该相信谁……”
闻言,他睁开双眼,直视前方。——依然是看不到出口的黑暗。
是啊,他是旅团团长。
十二条性命悬于他的手中。
他迷茫,大家都会失去方向。
所以,他怎能轻易说出我累了又或是厌倦了?——他根本没有疲惫的权利。
“回去吧。”
他突然转过身来,神色如常,招呼玛琪。
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玛琪的错觉一般。
她默默跟着他。
那双黑眸比往常更加坚定,深邃,一眼望不到底。
她知道她前面的,还是她的团长,那个立于十三人盗贼集团顶端的团长,而且从今而后,这个位置……
……也非他莫属!
奇犽洗完澡,换上咖啡的旧睡衣——还是大很多,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裤脚和袖口勉了好几圈才露出手脚。
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看到咖啡换上丝质睡衣坐在梳妆台前,她刚刚卸装,正在拍晚霜。
“嗯,”奇犽看着她,评论道,“你不化妆更好看。”
咖啡从梳妆镜里看他,只笑不语。拿起梳子开始梳理那头波浪长发。
“我是说真的。”奇犽睁大眼睛,“你干吗非要把脸途成调色板?虽然……呃,也挺好看。”
“你睡前要喝牛奶么?”咖啡突然问,随即狡黠一笑,“你该不会是为了长高喝牛奶喝到过敏吧。”
“我没过敏!”猫咪跳起来大叫。
“哦~”咖啡一脸了然的贼笑,“那你果然是为了长高去喝牛奶了。”
奇犽跳到一半,哑然。
咖啡窃笑着收好梳子。
折腾了一整,两人总算挤上了咖啡那Queen size的大床。
“哇,好舒服。”猫咪银色的脑袋露在被子外面,幸福的眯着眼扭来扭去。
咖啡侧躺,一手支头,肘搁在枕头上,另一手替乱滚的小猫掖好被子。轻笑起来,“我快成保姆了。”
“别把我当小孩子!!!我是个男人!”奇犽气鼓鼓的抗议。
“哦,抱歉!”她一脸正色,从善如流,“那,killua先生,不许偷袭我哦。”
静默了两秒,传来一阵响彻房间的大叫。
“谁会偷袭你啊,老女人!!!!!!”
奇犽不争气的红了脸,不知是气还是羞,背对她唧咕,“再过十年,或许……”
“什么?”她没听清。
“没什么。”
咖啡也不计较,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心里某个柔软的部分被触动。
“呐,killua,答应我,带着那个项链,和小杰永远做朋友。”她的声音轻了起来,“我会尽我所能的帮你到底!我想看到你们这样……”
奇犽背转过身看不见表情,只听见他轻却坚定的声音传来,“那是当然。”
一股许久没有感受过得暖流缓缓流过早就麻木的左胸口。
咖啡轻叹,自己,果然还是不适合这种气氛啊。
“你今天是担心我,所以来自投罗网么?”她笑问。
“少做梦!睡你的觉吧。”他气呼呼的说,暗自后悔今天来找她。
咖啡却愉快的不得了。
“*^_^*晚安,我口不对心的小猫咪王子!”
“=_=||晚安,我自以为是的老狐狸女王!”
……
翻身躺下,拉好被子,咖啡微笑了。
“你睡着了?”
“zzzzzzzzzzzz……”
……
“……”
“zzzzzzzzzzzz……”
……
“……zzzzz……”
“zzzzzzzzzzzz……”
……
“zzzzzzzzzzzz……”
“zzzzzzzzzzzz……”
……
一夜好梦。
于是,9月2日这页也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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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逐×改变×9月3日
从来没有人会像西索一样,那么认真的干着无聊的事情。
自9月2日晚起,约克鑫的天气开始阴晴不定。
3号早上,大块的乌云堆在天空。仿佛是在积蓄大战前的风暴。
阴沉沉的天色总能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悒郁起来。
旅团众人更是如此,尤其是在团长宣布的等待期限已经到来的3号日出之时。
但库洛洛却没有下达任何指示,只是叫了侠客去他那里。
玛琪穿过集合地点,准备去找库洛洛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坐在窗边的身影。
黑色的笼围却散逸红艳的强烈光环,乍看下,他的四周好似环绕着一圈熊熊的焰火,仿佛要焚毁灭绝什么一般。
细看时,那股强烈的气息又荡然无存。阴沉的天色更为他的身影增添了些许幽暗。
是西索。
这么早,他在库洛洛的房间外面做什么?
