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在生不出来……就……就将我的肚子……剖……剖开……把孩子取出来……”
慕容冲双目**,如受了伤的猛兽般疯狂地叫嚣道:“不!我要你,我不要孩子了,我只要你!楚楚,不生了,你不要生了,我不要你生了,你给我停下!不许再生了听到没有……”
我满头是汗,发丝与汗水纠缠在一起,疼痛难忍无力地笑了笑,凤皇,怎么可能呢,这孩子我是一定要生的。 可足浑珍珠哭笑不得却只能万般无奈地在一旁劝道:“表哥,这怎么可能呢?”
“你闭嘴!”慕容冲“噌”一下从我床边站了起来,怒不可遏地盯着可足浑珍珠大声斥道,我勉力伸出手去想要拉着他,咬紧牙忍痛轻唤道:“凤……凤皇……不要怪夫人……”
慕容冲却不听我的话,转而更狂躁得急喊道:“孙成海呢?怎么还不回来……”话音未落,便听到外面传来孙成海焦虑的声音“太守大人,陈大娘前几日跌断了腿现在躺在家里不能动弹,属下另找了一名接生婆婆……”
“那陈大娘死了没有?”慕容冲红着双眼狠声问道。
孙成海噎了一声,答道:“没有。”
“没有,没死为什么不抬了来?”慕容冲继续发狂发狠,却是可足浑珍珠拦道:“表哥,快让她给妹妹接生吧。”慕容冲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痛喊到歇斯底里的我,立即上前拽了那接生婆来,吼道:“快给夫人接生!”
“是……是……”那接生婆哆哆嗦嗦卷了袖子,颤声道:“有劳太守夫人多打两盆热水过来……”可足浑珍珠急忙唤过景儿与烟玉“快去!”
“凤皇——”我疼地忍不住大声得痛呼,慕容冲湿润了眼睛在我榻前蹲下,紧紧握住我的手,哽咽着心疼道:“我在,我在,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你这样……”
“不……凤皇……”我呼吸急促,肚子及下、身撕裂般的剧痛,我将嘴唇生生咬出血来,流着眼泪硬撑着说道:“凤皇……你记着……若只能保一个……你必定要留下我们的孩子……答应我……”
“不……不行……我要你……我不要孩子……”慕容冲极度恐惧地摇头,紧紧握着我的双手颤抖的不成样子,声音嘶哑道:“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太守大人……请您回避……”那接生婆壮着胆子小声说了句,却被慕容冲一记凶残暴戾的眼神射来而不敢再多言语。
接生婆心惊胆战地来到我身边,小心分开我的双腿,她还没开始做些什么,我便痛得再也无力支撑,紧闭双目将全身的力量聚在一起凝成一句话奋力喊了出来“凤皇……一定要保住我们的孩子……否则我会……会永远恨你……”
眼前一黑,没有了知觉。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在隐隐萦绕“凤皇,一定要保住我们的孩子……”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疼痛仍在继续,可眼前的接生婆却换了一个人,她脸色苍白地坐在一架木轮椅上,应当就是那位跌断了腿的陈大娘。可是慕容冲与可足浑珍珠都不见了,这也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凤皇呢?凤皇在哪儿?
“夫人再用点力,老身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夫人用力一鼓作气孩子就出来了……”陈大娘焦急却有些气虚地在一旁喊着,手上也缓缓用力在拽我的孩子。我觉得她的手法似乎能让我的呼吸顺畅一点,于是不再寻找慕容冲,转而再度憋气提力,将床单扯到破碎撕裂,两脚伸得笔直如崩紧的弦,咬牙切齿,甚至也牙床都咬到发颤,我满头汗水拼尽全力大叫了一声“啊——”
伴随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我虚脱得浅浅一笑,头歪向一边,几乎失去全部元气晕了过去。
整整三天以后我才醒过来,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趴在我床前的慕容冲。我颤抖着伸出手去,缓缓抚上他的头,语含哽咽得轻轻叫了声“凤皇……”
那么轻如蚊蝇的一声呼唤,他竟猛然间便能察觉,慕容冲刹那抬起头来,两眼布满血丝,面色苍白而憔悴,急切地将我一把拥进了怀里,紧紧拥着,用力拥着,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那恨不得将我揉进身体内的双臂在向我诉说着他此刻无尽的喜悦与先前巨大的恐惧。
我被他勒地喘不过气来,双手也抚上他的后背,泪水却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襟,虚弱地咳道:“凤皇……我们的孩子呢……快抱给我看看……我要看看……我们的孩子……”
慕容冲仍是没有说话,他的身子颤颤发抖,紧紧抱着我似乎在抽泣,我心下陡然一惊,孩子怎么了?
