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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天涯 耽美(完结)第25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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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有建树的少,那就更困难了。

第三十二章问悬疑

平定乱事以后,我借着乐康巷百姓自制的跌打药将右腕粗粗包扎,撇开官架子以子侄身份和孔艺在远离战场的草棚里坐下,就城北政务疫情的实情问他。

孔艺说的话,可比那些卷宗文件直白多了,更可贵的是他不止将自己所知的情况完全告诉我,也将他的看法与想法一并说出来。

他站在民众的角度,对事件的切入点与官方人物截然不同,却更贴近实情,他也是年老成精的人物,说出的想法真的是一针见血。

“其实病人的看护人员根本就不必官府征召,只要解除原来严苛的禁令,病人的亲眷谁不想亲自服侍染病的亲人?就连征用民房给病人居住,都可以不必官府来管。各家各姓各宗族的家长都知道瘟疫的厉害,自己都会注意安排出病人专用的房间……”

若真能官民齐心,这一场疫病,要治起来似乎真的不难啊!

孔艺说的许多想法,都很能节省财政支出,如果照他的思路好好的谋划,倒真的可行。

日落的时候,西元士兵将自己战死的袍泽兄弟也运到了窑场,退守在山谷旁边,让开地方给刑衙司和城安衙调来的衙役协助百姓收拾战乱后残局。

乐康巷的百姓在混乱中死去的有三百多人,都是窑厂里的青壮弟子,时局所迫,世俗丧仪的停灵守丧之礼是顾不得了。

十六连窑的几十座窑房,今夜必然无暇息火,那化去的亡者有瘟疫亡者、无辜百姓、西元士兵也有真正叛乱的江湖人物。

十六连窑近几年来烧制砖瓦都是以木柴奠底引火,以煤块间层烧化,焚化亡者的遗体他们也采用了同样地手法。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见到煤会是在这么使人心痛的场面,有这沉重悲哀的一日,足以使我终身再难轻狂。

窑场里哀声一片,我的心痛到了极处,却只能对着窑场上的尸体跪了下去,深深地施礼。小小跟在我身边,见我跪地行礼,吓了一跳,呐呐的低喊:“二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是旧朝皇子,地位崇高,阶级分明,即使面对的是亡者,他也绝不会屈身下拜,只是在场的人除去西元士兵以外,见我下拜,也都跟着行礼,他一人站着,心里就有几分不自在。

“小小,你只是局外人,不必背负这次的伤痛,这不是你的责任。”

小小蹲下身子,轻轻的说:“二哥,你根本就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叛乱,这也不是你的责任啊!”

我摇头,慢慢地说:“你错了,做为父母官,不知道自己座下子民的苦难,就是最不能原谅的过错!在其位,谋其政,位是职,政是责,这些无辜死亡的西元勇士和平民百姓,是我没能尽职尽责。”

礼毕起身,孔艺由他的儿孙弟子搀扶着,送我出乐康巷。

“孔伯伯,您留步。乐康巷没有里长,就请您暂代里长之职,安抚百姓可好?”

孔艺咳嗽不止,摇摇头:“大人,小老儿身体羸弱,将要油尽灯枯,只因放不下儿孙弟子,才挣扎求生,今日作乱又平乱,已经用尽一身精力,再也没有能力担任里长之职了。”

我也知他说的确是大实话,不禁黯然:“孔伯伯,城北的局势您比我看得更清楚,现在百姓不信任官府,假如仅由官府单方面主持治疫,只怕今日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我需要像您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帮我啊!”

孔艺叹了口气,喃喃的道:“大人,您有句话说得很对,在其位谋其政,位是职,政是责。小老儿多年受弟子门人的尊崇供奉,到了这危难时刻,也不能不给他们谋条生路……大人的意思,小老儿明白,虽然无法担任里长,但也愿意竭尽全力为助大人安定城北。”

我心里有几分心酸,也有几分欢喜:“孔伯伯,您有如果对侄儿有什么要求,只要法度准许,又在侄儿能力范围内,侄儿一定尽力而为。”

孔艺笑了笑,倒也不推卸客气:“大人,您今日所以会中计,完全是因为您对民情不熟,没有本地出身的得力手下。小老儿腆颜,想向您替劣徒讨个出身。”

我看了一眼拥着孔艺的几人,问道:“不知伯伯意中的是哪位高徒?”

