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儿地喊着也难听,一时委屈涌上心来,抹着泪跑回住处去了。
石榴不明白阿绢说的石女指什么,反正不会是好意思,她倒不介意被阿绢贬低两句,贬了又不会少两块肉,何必给自己添堵给对方添乐。若是在平时,这件事顶多也就是天边儿多刮了一阵风,转身忘掉就算了。
但今天可不是一阵风,今天阿绢惹哭了陈皮。
同为贫苦薄命人,入宫门不到一年,竟有人忘了本,早早钻进深宫泥沼之中。阿绢时常跟小宫女们说,她将来要分去照料皇上的衣物,皇上换衣时一定会被她迷住的。现在还口口声声说着“将来得了宠,让你们都去刷净桶”……石榴心道:“喂,小妹妹,学作诗学押韵不是这么来的,还得宠?皇上的宠爱一个小宫女轻易敢得吗?你已经被封建腐朽思想所毒害了,可怜的。”
惹我没关系,惹哭我们司膳坊小宫女陈皮,很有关系。石榴眯起眼,双臂利落地交叉在胸前,盯着阿绢上下打量一番,缓缓开口道:“阿绢,绿绸叶子当然比地上的脏叶子好,可是我不能认你做姐姐。”
“为什么?好多人都认我作姐姐呀,你认吧,等以后我做了妃子,就提拔你们。你现在不认,小心我以后砍了你的脑袋。”阿绢信心满满地昂着头,她几乎可以算是这一批小宫女里最漂亮的了,天天听司衣里的大宫女们描述宠妃的模样,她坚信自己将来一定比宠妃还漂亮。
“因为……这个原因么,我说了你可不许哭鼻子,也不许告状……”石榴稍稍歪着头,只管使劲打量阿绢。
阿绢以为又有机会受进一名干妹妹认她指使,立刻满口答应,叫她赶紧说:“你说呀,说不出来就必须认我当姐姐!”
“因为你的嘴巴长歪了呀,皇上肯定不会喜欢一个歪嘴妃子。”石榴极不情愿似地慢吞吞说完这句话。
阿绢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蛋和嘴巴,噘着嘴说:“我嘴巴没歪,这是樱桃小口,皇上最爱了。”
“唉呀!阿绢,别噘嘴,本来就歪,你一噘嘴,更歪,千万再别噘了。”石榴忙提醒她。
“胡说!我不信!”阿绢立刻绷紧了脸,仿佛多动一下会长出皱纹破坏了她入宫后滋养出来的娇嫩皮肤。
石榴可有可无地瞥了她一眼,整了整衣裙,一本正经地说:“我没骗你,不信你就自己回去照照菱花镜,或者到我们司膳坊后边那小水池子照一照也行,真的有点歪,爱信不信。反正皇上不喜欢歪嘴妃子。”
说完,头也不回,径自甩着一方碎花小手帕一步三摇往回走。
留下阿绢一个人站在原地,满脸疑惑地皱着眉。
石榴摇着走了一小段,忽又停下步子,扭身冲阿绢大喊:“阿绢,你的嘴真的有点歪,不信你回去照照铜菱花!”
她这一喊,四周许多玩耍的小宫女就都听到了……
阿绢慌忙用袖子遮住嘴,尖叫着阻止小宫女们投来的探询目光:“不许看,再看我就叫你们天天倒净桶!”
石榴在十几步开外看到阿绢捂着嘴一路跑回去了,急匆匆连裙子都没顾上提,长长的裙裾沾着石板路上绿苔的水气和湿泥,怕是洗不掉了。素日里不与她亲近的一群小宫女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不用过去听,石榴也知道她们在谈论阿绢。
她没空凑这个热闹,三步并作两步拐进通往司膳坊的大路上,得赶回去安慰陈皮。
阿绢跑回住处,“哐当”一声用胳膊推开门,平时学得的仪表,此时半分也顾不上了。声响惊动了屋中拈着针学缝衣的小宫女。见到阿绢那一脸紧张的模样,问她:“阿绢姐姐你怎么了?”
