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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天涯 耽美(完结)第30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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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他在四方楼里与我一番对谈后,会每晚都找我辩论,对我多方挑拨,试图将“真正”的我从保护罩后剥离出来,想要我仅以一个“人”的身份与他交往。

“谏卿?”

手上一紧,嘉凛发现了我的走神,握了我一把,但眉梢眼底掠过的却是笑意,且隐有得意:“你对中昆五老送来的朝纲有什么意见?”

这新朝纲还没送到北极殿,我已经从四方楼的编修处看过了。

朝纲里某些立法思想如“取士八法”受了我那“杂学新论”的影响,但在官制上却是沿用了旧朝的“三省六部制”。

中书省秉承皇帝旨意起草诏敕,是立法机关。

门下省负责纠核朝臣奏章,复审中书诏敕,如认为不当,可以封还和加以驳正,称“封驳”。中书、门下二省都设在宫内,所以又有谏诤之责,以匡王皇帝的过失,算是司法监督机构。

尚书省设在宫外,负责贯彻各种政令。“中书取旨,门下封驳,尚书奉而行之”,三省分工,彼此制约,以掌管国家大政。

而吏、户、礼、兵、刑、工六部,统于尚书省。

吏部为管理文职官员的机关,掌品秩铨选之制,考课黜涉之方,封授策赏之典,定籍终制之法;

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

礼部掌典礼事务与学校、科举之事。

兵部职掌全国军卫、武官选授、简练之政令。

刑部为主管全国刑罚政令及审核刑名的机构,与督察院管稽察、大理寺掌重大案件的最后审理和复核,共为“三法司制”。

工部为管理全国工程事务的机关。

三省六部制,虽然名义上可以彼此制约,但在实际操作上却很容易出现偏颇,尤其表现在旧朝后期,三省的权力几乎全都集到了中书省,皇帝一人真正的掌握了整个天下。

凡是帝王,谁不想乾纲独断,一掌江山,天下臣服,无人敢对他有所违逆?

嘉凛想要这天下海宴河清,那是他的理想,但如果这“海宴河清”与他的权欲相背,他会怎样?

就这封建制度里根深蒂固的独裁思想来说,君王的头一个身份是“乾纲独断”的帝王,然后才是一个国家的“君主”。

嘉凛,这海宴河清的理想,我该怎样助你实现?只求这眼前一安,使这天下因得你而兴,或因失你而衰,成就你一世帝王的名声;还是最大限度的使你的王朝可以平稳的传承下去,定下数百年不落人后的基础?

前者可以使他一人的功名心得到最大的满足;后者会制约他的权欲,于天下却是最大的福气。

为天下之故,必须对皇权加以限制,以免帝王的喜怒直接影响国家政务的运行,大乱天下,这就需要大力提高三省六部自身的决事能力,以相权分皇权,以天下为公的思想取代王权家天下的旧念。

“天下为公”说得容易,却有三个必须的先决条件:平等、自由、民主。

要怎样才能将两样相互冲突,一时无法协调的思想制度融合起来?

可不可以慢慢地,顺着嘉凛这遵循西元俗制的议政方式,进行从上而下的政治改良。一点一点的,试探着改进。采用最委婉的方式,从政治、经济、文化三个方面,将这样的思想渗进去,造就一个自己可以完全融入的社会,如何?

嘉凛,如果我真的将民主思想渐渐渗入,会不会是我的臆想对你的要求过高,直接导致你的不满?还是我可以对你寄予更高的企望,认定你重天下百姓重过了自己一时的权欲,认定你我可以在这件事上携手并肩,风雨同行?

“十八爷,朝纲大定,是新朝的第一件盛事,不能草率,最好还是广集安都的士人学子,贤者鸿儒举行大朝会,再审议一番。”

嘉凛凝视着我,笑道:“谏卿,你若对新朝纲有什么增补,就应该趁着此时人少,提议容易通过提出来。若是将提议放在大朝会中提出,那么你要说服的人,就是天下俊杰,十分艰难。你可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嘉凛的话意,竟是在毫不知道我心里的打算的时候,就已经给了我完全的信任,我心头一震,此时心志坚定,却是生平首次有为了“理想”而争的斗志,虽然明知必有一番苦战,竟没有丝毫胆怯心虚,微微一笑,朗声道:“当然!”

