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之上白云或卷或舒,午时日光灿烂炽热,高处和风之中,两人衣袍飞扬作响。屋顶下,街道上,掌声叫好声不断响起,热闹非凡。
看够了,巫烨起身,朝身旁的人看去,只见平日见惯了的不动声色、见惯了的面无表情的那张脸上,居然微微含了几分困惑,目光不知盯着屋顶上哪片瓦出神。
心下好笑,巫烨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叫了声啸桓,那人反射性的抬头看向他,眼中还有几分迷茫。
“看完了,走吧。”
说罢,身形一动,朝不远处一行人飞了过去。
待那白色的身影都已飞出好远,南啸桓这才似完全回过神来。
长睫垂了垂,他从身上摸出几两碎银,扔到下方铜盘中,一点脚,即刻便不见了身影。
32 玄朱
32
胤国都城——玄朱,别称玄京,自古以来,便是烟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它坐落在横贯国土的弘云江畔,是为水乡泽国,鱼米充足,富庶无比。城内横纵交错,星罗棋布,街道笔直宽敞,高大树木有序排列,宏伟壮丽的城墙将玄朱城一分为二,外城是其商业中心,天下商贾尽数汇集于此,熙熙攘攘,嘈杂绮丽,极尽繁华。
暮寒仲早年离京,因此,他记忆中的玄朱,对于巫烨来说,就像遥远飘散的回忆。直到今日,亲眼看见每一条街道、每一所房屋、每一个隐秘的小巷角落……才深深感到无法言喻的触动与震撼。
在刚刚进入玄朱外城时,一行人中除了寒鸿伤势未愈待在马车里外,剩下的全都弃马弃车,在夏日的清晨阳光下,漫步在人流拥挤的都城之中。
卿颜连日里内心隐藏的一些忧虑似乎也被城内热闹的景象驱散了,柳眉下的美目含了不觉的笑意看着身旁的行人,倚雷跟在她身旁,平静的脸上也掩盖不住的好奇……
到了玄朱,一行人倒不急着赶路了,就这样一路逛了过去。日头高照,到了午间饭时,便找了一家酒楼,要了两间雅间,点了饭菜。一间自是巫烨他们,另一间,是给随行的暗卫的。这里虽是玄朱,几十个黑衣侍卫却依然足够引人注目。况且玄朱城中各派人员复杂,都已到家门口了,巫烨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菜上得很快,粗略看去,菜色十分丰富,巫烨拿筷子夹了几口吃了,眼中流露出几丝赞赏之色。这大半个月一路行来,各地饭菜吃了不少,却都与千夜宫中差了太多。而巫烨和暮寒仲,条件允许下,哪个对吃穿用度的要求都不算低。眼下能得他几分赞赏,表明这开在玄朱最繁华街道上的最大酒楼,不愧于它挤得满满的客人。
暮云萧拿起桌上酒杯,轻轻晃了晃,端到鼻前,深吸一口气,优雅浓郁的香气扑鼻而入,带起几丝年少轻狂时的岁月,他俊美的面上闪过几丝怀念之色,不禁喃喃感叹道:“当年……我是独爱这‘壶中醉’的……”
坐在他身旁的安无听到他语气中的感叹,侧脸看向暮云萧,语气里带上几分笑意:“主子若是喜欢,不如等会走时,带上几坛。”
暮云萧摇摇头,轻旋着手中的酒杯:“我自是这样想的,可……这‘壶中醉’每日限量供应,几坛?呵,我们这次能喝上,都是不错的运气了。”
一直默默吃饭的巫烨闻言轻轻挑眉,如此深谙经营之道,这酒楼老板放到二十一世纪,怕也是个人才。
饭饱酒足,巫烨靠在椅上慢慢就着饭后甜点,把倚雷借用人家厨房煎好的药灌倒肚子里。
司皇寒鸿精神这几日养得不错,许是回到玄朱的缘故,一直紧绷的精神也稍稍放松下来,主动挑起话头:“待回府安顿下来,我派几个下人,跟着师傅、寒仲你们,逛逛多年未见的京城如何?”
