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花门,然后便是正院的扶手游廊,一直走到尽头下了台阶,再一段距离就到了大堂。
大堂里聚满了人,男男女女,主子下人等,王猛和夫人刘氏端庄跪坐在大堂正对门口的位置,旁边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妇人,是王猛的妾侍。下面两排几个年长的,年轻的,少年的男子,还有几个女孩子。他们衣服朴素不似平日里看到的那些官宦人家锦衣华服,环佩叮当,金玉钗钿的模样。
郑心竹不用丫鬟搀扶,轻轻地甩开她的手,在满屋子人的注视下,慢慢走到王猛和刘氏下方,盈盈下拜,“心竹拜见父亲母亲大人,祝二老身体康泰,笑口常开!”说完轻轻地磕头在自己的托在地面的手背上。她一路走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有点不知所措,头脑发昏,腿脚发软,但是她还是镇定自若地坚持下来,至少表面是镇定的,微微地笑着。
王猛哈哈一笑,“快起来,”然后朝刘氏使眼色,刘氏早就急不可待地站起来走下三级台阶,赶紧扶起郑心竹,“夫君,真真就是我们的女儿了,看着眼熟,”刘氏拉着郑心竹的手,朝她细细地打量几眼,“我那些日子对你说我可能会有个女儿,你却说我人老了开始痴人说梦,说我生不出来,我生不出来,难道还找不到女儿不成?”刘氏冲着王猛娇笑,郑心竹见她虽然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但是却不见老态,肤色均匀,身材适中,一脸的富态,但是一笑起来却是眉眼弯弯,虽不是绝色,年轻时候却一定是个美人。
刘氏只生了三个儿子且都在已经长大成家,王猛七七八八子孙也不少,有的在外地做小官,大多数却是都务农。王猛官高权重,功勋卓著,但是他的儿孙们却基本都是务农为主,入仕者少,除非几个特别有才能的,苻坚不肯埋没人才多次强留他才肯放出去做个小官。
王府的人个个都朴素和蔼,没有半点的架子,又都觉得郑心竹是个文静可心的人,所以都跟她处的很好。
八月的时节,桂花飘香,那淡金的的,银粉的,朱红的一簇簇一团团的桂花,散发出浓郁悠远的香气。天空中那轮明月洒下万点银辉照在随风摇曳的桂树上,叶子跳动了月光越发显得清莹明透。
王猛领着郑心竹他们几个在月下闲话家常,后来夜深了,他们几个都告辞散去,只有郑心竹斜斜地偎在桂树下面,淡淡出神。
“心竹,来了这些日子,住的习惯么?兄弟姐妹相处可感觉顺心?”王猛捋着须髯,看着郑心竹有点面色沉郁地隐在树下暗影里。听到王猛问自己,郑心竹连忙欠欠身子说,“谢谢父亲关心,父亲日理万机还来关心我们这些细屑生活小节,却是浪费时间了,”郑心竹连忙站起身来,从树影里走出来。“心竹,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开朗明丽的女孩子,不要让生活中的苦难揉缩了你的心,开心一点,”王猛朝她笑笑,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一脸黯然的样子他就觉得不忍,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却一个人发呆的时候就像二十几岁的历经沧桑的女子。
“父亲,有件事情,不知道应不应当说,心竹知道您感激陛下的知遇之恩,一直都是倾力相助,而陛下对您也是极为信任,”郑心竹顿了顿看着王猛。
王猛朝她笑笑,“心竹,人一生找到一个知己不容易,特别是如此信任的朋友更难,你想说什么呢?是不是--?”他就着月影去看她。郑心竹连忙跪下来,“父亲,心竹希望您可以劝说陛下,放了---”她极力地忍住但是还是抑制不住的些微颤抖,王猛连忙扶起她,叹道,“心竹,你放心,事情自然有它发展的规律,”然后又看看天色,“时候不早了,夜深了,你早些去歇着,要是身体不好了,巨鹿公可是会心疼的?”他哈哈一笑,笑声爽朗,回荡在桂花丛中。