“凤皇……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快给我……”我伸出手去想要推开慕容冲,那是我的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绝对不能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凤皇……孩子……给我……”
慕容冲缓缓放开了我,双手托住我的脸,极其疲倦却异常深邃的凤眸痴痴地盯着我,那里面似乎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哽咽成了一句话“孩子在珍珠那里……”
“抱来给我看看……”我眼泪瞬间涌了下来,万幸孩子没事,我终于欣慰却无力地笑了笑,趴在他怀里问道:“儿子还是女儿?”
“儿子,是个儿子……”慕容冲闭上凤眸,将我揽在怀里深深地拥抱。真好,是个儿子,上天真是待我不薄,我一直想生的便是个儿子,一个小凤皇。
慕容冲将我抱了好一会儿才在我的催促之下命人去可足浑珍珠那抱了孩子过来。可足浑珍珠亲自将孩子抱来,刚踏进门坎便红着眼圈欣喜道:“妹妹总算醒了,你昏迷的这些天,表哥急的跟什么似的……”慕容冲一记眼光扫射过去,可足浑珍珠微微低头停住了口,却仍将孩子递到了我面前。
我迫不及待地接过了孩子,满目欣喜而惊奇地看着他,他是个非常漂亮的孩子,皮肤白皙细腻轻柔的就像是天上的白云,一双凤眸好像没睡醒般似睁非睁地看着我,小嘴儿比玫瑰花瓣还要**欲滴,小小的鼻梁英挺迷人,浓长卷密的睫毛又柔又亮,似乎散发着熠熠的光泽……
不是说刚出生的孩子都像个小老头一样皱巴巴的吗?为什么我的小凤皇如此美胜珠玉?我忍不住将小凤皇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脸轻轻地去“蹭”他,他的小手轻轻挠了我一下,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这就是我的儿子,这就是我的小凤皇,我真是怎么看也看不够,怎么抱也抱不够,我向慕容冲乞求道:“凤皇,我能不能给他喂奶?”
“不能。”慕容冲与可足浑珍珠异口同声地回答,慕容冲淡淡地看了可足浑珍珠一眼,可足浑珍珠便伸手要来抱我的孩子,我自是不愿给她,慕容冲却说:“楚楚,你的身体不能给孩子喂奶,府里请了三个||乳|母,孩子不会饿着的……”
慕容冲话还没说完,我肚子便传来“咕咕”的响声,昏迷三天未曾进食,此刻早已饥肠辘辘,可足浑珍珠抿了唇笑道:“妹妹自己都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哪里还能奶孩子?我这就让厨房给你端了饭来。”话毕,可足浑珍珠便转身出去亲自吩咐厨房的人。
“有劳夫人了。”我微微笑着目送了可足浑珍珠出去,然后便在小凤皇**白皙的小脸上亲个不停,还不忘责怪慕容冲,嘟囔道:“小凤皇,你爹好坏啊,他都不让娘给你喂奶……”
慕容冲微微笑了笑,坐在床边,将我和孩子一齐搂在怀里,在我耳边轻道:“不是我坏,是你根本就没奶……”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住,嘴角抽了抽,我……我没奶?
见我如此表情,慕容冲抚了抚我的脸,急忙解释道:“是你身子太弱了,怀胎之时补养的元气也全都给了孩子,自己反倒没留下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没奶?”我不服气地追问,谁说瘦就一定没奶?我虽然瘦,可是胸、部并不小啊!
“我,我检查过了……”慕容冲伸手轻轻触上我柔美的胸,我刹那间脸红了起来,拂住他的手,佯嗔道:“好没羞,当着儿子的面呢……”
慕容冲在我脸上吻了一下,微笑道:“他又不懂。”
我抱着小凤皇伏在慕容冲怀里无尽的甜蜜幸福,慕容冲摸着我的脸,我摸着小凤皇的脸,如果以后的人生永远都能像此刻这般,该有多好?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回首仰望慕容冲道:“凤皇,你有没有给小凤皇起名字?”