孔艺也随着我的目光看了眼众人,微微叹息:“老百姓被旧朝荼毒了几十年,习字文读书的心都淡了。我门下弟子虽众,肯费心习字断文的却不多,到现在,有点儿志气见识又年纪相当的,就只有最小的一个弟子……德立,你出来给大人见礼。”

人群里果然便有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出来大礼参拜,我赶紧谦让,孔艺却道:“大人,您念着辈份,对小老儿客客气气,小老儿感激您的体恤和尊重。只是您可以宽厚仁和,谦逊礼让。下面的人却不能真的放肆,这制度礼节,是万万不能乱的。德立以后做您的亲随,事事处处,都得循规蹈矩,不可逾越,这大礼须得让他行完。”

我心头凛然:孔艺他们这辈的老行尊,果然个个都自有风范,进退有度,不落半点话柄,于世事看得极为通透,当真是远胜我这后生小子。

“大人,小老儿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交给您了……也说句大话,将城北这些受瘟疫所苦的亲朋好友的性命都交给您了……”

与孔艺说好了明日让孔德立一早前往城北司衙报道,我才告辞而去。

来这乐康巷的时候,一行十二骑,八名护卫个个生龙活虎;走的时候,八名护卫却只剩下三名,而且都有伤在身。他们护得我和小小周全,自己却丢了性命,令我一念转至,便心头一痛,负疚惭愧。

我手腕有伤,不能骑马,张天便放缓马步跟在我坐的骡车旁边,见我坐立不安,也猜出了我了心思,开口劝慰:“阿随,我们元族有句俗话‘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今日战事死去的兄弟,你只需诚心的祈愿他们的亡灵回归昆仑神海,安然渡世重生,却不必心怀内疚。因为战死沙场,是作为战士最光荣的归宿。”

我的手一抖,声音有些喑哑:“张兄,这些元族兄弟入云关的时候心里想的,绝不会是战死沙场,而是建功立业,达到自己心里想达到的目标,使人生再无遗憾。人要得到追求的东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天理。可作为领导者,对替自己流血流汗的属下用荣誉财帛犒劳,那不止是赏赐,更应该是一种相互尊重,对等付出的交换。”

张天一怔,长长的叹了口气,苦笑一声却不说话。

我回头遥望十六连窑升起的黑烟,难以自制:“在这世上,任何努力,任何辛苦,任何功绩,都可以用荣誉和财帛来回馈,只有生命不行!生命永远都不可能重来,即使他们的亡灵得以在昆仑神海里淋浴重生,那也是另一个生命的起点,与今生毫无关联。可是,他们今天为我付出的,却是生命--你让我拿什么去和他们交换?”

眼眶一热,在乐康巷十六连窑外为了维持官府威严,安定民心时努力克制的两行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太阳已经完全沉没,只剩下橙红的云霞在天边凝结,虽然光线还是暖和的,但却没有应有的温度。

我借小小的身形隐去脸庞,仰头看着天边的云霞,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从十六连窑往城北司衙方向,果然有运砖的宽阔道路,可以放开牲畜的脚力直奔,我见张天始终跟在我车边,不禁诧异:“张兄,你不回去统领军备吗?”

“非战之时,军务有运行定制,不需我时时都在。况且城北驻军现在的要务只是巡逻戒备,有副将就够了。”

这说法颇有漏洞,我不禁看了张天一眼。张天喉里哈了一声,笑道:“你身边护卫空缺,除我之外城北一时也找不到适合人选,只好委屈你跟我这粗人暂时相处了。”

贴身护卫与普通精兵衙役都不同,必须得单兵作战能力强,武功出众,没有经过特别训练,得不出这样的人手。我身边的八名护卫几乎全都折了进去,身边无人,想再去民间走访,就大不安全。可要我坐在衙门里重兵拱卫,当个抄手老爷,我却是不干的。

张天这份心意,我是十分领情的。

“若是不影响军务,留随便谢过张兄了。”

“城北本来就没什么紧急军务,一名百夫长都足以处理相应的事件,哪里用得着我时时守着?”张天哈哈大笑:“好兄弟,说起来城北之事本来十八爷是要我来做的,可那烫手山芋险些没把我烫死。多亏得你帮我把这杠事扛下来,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

我知他这轻松的语调用意是在调开我的思绪,不使我再为乐康巷之事烦忧,也顺水推舟,想想当日他去挑衅管鬼祖的缘由,以及他可能在管换祖面前受气的场面,忍俊不禁:“怕不是烫伤,而是冻伤吧!”