王猛白天上朝还要经常留在宫里和苻坚谈论国事,有了郑心竹刘氏却觉得非常贴心,郑心竹很懂事,而且总是能说道她心坎里。一有空闲刘氏也拿了活计带了丫头到郑心竹的别院里去呆着,和她聊天解闷,而郑心竹也知道是王猛他们怕她无聊才总是派人来和自己说话,虽然她现在并不是很想和人闲聊,但是也不好拂了别人的好意。
“心竹,”刘氏一边飞针走线绣着小巧精致的荷包,一边和郑心竹聊天,“我看巨鹿公的态度似乎是除了你不会再纳妾了,这不但在我们大秦即使在整个天下也少见了吧?心竹,巨鹿公对你这么贴心,以后你会很幸福的!”刘氏笑眼微微眯起。郑心竹正低了头帮她描花样子,没有抬头她只是轻声道,“那也只怕由不得他了,他现在是还小,过些时日,说不定就不会这样了,”刘氏以为她担心,连忙劝她,“心竹,你放心,我看那就算 巨鹿公会纳妾但是对你肯定也是最好的,你尽心地对他好,他哪里会不知道?”刘氏低头轻笑,神色间却有一丝娇羞,郑心竹低头并未看见。
相必她是幸福的,郑心竹瞥了她一眼,四十几岁,虽然是个续弦,但是王猛对她却极为尊重,妾室子女对她又是极好的,她为人善良温柔,自然会幸福了。郑心竹恍然间却好像真的把她当成了妈妈的感觉,“母亲,父亲为官清廉,而且主上赏赐的财物都推拒掉了,就靠了父亲的俸禄一大家子生活能够吗?”她停下画笔,然后将花样拿起来用扇子扇。刘氏没有想到她这么说,叹口气,“谁说不是?而且你父亲他还不许家里的人出任仕官,收入不多也就是刚够,不过,心竹,我们也不觉得为难,反而觉得过的舒心,没有堆成山的金银财帛,我们可以睡得很香甜,一家人和睦美满,才最幸福,”刘氏笑得如同窗外淡雅宁静的桂花,性柔香远。郑心竹看着她,觉得刘氏真的很不简单,夫君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但是她却淡泊名利,为丈夫密不透风得守着后院。
正在聊天闲话,小丫头欢快地跑过来,“夫人,心竹,巨鹿公来了!”郑心竹一直要求那些丫头们叫她的名字,刘氏也不介意,丫鬟们乐的和她玩成一片,更当自己家的人。一听巨鹿公来了,刘氏连忙站起来笑道,“人真是不经念叨,才刚说那,就来了,”扭头从支起地糊了窗纸的高窗外看见苻睿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待到了窗口却略微顿了一下,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袍放慢脚步踱进来。
刘氏回头对郑心竹笑,“巨鹿公却是个细心的人呢,”然后又叫了小丫头们,你们伺候了茶水然后就到外间候着好了,我也回去了,原打算出去逛逛的,心竹,你也别冷落了巨鹿公,两个人说说贴心话 ,”然后笑嘻嘻地带了丫鬟走出去,在外间遇到苻睿互相见了礼便走了。
苻睿自从郑心竹离开巨鹿公府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平日里也不大有精神,倒是已有时间就往丞相府跑,惹得苻坚和兄弟们都笑话他,他虽然脸红,却是不以为意,跑得更勤。“心竹,我来看你了,今天可好?”苻睿看郑心竹低了头在描花样子,便走过来。
“你反正天天都是来地,我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的?”郑心竹不抬头,她虽然不喜欢他天天来看她,但是也不好拂逆了他,怕他不开心又要生事端出来。
“你父王不是封你去邺城做侯爷的,怎么推掉了?”郑心竹不抬头看他,只是低着头,发丝挡在眼前,连花样子也看不见了。“我跟父王说等成亲以后才去,现在去了,我又不舍得――”他想说的清楚点,但是怕郑心竹说他不正经,用了那样的法子逼着她答应了他,他又看的紧紧得不肯她和慕容家的人见面,按说也改放心了,但是他还是心头有种莫名的慌乱,他不知道父王的办法到底是不是真的管用,他留住她的人,万一伤了她的心,那不是让她一辈子都恨他?他们一辈子都不开心?