“早已便想好了。”慕容冲的手终于离开我的脸,抚上了小凤皇,疼爱道:“儿子就叫慕容瑶。”
慕容冲之凤凰传说 正文 生死相随俱尘土卷二十一
章节字数:4490 更新时间:09-11-03 20:09
“慕容瑶……”我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瑶”,珍贵而美好,稀世绝佳的琼华美玉……
“喜欢吗?”慕容冲在我耳边俯首轻轻地问着,“嗯。 ”我点了点头“凤皇起的名字我自然喜欢。”这个名字才配得上我们的儿子,这样比美玉还要华丽的小人儿。
“那小字呢?”我眨了眨眼睛继续问道,慕容冲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深远,缓缓道:“望故……”
望故,是怀念故乡,守望邺城的意思吗?邺城的凤仪宫里,我们一起渡过了此生最快乐的时光,那时的天是蔚蓝的,那时的云是洁白的,那时的我们是纯真无邪的……曾经以为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可上天究竟是放了我和凤皇一条生路,如今我有凤皇和我们的儿子望故,这一生便没有白活了。望故,我们的希望……
可足浑珍珠命人端了饭来,我整整吃了三大碗,然后又逗弄了会儿望故,便又疲倦地睡了去。慕容冲也躺在我身边搂着我睡了下来,等我尔后醒过来的时候他还在睡,我问了景儿方才知道我晕迷的时候慕容冲在我身边守了整整三天了。
怪不得我醒来之时便觉得他神情极为憔悴,望着慕容冲长卷浓密的睫毛盖住眼睑,睡的那样安详与宁静,我拭去了眼角滴落的泪珠,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然后给他掖好被角,便轻轻起身想要下床,哪料刚穿上鞋,轻轻唤了让景儿,她便大惊失色生怕惊醒慕容冲伸出手指“嘘”了声道:“小姐,您正在坐月子,不可以下床啊!”
“可我想沐浴更衣,满身的汗,在身上捂了三天都快捂臭了……”我话还未说完,景儿便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道:“小姐您说什么呢?坐月子要一个月不能沾水啊!”
“一个月不沾水我就上霉发臭了!”我轻轻嗔了她一句,景儿却垂了垂首委屈的连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道:“小姐,您可别害景儿啊,太守大人知道了,不会放过我的……”
这个慕容冲,在他人的眼里看来,应当是比阎罗还要恐怖的,谁敢相信他竟然有着比仙人更加绝美的容貌?
无奈之下,我只得叹了口气,轻道:“那你去给我拿身衣裳来换,好吧?”
这下景儿没有反对,擦了擦快要落下来的眼泪“嗯”了一声,便转身跑出去给我拿来干净的衣裳。慕容冲真的是很累了,我与景儿小声说话又坐在床上换衣裳,他都没有醒过来,难得睡的这样踏实,我更是不忍心叫醒他,只歪在床边悄悄问了景儿怎么给我接生的又半途换成陈大娘了?
景儿初时不敢说,后来我再三追问,又向她保证慕容冲不会醒,就算醒了我也保她无事,她才压低嗓门小心翼翼道:“开始的那个接生婆才刚碰了小姐两下,小姐就疼地晕过去了,然后太守大人……太守大人盛怒之下就将那接生婆一剑杀了……”
凤皇杀了那接生婆?我心里顿时如被人用力捶砸了一记般沉重且呼吸急促,凤皇怎么可以这样滥杀无辜?那接生婆根本就没碰到我,即便她碰到了我,我的昏厥也与她无关,凤皇,凤皇,为什么你在我看不到的时候,竟经常会是这个样子……
“流了好多的血,吓死人了……”景儿仍然心有余悸地颤声道:“太守大人杀了那接生婆以后,就叫孙大哥去把陈大娘给抬来,孙大哥说一去一回太费时间,还不如将小姐抬了去,太守大人这才抱着小姐上马车去了陈大娘家里,把那陈大娘从被窝里揪出来给小姐接生的……陈大娘接生之时不许人看,但她说一定能保小姐母子平安,太守大人和夫人这才愿意在外面等着。太守大人在外面还说,若小姐有事,陈大娘家里一个都活不了……”
凤皇,为何别人口中的你,竟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你?你还有这样的一面,是我不愿看到的,是我害怕看到的,我知道是那段非人痛苦的过往让你慢慢冷酷、残忍、嗜血、好杀,可为什么要杀那么多无辜的人?我手捂着胸口,一阵疼过一阵,景儿见我神色异常,慌张着恐惧道:“小姐……您没事吧……”
我摇摇头,幽幽道:“没事……对了,长安来的四公子呢?”
