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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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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古传言,月落族人,若是于“天葬”之夜,能亲眼目睹族长升天,就能过上万事顺意,遂心如愿的日子。所以族长“天葬”,几百年来一直是月落族最盛大的日子,所以这夜才会有这么多月落族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就是为了一观“天葬”盛礼。

江慈这几日听淡雪梅影念叨要观看“天葬”和即位大典,耳朵都听出了茧子,见淡雪坐立不安,便问了出来。

梅影柳眉紧锁,瞪了江慈一眼:“还不是因为你,小圣姑吩咐了,不能离你左右,你不能出这院子,我们便也出不了。若是没有你,我们早就去了天月峰了!”

江慈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好奇,笑道:“其实我也想去瞧瞧热闹的。”

淡雪坐了过来,拉住江慈的手:“江姑娘,你行行好,去和教主说说,说你也想去看‘天葬’,再带上我们,教主好象对你挺随和,他一定会允许的。”

梅影有些沮丧:“教主现在忙着上天月峰,肯定不会过来的。”

江慈极为喜爱淡雪,觉她纯朴勤劳,又怜她父亲死于战乱之中,母亲因为是绣姑而双目失明,幼弟又被送到华朝为娈童,实是令人怜惜。她想了想,知现下让淡雪去请卫昭,他是一定不会过来的。

她想起以前与崔大哥闲聊时听过的法子,咬了咬牙,将绣针往“曲池|岤”上一扎,“唉哟”一声,往后便倒。

淡雪梅影吓了一跳,抢上前来将她扶起,见她双目紧闭,面色惨白,梅影忙冲出院子。不多时,轻纱蒙面的程潇潇匆匆赶来,拍了江慈胸口,江慈睁开双眼,看了程潇潇一眼,弱声道:“快让你们教主过来,我有要紧话对他说,迟了,怕就来不及了。”

程潇潇有些为难,今夜大典,关系重大,教主正全神准备,不能抽身。可这少女是教主交给自己来监管的,而且教主这几日天天过来见这少女,她所说之话必牵涉重大。见江慈面色惨白,汗珠滚滚而下,她不及细察,转身出了“雪梅园”。

再过得小半个时辰,卫昭素袍假面,匆匆入园。他挥手令众人离去,探了探江慈的脉搏,一股强劲的真气自腕间涌入,迅速打通江慈用绣针封住的“曲池|岤”。他眼中闪过恼怒之色,一把拎起江慈,步入石屋,将她往石床上一扔,声音冷冽透骨:“又想玩什么花样?!我今天可没功夫陪你玩。”

江慈忍住臂间疼痛,笑着站起,也不看向卫昭冷得能将人冻结的眼神,拉上他的袍袖:“三爷,我想求您件事,可知您今日事多,怕你不来见我,这才不得已装―――”

卫昭性子阴沉冷峻,不喜多言,族中教中男女老少对他奉若神明,甚至都不敢直视于他。以往在京城之时,满朝文武百官对他又妒又恨又是蔑视又是害怕,这十多年来,除去世间有数的几人,无人敢与他平目而视,无人敢与他针锋相对,更无人对他喜笑怒骂,嘻皮笑脸。

可偏偏遇上江慈,这野丫头不但敢反抗于他,以死相逼,还敢不听从命令,敢从他手上出逃,敢用这些小伎俩戏弄于他,不由让他十分恼火。

他右臂一振,将江慈甩开,江慈碰到桌沿,见卫昭欲转身离去,仍笑着拉住他的衣袖:“三爷,我想去看‘天葬’,你就带我去吧,可好?”

“不行。”卫昭言如寒冰:“谁知你是不是想趁人多逃跑。”

“我不会逃的,也绝不给三爷添麻烦,我就在一边看看,成不?”江慈摇着卫昭的衣袖央求道。

卫昭冷哼一声:“休得多言,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见他仍欲离去,江慈大急:“那你要怎样,才肯让我去看‘天葬’?”

卫昭顿住身形,眸中精光一闪:“你乖乖地将那首诗写了,我就放你去看―――”

江慈怒道:“不行!我早说过不掺和你们之间的事,是你言而无信,还要胁于我,你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难怪京城之人都看不起你!”