但是看着郑心竹微微低头的模样,他的心又定了下来,按照父王说的,总归自己不会后悔错过了。她发丝垂在脸侧,露出细腻白皙的颈项,精巧圆润的耳垂带了温润滑腻的白玉耳坠,在微微凹陷的细腻肌肤处轻轻晃动,闪出一片柔和的光晕。头发挡住看不见他的脸,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拢她的发丝,心却跳得厉害,正在这个时候郑心竹一下子抬起头来,吓得他赶紧缩回去。
“听说你父王把慕容家得很多人又封官放出去做郡守长史了?”郑心竹随口说着听来的消息,“嗯,慕容垂家的一些人都封了太守之类,慕容泓做了北地长史,慕容凤去了洛阳附近,”苻睿拣那些她认识的人一一做了说明。平日里和她说话都是他自顾自的说,今天难得她主动来问他,他说的就更多了。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对于别个女孩子他看都不想去看她们对他说话他也嫌烦,罗里罗嗦的不爽快,可是对于郑心竹,他就巴不得她罗嗦一点,又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她面前罗里罗嗦了。
郑心竹任他顾自地说,偶尔也插两句话,他现在五官开始长开了,浓眉大眼,眼神清亮,鼻梁高挺,温软饱满的唇,略尖的下巴,成了一个帅气阳刚的青年了。幸亏不象苻坚,郑心竹有的时候也感叹,如果他长得像苻坚,自己如何能日日面对于他?
太后欲把鸳鸯点
古代的冬天总是来得早,郑心竹一直不习惯这样宽松的冬衣,尽管束了袖口,但是冷风还是能灌进衣袖,让人遍体生寒。
院子里的几株早梅竟然早早地开放了,开得晚的残菊还未干枯,郑心竹便着人搬到房间里来,还有苻睿帮她寻来的冬天开的雏菊,细条针菊,放在温暖的房间里,开得鲜艳。拢旺了炉火看书写字,郑心竹一日重复一日,虽然才十二岁倒觉得自己成了退休的老人。古代没有多少消遣,她又没有心思去折腾什么好玩的玩意,每天倒是宁愿这样闷了下来,什么时候苻睿嫌烦了,不会再来理她。
王猛夫妇一家对她很好,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又多读了些书,加上怎么也快读完高中,所以有时候和王猛谈论起来,王猛便觉得非常的畅快,她总是能知道他说什么,而且还加以附和。王猛属于法家人物,对于法治的理念比较强烈,自从做了丞相以后,更是刚明清肃,善恶著白,放黜尸素,显拔幽滞,劝课农桑,练习军旅,官必当才,刑必当罪,秦国越发的国富民前,境内大治。而郑心竹毕竟受法治观念熏陶比较浓厚,所以经常能给他提出一些他觉得非常新颖切实可行的想法,所以王猛经常和苻坚说,如果是男子,上朝为官当是国之栋梁。
郑心竹经常把苻睿送来的东西转送给王猛的子女小妾等,而且她为人宽厚温和,与世无争的样子,丞相府里的人都分外与她亲近,特别是丫鬟刘熏,本来是刘氏娘家的丫头,因为生的俊俏伶俐,被主母不喜,后刘氏带了来家,现在跟了郑心竹却觉得欢喜得紧,她比郑心竹大了几岁,却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
这日因为外面风雪太大,关了门窗和刘熏几个在房间里闲聊说着听来的故事打法时间,突然刘氏的大丫头急匆匆地来说太后宣郑心竹进宫。郑心竹除了跟着苻睿一起去给太后请过几次安,从来没有单独和那位严厉睿智,深不可测的太后打过交道。深不可测是太后给她的感觉,她只觉得太后那双智慧犀利的眼睛仿佛能洞穿所有人的心思,很少有人敢和她长时间对视。