她猛然有些警觉。
自从在天空竞技场接受库洛洛的委托,向来不曾多留神西索的她才慢慢察觉自己接下了一个十分麻烦的任务,监视着一个相当难缠的角色。
不提别的,单以城府来论,他倒是和库洛洛蛮相当的。
昨天晚上,窝金迟迟未归,旅团众人的情绪都或多或少的受到影响。
唯有他……
和库洛洛的冷静不同,他坐在一旁那闲散的姿态,像是……像是在置身事外的观看一出好戏。
而现在,他留在这里究竟是在计划什么呢?
她自他身边走过时,西索却没向往常那样,逮到机会就对她极尽挑逗之能事,这次他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专注的垒着面前的纸牌。
这个男人还有一条怪癖。
她从未见过还有哪个人能像西索那样,那么认真的干着无聊的事情。
玛琪也仿佛没有看见他这个人一样,踏进库洛洛的房间。
她进门时,库洛洛正在和侠客说话,见她进来也没有停下,丝毫不避讳。
“根据窝金传回来的消息,”侠客道,“高层得到了某些来路不明的信息。但是不敢确认。据说诺斯杜兰家的小姐有预言能力,是她占卜出了拍卖会被我们袭击的事情。”
库洛洛点头。
咖啡在十老头家族的地位尚不能令她一呼百应,更不要提那个佩伯雷了。所以他当时觉得疑惑。这下全部都解释通了。
黑道高层虽然接到消息,却并没有严加防范。咖啡只有动用自己的力量,只怕也获得了佩伯雷的帮助,转移拍卖品。
“而且,抓住窝金的那个锁链手正是供职诺斯杜兰家。”侠客接着道。
那个诺斯杜兰似乎在黑道集团中影响力并不算大。库洛洛暗自思忖。但他在意的是那个小姐……
占卜?
真有这么一种能力,可以预知未来么?
他倒是很想亲眼见识一下。
看来,他该找时机会会那位诺斯杜兰家的小姐了……
“给我她的资料吧。 ”他开口。
“没问题。”侠客一口应下。长期合作无间,库洛洛根本不必指名道姓,侠客就已然知道他的意思。
“克鲁奇小姐那边似乎还是没有什么动作。”侠客又道,“她应该和使锁链的人没什么关系吧?只是碰巧都凑在一起。”
库洛洛尚未开口,玛琪却淡淡的在一旁开口,“那倒未必。”
侠客一怔,苦笑,“该不会又是你的直觉吧?”
玛琪直视他,“没错。”
库洛洛虽然依然没有开口,但是侠客已经看出他相当在意玛琪的直觉。
玛琪细细打量库洛洛。
从2日晚到现在,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大变化。
他现在看她的时候,和她说话的样子都没有什么不寻常。
仿佛昨晚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他有些不同了。
“我一会儿再部署,你们出去吧。”他道。
和2号早上席卷整个约克鑫证券市场的狂潮到来时他并未掩饰自己的轻松与愉悦不同,经过昨晚的他,眉目间硬是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直觉上,无论是说话还是决策,他的模样都要决绝许多。
昨晚雨中的他,像是他又不像是他,令她也有种难以形容的滋味,觉得离他愈发的遥远。
离开之前,玛琪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眼眸的颜色,是一丝阳光也透不过去的……深黑。
在佩伯雷安排的客房中醒来时,阿维德头痛欲裂。
虽然宿醉的感觉令他相当难受,但喝酒时的那份无奈的心情却还相当清晰的残留在脑海。
掏出手机打开一看,果然没有咖啡的任何消息。
他丢开手机。早就不该抱有希望,会收到咖啡任务指示以外的消息。
这时,手机铃声大作。
他一惊,猛然抓回,看了一眼来电。吊起的心又落回原地。
不是她。
也幸好不是,不然他还会像个女人一样为了接不接电话而烦恼……
“喂?”
阿本加聂……,母亲略带惊恐的哭腔传来,天哪,总算打通了,我还以为再也联系不到你了。
“妈妈,出什么事了?”他的心再度悬起,“先别急,慢慢说。”
那边总算是稳定下来,絮絮叨叨的诉说,突然来了一帮黑色西装的人,说什么已经将他们族人这边的整块地皮全部买下,要进行什么丛林开发案。
这帮人像是早就买通了政府机构,说什么都没用。
现在他们没有足够的钱去买回土地。也就只有离开祖祖辈辈生长的地方。有几个老人甚至表示死也不会离开。
绝望之中,想起了他,但是怎么联络也联络不到,眼看着最后期限就要到了,如果拿不出钱,被赶走也就罢了,只怕还会闹出人命来。
可是尚在外面打工减轻家累的他,也筹不来这笔钱。
他只得先安慰母亲,说他会想办法。总算令老人宽心了。
阿本加聂挂上电话。
心里一凉。
他已经料到是谁做的了。可是现在无权无势的他该怎么和克鲁奇理论呢?
