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眉刀在手臂上划出很多的伤口,但是对于就快疯了的我来说这点伤根本毫无意义。
我在学生物之前上过医学课,死人对于我来说并不能说是非常陌生。但是让我看着刚刚还在我面前活着的一个人死掉,这绝对超出了我理智的范围,几乎要把我弄得歇斯底里。
我呆在她的房间里,坐在她的地板上,用她的修眉刀解开了自己的束缚,甚至几分钟以前就在她身边,而她现在已经死了。
这种感觉让我非常的绝望。
我不想去懊恼她的死亡,装出悲痛的样子根本无济于事。既然之前已经决定见死不救,这个时候再去悲伤实在是惺惺作态。在我选择闭上眼睛的时候,我就不可避免地预见到她会死掉的结果。
我只能选择救自己,所以眼泪是太奢侈的东西。
被关在这种地方,被奇怪的神经病看上,被喜欢的人出卖,牵扯进无辜的女孩和警察,甚至连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未尝可知。我想要大哭但是又没有胆量,就算挣扎也是满心的绝望。我一直都是一个胆小的普通人我知道,所以我才更加害怕。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该死的糟透了,其中最该死的人就是你,兰博。
我吸了吸鼻子,擦掉脸上湿乎乎的液体。
那个警官一直都处于重度昏迷的状态,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让我怀疑他有可能真的醒不过来了。我想试试扇他的耳光,但是这样肯定会招惹到戴夫?格勒,而且我没有自信能够带着他逃走。
好吧,我连他究竟会不会醒都毫无把握。
我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被捆绑的手脚需要一点时间恢复血液的运转。平常非常难以忍受的酥麻感现在无法干扰到我,实际上我可能对于痛楚已经麻木了。
我咬紧下唇,确认站起来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这才走到年轻警察的身边。
他鲜血淋漓的脸看上去竟然都显得分外可亲,如果这个时候他还可以对我说这里有可疑份子,请你解释一下你在做什么就好了,我一定会抱着他大哭,对于美利坚感恩戴德的。
然而没有如果。
我在他的身上一通搜寻,从腰间翻出了一把普通的配枪和电击棒。
总比没有强,我对着毫无意识的他无奈地笑了笑。
卫生间里面不时传来淋浴的声音,戴夫?格勒哼着非常老套的调子,一想到那个女孩的尸体也在里面,我的胃就感觉一阵翻腾。
我想象不到他在里面做什么,其实我已经放弃对心理异常者的猜测了。
或许不论他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我会对此感到完全的木然。但是我依然祈祷他还有一点良知,至少不要再对那个可怜的孩子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这种想法听着都可笑,我对自己讽刺的想。
美国人可以合法的拥有枪支,我并没有钱购进这么多余的东西,不过毕竟在纽约生活过,那种地方可是连黑道火拼都非常普遍的纽约,所以运用枪支对我来说并不陌生。
我躲到光线照不到的角落里,这个地方并不正对着卫生间的门,而是稍微靠向门轴的一侧。这对我来说简直是绝佳的位置,等到戴夫?格勒出来,我可以在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我的情况下开枪。
是的,我准备先解决掉他。
在福克斯镇入口的地方我咬了他一口,然而没有跑几步就被他追上了。
男人和女人之间本来就有体能上的差异,更重要的是我也说过我的体育成绩简直是惨不忍睹的水平。如果这样冒险地跑出去,不仅很有可能会惊动他,反而可能会失去先机。
更何况我现在脆弱的神经已经无法再支撑自己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地逃跑了。
我吞了吞口水,拉开了保险栓的手枪放在手里格外的小心。小警察的配枪对我来说有点重,但是我依旧端举着它,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大意就会死,我想我现在比谁都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勇气杀人,而且还是我曾经真心喜欢过的戴夫?格勒。他过去非常爽朗地逗过我开心,然而现在却残忍又血腥,看起来就像是恶魔,我知道他是为了那个叫奎恩的老男人才靠近我的,我想我不会因此而迟疑,但我依然心怀不安。