刘氏免不了前前后后都嘱咐一番,让刘熏陪着郑心竹一起坐进马车里,然后又多派了个小厮跟着,如果有什么事情提前回来打个招呼。
“心竹,我觉得事情有点蹊跷,”刘熏毕竟年长她觉得事情很奇怪,便帮着郑心竹分析,“太后前几天不是刚宣了你和巨鹿公去了了?而且以前也从来没有让你单独去过,现在不但让你自己去,事情不是很奇怪吗?”刘熏瞪着水灵的大眼忽闪忽闪的。
郑心竹朝她笑笑,“太后是明事理的人,找我可能有什么事情,我们哪有那么多怀疑?倒是你,上次一起进宫差点没惹祸,那个苻晖原也不是什么特别正经的人,要是他再讨你,我可就管不住了,”郑心竹逗她。
“心竹,你可不能这样呀,自己找了贴心可意的人儿,就把我拿了做了人情,”她笑眯眯地嗔道。贴心可意这个词让郑心竹呆了呆,却又轻笑,回头挑起窗栊,头一下气。车窗外白雪茫茫,雪地上纵横交错的车辙印,厚厚白白的积雪被压得松散,却不脏。
“哎呀,心竹,冻死了,还把帘子挑开,快关上吧,”刘熏喊着,然后将棉被往郑心竹身上又捂了捂,“心竹,你怎么越发的痩,巨鹿公都那么往死里疼你了,真不知道还要怎么个好法了,可是你还是越来越瘦,”刘熏顾自说着,没有注意到郑心竹清瘦白皙的脸颊慢慢的沉寂下来。
长乐宫里端的是冰雕玉砌的宫殿群了,白玉的树,冰雕的楼,扫过的石板路上又接着落满厚厚的雪花,天空也是灰暗阴沉的没有一点清朗的兆头,压得心头都是闷闷的。
郑心竹一来就有人通报,刘熏她们却被拦在外殿,宫婢们只领了郑心竹进内殿暖阁去拜见太后。太后苟氏正手捧了暖炉和一人并排跪坐在矮矮的暖炕上有说有笑。郑心竹进来立即下拜,起来的时候却愣了一下,和太后坐在一起的却是太尉李威李大人,虽然她也听说李威和太后关系不同寻常,但是却从未亲眼见到,现下却看见他们亲密地有说有笑,微微有些尴尬。
苟氏不以为意,让人在下首帮她放了矮几在席子上跪坐了,然后又赐了热茶点心。却又和李威在一旁调笑,不来理睬她,郑心竹觉得浑身不自在,这么大的电灯泡她还真是当不起!
“伯龙,敏儿今年也虚龄十六岁了吧?我可是听说她一直喜欢永昌所以不肯出嫁,我看倒也值得成全,小儿女的感情,自然来的腼腆一些,说不出口的,我们要是题着张罗了,她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李威只轻笑,并未答话,底下的郑心竹却觉得浑身更加的不自在,原来太后是为了这事来的。
李威的孙女李方敏,小子敏娥,听说一直喜欢苻睿,不过她却没有见过,苻睿也从不说起,只有王猛偶尔说过李威跟苻坚提,苻坚说苻睿不愿意倒还不如找个愿意的儿子,这样免得小夫妻以后过不好。
“心竹,虽然我们氐族不比你们汉人,不那么过分讲究什么三从四德,七出八条之类的,但是作为皇子的侍妾却是需要知道自己的本分,永昌是王爷,不可能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为了子嗣昌盛你也该多劝劝他,哪个男人会不喜欢美丽的女子?谁会拒绝多娶几个?我们都知道永昌这孩子宽厚大度,脾气却不是很好,可是最听你的话,你也不必管着他,没由的让人笑话了去,”太后慢条斯理的说着话,可是语气里却是浓浓的警告意味,说话的时候眉梢高高扬起,尾音拖长上扬,听得郑心竹心里蒙地一下,
连忙道,“太后明鉴,心竹从来没有不允许巨鹿公娶妻纳妾之类的话,只要巨鹿公喜欢的,无论多少心竹自然不会干涉,”她朝着太后拜了下去,
太后咯咯地轻笑,“我也知道永昌喜欢你的紧,如果不让他纳了你,他是不会罢休的,这孩子现在小,认死理,跟你时间长了,难免受点影响什么的,这样吧,你就回去问问他,太尉的孙女李方敏,他愿不愿意,指婚的事情原是陛下做主的,我们也不好逼了他去,倒是你去和他说最合适,我们也就是要看你的意思了,”太后说得轻巧但是一字一句却都是针对郑心竹霸夫嫉妒,不肯让苻睿娶妻纳妾。
