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就是你,南宫安云。 不用为了别人改变。”
“这三天的生活,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脸上温柔的笑容像水面一样晃动着。
“不要走……我可以的,可以不要事业,可以学着去做饭、做家务……虽然还是煮的不好吃……”
韩溪远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够了,已经足够了。”
安云眼中是绝望的悲伤,“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爱你啊……”
“不要这样委曲自己,我认识的南宫安云可是命运面前永远都不会低头的人……我,要回去了……我喜欢那里的生活,也不想让他伤心。”
跪坐在地板上,安云低着头,许久,他低低的问:“你爱他吗?”
“嗯。”很轻的声音,但是他听到了。
风吹起窗纱,吹散了最后的一丝影子。
“那你,爱我吗?”
到最后,他还是没能问出来。
“呵呵……”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心声,隐隐约约传来了熟悉的低笑声——
“你,并不需要这个答案啊……”
是啊,无论是爱还是不爱,对他都已经不重要了。
第一部 第四十九章
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韩溪远呆呆的坐在床上,身边是熟睡的夏生,沉稳的呼吸声显示着他睡得很沉。
是梦吗?
那么真实的梦……
不知为何,韩溪远觉得那不是梦。他的灵魂真的回了前世一趟。
安云……
从来没见过安云脸上那样的表情,心,好痛。
“嗯……”似乎梦见了什么,夏生哼了哼,翻了个身。声音却惊醒了韩溪远。
自责的揉着额角。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啊!无论是不是梦,不都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心了吗?
忘不了安云,也不能说已经不爱他了。可是现在他心中最在乎的人,不就是眼前的人了吗?前世的爱会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的沉淀在记忆的河流中,对夏生的爱则会陪伴着他度过余生。
偶尔回想起过往并不是过错,但是不能迷失自己的本心。
把夏生抱进怀里,韩溪远才有了真实的感觉。他的内心其实很害怕呢,害怕回不到夏生的身边。
“宝贝,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你居然已经把我的整颗心都给偷走了呢。”
仿佛听见他的低语,睡梦中的少年笑的一脸幸福。
这个“梦”同时也让他彻底的意识到一点:前世的种种真的离他而去,他真的穿越到了古代的陌生世界。
已经有了一辈子生活在这个世界的觉悟。那么以后,无论是什么样的困难都不是问题了。他韩溪远,可从来不是一个听天由命、相信命运的人!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一定要用我的双手,创造一个属于我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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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
窗外的枝头上,鸟儿发出清脆的名叫。夏生打着呵欠推开了窗户,院子里,临近窗户的梧桐树枝桠间建了一个小小的灰色鸟窝。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那么吵。
房子刚开始建没多久,几颗高大的树木就移植进来。经过两三个月的培育也都成活了,现在连鸟儿都来筑窝了。
梧桐树下,韩溪远一如既往的在打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韩溪远的动作好像多了一股凌厉的气势。
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韩溪远转头对他一笑。顿时夏生觉得空气都变得透明美好起来。果然么,美男的笑容就是好治愈。
捧着美滋滋的心,夏生洗漱去~
难得早起,去做早餐吧~
做什么呢?昨天还剩了些研制成功的面包,那就做三明治吧!
面包切片,没有火腿,用煎的嫩嫩的猪排代替。没有沙拉,用自制的糖醋鲜辣酱代替。没有生菜,包菜过水烫一下夹好。再煎一颗黄橙橙的煎鸡蛋~~
自制三明治,再熬一锅香浓鲜美的鸡丝粥~~完美!!!