说完,便接着讲了玄朱几年来的大小变化,以及一些逸闻趣事。
巫烨听得津津有味,暮云萧现在听眼前人一句一句将生长之地的近况慢慢道来,心中也止不住泛上几丝感慨。
期间,卿颜偶尔插上几句,倚雷喝了点酒,话也有点多,这席间的氛围不过一会,竟热闹了起来,就连一向少言的安无也开口讲着自己在玄朱的所见所闻。
午后酒楼人满为患,楼下楼上进进出出的人们高谈低笑的声音、不知何时响起的温婉女音衬着摇曳的琵琶声,透过雕花隔门传来。
唱得正是——
“终南阴岭秀,碧嶂插遥天。愿乘冷风去,直出浮云间。秦岭愁回马,心事两悠然。行到水穷处,月出孤舟寒……”
巫烨懒洋洋靠在椅上,夏日阳光夹着热闹一波波从窗户外涌入,静静听去,似乎还有若有若无的蝉鸣声……
“……愿乘冷风去,直出浮云间……”
眯着眼,一边看着面前几人兴致勃勃的聊着,一边不自觉用手在腿上跟着歌声的调子轻打着拍子,这样的惬意,直到被楼梯那里突如其来的扬高的嘈杂声打断。
不知什么原因,酒楼之中有两拨人吵了起来,小二急急去劝架,却被一脚踢到墙角,接着,兵器声、椅子折断声混合着叫骂声愈加高了起来。
隔间内,几人都停下来聊天,酒后闹事,任何酒楼都不可能避免,可这事闹得可真是时候……暮云萧眉头轻蹙在一起,捏着酒杯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南啸桓将之收入眼底,抬眼看向巫烨:“主子?”
巫烨摇摇头,没闹到自己头上来,便和他没关系。更何况这是在玄朱……
暮云萧和巫烨有一样的顾虑,因此,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脸上就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冷淡淡的表情。
然而,意外之所以被称为意外,就是因为它的发生,总是出乎人的意料。
当一行人决定袖手旁观时,闹事的一方中的一人因技不如人,被狠狠摔倒了巫烨他们所在雅间门前。
旁边房中的暗卫们早在事情发生时就一个个聚起精神,但没有南啸桓命令,他们只能待在雅间之中。此刻那人突然闯进,几人对看一眼,立刻跃出门去。
一场酒后闹事,发展到现在,不仅没有停止的趋势,反倒越来越有闹大的势头。坐在一旁的司皇寒鸿看了巫烨一眼,有些坐不住了,巫烨朝他轻轻一笑,安抚之意尽在其中。
被摔出的人爬起,刚想愤愤骂上几句,却被那突然在面前的四个黑衣人狠厉的眼神吓得一哆嗦,酒也醒了几分,急急朝楼下朋友处跑去。
看客围在一旁看热闹,不时爆出几声叫好声,又有长了心眼的,瞄到那扭成一团中的一方,开始低低的议论,说那些人怕是要吃亏了……
没说几句,从屋外走来一个人,轻轻朝四周扫了一圈,人们便诡异的安静下来。那最先挑起事端的几人一见来人,挣扎着从地上站起,一声主子还没叫出口,就被来人一个阴冷的眼神吓了回去。
几人乖乖的回到来人身后,也不做声,哪还见刚才一丝跋扈样。
派人拿了银子陪了掌柜,那人走到对方那里,不知为什么突的又给笑了,笑声如银铃,刹是好听:“原来是权虞候,好久不见,刚才是我御下不严,倒让你给看笑话了。”
那是少年的声音,清亮悦耳,含着隐约的威严。司皇寒鸿听闻,眼神一沉,已知道来人是谁了。
酒楼中安静无比,一时间只听到两人的寒暄声。众人听了一会,便知两方身份。当下一哄而散,哪还敢再继续看下去。
突地,蹬蹬的上楼声响起。