卫昭眼中怒火腾腾而起,他上前将江慈头一把揪住向后猛拉。江慈剧痛下仰头,眼泪汹涌而出,急道:“我又不是为了自己要看,是为了淡雪和梅影。她们对你奉若神明,只不过想去观礼,却因为我的原因而去不成。淡雪那么可怜,阿爸死了,阿母瞎了,阿弟又被送到薄云山帐中做娈童,不定受着怎样的折磨,我是见她可怜才想办法找你来,求你的。”

卫昭右手顿住,江慈续道:“淡雪只要想起她阿弟,便吃不下也睡不好,她虽是婢仆,但也是人啊,她想去看看‘天葬’,三爷就成全她吧,大不了三爷将我点住|岤道捆起来,丢在这里也成,只要能让淡雪―――”

江慈一口气说下来,觉头皮不再紧痛,卫昭也似松了手,她转过头来,见卫昭假面后的目光闪烁不定。这一刻,她忽觉他身上惯常散发着的冷冽气息似有些减弱,屋中流动着一种难言的压抑与沉闷感。

“淡雪的阿弟,在薄云山的帐中?”卫昭缓缓问道。

“是。”江慈点头,她怕卫昭因此看不起淡雪和阿弟,又急急道:“阿弟也是被逼无奈才去做娈童的。当时二都司说要么送阿雪去做歌姬,要么送阿弟去做娈童,阿母哪个都不舍得,后来还是靠抓竹签决定的。淡雪为这事不知哭了多少回,她也是为了这事,想有朝一日能接回阿弟,才入了你的星月教。”

她隐隐听到卫昭呼吸声渐转粗重,有些心惊,却仍道:“三爷,您千万别因阿弟当了娈童就瞧不起他和淡雪。阿弟若不是为了救姐姐,又何必去甘为人奴?三爷,你就让淡雪她们去看‘天葬’吧,我求您了。”

卫昭不发一言,长久沉默,冷冷看着江慈。江慈渐感害怕,但想起淡雪,仍鼓起勇气,再度上前拉住卫昭衣袖:“三爷,求求您了。”

卫昭缓缓抽出袍袖,冷冷道:“你若敢起意逃走,敢离我十步以上,我就将淡雪和梅影给杀了。”说着转身出屋。

江慈愣了一下,转而大喜,跳着出了石屋,冲卫昭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出了院子,拉住在院外守候的淡雪与梅影,三人跟在卫昭身后而行。

江慈边走边望着卫昭高挑孤寂的身影,忽觉右腕一凉,侧头见淡雪正替自己戴上一小小银丝镯,忙欲取落下来。淡雪将她的手按住,轻声道:“江姑娘,这是我们月落族人送给朋友的礼物,我穷,只有这个镯子,但你若是取下,便是不把我淡雪当朋友。”

梅影犹豫片刻,也从右手上褪下一个银丝镯,递给江慈,江慈轻轻戴上,三人相视而笑,随着卫昭,直奔天月峰。

五五、媚音入骨

天月峰,万仞绝壁上,夜雾渐浓。

揉杂着冰雪气息的冬雾,让所有人的眉间发梢都笼上了一层寒霜之色,也让那高耸入云的天月峰更显缥缈迷蒙。纵是上万月落族人点燃了松枝,也照不亮那常年隐于云雾之中的“登仙桥”。

天月峰,自古相传,月落族的先人月神便是由此落下凡世,天神为了让他有一日能重返仙界,在两座隔着深沟对峙的山崖间留了一座天然的石桥,后人称为“登仙桥”。

东面山峰,号为“天月峰”,由山海谷可沿山路而上。而西面山峰,四面皆为悬崖峭壁,仅由东面的天月峰可以沿“登仙桥”而过,故名“孤星峰”。

孤星峰上有一星月洞,相传为月神下凡后修炼的场所,一直是月落一族的圣地,除去族长外,任何人不得进入。

这夜,天月峰山路上挤满了前来观礼的月落族人。九大都司,除去五都司死于星月教主剑下,其余八位悉数到场,簇拥着即将接位的少族长及其生母乌雅坐于天月峰顶的高台上,其余族人则依地位高低一路排向天月峰下。

当卫昭素衣假面,带着轻纱蒙面的大小圣姑及数位年轻少女步出正围子,走向天月峰顶,人群发出如雷般的欢呼。所过之处,月落族人纷纷拜伏于地,恭颂教主神威,同时祈求上苍保佑故族长能得登仙界,月落一族得脱苦海。

卫昭飘然行在山路上,火光照耀下的白袍,散发着一种玉石的光芒,让人觉他已不象是这尘世中人,而是谪仙下凡。

满山的白雪也在这一刻惶然褪色,唯有他身上的那一袭白,衬得他如同下凡的神祗,孤独寂寥地俯视众生,俯视这苍茫大地。

江慈出了正围子后,便被程潇潇递过来一块青纱蒙住了面容。她一路行来,听得月落族人对卫昭的欢呼拥戴声出自至诚,更见有许多人泪流满面,不由凝望着青纱外那个飘逸的身影,心中想道:若是那人,那般行事,能赢得华朝百姓如此的拥戴吗?