闻着香味已经在厨房里等着的温言雅,被食物的香味完全捕获,夏生转哪,他的视线就粘到哪。虽然知道他是因为食物,而不是夏生。不过韩溪远看的还是觉得很不爽。
招呼打完拳,正在洗脸的韩溪远,夏生和温言雅把早餐端到茂密梧桐树下的石桌上。
可能是因为没有环境污染,臭氧空洞,温室效应等等的因素。古代的夏天并没有现代都市那么炎热。特别是清晨和夜里,空气清爽,微风徐徐。因此三人便喜欢在没下雨的早晨把早饭端到树下就餐。
吃过美味的早餐,一天便开始了。对夏生来说,那是忙碌的一天。
温言雅早早就夹着书慢悠悠去学堂上课。韩溪远则喜欢三天两头的进山,因此家务活基本上都落在夏生身上。今天天气很好,难得韩溪远没有进山,不过夏生也没叫他帮忙。不说这人贵公子的洁癖问题,夏生自己也舍不得为难他——暗暗在心里鄙视自己一番,夏生认命的推着手推车出门。
夏季正是番薯藤疯长的时节。家里种植的那一片番薯地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藤蔓给覆盖了。夏生每天要推着手推车去地里割番薯藤。
现在家里养了一大群的鸡鸭、兔子,还有三只大肥猪。一天的食量可是很大啊!
在太阳越来越炎热的时候,夏生带着斗笠弯着腰细心的用剪子把藤蔓剪下,堆到一边。
忙了一会儿,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朝他走来。
“我来帮忙。”
夏生抬起头,对他灿烂一笑。
两人干活,速度快了许多,虽然韩溪远不是剪得太长就是剪得太短。没多久,装了满满一车的藤蔓。两人推着车一路回了家。
没有把番薯藤带回家,而是进了房子隔壁的杨柳林——建房子的时候把猪圈、鸡舍都弄到林子了。一来,离房子远些,干净。二来,地方也大。
猪圈是一间简陋的土房,上面盖着茅草,并排着两间猪圈。其中一间是空的,另一间养了三只肥壮的白猪。鸡舍挨着猪圈,也是间土房。里面还放了一排兔笼,里面养着五只野兔,其中还有一窝带了崽。鸡舍外用竹篾和柳条编的篱笆围了一个宽敞的空间,二三十只鸡鸭都养在那里。为了方便它们喝水,夏生还引了一条小水渠到鸡圈里。
夏生把番薯藤切碎,拌了米糠倒进去喂猪。鸡鸭也是吃切碎的番薯藤,只是选的是比较嫩的地方,切的也更细些。为了方便,兔子也是塞一大把番薯叶进去。
望着这一群的家禽,夏生愁得直皱眉。现在还好,番薯叶足够它们吃好长一段时间了。可是等番薯收获了,就要到野外打野草。那要费多少工夫啊!
韩溪远帮忙把猪食倒进食槽里,见夏生一脸愁容,便道:“我看我们还是找一个帮工吧。”
前段时间其实温言雅早就提议买个仆人来帮忙,要照顾这一群家禽,还要整理那么大一个房子,夏生根本忙不过来。韩溪远当然是没有异议,他们有足够的能力买几个仆人。只是知道夏生反感这样拿人像货物一样买卖之事,所以一直迟迟没有开口。
说是帮工,也只是让夏生安心一点而已。
“你看村里有不少孩子都到城里去当学徒,请他们来帮忙看顾鸡舍猪圈,家长肯定更加乐意。再说,这里没找个人看着可不行。”
他们图方便把鸡舍、猪圈建到这里,慢慢村里的人都知道了。结果才过了四五天就有人来偷。连着两个晚上损失了六只鸡鸭,把夏生气的够呛。温言雅和韩溪远轮流守夜,把偷鸡的三个小混混给抓了,打了一顿,这才安生了几天。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他们都知道保持不了多久,肯定又会有人再犯。
夏生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我让付云他们帮忙问问吧。”
第一部 第五十章
在韩溪远和温言雅的帮助下,依旧每天被繁重的家务活累得半死的夏生实在是受不了。这天抽了空便去了一趟杨秀他们家,想让他们帮忙推荐两位老实一点的孩子来家里帮工。
刚进杨秀家就在门口撞上正准备出门的杨秀。惊讶的扬了扬眉:“要出门?”