张天想了想,赞同的说:“的确的确,娘的,天底怎么会有那样的人,叫人恨得牙痒痒,若不是十八爷有令,我真想把那小子一拳打倒,狠狠的踩上几脚。 ”

管鬼祖的武功极有可能学自当阳生,张天把他一拳打倒可能性不大,说不定反而会被他打倒,只是这话我却不敢说出来的,一笑带过。

回到城北司衙,正赶上晚饭时间,卢广京在司衙广场上候立,报说慧生已经备了晚饭,问我回不回官邸用膳。我料想今夜自己是免不了通宵劳累,那官邸也不用回去了,就让他把小小带去交给慧生照料。

张天惯于行军打仗,对吃食并不挑剔,城北司衙食堂的大锅菜说不上“口味”二字,他也吃得津津有味;我虽不娇贵,但以左手吃饭,速度就慢了张天好几拍,被他嗤嗤取笑。

我抬头以下颔一点,笑道:“张兄,你这就不知道了,中昆习俗,用膳也有礼仪,我这样的进食速度,其实已经很失礼了……你看,那样才叫合乎礼仪……咦?”

原来是刑衙司的雷律方。

张天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鼻子里一哼:“他那叫吃饭?我看是数饭吧!”

张天这句话本是嗤笑,但我细看却觉得正是其理。

雷律方低着头,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几乎是一粒一粒的将饭往嘴里送,虽然不能见到他的正面,但也可以确定他此时神不守舍,另有所思,绝不是在吃饭。

雷律方在乐康巷把贺宽一家、曹示以及二十七名俘虏带走,现在这深思愁苦的样子,自然是因为审讯不得法。

我端起碗坐到雷律方桌旁,一面吃饭一面问:“雷大人在想什么?”

雷律方想得出神,虽然看到了我,也听到了我的问话,但却完全不记得身份礼节,全心沉在案情里,呆呆的回答:“我在想叛乱者在安都的内应该是什么人。”

我吃饭的动作一停,这也是我的疑惑:叛乱者在安都城里有内应,那是肯定的。但绝不会只是一个曹示。曹示孤身一人,住在衙门的公房里,在城北并无资产,强煞也只能左右贺宽个人的政令,做些欺上瞒下的小勾当。

城北因为瘟疫,户政衙对于人口的流动盘查得十分严密,这些犯禁入城叛乱者在不可能取得城北户籍的情况下,还能安然隐匿,背后必有一个份量足够的人给他们提供藏身之地,才能把那么多人藏得严严实实。

“难道是户政衙出了问题?”

雷律方摇摇头:“我首先联想到的也是户政衙,可仔细推敲却又不对。假如是户政衙有人,依当前行政混乱的局面来说,乱党可以轻易取得户籍,住在离城北司衙更近的明乐里对他们行事更方便,而不必挟持人质躲到乐康巷一带去。”

这样的逻辑推理能力,我自认是比不过雷律方这样的专业人士的,想想不得要领也就不想了,转而问道:“俘虏里有没有人招供的?”

雷律方脸色一沉,有些恼怒:“这群人死不开口,我根本就无从下手。”

我差点也染上了雷律方“数饭”的毛病,赶紧纠正错误,说道:“雷大人,我倒是有个不知道对你来说有没有用的消息--这群人入城北的日子,应该就是本月十五的夜晚……”

雷律方轻啊一声,突然重重的一拍饭桌:“原来是这里不对!”

我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没被饭噎死,却见雷律方目光炯炯,尽见凌厉:“这群人在乐康巷出现,是昨天的事--昨天正是主公下旨,决定三日后处死旧朝不降遗臣的日子!他们既然是十五夜入城的,那么在他们出现在乐康巷以前的六天里,藏在哪里?”

我被饭呛得连声剧咳,雷律方吓了一跳,这才从案情里醒过神来,赶紧施礼赔罪,我摆摆手:“雷大人……这样很……很好……吃……吃饭吧……”

雷律方三口两口就把碗里的饭扒光了,然后问:“大人,此案关系重大,又是冲着您来的,你要不要一起去听审?”

