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 她心知情况危急,不再手下留情,以刀代剑,一招破剑式如风过九州,阻住敌人凌厉的进攻,再一招灭剑式令得他们脱刀俯倒,非死即伤。
她不敢耽搁,当即纵身跃下,往皇帝寝宫赶去。
木兰赶到时,皇帝已亲手诛杀了两名刺客,余下几名被生擒的均咬舌自尽,没留下一个活口。
他显是不愿张扬,宫女们都被摒在殿外,门口几个侍卫正向外搬运尸体。
木兰看向那几具尸身,短襦胡裤鹿皮靴,双刃圆头弯刀,典型的柔然装束。她蹙眉,偏头对侍卫,“快去传太医!”这才趋前跪下,“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皇帝仅着中衣,披发赤足坐在龙床上,右臂上一片血迹,正由宗爰忙不迭地擦拭处理着。他闻奏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起来吧。”
她有些意外,本不想起来,又不得不起,垂手静立在旁,满心歉疚。
“宗爰,你去看看王兄与赫连夏,就说是朕的旨意。但别提及朕受伤一事。”
宗爰躬身退了出去,皇帝看了她一眼,她只得上去帮他缚那裹伤的白布。
龙床上悬着雨过天青的绫锦文绣帷帐,考究的双鹤菱纹,烛光下透着种温暖厚实,衬得他白衣上的鲜红血迹,更加刺目。
她终于系好,抬首却发现他的目光凝在自己腰间,低头一看,原来胡刀已划破数层衣物,露出里面的防护衣来。
“臣启陛下……”她匆忙中跪倒,一时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既有雷火弹,这件便是传说中的天蚕衣了吧。你的嘉师父所赐,是也不是?”皇帝打断她,语声闲适。
木兰大骇,他猜得虽不中,所知却也远远超过了她想象。正踌躇间,皇帝却已转头道,“如此人物,花将军本该向朝廷举荐才是。”
木兰重又俯首,“嘉师父乃出世之人,不理世事,还望陛下体谅。”
心中却在电光火石般地思索,难道这古代世界便有间谍?当日柔然夜袭后,她向同僚解释说那是师门至宝雷火弹。回乡探亲时,杨光、崔烈与李亮等始知有个嘉师父,居于大青山上,行踪不定。至于天蚕衣,是皇帝猜的,却也与后世的防护衣原理相同。
烛光下,他将她的神色一览无余,只是淡笑,“看在将军拼死护驾的份上,”那淡灰的眸子望向她,摄人于无形,“朕便放过他。”
她松口气,恰宗爰带太医回返,正准备退下,又听得皇帝言道,“花将军,下不为例。”
她一僵,旋即行礼出来。
天灰蒙蒙的,已近四更天。站在角檐下,木兰不由打了个冷颤。
古代帝王对臣下的操控与掌握,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而拓跋焘,原是给她留有三分情面的……怕不是看在“木兰”面上?
南朝,宋宫,乾元殿。
“遇刺?”清越又不失醇厚的语音,淡然间夹杂着一丝兴味,自那高贵的、薄薄的唇间逸出,听得那俯首跪在殿前的人心中一颤,努力克制着沉声答道,“是。”
宋文帝刚歇了午觉起来,犹带着一分慵懒的睡意,可那一双眼睛依旧犀利敏锐,叫人望之心悸。“那佛狸命硬,怕是没丝毫损伤吧?”
“那随扈的花将军武艺了得,皇上自己也解决了两个……”本想邀功的语声被文帝冷冽的目光打断,忽灵台清明,晓得自己犯了大忌,“陛下恕罪!”俯在地上软如稀泥,抖若筛糠。
南朝刘宋向以华夏正统自居,北魏在其看来不仅是“夷狄索虏”,居然也称“皇帝”,原是不被文帝所承认的。
跪着的人漱漱的发着抖,听了半晌仍没有动静,反而愈加心慌。
冬季南方天气湿冷,殿角各处放着炭盆,隐隐发出哔剝声,在空旷的殿内格外响亮。紫铜嵌龙大鼎里焚着西域所供的龙涎香,丝丝缕缕溢出来,在空气里画出无数种形状,轻烟袅袅,幽香扑鼻。
良久,文帝“哼”了一声,状似原宥了他,“给朕盯紧,莫要错过任何一丁点异动。”
“是。”他诚惶诚恐地退出来,竟不敢再望文帝清峻的面容一眼。
待关上殿门,才发现数九天里,自己的一身衣衫竟皆湿透,被那寒风一击,冷入心肺,再度如落叶般簌簌抖了起来,几不能停。
北朝,鹿苑行宫。
遇刺的转天,皇帝便跟个没事人似的约了赫连夏在空地里比试飞刀。
侍卫们拿了稻草扎的人形靶子吊在树上,旋即退到一旁。
皇帝站在离靶子约十米左右处,以右手提捏飞刀,正掷、斜掷、迎手拥种种射法演练下来,竟刀刀命中红心。
木兰略担心地凝神看他右臂,果见皇帝停下来,与众人说笑着,背在身后的右手却微抖,究竟使力太过牵动了臂上的伤口。
“久闻宁夏王幼习骑射,目力过人,来来来,与朕演练一番。”皇帝状似不经意,又是惯常的爱重口吻,在王公面前抬举这位妹婿。
那赫连夏只是推脱不前,言飞刀无眼,惟恐惊了圣驾。
皇帝却也不勉强,忽而拍臂上掷,去射那树上站成一排的燕雀,此次双手齐发,六刀所中其五,终有一刀因臂伤失了准星儿,叫雀儿逃脱。
众人自然是连声称好,犹以赫连夏的声音最响。
皇帝笑吟吟地转过头来,“宁夏王可信得过朕?”眼中却殊无笑意,骇得赫连夏当即双膝跪地,“臣不敢,臣愿以陛下马首是瞻,永不言悔!”