“你说,我的嘴巴歪了吗?”阿绢喘着气,让小宫女站到她面前仔细看:“歪了吗?”
小宫女觉得这问题实在莫名其妙,摇摇头,答道:“没有吧,姐姐跟昨天一样漂亮呀。”
阿绢舒出一口长气,边自言自语着,边坐到梳妆台前,揽过铜菱花镜,镜中模糊的脸庞依旧动人,映着她拿柳碳描过的眉、用大宫女的香粉抹的额、鼻头微微翘着、嘴上涂的是枫叶般红艳艳的脂膏子。
她左顾右盼,镜子中的脸庞也左顾右盼。阿绢盯着盯着,“啊!”地一声,双手一松,铜镜重重跌落到地上。
“我的嘴真的歪了吗?为什么铜镜中我的嘴是歪的!它长歪了,我看得好清楚……”阿绢死命捂住嘴,呜呜哭起来了:“皇上不喜欢歪嘴妃子……”
屋里的小宫女愈发不得其解,只好从地上捡起铜镜重新摆在桌上,劝阿绢别在哭。她越劝,阿绢哭得越凶,甩开她的手一个人躲进被窝里蒙起头大哭不止。小宫女不知所措,不停地说:“阿绢姐姐,没歪呀,真的没歪。”
石榴也在她的屋子里照镜子铜镜,一肘支桌,托着腮撇撇嘴。铜菱花铸得再繁杂精致,这也不过是一面不清不楚的铜镜子,照个大致形影罢了,怎能赶得上后世的水银镜子毫发毕现。像阿绢那般视美貌为一切,甚至才刚刚有了点美貌的苗头就敢立志当宠妃,必定最受不了变丑了。
心理作用之下,不管去照本来就不清晰的铜镜,还是去照波光荡漾的池水,那嘴,可不就越看越歪了么。
“即使我诓她鼻子歪了或者一个眉毛高一个眉毛低,她也会抱着镜子难过好多天吧……唉,其实她得谢谢我提早断了她的宠妃美梦。”石榴看着铜镜中不甚真实的模糊影子,她还藏着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就算倾城倾国,你也做不了宠妃,因为你被你盯上的皇帝已老朽,将要登基的,不是新帝,是女皇。”
永淳,这是石榴从尚仪处学来的确切年号。她对年号完全无概念,平时也很谨慎不乱说话,管它哪年哪月,反正于己无关嘛。某次听大宫女闲聊皇上眼疾、武后怎样怎样时,石榴一下子跟脑中尚有影子的历史挂上钩了。
“赶上好年景喽。”石榴一个人想着心事。“女皇的后宫,应该有很多男宠可以观赏吧……”
日行一善
阿绢自此跟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照镜子了。有时在司仪处玩耍,遇到阿绢,她除了捂着嘴以外,那气焰显然已经随着“皇上不喜欢歪嘴妃子”这残酷的想法而烟消云散。一个宫女,没了当宠妃的念头,便惟有本分作宫女。
以前看她不顺眼的小宫女,无一不是拍着巴掌称好,有些嘴快的小宫女还把她当稀罕事四处闲说:“……对,就是长得挺好成天想当妃子那个……细看看她的嘴好像真是歪的……”
与她要好的小宫女起初还认真劝解:“阿绢,你的嘴巴没有长歪。”可是阿绢每每照了镜子,便固执地认为她们是在看她笑话:镜子里分明有一点点歪的。纵使那么“一点点歪”不明显,但皇上选妃子怎么会要一个五官不端正的歪嘴呢?!