杨秀看到夏生也有点惊讶,随即点点头道:“是啊,你可能还不知道。刘老根叔恐怕不行了,阿爸让我去看看呢。”
刘老根叔正是夏生家建房子的时候天天来帮工的二柱的爷爷,一听老人不行了,夏生也吓了跳:“我也去!”
两人赶到刘家的院子时,里面已经挤了不少村民。进了屋子,夏生看到那个黑瘦的孩子正呆呆的坐在床前,死死地抓着一只枯瘦的手,一动不动。
看到夏生和杨秀,村民低声的打了招呼。
“华伯看过了,说是可能过不了今晚。”
“可怜见的,你说刘老根叔这一撒手,二柱这孩子该怎么办啊?”
“可不是嘛?命苦的孩子……”
夏生听的心里难受,走了过去,看着床上已经神志不清的老人,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年,他唯一的亲人也是这样躺在病床上。当时他什么都无法思考,只是不停的催眠自己,这只是个梦,梦醒了,一切都会好……
过了一会儿,老村长和华伯都来了,众人自动分开让他们走进去。而床上的老人也忽然睁开了双眼,少年惊喜的倾身上前,喜极而泣的叫着:“爷爷!”
老人浑浊的双眼异常的清明,颤抖的伸出手,爱怜的抚摸着少年的脸。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只是老人回光返照而已。
老人看着老村长和华伯,然后看到站在一旁的夏生,蠕动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
“韩生家的……”声音虽不大,却也清晰。
反应过来是对自己说的,夏生走了过去。老人眼眶溢出泪水,“求您……老朽把二柱……交给您……”夏生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起俯身的老人,嘴里说着:“使不得,使不得……”
老人却固执的低着头:“求您……给他一口饭吃……”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显然没意料到老人会有这个举动。
夏生却是很惊吓,反射性的回道:“我答应……老人家,实在是使不得。”
得到夏生的应许,老人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夏生和二柱搀扶着他躺会床上。抓着少年黑瘦的手腕,似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过了一会,老人缓缓的闭上了眼。
华伯上前一步,把了把脉,然后摇摇头,沉声道:“去了。”
顿时,屋里传来了压抑的抽泣声。二柱傻愣愣的跪在地上,没有反应。
夏生心里难过,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无声的安慰。
似乎感觉到夏生的靠近,少年木愣的转过头,一见夏生双眼忽然焕发出光亮,同时往前一扑,抱住夏生的双腿:“求求您……求求您……救救爷爷……救救爷爷……”
夏生吓了一跳,表情无措。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还是杨秀先回神,过去把少年扶起来:“二柱,你不要这样……”
可少年却是死了心,紧紧的抱住夏生的腿,口中不停的说着“求求您”和“救救爷爷”。在场的村民也都回了神,却没有人上前解围,甚至有人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夏生无奈。对杨秀摇摇头,示意他让开。然后自己蹲下身,把孩子抱进怀里。柔声道:“没事的,没事的……”
少年被他抱住,呆了几秒,忽然放声哭了出来。
老村长和华伯对视一眼,脸上都是无奈的表情。刘二根平日是个很老实寡言的老人,可能是之前夏生对他们家的善举,老人才会在弥留之际做出这样的行为。不过他们都明白,夏生会答应也不过是为了让老人安心的去罢了。即使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不会乐意抚养别家的孩子——毕竟只是农村人,连自家温饱都是问题。
破旧简陋的房内光影晃动,人进进出出,帮着老人换上干净的衣裳,抬出了屋子。
二柱哭了许久,慢慢的平静下来,在村长夫郎的劝说下披上了麻衣,去了堂屋。
夏生站在角落,看着少年跪在老人的身前机械的烧着冥纸,表情又恢复了呆滞,双眼死寂。若不是脸颊上的泪水都怀疑他刚才真的有哭过吗?