周遭儿静了下来,皇帝一言不发,凝视了赫连夏半晌,“宗爰,还不快扶宁夏王起身。”待他战战兢兢立起,才微笑,“朕不过和你开个玩笑。”又看向常山王拓跋素。拖把素会意,大声笑道,“陛下飞刀神技,原要有人配合在好。不知宁夏王意下如何?”
赫连夏头皮发麻,为表忠心无贰却不敢推脱,只得随侍卫走到靶子前立好。
皇帝这次却转过了身,又是六刀在手,却依次射出,反掷、旋掷、搂掷、偷掷、摆拥、吊掷,分射在赫连夏的头顶、肩窝、鼠蹊和膝侧,刀刀贴着他的身体发肤,险象环生却又令他毫发无损。
六刀射毕,场中莫名的静,只看皇帝停了下来,而后慢慢伸出左手,去拿宗爰手上托着的飞刀。他今日身着玄色大氅,翻袖上水波般的云纹刺绣,头戴水貂皮帽,背影看上去那般优雅闲适,取刀的姿势,就像慢悠悠地去接碗热茶。那只尊贵的、决定人生杀予夺的手一分分向飞刀探去……
“陛下,陛下饶命!”赫连夏终于忍受不住大叫。
皇帝缓了一缓,仍握住了刀柄。
现场的空气一紧,人人摒神静气,似已感受到那种肃然杀气。
赫连夏这一惊非同小可,暗道我命休矣,仍抱着一丝希望大呼,“陛下,陛下明鉴,臣与刺客一事无关啊!”
皇帝终于停手,半晌,才转身,面无表情地端详着赫连夏苍白颓然的面色,唇角若有若无地勾起抹浅笑,就在赫连夏以为他要饶过他的一刻,发刀掷向他咽喉。
赫连夏惨叫一声,闭上双眼,良久却只闻金鸣之声不绝,而性命……依然安在。睁目,原来皇帝是双刀连发,后一柄飞刀后发而先至,打飞了前一柄,打了个圆圈,共同插在他头顶的松树上,仍劲有未歇,借着刀刃摇晃不已。
宗爰踏前一步,皇帝却摆摆手,将剩余的两柄飞刀放回去,喝斥左右,“还不快扶宁夏王过来?”
侍卫拔下他体侧几柄飞刀,他只觉膝下一软,当即跪了下来,“谢陛下不杀之恩!”
皇帝只是浅笑,灰色的利眸绕过他身上,“你既无谋逆之心,又何来不杀之恕?此话休要再提起。”言罢拂袖而去,众王公与侍卫跟随,只余他一人跪在雪地中。
木兰心又不忍,回首间,却看赫连夏俊美的面容阴沉沉的,像极了一头忍辱负重、伺机反扑的困兽。
她转过头来,快步跟上皇帝的步伐。
古来帝王之道,便是这般残忍吧。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后者势必遭受前者的百般刁难凌辱,没有半分的自主。
她甚至不能怪拓跋焘,因为若赫连夏与他调个个儿,恐怕那情况比今天更糟。
换一个角度来看,他确实气度恢宏、考量周全,不致因“小不忍”而乱了“志在天下”的宏图大业。
(二十二)
皇帝很懂得驭人之道,在常山王言有要紧事启奏时,只淡淡地扫了木兰一眼,“但讲无妨。”表明自己对她的信任。
他奉皇命追查刺客一事,已具端倪,似非一种势力所为。只有些不解,那些刺客明明身着柔然服饰,皇帝又缘何认定赫连夏与其有关;既认定其脱不了干系,又为何轻松放过?