于是阿绢捂紧嘴,连大宫女说她都不管用。她的一帮小姐妹也渐渐任她去了,小孩子嘛,有了新玩伴或新鲜事物就会被完全吸引过去。
石榴也因为这件事,几乎成了司膳坊和司衣坊两团小宫女的默认孩子王。她本来就和和气气的,又不爱惹事,对朋友也好,许多小宫女喜欢跟她一起玩。
许多小宫女愿意跟你一起玩是件好事。可是,对石榴来说,偶尔玩上一两次,算作重新体验童年乐趣。天天这么玩,就不是乐趣了,是活受罪、是义务保姆、是每时每刻都在揣摩“如果我是一个孩子,我该说什么做什么。”陪玩简直累死了……
所幸小宫女们很快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许多小宫女是南方来的,从未见过下雪,激动地斗篷也不披了,套着小袄就去接雪花,看六个小小的透明花瓣在手心融化,脸蛋冻红了也不觉得冷。
这时节,便是年前的一小段冬闲。大宫女们也都少了很多差事,每日围在一起说笑。歇过冬闲就要忙着大小酒宴迎接岁末岁首,那会儿想歇也不能偷懒了。七娘和授课公公也暂时停了司膳坊小宫女们的教习,每天只叫她们剥几坛子蒜送去腌制,十分轻松。
石榴很适时地教给围绕在她身边的小宫女们如何把树枝间薄薄的雪聚集到一起揉成小雪团。虽然雪下得很小,搜刮搜刮仍凑成了一场雪仗。学会新游戏的小宫女们炸了锅一样,立刻投入到冬日乐趣之中,石榴借口怕冷,一个人躲得清静。
“石榴!石榴!我的袄厚,借给你穿,你也出去玩吧!”陈皮呵气搓着冻成红萝卜一样的双手,怂恿石榴去打雪仗。“再不去,雪都要被掷没了,你想玩都没地方找雪去。我跟你说啊,去顶替了我的位置可不许输,刚才我和水藕丁香蝶儿豆苗黄花小紫孟娘葱葱她们赢了好几场呢!”
“……陈皮,我发觉你越来越能说了,都不带换气的……”石榴握着火钳子在炭盆里拨来拨去,摆弄她埋在木炭中的几块红薯。陈皮这丫头被阿绢欺负了那一回之后,倒得了益处,变得伶牙俐齿起来。
连“陈皮”这个原本不受陈皮本人待见的的名字也顺耳了。倘若有人笑话她是个调料名,她便会背着手学授课公公的模样向对方科普一番:“欲调脾气,陈皮居首功焉。”
倘若对方不懂什么叫知难而退,表现的一头雾水,小宫女陈皮便耐心学七娘语气,叽里咕噜说上一大堆:“你每天要吃饭菜吧?不吃饭菜会饿得慌吧?既然要吃饭,不放盐会寡得难以下咽吧?不加调料会一味咸到底齁得你难受吧?瞧,你每天都离不开饭,饭离不开盐,盐离不开调料,也就是你每天都离不开我。还不懂的话,今天晚上饿一顿就懂啦。”
遇到这种时刻,司膳那伙小宫女便一致“啪啪啪”鼓掌表示赞同。在她们眼里,陈皮算得上司膳坊第二能说会道的姐妹了。虽然陈皮常常能不喝一口水说上半个时辰不停歇,而石榴很少说话,但第一能说会道的当然非石榴莫属:连阿绢都被她说得整天捂着嘴了,哈哈。
“天冷,把大伙都叫回来吃点烤红薯,暖和暖和再玩吧。”石榴拢起炭火。
“遵命!”陈皮嘻嘻笑着出去喊人。
一群**岁十来岁的小孩子,围坐在火盆旁边分享烤红薯。焦香四溢开来,伴着热气和叽叽喳喳的私语,弥漫了一屋子的欢乐。石榴很珍惜眼前这样的欢乐,一切都那么纯真,连她的心也跟着回到了童年,嗯,童年的记忆里,大街上总是有走街串巷的老叔叔一声声吆喝着“冰糖葫芦——甜的——冰糖葫芦——”。
她刚闭上眼睛陷入冰糖葫芦的酸甜回忆中,就被坐在她身边的豆苗给推回现实了:“石榴,你没出去玩真可惜,我们今天看见好玩的事情了。”
“哦?什么事呀?俩狗打架?”石榴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剥开烤红薯咬了一口。
豆苗急急咽下含着的烤红薯,连说带比划地讲给石榴听:“就在我们常去玩的假山石后头,有座空院子你还记得吧?今天我们去那里捏雪球,里头住了一群小太监!”