第四十八章负人义

驻扎在城北近两月的元兵撤出,阻隔城北居民进出的工墙被推倒,随着传令的衙役将解禁的消息传遍城北,家家户户呼声雷动,大街小巷挤满了冲出屋来大喊大叫的居民。大难得脱,他们或哭或笑,是喜是悲已经难以分清了。

“多谢先生们的救命之恩。”

也不知是谁在哭笑声里叫了一句,引得仁济馆内外已经痊愈的患者纷纷拜倒。

仁济馆的老大夫陈济等人连连谦让,见我和年社明、余鉴等常驻仁济馆的城北司衙官员站在一旁欢喜色动,赶紧道:“乡亲们,此次瘟疫,若不是官府应对及时,控制得当,让我们有药医病,吃好穿暖,做大夫的也没办法治病。大家还是多谢城北司衙各位大人的辛劳吧!”

我摆手道:“瘟疫所用的医药食物,水源柴火,钱财人手,都是新朝的主公嘉凛将军敕令调派的,城北司衙的官员怎么敢冒领这样的功劳?”

一片寂静,我猜想这是他们对新朝怀有疑虑,不禁哈哈一笑,扬声道:“父老兄弟们,新的朝廷和旧朝不一样,她会让我们有饭吃,有衣穿,即使遇到瘟疫,她也会尽力救治,绝不会抛弃自己的子民--”

“新朝万岁--主公万岁--”

这呼声由夹在人群里的衙役初发,引动群情,呼声震耳欲聋,从仁济医馆外传,一圈圈的外散,最后整个城北都是一片呼声:“万岁--万岁--万岁--”

我一正衣冠,走到济仁馆的空坪上,对着管鬼祖、陈济等大夫肃然拱手,长揖到地:“多谢各位先生全心竭力平定疫情,留随感激至极!”

年社明、余鉴、司莫、连会等人虽然也因城北解禁而喜动颜色,毕竟是仕途中人,很快就意识到城北解禁,衙门会有许多新的情况,在和我一起对仁济馆的大夫行礼道谢过后,都恢复常态,目光向我投来。

“子能和休成如故处理城北政务,筹明公,本次冶疫所有的大夫、出力的乡老、衙役、官员等人的财帛犒赏,就由你去主理;晦如,我已经向主公举荐你到吏部考功司任职,你现在可以将原职的一应政务交接,下午就去户部报到。”

年社明又惊又喜。他因沈定一事,几乎得罪了城北所有的官员,这城北司衙他想呆下去可就难了。吏部考功司是实权机构,就算他进里面去任个小吏,也比在城北的现况强。

城北的政务安排告一段落,晁视才走过来提醒:“明日大朝会审定朝纲,大人还是回衙去把朝纲整理一番,理清明日行事的思绪吧。”

“醒源,我还有事,朝纲整理一事你去就好。”

“大朝会审定朝纲,关乎着新朝基业,大人挂心已久,还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

真的有两件比明日大朝会更重要的事,那是我的后顾之忧,如果不先处理好,大朝会我根本就无法全心投入。

“醒源,先进的理论能够引导社会的发展,像你这样明智远见的学子正是先进理论的主要倡导者,我真希望你能够不拘世俗,入朝为官。”

晁视一怔,目光闪动,沉声问道:“你话里有决断之意,却是为何?”

我微笑不答,拱手道:“醒源,只有这一事,我不能与你共商。”

晁视皱眉不语,与我对峙片刻才叹了口气,行礼告别。我倚着当阳生和管鬼祖在,把双姝也打发走了,然后再看看管鬼祖:“城北解禁,居民狂欢,天赐,你何不与当阳兄出去走走?”

饶是当阳生性格孤僻,这时候也不禁喜意外流。

等到管鬼祖和当阳生离去了,我再嘱咐仁济馆的仆役一番,独自走进管鬼祖他们居住的小院。

小院寂静,空无人影,那一道并不是很高的围墙,却里外分明的将院落里的冷清和医馆外热闹分隔开来。

“二哥,我在这里。”

叫声从头顶传来,小小坐在院落一角的老树丫上,招手示意。

我爬上树丫,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爬树的?”