我从来没有杀过人,尽管总是在心里腹诽的别人,不过从未对谁产生过真正的恶意。我只是非常平凡的一个年轻女人,每天为了脸上的黑头和不听话的孩子而烦心,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灾难会降临到我的头上。
如果有其他人能够站出来,我一定不会这么做。然而我现在只能靠自己。
我甚至不寄希望于邻居会听到枪声而报警,连天使港的年轻警察都在我身边昏迷着,叫那些人来或许只能白白送命,谁知道戴夫?格勒有没有重武器或是炸药一类的东西。
至于卡伦家的人,可能是因为爱德华在找我所以才来帮忙的。他们都才是高中生,我不可能把飘渺的希望放在他们身上。
我只希望假如看到了我的尸体,他们的人生观不会受到不良的震撼。
我苦笑着想,眼泪差点又流出来。
他们已经杀掉了那个女孩,或许下一个就是你。你只是正当防卫,这没有关系的,兰博。
我在心里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好像因此能够得到力量一样。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的。
一分一秒对我来说都是非常折磨的煎熬,眼里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模糊,只有卫生间的门不断冲撞着我的眼角膜。它似乎下一秒就能打开,又好像永远都不会打开。
就这样僵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把忽然间被扭开,我只觉得一片强光顺着门缝照了出来,另外一股浓重的味道扑在脸上,差点让人窒息。
戴夫?格勒带着笑容而又扭曲的脸露了出来,我咬住嘴唇,手指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巨大的后座力让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虎口被震得阵阵发麻,耳朵里也是一阵轰鸣,然而我无暇顾及这些,整个人好像突破了某种禁忌一样,陷入疯狂一般对着戴夫?格勒的身体又连续开了两枪。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的方向,手捂住左肩的地方,我的第一枪似乎正好打在那里。
戴夫?格勒张了张嘴巴,狰狞的脸上露出真挚的迷惑。他想要朝着我走过来,但是因为有一发子弹伤到了他的膝盖,让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我连忙向后蹭了蹭,非常恐惧他的行动。
为、为什么——我听到他这样问,不死心地看着我,这是天大的好处,别人都给不了你的幸福,为、为什么不愿意呢?成为永远的神,这有多好。为什么不愿意呢?
闭嘴!你闭嘴!我惊恐地惨叫起来,手里打开了电击棒向着他甩了过去。他被强大的电流刺激得好像失去了知觉,开合的嘴巴已经吐不出声音。
戴夫?格勒愣了一下,偏着头看我,眼神里露出浓浓的疑惑和迷茫。
我深深地恐惧着他的这种表情,这种诡异的思想让我觉得无力而又惊悚。我怕极了自己成为这种神智错乱的牺牲品,更不想成为那么虚无的神。
为什么我要陪两个神经病玩这种游戏,为什么有人会死,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用力咬住自己的胳膊,唯有死死的压制才能让我不会哀嚎出来。
戴夫?格勒躺在血泊里。
我有太多枪打在他的身上,流出的血液在深色的地毯上逐渐扩大,最终和年轻警官的血液汇集在一起,他们都倒在地上,但是我已经没有丝毫的勇气去确认他们的生死。
卫生间里面散发出的味道无法形容,然而外表上却是干干净净的。
我难以忍受地抬起头,浴室里整齐地码放着鼓鼓囊囊的黑色垃圾袋,被密封得非常好,卫生间里干净得连一丝血迹都看不到。
那个女孩的尸体消失不见了。
我下意识地捂住嘴,惊恐地后退了两步,头也不回地跑出这幢噩梦一般的房子。
21、第 21 章
这时候的天使港并不比福克斯镇热闹,看不清的角落里有一些无所事事的小混混聚在一起,黑暗中只能看到香烟被点燃的火星,在我跑过的同时传来非常下流的词汇和口哨声。
嘿,过来聊聊呀姑娘。有的人朝着我大叫,其他人则发出粗鲁的哄笑。
我皱了皱眉,但是一点都不感到恐惧。
比起我在那间房子里所遭遇的一切,这群不入流的痞子在我眼里亲切得就像自己的学生一样,完全构不成威胁。他们至少精神上都很正常,更不会干出杀人分尸那种变态的事情,甚至都不一定开过枪。
哪怕是这些人都好,只要不再是我一个人面对着那样残酷的景象就好。
我放下一直端着的配枪,终于安心地松了一口气。