时近子夜,天上一弯冷月,数点孤星,若隐若现。

号角声呜呜响起,雄浑苍凉,山头山脚,一片肃静。

大都司洪夜站了起来,一通急促的鼓点敲罢,他将手一压,朗声道:“月神在上,我月落族族长虽受J人所害,却得脱轮回,得归仙界,实是我族至荣。现在,我们要用我们的鲜血敬谢神明,大家诚心祝祷,愿月神永佑我族人!”

他转身端起一碗酒,奉至旌旗下的大祭司身前。大祭司脸绘重彩,头戴羽冠,身披青袍,手持长茅,吁嗟起舞。舞罢,接过大都司手中的禾酒,一口饮尽,又猛前倾身,“噗”的一声,白色的酒箭喷在台前的火堆上,火苗蹿起,直冲夜空,山头山脚,上万人齐声高呼,拜伏于地。

高亢深沉的吟哦声中,故族长木黎的棺木被缓缓抬出。八名彩油涂面、上身赤裸,下身裹着虎皮的精壮小伙抬着棺木,踩着深深的积雪,步向云雾缥缈的“登仙桥”。

火光照映下,上万双眼睛,齐齐盯着那具黑色棺木,盯着那夜雾笼罩下的“登仙桥”。

八名小伙走至桥边,大祭司高唱一声,八人齐齐停步,将棺木放置于地。

大祭司似歌似咏,声音直入云霄:“请仙族长!”

大都司与二都司互望一眼,齐步上前,运力推开棺盖,台上的少族长木风与乌雅放声大哭,在数人的搀扶下拜倒于雪地之中。

木族长的尸身已做防腐处理,被两位都司从棺中抬出,他裹在长长的白色月袍之中,容颜如生,只双目圆睁,仰望苍穹。

山顶之人看得清楚,齐声大哭,带着山路上的月落族人同放悲声,江慈听得心酸,也抹了一把眼泪。

大都司与二都司一人扛肩,一人扛腿,抬着木族长,缓步走上“登仙桥”。

寒风渐盛,吹得火把明明暗暗,“登仙桥”对面的“孤星峰”,黑幽沉寂。

清冷的星月隐入云层之中,不知从何处激起一股强风,“登仙桥”上的积雪忽地剧烈爆开,激起一团巨大的雪雾。

那雪雾腾地而起,“天月峰”头,也忽有一阵寒风,卷起雪雾,众人齐齐眯眼。却都听到一声惊呼,迷蒙中见扛着族长遗体的大都司洪夜单膝跪于地上,他肩头一歪,二都司猝不及防,族长遗体滑落,眼见就要倒在桥上的雪雾之中。

这一瞬间,山头山间上万人齐声惊呼,众人只恨雪雾遮眼,看不清楚,眼见族长似是不能顺利落谷,刹时都涌上一股强烈的恐惧感,似已见到月落族大难临头,永沦苦海。

就在这一瞬间,“孤星峰”再涌来一股寒风,雪雾更盛,整个“天月峰”上的火光为之一暗。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迷蒙雪雾中,族长木黎的尸体在将要倒在桥面上的那一刹那,凌空飞起,似一道白色的流星,冉冉自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隐入“登仙桥”对面的黑色苍穹之中。

这一幕来得太快,众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不见了族长的尸身,瞠目结舌间,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族长登天了,族长回归仙界了!”

这声呐喊,如同掉落在烈油中的火星,整个“天月峰”一片沸腾。

“族长登天了,族长回归仙界了!”

“我月落族有希望了!”

“果然是月神下凡啊,教主是月神转世,拯救我族人来了!”

雪地上,山道间,响起如雷的欢呼与祝祷之声,月落族人们向着“登仙桥”的方向,齐行拜礼。冰冷的积雪将他们的膝盖浸湿,他们浑然不觉,又齐向傲立于峰顶的那个白色身影磕首俯身。

卫昭飘逸的身影淡淡立在“登仙桥”头,眼神掠过大都司洪夜,洪夜微微一笑。卫昭又望向对面的黑深,缓缓抬手,待众人肃静,他清冷而激昂的声音回荡在山峦之间:“族长升天,星月之神将佑我族人,再无苦痛,永享康宁!”