“就是这一个月,二哥入城北的那天,在乐康巷里为了安抚百姓,曾经抱过一个孩子,那孩子叫狗子。他来仁济馆治病,好了后自愿留在仁济医馆做洒扫的小子,碰到我们都有空,他就会过来陪我。”

他说着笑了起来,有些得意洋洋:“二哥,你不知道,狗子可羡慕我啦!他嘴里说是来陪我,其实是想撞运见到你,哼!看着别人的哥哥眼红,瞧我不整治他!”

我唬了一跳,这皇家的“整治”手段使出来,一个小孩儿可怎么受得了?

“二哥,我没有啦!”

我板起脸来,厉声问道:“真的没有?”

“是没有,二哥,我现在可没有‘条件’‘整治’。”小小一撅嘴,嘟哝道:“那傻小子每次从大人手里得了什么东西就巴巴儿地跑来,口口声声的‘给大人的弟弟’,那么谄媚的样子,就算有条件,谁又整得下手?”

我放下心,拍拍小小的手:“外面的人心思单纯,遇到喜欢的人才去亲近,可不会算计别人。狗儿拿了东西来给你,是他对你友爱,不见得是谄媚。”

“他拿来的可都是些什么破烂东西,我才瞧不上眼。”

我心头一凉,怔住了。小小动了动,似有不甘的说:“不过东西虽烂,却是他的所有,算起来,比里面那些‘忠心耿耿’的家伙强多了。”

我胸口那阵寒意这才缓过来,含笑点头,小小能想到这一步,的确是个极大的进步,看来在民间生活,与百姓接近,对他的影响很大。

“小小,这世上最难得的就是有人真心待你,狗儿这样亲爱你,你想不想跟他交朋友?”

小小想了想,喃喃的说:“傻小子没爹没娘,没兄弟姐妹,吃穿都靠街坊邻居周济,居然还一天到晚嘻嘻哈哈、呆头呆脑的,我话里有刺他一点也省不出来,真的是又蠢又笨又厚脸皮……二哥,‘朋友’是我可以交的吗?”

“当然可以。”我握住小小的手,缓缓地说:“小小,只要你愿意放开胸怀,就会发现,这外面的世间有许多美好的东西,比如不会算计你的朋友和自由的生活。”

小小良久没有说话,突然问道:“二哥,为什么在里面的时候,就没有像狗儿这样单纯的表现出喜怒的人?”

“因为权力是可怕的东西,可以轻易的使人粉身碎骨,所以为了在权力之下保全自己的性命,里面的人时时刻刻都在戒备防范;因为权力是诱惑人心的东西,握在手里可以为所欲为,所以为了获取权力,里面的人时时刻刻都在阴谋算计;像狗儿那样的人进去,不是死了就是变了,当然不会再保有本色。”

小小侧头看着我:“二哥,那时候的你和现在截然不同,你当时也想要权力吗?”

我摇摇头:“我当时只想保全性命,采用中庸之道,不显突出。想要的东西不是权力,而是出来,得到自由和尊严。”

“自由和尊严……”小小轻轻的叹了口气:“二哥,你现在已经出来了,你得到了自由和尊严吗?”

我微微一怔,突然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好一会儿才吁了口气:“尊严我得到了七分,自由我得到了三分。”

小小诧异的扬眉:“此话怎讲?”

“尊严是他人给予的五分,自己给自己的五分。我现在,从他人处得到了四分,自己给自己的,却只有三分……”

“等等--”小小吃惊的问:“二哥怎么会只给自己三分?”

“因为我有愧于世人--”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小小,你知道对天下百姓来说,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小小目光闪动,疑问:“是瘟疫?”

“除此之外。”

小小静默了一下,才叹道:“是战争。”

我定定的看着小小,缓缓地说:“小小,若有一日,你起兵复国,我就是负尽天下百姓的罪人--如狗儿一般真心敬爱我的百姓,我都要辜负了!”

喉头一涩,声音已然喑哑:“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小小,若有一日,这罪孽是我造成,我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又有什么资格去谈‘尊严’?”

“二哥……”

小小手足无措,猛一咬牙:“我知道你心里苦恼委屈,可昆嘉凛屠尽我的亲人,此仇我若不报,誓不为人!”

我拉着小小,在树桠上站了起来,直视着他的双眼:“小小,你要报仇,我管不了你,可你若要起兵复国,使本来已经安定的百姓再受战乱之苦,那么我--”

小小目光灼灼,一字一顿的问:“你会怎样?”