雅间内,巫烨含着笑,目光落在雕花门扇上,静等着来人。
脚步声在门前停住,接着,刚才的声音再次响起。
“刚才多有得罪,还望里面贵客见谅。”
虽然说着要求见谅的话语,语气却听不来丝毫感到抱歉的意思。
巫烨眉头一挑,南啸桓起身,走了几步,推开门。
两旁的暗卫垂头让开。
来人身量不高,身穿紫色熟罗衫,头戴束发紫金冠,一张精致面孔,肤若凝脂,唇若涂朱,清丽美艳,雌雄难辨。他朝前轻迈了两步,一股浓烈的奇异香味便随着他的动作涌来,清幽的香甜又带着几分寒冽的冰凉,一点点浸过全身……不断颤动的光点闪烁,精魅般的水蓝色蝴蝶围绕在他四周,纤细的姿影正在轻盈的上下翻飞……
浓密的长睫微微颤动,随着他抬眼朝屋内看来,那遮在羽睫下的双眸便完全展现出来,乌黑通透却又深不见底。
他的目光飞速在室内扫过,在看到坐在巫烨身侧的司皇寒鸿时,停了停。巫烨心中一动,还未说什么,少年已弯起眉眼,笑出了声:“今日真是个好日子,不过出门一会,就遇到这么多熟人。寒鸿哥哥,我们……快有一年多未见了吧。”
司皇寒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静静看了他一会 ,才淡淡道:“嗯,不过……应该是一年零三个月,寒炼。”
33 晚宴
原来眼前这少年便是当今圣上云烈帝第十三子,自出生便带有异香,且蝴蝶群绕,因而得了别名“蝶王”的武晋王司皇寒炼。
司皇寒炼笑笑,又和寒鸿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忽的话题一转,羽睫轻眨,一双明眸,带上几分好奇,看向巫烨与暮云萧:“寒鸿哥哥,不知这两位是……?”
暮云萧顾自品酒,和安无轻声低语,完全将来人当做了空气。
“寒炼,你该称他为五皇叔的。”
温雅的声音化解了司皇寒炼的处境,一抹轻轻的淡笑出现在巫烨唇角,看着少年,一边换了个更舒服的倚坐姿势,淡道,“而我,你可以叫我十一哥,也可以叫我寒仲哥哥,至于如何选择,却全凭寒炼你自己的意愿了。”
精致的面容上飞快掠过几分意外,不过一瞬,司皇寒炼又恢复了眉眼弯弯的单纯笑容:“寒炼见过五皇叔、寒仲哥哥。”说着,轻行了个礼,几只水蓝色蝴蝶飞入雅间,在几人面前轻扇着羽翼,飘忽而过。
巫烨任一只蝴蝶停在自己肩上,轻看过去,只见羽翼之上淡淡的纹路清晰明了,日光穿透那轻薄的蝶翼,除了翅尖的一点点晕染开的水蓝,剩下的竟全部都是透明的。
“常听父皇提起五皇叔和寒仲哥哥,今日一见,果然是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司皇寒炼感叹道,静静打量了一会两人,语气里有几分遗憾,“可惜我眼下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不能陪着五皇叔和寒仲哥哥你门好好聊了。”
“无妨。……我们这次回京,会在三哥那里小住一段时日,寒炼哪日有空,只管过来便是了,到时候备上一桌小菜与好酒,我们兄弟几个好好聚聚。”巫烨接道,幽黑的眼眸带着笑意看着少年,一副温和的好兄长模样。
“如此甚好。那……五皇叔、寒鸿哥哥、寒仲哥哥,寒炼先行失陪了。”说着一拱手,抬头轻笑了一下,便转身下了楼,屋内飞舞的蝴蝶,也循着他身上的香味跟了出去。
浓郁的香气渐渐淡去,脚步声也渐渐消失在楼下又重新回复过来的喧杂里。