发现我竟然停了下来,角落里的几个男人惊喜得嘿嘿大笑,有两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坏笑着往我这边走过来,间或夹杂着一些肮脏的挑|逗。
我不想靠他们太近,但是又没有胆量离他们太远。和戴夫?格勒在一起的那个叫奎恩的老男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很担心他抓到我,又找不到能够联系到戴琳娜姑妈的地方。
之前一直在想着要逃开、要逃开,等到真的重新获得自由了的时候,却又感到不知所措。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整个身体都感觉到极度的疲惫。如果不是因为这几个小混混都是不怀好意的模样,或许我早就瘫软在地上不想起来了。
胳膊上的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凝固了,修眉刀本身并不锋利,我不知道究竟是靠着怎样疯狂的想法,居然能够把绳子割断,甚至连手腕上也全是狰狞的伤口。
总比死掉强,就算是会留疤都无所谓。我扯了扯嘴角。
走神的时候,凑近的小混混已经走到了路灯下面。
两个人的步伐看上去就很不正派,年龄看起来比我小一些。可能是因为我外貌的缘故,他们大概把我当作偷跑出来的高中生了。
嘿,小妹妹,自己一个人呀?发现我正在看他们,其中一个人放|荡地说。
我不想手里的枪吓到他们,缩了缩身体,问:现在几点了?
似乎没有想到我会有所回应,两个人对视一眼,粗俗地大笑起来,凌晨三点了哦,小妹妹没有地方去吧,不如跟我们走吧,带你去可以快乐的地方哦。
我苦笑了一下,事实上我真的是无处可去。
如果出门的时候带上手机就好了,至少这个时候可以打电话给戴琳娜姑妈,她现在肯定发现我失踪的事情了,要是现在能回家该有多好,真希望她不要为了我太着急。不过就算我带了手机,被戴夫?格勒绑起来的时候也很有可能会被拿走吧。
不,谢谢你的好意。我摇了摇头,轻声问:你能带我去警察局吗?
那两个人愣了一下,进而毫不掩饰地大声咒骂了几句。一个人直接走上来就要勾我的肩膀,当然被我反应激烈地躲开了。
按捺住心里的烦躁,我重新问:我遇到了非常棘手的事情,能不能请你们带我去警察局,或者帮忙打一下医院的电话呢?
那位少女确确实实已经死了,但我仍然希望能够帮上一点忙。
小警察和戴夫?格勒都还在那里,如今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把一切都交给警方处理。我选择了对于自己最有利的方法逃脱了出来,但是我并不想再赔上谁的性命了。就算我这种自私逃生的做法会被人骂也无所谓,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一点事情。
不论是戴夫?格勒还是那个奎恩,我希望他们都能被绳之以法。
哼,警察局。那一个地痞很不屑地咂嘴,狂妄地大声说,你以为警察就能震得住我们吗?老实点跟我们走吧,给你见识点好东西。
我往后退了一步,把握着枪的手藏到背后。
不愿意帮忙的话,那就算了。我耸了耸肩,他们肯定是误解了我说的意思。
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似乎被我这样没有头绪的对话搅懵了,反倒是开始变得犹犹豫豫的,不敢再靠前一步,只是用很色|情的腔调拿我取乐。
抢劫、赌博、性|交、吸食大麻,这大概就是他们能够吓唬的极限了。
就算我把自己遭遇到的事情跟他们说,很有可能也会被当作是谎言吧。这群人从来没想过究竟这个社会有多么的危险,哪怕是遇到戴夫?格勒那种人,也会当成是平庸的上班族才对。
当然,这一点上我也受过蒙骗,没什么好嘲笑别人的。
我苦笑着攥紧手中的枪,心里的疲惫一股脑的全都涌了上来。
突然之间,面前的两个人像是哑了似的没了声音。
远处看热闹的男人们都不明所以地大声叫骂,连我也感到疑惑不解。
他们本来是在看我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视线像是越过了我看到了更深的地方。
……我很想知道身后究竟有什么,可是却没有胆子转身。
两个人维持着张着嘴的表情,眼神里透露出极大的惊慌和恐惧。我注意到他们整个人都开始非常没有出息的颤抖起来,甚至一屁股坐在地上。甚至不等我反应,意义不明地呜咽着向后退,说是连滚带爬都不为过。
只有我一个人僵硬地不敢动。
我确信戴夫?格勒中了不少枪,尽管我没有胆量去检查,但是他决不可能还有力气追出来。
或、或许是那个奎恩?他出去迷惑卡伦家,看时间也可能回来了。没准儿他正好回到那个房子,发现戴夫?格勒的尸体,另外我也不见了,顺着我的脚步声一路追上来的。
这样的人如果被激怒的话一定非常可怕,看到我逃脱肯定想到了无数种方法折磨我。
但是不对,为什么我之前并没有听他的脚步声?