乾德殿的东暖阁里照例挂着巨大的羊皮舆图,皇帝像往常那样背手而立,凝望着广阔的北疆,“事情到此为止即可,王兄不必再追查下去了。”
“皇上,这……”
“这就好比荆轲刺秦,朕要的是他举国上下,而不是荆轲与燕丹的两颗人头。”
拓跋素恍然若悟,半晌才回过神来,点头称是,“臣明白了,谨尊陛下圣谕。”自去办理。
木兰也正想悄悄退下,却听到皇帝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咱们的老祖宗出于黄帝,以土德王,就姓了拓跋。”他仍背对着她,负手看着舆图,“自道武皇帝以来,我大魏与周边的北燕、仇池、北凉、后秦、铁弗部、吐谷浑、柔然诸政权广泛和亲,涉及鲜卑、氐、吐谷浑、匈奴、柔然、羌数民族,世代互婚、叠婚、交婚,于今日的繁荣盛世,功不可没。”
她不明其意,只是静立聆听。
“偏有人妄图利用“恒、代之遗风”干政,甚至取朕性命,”他停下来,即便她看不见其面容,仍感到那满是寒气的冷笑,“不过,却也总好过南朝刘宋的一句‘戎狄无信,许之无益’。”
他突然转过身,攫住她不及躲闪的目光,“花将军,可愿给朕出这口恶气,教训那刘氏车儿?”(宋文帝刘义隆,小字车儿。)
她一凛,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那舆图,物美富庶的南域,一直为兵强马壮的北魏所觊觎,奈何寄奴(宋武帝刘裕)了得,两次北伐,气势如虎,使其南扩受阻。
可……现在已是拓跋焘的时代,那文帝比之其父,所差远矣。
木兰回神,发现皇帝还在等她回答,忙低头行个军礼,“花平愿追随陛下左右。”
皇帝唇角微动,似是对她平淡的回答颇为满意,“待镇住南方蠢蠢,便是回师北上,一统北方的时候到了。”他注视着舆图上广阔的北疆,左手在空中划了个半圆,眸中充满了王者的气吞山河与志在必得,清越的声音竟隐隐带给她“金戈铁马”的雄壮,胸中油然升起一股军人的豪迈。
皇帝挥了挥手,她以为可以退下,却听到他说,“禁军被你训练的很好,可再为之。明日奚斤会去找你,”忽停顿,“跪安吧。”最后道。
皇帝会发此话,并非出于偶然。
汉末以来军阀部曲横行,造成长久的分裂战乱。
北魏实行府兵制度,将轮流服役的士兵与将官分离,平时地方管理兵役的军府并不负责战时指挥,而在战区或军区的指挥官面对的是轮番而来的、服役期仅为几个月的士兵,难以形成|人身依附关系。真正做到了“兵无常将,将无常兵”,有效维护了皇朝的集权统治。
然而府兵制就像柄双刃剑,防止了军阀势力形成的同时,也造成军队成员不稳定,战斗中缺乏默契和配合,很难保证在大战中有足够的战斗力。(参:中国古代军队的指挥与调遣)
遭遇柔然夜袭后,木兰曾对李亮抱怨,难以想象带领着一支将士彼此间并不熟悉的队伍鏖战沙场。
他当时笑得有些无奈,月光下又带着一丝包容,最终只是口唇微动,在药效袭来下睡了过去。
后她得掌京卫,他被调往北方六镇,闲来无聊,便着力训练禁军,颇具成效。
皇帝鹿苑遇刺,这些禁军兵士备极英勇,身手迅捷,受到皇帝关注。如此,才有了上一番话,又特许其带领数团精兵,进行特训。
北魏军队分为中、外军,中军向由拓跋皇族或皇帝的亲信统领。其时中军的精锐羽林军、虎贲军以及宿卫军由木兰指挥;而部署在京师周边的军队由护军将军奚斤统领。
此次奚斤率军团而来,却是把整个中军交予她手中,象征着君王无比的信任、无上的恩宠。可……究竟非她所需,非她所愿,更甚,非她能解。
“花将军!”副将唤她,禀告整军完毕。
木兰打点起精神,随他出来。
月余的苦训,她把现代特种部队的训练理念引入军中,着兵士们进行每天远距离负重越野以锻炼他们的体能;不分兵种,要他们熟练掌握各种兵器、箭弩、战车以及骑纵技巧;对陆战、山战特别是水战进行实战演练,锻炼他们在进攻、围困、迂回、撤退等战略战术中的反应能力,并在离京师约500里的华城中进行了攻城演习,声势浩大,竟引来众大臣观战,见中军如此神威,不禁迭声价叫好。