郑心竹也不再辩驳,他们认定的事情往往不会让你解释,解释了也不会相信,反而更生事端。“心竹尽力,”郑心竹心中无奈万分的叹息。
“心竹,做女人做妻子,都要有个分寸,守着该守的本分,没有人会来责怪你什么,去吧,回去好好劝劝永昌,挑个好日子把事情办了,巨鹿公府也不能总没有女主人。”说完她转头又和太尉说笑。
郑心竹连忙退了出来。
外面的雪越发的紧了,比先之的却又更加的大,呼啸的风卷着夹杂了雪粒的雪花猛扑在人脸上,砸得生疼的。到马车有段距离,踩在雪地上,郑心竹只觉得脚步虚浮。为什么人总是有百口莫辩的时候,她多么希望太后能够将她赶出去,不要她呆在苻睿身边,但是她不但走不了还要承担个不让他娶妻纳妾的悍妇罪名。平日里太后看着他和苻睿都是一副慈祥和蔼的模样,说他们天生的一对,也满口答应着苻睿让郑心竹做他的正室不再纳妾之类的话。
现在让她来做这个说客,她却不能反驳什么,无力又无奈……
刘熏紧紧跟着她发现郑心竹脸色煞白,低着头猛走,也不敢打扰她,走了一会郑心竹猛地反应过来,“刘熏,先送我去巨鹿公府,”刘熏咯咯地笑,“还说不想他,今天他没有去丞相府看你,你就忍不住了吧!”郑心竹正踩了板凳上车,一听见她的话,脚底下踩的雪一滑,身子一歪,猛地朝一边跌去,刘熏吓了一跳连忙来扶,结果两个人都倒在地上,压得刘熏哎呀的直叫唤。
还不等小厮们来扶,一女子伸手去扶郑心竹,“妹妹小心了,这天冷雪滑的,摔坏了,巨鹿公可是要心疼了,”说完笑起来,笑声清扬生脆,在冰雪天里飞扬。郑心竹起来连声道谢,打量了一下那女子,不是美丽至极,却也有种独特的韵味,秀丽端庄的模样,娥眉细细。
“妹妹自然不认识我,我是太尉的孙女李方敏,你叫我敏儿好了,一直钦慕却无缘得见,今儿算是赶巧了,我来给太后请安,本来说这么冷的天不要出门了,可是我却觉得说不定能遇到贵人呢!咯咯!”她又是一阵笑。
郑心竹脸微微的发红,没有想到李方敏是这样一个爽朗大方的女子,不禁为刚才自己心中的怨气觉得内疚不已。
两忙到了谢,便告辞走了,李方敏直到她的马车远去了,才在丫鬟们的催促下进了太后的寝殿。
劝君折得花在堂
“刘熏,你觉得刚才那位太尉家的孙女怎么样?”郑心竹将身子偎在棉被里有点发愣,刘熏呶呶嘴巴,“什么怎么样?这长安这么多大官,他们家的千金万金难道还要我们一个个评价不成?”郑心竹也没有说她,轻轻叹口气,刘熏看她也不因为自己的混言乱语说自己,觉得有点不对劲,“对了,心竹,太后找你到底做什么了?”刘熏好奇地问,这么大冷的天,这太后还真是不知道别人冷!
“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让我回去劝劝苻睿让他娶太尉孙女李方敏,”郑心竹轻声道,“啊!”刘熏跟被人拿恶心的东西砸中一般,瞪圆了眼睛看着郑心竹,“真是岂有此理,这――怎么能这样,她是太尉孙女,你还是太傅丞相女儿呢!这不是摆明了欺负我们吗?”刘熏怒气冲冲道,“你小点声,看把你急得,”郑心竹瞪了她一眼,“那总归是我们做大吧!”刘熏恨声道,“压着她,她也不敢怎么样,”“太后亲自说的,能让她做小吗?”郑心竹无所谓道,想笑却终究没有咧开嘴角,只是轻轻抽搐了一下。
“什么?心竹?你是不是傻了?”刘熏哀号,伸手摸郑心竹的额头,“我的小娘子,姑奶奶,您能不能――能不能――”喏喏了半天她急得没说出什么话来,后来一急干脆鼓着腮帮子生气。
郑心竹叹口气,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