张天接口道:“正是要去!我倒想看看今日指挥乱民与我对敌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雷律方领着我们向刑衙司走去,接口回答:“昔日致远侯镇守云关,所以能连败元族五位皇子的联军,不止是因为他本身勇武过人,更是因为他有两名幕友谋略慎密,绝少疏漏。一个叫宫时略,字谋深,此人长于出谋策划;一个叫晁视,字醒源,此人长于人事协调。致远侯当时作为云关守将的副将,却得以独揽军权,全仗这二人……”

我和张天对视一眼,原来引我去乐康巷的是“曹示”真名叫晁视;而指挥乱民和张天相抗的,想必就是宫时略了!

雷律方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晁视混到贺大人手下当师爷,贺大人稀里糊涂的,竟连他到底做了什么事令自己激赏,收了他当师爷都不知道;那群叛党从不开口说话,我明知宫时略就混在那群人中,竟是无法找出他来……下官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极不起眼,但又极其重要的事,所以无法将事情连在一起。大人,您经历其事,想得出什么来吗?”

我心里隐隐约约有什么念头闪过,一时间却无法捉住细节。

刑衙司的刑房与监狱并行,坐落在城北司衙,青石厚墙,除了几个小通风口外,就只有一道进出的铁门。

雷律方领着我们走了进去。

第三十三章 审刑狱

进门迎面就是阻挡外人视线的影壁,影壁的左端是向下的台阶,影壁的右端却是平地。

原来这刑房是挖地六尺再上建的,外面看着略显低矮,里面却十分的高大。左下前行,是真正的刑房;右分的坦途却是面向刑房凸出的土台,那是摆放从犯人搜出的物证和守卫刑房的衙役坐的地方。

我还没决定自己是往左走还是往右走,就听到一声分明是百般忍耐,却还是忍不住溢出的惨叫,叫人听了心底发寒,牙齿根都酸麻。

我站住脚跟,往路边一让,叹道:“雷大人,这刑讯问供,还是您请,我就在这上面看看物证算了。”

雷律方神色不动,应了一声果然便往下面的刑房走去。

我和张天一件一件的翻看从犯人身上搜出来的物件,除去兵刃暗器火种外,无非是些护身符、平安佩、如意环、绣花手巾等等零碎物件,我翻看一阵,不得要领,正盯着这些江湖汉子装物件的皮囊发呆,雷律方已经一脸铁青的走了回来。

我听他下去一趟,这刑房里鞭笞刑求之声突然停止,只剩下犯人粗重的喘息和偶尔忍耐不住的痛楚呻吟,有些诧异:“有什么事?”

雷律方施了一礼,大声道:“大人,这些贼子冥顽不灵,看来不用重刑是绝不会招供了……”

我不宜对非自己所长的事务瞎指挥,便开口询问:“雷大人想用什么刑?”

雷律方的脸上居然有丝不忍之色,咬了咬牙才说:“大人,人道是刑重莫过于丝,刑辱莫过于春。用丝刑的话,没有医技高超的大夫佐刑,要的时间也长,目前不宜,所以下官想请大人准用春刑!”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旧朝留下的“丝刑”,其实就是将人的四肢从剥皮、割肉、抽筋、碎骨四项步骤一点点的施行,以药物给受刑人提神,令其不得昏迷,到最后受刑人四肢皮肉都成了细线般的肉丝,人却还不得死,个中残忍细节令人不忍听闻;

至于“春刑”,则是从旧朝八皇子邓琥府里流出来的,邓琥好男风,常自民间强掳良家子入府滛乐,有不从者,即百般折辱凌虐,轻者派人强Jian蹂躏,重者将其阉割后进行“调教”,我曾见过一名被邓琥府里“调教”出来的一名少年,那少年已然将“人”的身份都忘了,只知听从邓琥的命令,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下做出连看的人都觉得无地自容的种种滛猥举动,而毫不知耻。

到后来民间管教自家的儿子,往往说句“老虎来了”,就可以吓得孩子连夜哭都不敢。

铁骨铮铮的男儿,或许可以忍受“丝刑”不招供,直至身亡;但绝不能忍受“春刑”所带来的折辱。

雷律方这句一出,我固然吓出了一身冷汗,耳中却听得刑房里传来一阵怒骂:“狗官……”

雷律方听到骂声,脸上的神色居然微微一松,有些得意,原来他故意将请刑的声音放大,用意竟是在于威吓。

我沉吟了一下,正在考虑应该顺着雷律方的请愿假意答应行刑,逼之以威,还是反对雷律方的请愿,布之以恩,就听到身边的张天喝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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