夏生站的腿脚发麻,却毫无感觉。直到杨秀走到他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道:“我们先回去吧,明日下葬我们再来。”
经过院子时,夏生听到两位老阿姆低声交谈,声音不大,却听得清楚——
“连口棺材都没有……”
“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棺材?”
……
出了院子,刚迈出门口,夏生仿佛有感应一般,抬起头,看见熟悉的身影站在夕阳的余晖中,温暖、安心。
夏生紧了两步跑过去,也顾不上有人在场,伸手紧紧抓住对方宽厚温热的手掌。
浑浑噩噩的和韩溪远回了家。早察觉夏生的不对劲,韩溪远拉着他径直回了屋子,然后坐到床上把夏生抱起放到自己的大腿上,抱住。轻轻的问了问他的额角,柔声问:“怎么了?”
夏生摇摇头。
韩溪远无声的叹了口气。抓起夏生冰凉的手,用自己的手掌抱住,就这样默默地陪着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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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雅也发现了夏生情绪低落,在厨房煮饭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当然,煮出来的饭菜水平也呈直线下降。
吃着嘴里不是太咸就是太甜的饭菜,温言雅食难下咽,脸上满是对韩溪远的敬佩之情。明明难吃,居然还能保持着那么平静的表情,不紧不慢的把饭吃完。
吃了两口菜,夏生也发现了不对劲。把筷子放下,歉意的看着韩溪远和温言雅。
韩溪远也放下碗筷,伸手覆上他放在桌上的手,道:“你今天累了,早点去休息。桌子由我们来收。”
虽然态度温柔,不过带着强制的意味,夏生只好放弃,听话的回房先休息。
夏生一走,温言雅也把碗放下,叹了口气:“你把他保护的太好了……太过于善良对于乱世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韩溪远抬眼,冷冰冰的说:“若不是夏儿过于善良,你还会在这里吗?”
温言雅噎住。
第一部 第五十一章
刘家的葬礼办的很简朴。不过在老人下葬前,镇上的棺材铺活计忽然送来了一口棺材。东坡上大宅的主人韩溪远指挥着活计把棺材送进了堂屋。然后让躺在简陋木板上的老人躺了进去。
于是,原本对韩家的非议声忽然少了许多。
老人葬在后山西面的坟地里。当天来送葬的村民沿着蜿蜒的山路排了好长的队伍。白色的经幡在绿色的山间飘飘荡荡,泛黄的冥纸撒的一路都是。
刘家葬礼完了之后,夏生他们家多了一个人。
给小孩盛了一碗饭,小孩只会低头扒白饭。夏生很无奈,只好不时的给他夹菜。韩溪远看到也没说什么,只是在晚饭后把小孩叫到房里。半个时辰后小孩从房里出来后完全变了个人,虽然还是依旧的腼腆沉默,不过不再是畏首畏尾、小心翼翼了。
为此,夏生很是崇拜了韩溪远一番。当然,在温言雅看来,这不过是某个爱吃醋的男人不爽亲亲小爱人大部分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而已。
小孩到韩家之后也有了一个正式的名字,叫梁平,刘梁平。梁是去世的爷爷给他取的名,平时夏生送给他的字,希望他一生平安。
除此之外,夏生和温言雅还给他取了一个昵称——小梁子。
小梁子到韩家第二天,夏生就把喂猪这个重任交给了他。同时鸡鸭、兔子的喂养工作也交予了他。别看小孩个儿小,也才十二岁。干起活可一点儿也不含糊。
每天天没亮就起床,早上煮早饭的活儿也从温言雅手中接了过去。然后迅速的喂了家禽,还拎着柴刀想去后山砍柴火。夏生无法,只得强制性要求他跟着温言雅一起去私塾念书,这样他才没有一天到晚的抢着活干。
知道自己可以上学后,小孩眼眶通红的望着三个大人,那模样令夏生心疼不已。
摸着小孩的头,夏生柔声道:“我们是家人,你不是家里的奴仆,明白了吗?”
小孩吸了吸鼻子,重重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