淡雪与梅影喜极而拜,眼泪汹涌而出。江慈并未下拜,整个山头,除却少族长和卫昭,就余她一人青纱蒙面,孤身而立。

她长久地凝望着那个白色的身影,忽觉此人便如同明月下的一团烈焰,将这上万人的心头点燃,但同时,也在灼灼地燃烧着他自己。

数百年来只在传闻之中出现过的族长“升天”之象出现,月落族人群情激涌,少族长木风的即位大典和“圣教”的册立大典便在一片欢呼声中结束,卫昭从新任族长木风的手中接过象征着无上权威的“圣印”,飘然下山。

身后传来接天的欢呼声、歌唱声,卫昭嘴角轻勾,带着程盈盈等人回了正围子,江慈仍在淡雪梅影的陪同下回后围子“雪梅院”。

程盈盈转身将栊门关上,与程潇潇一同行礼:“恭贺教主!”

卫昭淡淡道:“我说了,你们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多规矩。”

程盈盈掀起面纱,酒涡盎然:“不知道苏俊他们何时可以出洞。”

程潇潇笑道:“总得等‘天月峰’这边的人都散了,他们才好出来。”

卫昭微微点头:“大家都干得不错,配合得好。”

程盈盈还欲再说,程潇潇却将她一拉,二人行礼出房,程潇潇低声嗔道:“姐姐,你是真不知吗?教主若是和我们客气,我们便不要再呆在他面前。”

卫昭缓缓走到桌前坐下,思忖着数件大事。

眼下,“天葬”终于顺利结束,自己和苏俊苏颜及大都司洪夜悉力配合,又利用雪雾和特制的“天蚕蛛丝”,让族长似是“登天而去”,恢复了族人的信心,也奠定了星月教“圣教”和自己“月神下凡”的形象。

但如何面对紧接着要来的严峻形势,能不能熬到明春,裴琰会不会与自己充分配合,那老贼又是否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实是未知之数。得及早将族中的兵权掌控于手中,及早作出部署才行。

夜,逐渐深沉。卫昭听得“天月峰”传来的欢呼之声渐渐淡去,知兴奋的族人们终相继散去,嘴唇轻轻一牵:“月神下凡?我倒不知,自己还有没有资格做那―――”

他刚宽去外袍,“笃笃”的敲门声响起,他迅速将假面戴上,冷冷道:“谁?!”

娇怯的声音传来,卫昭认得是少族长木风生母乌雅的贴身婢女阿珍:“教主,圣母请您赶快过去一趟。”

“何事?!”

“少族长,不,族长似是受了些风寒,情形有些不对,圣母请您过去看一下,说您―――”

卫昭拉门而出,飘然行往乌雅及木风居住的山海院。

行到山海院的前厅,阿珍行礼道:“教主,圣母在后花园。”

卫昭面无表情,随着阿珍而行,此时已是丑时末,一路行来,山海院内寂静无人。后花园西沿,有一小小暖阁,竹帷轻掀,阁内铺着锦毡,炭火融融。

阿珍掀帘,卫昭冷面而入,只见乌雅一人坐于阁中坐榻之上,一袭绯衣,微笑望着自己。帘幕放下的一瞬间,微风拂过,卫昭闻到一缕若有若无、如兰如麝的清香,这清香扑入鼻中,如同温泉的水沁过面颊,又似烈艳的酒滑过喉头。

他转身便走,乌雅唤道:“无瑕!”

卫昭顿住脚步,背对乌雅,冷冷道:“还请你日后称我一声教主!”

乌雅慢慢站起,轻步走到卫昭身后,仰起脸来,轻声一叹:“无瑕,老教主当年在我面前提起你,便是满心欢喜。这么多年,我总想着,你何时会真正出现,让我明白,老教主当年为什么那么喜欢你。现如今,总算是见着你了,也算了了我的心愿。”

卫昭沉默不语。乌雅眼帘低垂,轻声道:“现下大局已定,我也能放下这一肩重担,想起老教主对我说过的话,这心中―――”

卫昭缓缓转过身来:“师父他,曾说过什么?”

乌雅面上笑容似蜜如糯,声音轻柔如水,低头叹道:“老教主当年授了乌雅一首曲子,他说,若是异日教主大业得成,便让乌雅为您弹奏这首曲子,也算是他―――”

卫昭迟疑半晌,终返身在木榻前坐定,低声道:“既是师父的曲子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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