门内,一时无声。
半晌,金玉相击的嗓音幽幽响起:
“……玄朱……看来,有趣的人真不少呢……”
巫烨轻扬修眉,微微拉长的语调漫不经心,蕴含了几分隐藏的期待与兴味。
《胤史》记载:云庆十七年七月初三,舜玉王归玄京。雍亲王云萧、寰夜王寒仲,随之同归。帝大悦,宴赐群臣,为三王接风洗尘。
玄朱城皇宫之中,今夜,灯火通明,水面泛着微微涟漪,晃碎从天空洒落的柔和清光,霜色的轻纱在微带了湿意的空气中飞扬,矗立在池面之上的观景凉亭中,三三两两臣子凭几而坐。他们用带着畏惧敬重的目光,凝望向中间地势略高的凉亭。那里坐着一身玄衣的胤国帝王。他倚靠在软垫中,帝王冠冕上的十二垂旒在微风中轻轻晃动,隐在阴影下的面孔看不清表情,轻扬的下巴带上几丝帝王的傲慢与矜持。
云烈帝不是一个温和的帝王,早年,他更是以冷酷暴虐出名。弑父杀兄,云烈帝登位的道路充满血腥和阴谋。后来,终登大宝的帝王,更在在位的前十年里,亲自带领一支铁骑,用绝对的武力横扫了南边诸多小国,使其俯首称臣。
多年过去,云烈帝失去了强健的体魄,百病缠身,他开始耽于声色,不理朝堂之事,近几年甚至隐约有了退位的念头。然而这位昔日英明神武的帝王,却从未对储君的人选表露任何暗示,甚至十几个儿子中,也没有一个得到他一句赞赏的。
一阵轻咳,侍女手中的绢布溅上几丝血迹。将之收入眼底,云烈帝扯动了一下嘴角,挥手示意,侍立旁边的小太监手中拂尘一摆,晚宴正式开始。
云烈帝这次突如其来的赐宴,让玄京中的所有臣子,在未见面之前,便对那传言焦点的雍亲王与寰夜王充满了好奇与探究。
“师傅……被人观赏的滋味,不赖吧。”感受着四周纷纷而至的目光,端坐在案几前的青年,轻轻勾起唇角,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看向身旁的人。
暮云萧修眉紧皱,额上青筋隐隐跳动,捏着金莲花酒杯的手能听得到咯咯的响声。那些打探、好奇、钦羡、八卦的目光交错在一起,自宴席开始,便如影随形的粘着在两人身上,从未有一刻消退,让他烦不胜烦,直想起身掀桌甩袖走人。
几人下午到了王府安顿下来,屁股在凳子上还没坐热,从宫内就传来皇帝谕旨,着两人参加宫中为两人举行的洗尘宴。在水上凉亭举行户外宴席,和云烈帝一贯作风十分不符,暮云萧心思稍稍一转,冷哼一声,面色当时就沉了下来。本来决计不去的念头,也在心念回转间,变成了我倒要看看他耍什么花样的打算。
夜风习习,水蓝色的蝴蝶带着荧光,在空中翩跹起舞,寒冽的清香顺着风向扑鼻而来,巫烨朝香味来袭的方向看去,只能远远看见司皇寒炼灯火半掩下的身影。
在司皇寒炼不远处,坐着的便是大皇子司皇寒宇。
胤国举国上下,皆知和硕王天资聪颖、文治武功皆是上等,然而皇后太过宠溺自己唯一的儿子,硬是用各种手段将司皇寒宇留在自己身边,是以司皇寒宇现已接近而立,所立功勋,和舜玉王相比,少之又少,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在脑海中想着司皇寒宇的信息,巫烨微微勾唇。
眼前玉盘珍馐,耳旁丝竹管弦声悠悠奏响,映着天上的弯月,也算得上风雅。而因云烈帝在场,众人都是压低了声音轻声细语谈话,晚宴,便在众人各有心思中过了大半。
突然,一直伴在耳边的乐声停了下来,一队姿态婀娜的绝色舞姬陆续从桥上走来,停在水池中央的平台上。