木兰拿出皇帝所犒赏的谷帛来分赐各将士,更以黄金为注令他们比试武艺。兵士们们自然勇猛雀跃,使出了混身吃奶的力气。
木兰端坐将军椅上,始终面带微笑。间或她以指尖在扶手上轻敲一下,副将便会意,在簿子上记下士兵的名字。
如此甄选出三百人左右的精兵团,每日由木兰亲自带领做加强训练,进步迅速。其中更有她精心培养的古代“狙击手”,百发百中的弓弩兵,准备他日在战场上以立奇功。
那奚斤虽出身皇族名门,但性子素来直爽,不拘于门第之见,连月朝夕共处练兵下来,竟与木兰称兄道弟,丝毫不嫌与“寒族”相交自落身价。又极好胜,逢见解不一时每以重彩相搏,赢了固然欢欣鼓舞如孩童,输了却也坦然接受,绝不赖账。
这日他们与精兵团一起训练棍阵,兴起处,奚斤又挑动木兰下场比试。
木兰微笑着本待拒绝,奈何将士们齐齐摇棍呐喊,只得立起,将鸦青色大氅解下,交给左右,取了练习用的木棍,飘然而至场中。
她今天内着湖水色的一身常服,挺棍凝立,登有气沉渊跃之势,更形长身玉立。
两人依仪分立,呈对峙之姿。
人们静下来,凝神观战。风从校场上空呼啸而过,卷走了所有的喧闹,竟连一声咳嗽也不能听闻。
奚斤突然大喝一声,忍不住先行出击,木棍从里上削剃去,攻木兰面门。木兰身子不动,手中将棍下削为滚,在其欲扬时便阻住去路,将奚斤的攻势消于无形。
奚斤见势不妙,回棍后撤,再打翦急进向她凿去,木兰却使申屠嘉所教子午棍法,身与棍直,中平而出,待两棍相交,便暗运内力以己棍梢粘缠对方棍梢,不断旋转划圈,令其不能逃离。奚斤几次运劲回夺,无奈木兰劲力连绵不绝,沾连粘随,待他力滞心焦才顺势一劈,滑开他手中木棍。
此时观望棍战的兵士们再也忍不住欢呼呐喊,奚斤却也不恼,仰了头放声大笑,“平头儿,俺奚斤今儿个又输给你啦!”他亲昵地叫着她的绰号,虽败犹荣的样子。
“将军承让了!”木兰抱拳回礼,却不理他对她的戏称。
她这才转身面对精兵团,举起一只手来,噪声顿歇。木兰扫视了一周,缓缓言道,“战场上即便是铜棍也不常用,我着你们加强棍阵练习,原为了提高你们的反应和速度。”她说着接过副官递过的黑巾,缚在头上将双眼蒙了起来,然后对着奚斤的方向,“将军,请出棍。”
奚斤挑起了一边浓黑的眉毛,惊讶又质疑,但仍挺棍,说一句,“接好了啊!”雷霆万钧的一式,当头直劈过去。
“啊”,众人齐齐发了声惊呼,脸色却由忧转喜,只见她听风辨形,身子一侧便避开了袭击,尚有余暇反守为撩,迫得奚斤换了个方位。
他这一跃虽轻却带出了风声,木兰接着攻去,竟是不加防守的拼命棍法。这时奚斤再也顾不得她蒙面,全力施为开来,一时间棍影如飞。
木兰目不能视,全凭耳力与第六感,仗着反应迅捷,判断准确,竟令他半点便宜也沾不得,将将打个平手。
小半个时辰过去,她听着他呼吸渐沉,脚步凌乱,这才后跃几丈,扯下了覆面黑巾,微笑示停。
众人却已看呆,半晌后才晓得迭声叫好,同时隐隐明白了木兰的用意,她要他们掌握的这种反应能力和速度,小者在战场上杀敌扬威,大者却能救回自己一条性命,委实是条珍贵的经验。
奚斤至此才真正深服其能,趋前拍她肩膀,“去为兄那儿喝上几壶?”
木兰不动声色地撤肩,又举臂挡住他后续的小擒拿手,笑道,“将军后院那几十坛梨花酿,可禁得住这般牛饮?”他以“坛”充壶,她不是没有领教过。
他扬起一侧眉毛,“怎么,怕了?”却是激将。
木兰只是摇头,“答应了带小雷去散散。”言毕蹬上疾风而去,留下奚斤在原地抓狂。
岂有此理,他身为柱国大将军,比李亮小子晋级还早,竟比不上……一只疑似银狼的家犬?
(二十三)
转眼到了新年,皇家庆典浩大又隆重。除夕晚上皇帝赐阖宫家宴,与后妃们一起守夜,元日里接受百官及外朝使节的朝贺,人日镂金作胜,倒也热闹。
这天是上元夜,宫里头四处挂了花灯,又有心思奇巧的妃子潜宫女提了各式宫灯沿中庭蜿蜒似迷宫的花溪路游走,微黑的夜幕下瞧着极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