而他又不想厚着脸皮去求助咖啡。
咖啡……
这段日子来,他几乎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她的身上,而忽略了还有亲人需要他照料。
他愧疚又悔恨的将脸埋进双掌掌心。
这下,他该如何是好啊?
——她将招致无穷的嫉妒火焰,在绿野丛林中卷起灭顶之灾。
3号早上的阴沉其实并未影响咖啡的心情。
尤其是她醒来后看见身边睡着的小猫,把脸埋进枕头,喃喃的说gon,表吵,让我再睡会儿……,要么就是翻个身咂嘴道magic,我要magic。
她极力忍住笑,轻手轻脚的起身。
嗯,每天早上和喜欢的人一起醒来的感觉真是很不错。
喝着咖啡看报纸时,下属来报,有一对父子模样的人要见她。
父子?
咖啡微微挑眉。
然后她看到了一脸紧张兮兮的小杰和一脸不以为然的雷欧力。
原来父子是指……
咖啡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以免说出实情害雷欧力郁闷。
而小杰看到咖啡那一脸神清气爽就相当不快。
“killua呢?”小杰摆出准备上门抢人的架势。
咖啡端起杯子望嘴边送,“他还在休息。”
“你没对他做什么吧?”小杰的眉头乱抽搐。
“他自己送上门,我当然来者不拒了!”咖啡索性配合他,露出一脸坏胚的笑。
“你!”小杰愤怒又无奈的握紧双拳。
“我怎么?”她笑着反问。
一旁的雷欧力翻了个白眼。
这种俗烂台词和戏码该反过来才对吧?
不过这位小姐也真是有够坏心眼的,明明看见小杰那么担心。
出来库洛洛的房间,窗边那个刚刚还在垒纸牌垒的自得其乐的人已经不知所踪。
玛琪暗暗松了一口气,一回头,冷不防撞进一双肆无忌惮的灰蓝瞳孔中。
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
西索从那双睁大的金眸中看到问题,笑着解释,“我一直在这里,只不过你走神了。”
她眸光一闪,难道,她刚刚考虑起库洛洛的事情时,竟会有这般专注?
西索仔细审视她的表情,突然开口。
“那个时候他跟你说了什么?”
她脱口而出,“没什么。”
然后暗自诧异自己竟会那么心领神会,他指的那个时候是昨晚库洛洛叫她单独出去的时候。
西索的眼睛微微眯起。
这回答倒不完全是敷衍。因为昨天随库洛洛离去以后,他就只对她说了两句话而已。
但玛琪心知关键在他的表现而不是他的话语,他的确有些反常但又全在情理之中。令她自己也莫名的纳闷起来。
不愿多谈,她绕过西索准备离开。
但是刚走到门口,身边却多了一人,而且一股完全无法让她忽略的汹涌气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气势惊人。
她一呆。
虽然知道西索好像表现出对她有兴趣,但从未这么意图明显。
那股惊人气息总能连带引发别人体内疯狂黑暗的因子,让人不可自拔的沉溺其中。
玛琪知道自己若想要离开只有先过他这一关,但无论如何他这次不会让她那么轻松走掉。
她转过脸,不去看那张邪肆英俊的脸。
他伸手用力扯过她的下巴。
……相当的用力。
玛琪眉头一紧,料知不久下颌上定会出现他的指纹浮雕。
他有些失控的情绪仿佛丝毫没有动摇到玛琪,她只是微微扬起眉,以示意外。目光也仿佛在嘲弄他对她也就只有使用暴力表示不满了。
“其实我向来不懂得接受拒绝。”他阴阳怪气的口吻衬着一张笑眯眯的小丑脸,看起来分外诡异。
向来?
玛琪心中一凛。
她对他的冷漠口吻,恶言恶语从来都未曾引发过两人之间的任何争端。
有时候,他就像是个好脾气的主人纵容自己性格不好的宠物一样。
然而刚刚他的口气仿佛是积怨已久,看来今天他不会让她好过。
其实玛琪不懂,沉默、回避与拒绝恰是吸引男人的最佳武器。
尤其是,西索骨子里有着自我作贱的疯狂因子,会将男人的某些通病发挥到极致。
尚在沉思间,西索的左手拇指已经大喇喇的滑上她的俏颜,摩挲着,享受着细腻的触感。
中指则贴上了她脖子上的颈动脉,那肌肤下尚自微微跳动的脉搏。仿佛只有这样的接触才能感觉到,这个冰山美人还有气息,还有感觉。
这美人本该是为他而生,而现在那光芒却是为别人绽放。
那双美丽的金眸也从不曾多在他身上逗留,却也只停驻在另一个人身上。
“做什么?”她冷冷的问。
“对我笑一个。”他突然用一种近乎粗鲁的口气说道,“你的表情像是刚参加了一场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