“这群舞姬,是我闲来无事,调教出来的。原本预计着待父皇寿辰时,再拿出手的。不过今日,五皇叔和寒仲哥哥归京,我可再藏不住了,呵呵。”云烈帝下首一侧,水蓝色光点聚集浮动,清冽的幽香飘浮,司皇寒炼清亮的少年嗓音随着晚风散到众人耳中。
“如此,为兄在这先行谢过寒炼你了。”巫烨不轻不重的开口,举起酒杯,径自仰头喝了。
暮云萧轻轻冷哼一声,径自吃菜喝酒。
清脆的银铃声随着舞姬们曼妙的舞姿响起,身上的珠串在明亮的月色下反射出点点晶亮,夜风吹拂,吹起舞姬面上覆着的轻纱,露出高挺的鼻梁和优美的唇形,那碧绿的眼珠和浅金色的发丝被月色披上了一层浅浅的轻纱,折射出几分不似人间的光华。
观景凉亭里的诸臣一个个看得都忘了手中举着的筷子,更有几个以好色闻名的,从惊艳中回神过来,派了身边贴身服侍的下人去武晋王那里去打探。
“好美的舞。”巫烨轻声赞叹道,众人从遐思中回神,纷纷附和的点头赞道。
舞姬一舞完毕,队形散了开来,却不是退下,而是朝两旁凉亭里的观看的人走去。她们脚上带着银色的小铃铛,一路走来,清脆响声不绝入耳。更有暗香随之扑鼻而入,撩拨心弦。
领舞的三人一身绛红色轻纱,赤着脚先后来到巫烨这边,三人席地坐了,纤细的身子柔若无骨的便向巫烨、暮云萧以及司皇寒鸿怀里倒来。
巫烨一挑眉,将送上门的美人轻拥入怀,暮云萧那边那个则没这个好运了,直接被那人一个冷冷的滚字隔在了一尺之外。
而寒鸿么……巫烨侧眼看去,只见英俊的面容上,金棕色的眼眸里含着几分歉意,轻轻对那个舞姬摇了摇头。
于是,结果就是,三个人全都聚在了巫烨身旁,惹得不远处的几个大臣暗含嫉妒与羡慕的目光久久徘徊不去。
任舞姬伺候着倒酒夹菜,巫烨和刚才并未二样,一样低声和暮云萧、寒鸿谈天说地。
“说到舞……三弟,本王听说,你在边关曲茂大捷那晚庆祝时,曾为众将士舞剑助兴……不知今夜,这里的众人是否有这个荣幸,得以一窥三弟当日的风姿?”
一直不说话的司皇寒宇突然开了口,随后,又有数位大臣纷纷附和。不知司皇寒宇所指何事的忙着交头接耳,知道的议论纷纷发表各自看法,一时间,凉亭里一派嘈杂。
巫烨眉头一皱,看向身旁司皇寒鸿,对方却只是垂着眸,视线不知落向何处。
放下酒杯,巫烨淡淡开口:“三哥伤势未愈,今晚怕是只能扫了大家的兴,还望诸位见谅……不过月色如此美好,寒仲愿意自荐,舞上一段……”
他话还未说完,手就被人抓住了,是司皇寒鸿。
低沉温润的声音响起:“还是我来吧。”说罢,利落的起身,朝立在一旁的铁衣卫士走去,低声说了几句,再回来时,手上已拿着把长剑。
暮云萧目光落在寒鸿朝中间平台走去的身影,长眸中一片森然,半晌,闭眼吐出几个字来:“欺人太甚!”
巫烨默不作声。
月光洒下,映照在平台之上男子的身上,他舞姿潇洒,龙形虎步,剑法宛若游龙,畅游在辽阔天际。翻飞的衣角,扬起在风中。荡开的剑光,如一阵狂风,惊起水面阵阵涟漪……
突的,司皇寒鸿停下剑势,扭头看向巫烨这边,金棕色的眼眸,在月下微微有几分醉意。
“寒仲,酒!”
巫烨一挑眉,顺手扔出几坛放在一旁的酒。
几道完美的弧线划过,酒稳稳落入司皇寒鸿手中。拍开封泥,仰头灌入大半坛,手中的剑又继续舞动起来。
一个又一个空坛被扔到地上,舞着舞着,司皇寒鸿的脚步开始踉跄,身子也没有了刚才那番飘逸洒脱,明显是醉了。
一直注意着的巫?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