我放开他的手,缓缓地说:“拿出你防身的匕首,先杀了我!”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荫,照在小小脸上,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气息渐渐的紊乱。

我闭上眼,不言不动,静静的听着远处城北居民狂欢的喧嚣。

脱离大难,照中昆民间的习俗,会去神庙上香敬神,抬出“驱恶”“辟邪”两尊神像,敲锣打鼓的游街,到每户人家的门口“去祟”。城北的这场“去祟”活动,大概会用上两三天的时间吧!

我还能吃到活动结束后,城北司衙的庆功宴吗?

小小的喘息声越来越粗,就在我以为他要出手的时候,突然听到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响,然后是迹近疯狂的大笑:“二哥……我的好二哥……”E91F252CB透很:)授权转载 惘然【ann77.】

我一惊,睁眼一看,小小脸上的笑容扭曲古怪,眼里冷意逼人,恨意外溢,却哪里有丝毫笑意?

“小小!”

“别碰我!”

小小一退,便在树丫上踏了个空,我骇然失色,全力一扑,抓住他的衣领,自己也被他的下坠之力带得摔了出去,全凭着两腿倒勾,挂住了一杆斜枝。

小小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着我:“我若是摔死了,岂不是正遂你的心愿?你拉我干什么?”

我全仗着胸中一口真气,才勉力勾住树枝,不使两人摔落,这时却哪敢开口说话。

我们坐的树丫离地面约有五米,现在这情况细算,小小离地面还有三米左右,直摔下去,虽不致命,受伤却难免,最好再有什么东西接渡一下,再让他跳下去。

我心思转动,手里的重量却突然一轻,赫然是小小脱了外裳,直接跳了下去。

“啊!”

我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小小却已经安然落地。原来他随着当阳生习武月余,全身的经脉骨骼调整改善,武功已有根基,从三米高的地方跳落而不受伤,于他来说并不难。

我爬下树将小小的外裳还给他,突然无话可说。秋风吹来,我抹了把脸上的汗,叹了口气。

“你真是我的好二哥,明知道眼前的情境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却来逼我自己低头!”

小小这一个月来开始变声,嗓音时尖时哑,他心情激动的时候说出来的话,竟是让我听得心里发酸。

“小小--”

小小瞪着我,眼睛泛红,水光隐隐,眸中种种情感闪过,最后定住的是心灰意冷的悲伤:“好,你要的东西,我给你!”

我惊愕呆怔,眼看着小小面向内宫跪下,掏出匕首在左手中指上一扎:“以我祖宗父母之名向神父神母滴血立誓,邓琚此生,不谋复国,如起刀兵陷百姓于苦难,违今日之誓,必亡于留随之手,累我宗室亡灵不宁!”

以祖宗父母之名,向神滴血盟誓,是昆仑最郑重的誓约,以昆仑人的信仰来说,贵到天子,贱到奴隶,既然立誓,就无人敢违约。小小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这样做,是我的心愿,可当他真的这样做了,却让我一时分不出是什么滋味,胸口难受至极。

“小小,我定会设法保你一生平安!”

“你还拿我当小孩儿哄!你当我不知道么?你为了昆嘉凛夜不成眠,碾转反侧,为了他的江山安稳,你竟然用自己的性命来逼我……你……你……我的平安不用你管!”

小小甩开我的手,冲进屋里“砰”的把门关上闩死。

我唤他不应,只得绕到窗边,放缓了声音说:“小小,有些事我不想强辩,可你的安危我时时刻刻记在心里,从来没有半点遗忘。至于江山安稳,我却不是为了昆嘉凛一人……小小,你在民间已久,耳闻目睹,难道竟没有一点感想吗?”

屋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似乎砸了文房四宝,紧跟着小小尖叫:“不许说他们的坏话!”

这话倒带出一丝孩子气来,我心情放松,温声道:“小小,我不是说他们的坏话--只要天下变成一个人、一家人、一个宗族的私有物,旧朝犯的错误后人就难免重蹈覆辙。我想要这天下安稳,就是想让这天下在安稳的情况下,可以进步到平等、自由、民主的阶段,国家不因为个人的喜怒和恶习而衰败,百姓不?br />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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