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如果没有他的阻拦,她早如愿离开安城,如今生死关头,她可以既往不咎,但以后呢?
今天她的诚实将来会变成他用来牵制她的软肋,她不能不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
“没有。”
黎尧怎么可能会在没有把柄的情况下交出磁带这一关键证据,所以她在撒谎,但既已知道事实,真话假话无关紧要,因为他自有取舍。
手忽然被握住,林书音心惊了一下,只见男人拿出一个黑色方块放在她手里,“定位器。”
“今天会面逃不开黎尧的眼睛,他是想看你是否向我告密,又是否如他所愿替他做事。”
“过几天我会假意退出警署,到时你去邀功,也算暂时交了差。”
以后不能轻易会面,信息交流也不能再随心所欲,“若有危险,你就按这个定位器。”
林书音神色复杂地盯着手心的定位器,事实难藏,谎言蹩脚,他心知肚明,只是她不说,他便不问。
电梯开了门,杨科靠在墙边抽着烟随意瞅了一眼,顿时站直身,连忙看了看表,才过去十分钟,这就全部说清楚了吗。
“宋sir……”
“目前知道袁启峰死亡消息的有谁?”
“处长”,杨科顿了一下,补充道,“为了让ICAC放人,还通知了ICAC的调查主任徐国锋。”
宋文柏脚步不停,先一步跨进驾驶座,“你去别墅,把袁启峰的尸体运到阿彬那里冷藏封存,让他收拾一下,开一份假证明,吞枪饮弹,初步鉴定为自杀。”
安城卫生署分很多部门,其中阿彬所在的法医科和中心区紧密合作,说是专用也不为过。
“好。”
“记住,寸步不离守着法医科,任何人都不准接近袁启峰的尸体,尤其是刑侦科。”
黎尧想用袁启峰威胁林书音,可他偏要林书音干干净净。低沉有力的汽车轰鸣声响起,宋文柏单手打着方向盘连连超车穿过车流,另一只手快速拨通了一个电话。
公用官邸迎来不速之客,邓家超扣着西服扣子,“文柏,我刚要去现场,有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说?”
“处长。”
私人密谈,书房屏退他人,佣人在楼下有序开工,却听到一声怒喝,左顾右盼纷纷望向书房,隔着厚重的门墙,隐隐约约听见邓家超的怒斥声越来越大。
“宋文柏!你脑子还清醒吗?!”
“先斩后奏,谁给你的权利!”
书房里,两人隔着张书桌对立站着,邓家超面红耳赤,半空中抖着手不断指着对面的男人,气得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继续沉声说道,“袁启峰再不济也是个副处长,怎么能这么草率结案。”
“我跟了他七年,黄赌毒除了毒,其他的他无一不沾,证据齐全,正好人也刚从ICAC出来,畏罪自杀这名头算便宜他了。”
一个磁带被放在桌上,“袁启峰杀人证据就在这里,一个副处长和绿林社勾结,密谋杀死总督察,这要是传出去,毁的是警署的名声。”
“为了个贪官,得不偿失。”
民众对警署的信任本就岌岌可危,若要继续深挖就是火上浇油,不光如此,内部秘密调查的高官不止袁启峰一个,一旦打草惊蛇,前功尽弃。
话已至此,该如何定夺一清二楚,邓家超攒眉沉默坐在办公椅上,这是默许了,宋文柏心头一松,又很快敛容屏气。
“徐国锋那里,还请您来交涉。”
话说得恳切,语气不见丝毫诚意,邓家超阖眼扶额,烦躁地摆了摆手,宋文柏退出书房,手里紧紧攥着磁带。
袁启峰贪污受贿可以作为畏罪自杀的理由,但与绿林社勾结的事要瞒,杀死李斌的真相也要瞒,后者副处长谋杀前任总督察的负面影响力不亚于前者。
但总有一天,他会让李斌的冤情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