又或者他是在路过这条路的时候遇到了站在路中央的我?哦该死的,那我的运气未免也太背了,这世界上所有倒霉的事情都被我撞上了吗?
——糟糕!这样的话,我手里的枪肯定被他看到了!
绝对不想再被他抓回那个地方,我不要再和这种神经病纠缠不清。我如此艰难地才从那种地方逃出来,不论如何,我都不要再经历一次那种痛苦的经历。
我咬紧了下唇,手枪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滴。
我不想落在这样残暴的老男人手上受折磨,拼尽全力反抗吧。我皱着眉想。
如果失败的话,干脆用手枪自杀算了。
兰博?维斯。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来,夹杂着一丝猜不透的笑意。你在发什么呆?
他似乎心情不错,懒洋洋的音调并不打算靠近,只是站在远处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完全陷入僵硬状态的我,依旧是用那种该死的欠扁的腔调。
连八十迈的车速都受不了,你还是把手枪放下对自己比较安全。
……我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尖叫,按捺住狂跳的心脏转过身。
爱德华?卡伦那张苍白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无辜地对着我耸了耸肩。
第 22 章
爱、爱德华?我想揉眼睛,但是又担心看上去太傻。这是真的吧?
爱德华?卡伦双手插在兜里,仿佛我只是纯粹的迷了路,所有噩梦一般的经历都没有发生一样,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说:我第一次知道你家的卫生间原来能通往天使港。
我僵硬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要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
把那个表情收起来。他看上去有点窘迫地扭过头,哼了一声,没错,是我。
我手忙脚乱地调整好表情。尽管面对着自己的学生这样很丢脸,但是我依然不敢转开自己的视线,死死地盯住爱德华,就怕下一秒钟他会消失在我眼前。
这不是幻觉,是吧?我干笑了几声,向后退了退。
原本一直在期待的,一直在祈祷能够有人来拯救我的,然而到最后,我也只有靠自己一个人才能坚持下来。明明已经不抱有期待了,觉得自己足够勇敢地面对一切困难了。但是看到了爱德华?卡伦,我发现自己其实还是那个胆小的兰博?维斯。
——如果现在哭出来的话,是不是会显得很蠢?
我吸了吸鼻子,松开了手枪的保险栓,心里真诚的觉得活着真好。
爱德华无奈地叹了一声,站在原地皱眉望着我,你不相信的话,那我走了。说着,就要转身往空无一人的暗巷走过去,那就当做是幻觉而已吧。
……这样危险的地方,就算是你抛下我,你也不能自己一个人走啊!
喂喂,爱德华!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蹬蹬朝着他跑过去。
这个时候也完全顾不得别的,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使尽全身的力气扯他。可能是根本没想过我会这样着急,或者我真的是爆发出了超越极限的力量,爱德华整个人被我拉得一个趔趄,两个人差点摔在地上。
你在干什么?爱德华皱眉看了我一眼,把摇摇晃晃的我拉住。
他的手非常的冰凉,或许是为了找我在夜里呆了太久的缘故。我瑟缩了一□体,此时也顾不得感谢,直接反抓住?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