景儿想了想,道:“小姐生下小少爷的第二天便走了,那时小姐还在昏迷着,太守大人也没去送四公子,而四公子又不方便来看小姐,所以给小少爷送了见面礼便赴职去了……”
我点了点头,无力的一声长叹,闭了闭双目又软了身子在床上躺下,轻轻地挥手道:“你去吧……”
“是。”景儿得令,欠身施礼后便飞快地逃了出去,在她看来,慕容冲没醒,是她极大的运气。
凤皇,凤皇,我侧身摸了摸他的脸,这张脸,是我几辈子都爱不够的,可是凤皇,若你不再是过去那个你,我们又能真正回到过去吗?
睡梦中的慕容冲感觉到我的触摸,也伸出手来覆上了我的手,脸上浅浅挂着笑,此刻的他,一如小时候那般纯净无邪。我将他的头拥在怀里,贴上自己的胸口,湿润了眼眶,凤皇,睡吧,我要你拥有这一刻的安宁,我要你享受这一刻的安宁,我陪你一起,不管怎样,我都陪着你……
慕容冲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才醒,我因为有事要求他,所以也是乖乖躺在他怀里坐月子,任他睡眼惺松慵懒地用手描摹着我脸上和身上的线条。我见他此刻心情还算惬意,便也反手搂上他,在他怀里撒起娇来“凤皇……”
“嗯?”慕容冲拥着我,**的手指撩起我的一缕发丝,用无比性感的声音轻轻应着,我一时有些意乱情迷,望着他绝美的凤眸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想劝他以后不要再枉杀无辜,就说我梦见仙人指点为要望故积福不可以杀生,可凤皇他根本不信神佛,他恨神佛,神佛根本保佑不了人!只有痛快杀人时,他的心里才能稍稍得到一丝释放。我,竟真的要连他最后一丝释放的余地都不留下吗?知道他滥杀无辜我会很难接受,可如果不让他**,他岂不是更难受?究竟要我好受还是要他难受?
“怎么了?”慕容冲在我耳边呵着气,双手从身后环着我的胸,轻轻呢喃着“想说什么?”
只一刹的工夫,我当即便脱口而出“没……没什么……我只是,想叫着你的名字……”慕容冲轻轻笑了笑,在我脸上温柔地吻了起来,我陶醉在那个吻里面,天地都旋转了起来,我忘记了一切,我只要他是快活的。
我不想凤皇再承受什么了,我不要他痛苦,那些亡灵,我会为你们超渡,为你们祈福,虽然我知道,这毫无任何意义,根本就可笑至极!但是,我的心,只能为了凤皇,对不起……
六年后。
“慕容冲,你也太吓人了吧……”我收起了长尺,嘴里小声嘟囔着,望故今年七岁了,刚给他量了一下身高,又顺便量了一下他老子,结果慕容冲竟然高达整整八尺三寸!我在心里换算了一下差不多有203。35厘米,他真的有两米多!我们十七岁那年在山洞相守之时他可能是一米九五左右,因为后来我感觉他又长高了……
万幸望故长的不像我,而是标准的慕容家美男子长相,虽然仍美不过他老子慕容冲,但也是人间难得的绝色了,将来长大跟慕容凤他们都能有一拼的。
我仰视着眼前的巨人,他也仰视着眼前的小人,我最终气不过,酸溜溜道:“今天中午不许吃饭,没事长那么高干什么……”
“娘,为什么不许爹吃饭?”望故瞪着一双清澈晶莹的凤眸,看了看慕容冲,又对我可怜道:“那望儿也不要长高了,望儿把饭留给爹吃……”
慕容冲得意地笑了笑,抱起望故,疼道:“乖儿子!”望故在他爹的怀里撒起娇来“爹,我们能不能不要吃娘做的‘人生百味’啊?望儿不喜欢,望儿不要吃……”
“慕容瑶!”我忍不住怒喝起来,为什么不要吃我做的“人生百味”?你爹当年在邺城时不知道有多喜欢吃。
“那望儿想吃什么?”慕容冲抱着望故,温和地轻轻问着,望故想也没想便张口答道:“望儿想跟大娘一块儿吃。”
慕容瑶,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怎么跟谁都亲,偏偏就是跟我不亲?这孩子最喜欢慕容冲,其次是孙成海,然后依次是可足浑珍珠、段随,我的排名仅仅比景儿靠前一位而已。
我半晌没说话,阴阳不定地看着那父子俩,手里不住敲打着长尺,慕容冲淡淡笑了笑,放下望故,在他头上抚了抚,轻道:“望儿自己去大娘那里吧,爹要陪着娘,爹喜欢吃娘做的‘人生百味’。”
望故用一脸怀疑的目光看着慕容冲,然后又看了看我手中的长尺,最终快速地答了声“好”,然后便一溜烟地往可足浑珍珠的院子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