石榴不以为然:“太监又不是没见过,教咱们做菜的圆肚子师傅就是太监。你们真是越长大越活回去了,住了一群小太监有啥好希奇的,还不是跟咱们一样,在外头活不下去了才被送进宫里来干活。”顿了一顿,石榴补充道:“太监比咱们可怜,别仗着多在宫里待了一年就去欺负他们。”
同样是做宫人,太监比宫女多挨一刀……做了宫女,人生好歹还有点嫁人的指望,做了太监,可就再也没有娶妻生子的希望了。
豆苗猛点头:“知道啦知道啦,不欺负他们。我们在院子外面瞧见里头有个小太监跟咱屋里举蜡烛那个小铜人似的,两手在头顶上举着一个碗,那姿势我们都说像挂在树上的猴儿,真好笑。”
“举碗干嘛呀?”石榴没放在心上,随口问了问。
豆苗挠头道:“大概他想接雪花捏雪球吧……后来我们就把里头的小太监们喊出来一起打雪仗了。”
天阴着,尚有零星雪粒飘下来。吃完烤红薯,石榴披好小斗篷,打算去外头折点柳条回来烤成柳炭。许多小宫女都自己烧制柳条画眉,石榴想着烤它一把当铅笔写写画画用应该也不错,就一路往池边去。
路过豆苗所说的院子时,果然看到一群未着帽的小太监在外面玩。石榴顺便往院里瞧了一眼。
院中那个姿势怪异的小太监居然还在。他双手捧着个大海碗举过头顶,袖子滑落了,露着大半个臂腕,个头跟石榴差不多高,嘴唇都冻青了。
这哪里是接雪,分明是被人欺负或者挨罚。石榴见院中无人,蹑手蹑脚贴着墙根溜进去,走到他面前小声问:“挨罚么?”
“嗯。”小太监哆嗦着应了。
石榴无奈地叹了口气。倘若是被其他太监以大欺小,她敢让这个小太监回屋暖和去。倘若是做错了事受罚,又不是司膳坊的人,那便爱莫能助了。非亲非故的,个人自扫门前雪,自求多福吧。
可是这么冷的天气,一个小小的孩子站得嘴唇发青,虽然零度上下还没冷到冻死人,冻感冒是逃不掉了。石榴望向小太监的目光里就多了些悲:“自己弄点热姜水喝。”
“咕噜噜”,小太监还没吭声,他的肚子就叫起来了。
石榴往四下扫了一圈,飞快地从系在裙上的荷包里掏出最后一块饴糖,没等小太监反应过来,就把糖块塞进了他嘴里。石榴作了个“嘘”的手势,想了想,舌头一转,把自己嘴里含着的小半块糖也吐了出来。
小太监本来满是感激的眼神,看到她这个举动,一时间愣住了。
石榴看都不看他,将那小半块还冒着热气的糖块如法炮制,干净利落地又塞进了小太监嘴里。
“闭好嘴。”石榴瞪她一眼,拽下手帕擦了擦手,心想我还不嫌你是个太监呢你挨着罚就敢嫌我的糖脏,回头你饥寒交迫被冻出点小命来我看你还敢愣住不。想归想,石榴还是轻手轻脚地从院门口闪了出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日行一善是个好习惯。”石榴折好柳条,边往回走边安慰自己。“看在他勉强算个正太又受罚挨冻的份上,我就不为那一块半的饴糖肉痛了。”七娘待她们算是好的,可惜石榴存不住货……发糕点糖块之后立马吃干净,这点子糖那可是早晨起来立志要存着结果到了半下午没忍住才含了一块的。
算啦,只要熬过漫漫长夜,明天早晨就又有甜饼吃了。七娘,我爱您……石榴咂咂嘴,想到入宫这么久都没能在司膳坊那一大片屋子里找到库房,实在郁闷到家。
冬闲很快就过去了。整个司膳坊、哦不,是整个大明宫都忙得脚不沾地。光是从整车整车运进她们这些小宫女院中的各色食材来看,足以见得大唐国力之盛,后宫生活之丰了。天灾不可免,只要没**,那就是吃饱喝足的好日子。
而那整车整车的货,不过是七娘那边用不掉了,丢来给司膳坊的小宫女练习使用。于是大家真正忙碌起来,忙得连院门都出不去。在这样陀螺般认菜煮米的日子里,石榴和其它人一样,胳膊开始长肉,双颊慢慢红润。这要都得归功于最近失败无数次的人参鸡汤半成品:做不好,就自己解决掉……
成果也很喜人,小宫女们已经能够准确分辨出人参、沙参、丹参、苦参、玄参,嗅觉比较好的石榴等人,只消抬起小手扇一扇,就能闻出锅里的老母鸡炖了几个时辰。
七娘说,皇上病重了,样样都得补。最近不用学别的,专心伺候这些汤水帮个忙吧。授课公公便腆着肚子指导她们熬汤、熬完之后拿细密的丝布一遍遍过滤、滤完再加调料熬、熬出浓汁继续过滤。直到舀在碗里由授课公公验收合格了,才拿大锅盛着,喊太监抬走。
她们轮班守着炉子、小心控制火候、一遍又一遍滤出来出来的鸡汤,也不过是司膳坊里的一小勺辅料。
人忙了,托人参母鸡的福,身子没瘦反而长高变胖了。
胖是女人的天敌!哪怕身处以胖为美的唐宫,石榴仍然心有余悸地想到授课公公那可以去当宰相的肚子。
丰腴决不是比例失调……
石榴决定跑步减肥。
善亦麻烦
趁着发育期还没到来,赶紧把多余的营养转移为汗水或者身高。石榴一大早起来,穿戴整齐,撒丫子就跑了出去。
“想当年,姐为了八百米能合格也曾晨练过!”石榴提着裙子,一口气跑到院门外。活动活动手腕脚腕,她估算了此处到七娘住处的距离,打算跑上五个来回。
第一趟跑下来,神清气爽。第二趟,尚有余力。第三趟,正扶墙歇气,被七娘逮着了……
“石榴,干嘛呢?怎么满头都是汗?”七娘掀开棉布帘子,看到石榴在她门外大喘气,头上又在冒汗,以为她病了,唬得赶紧把她拉进屋子,又摸额头又搭脉的。石榴张口想说她要跑步减肥,一想到七娘巴不得手下的宫女个个又壮又有力气,十分知趣地改了口,只说担心屋里火炉太热,怕她的糖化没了,早早跑过来看看。
七娘捂着嘴大笑:“夜里来了个灰尾巴狼,把竹篮叼走了,今天没有糖。”
“您哄我。”石榴终于忍不住给了七娘一个很明显的“骗小孩子的大人迟早会蛀牙”这表情。从桌上篮子里翻出她份例内的那两块之后,石榴拽着七娘的裙角摇晃,边摇边恳求:“七娘,您派石榴去学做点心吧,石榴一定每天蒸枣泥糕孝敬您。”
这是她第一次冲七娘撒娇。虽然装可爱撒娇这种行为让石榴本人内心十分纠结以及痛苦,但不能跑步就一定要远离人参母鸡!再这么吃下去说不定真要变成一只小肥鸡仔了。既然亲爱的七娘心情不错,就大着胆子厚着脸皮求一回吧!
石榴可怜巴巴地摇着七娘的裙子,拖长了声调继续恳求:“求您了——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