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在回廊上面面相觑,海洛司依然优雅的笑着,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的父亲,眼中跳跃着不明的趣味,显然他喜欢看戏的戏谑因子又开始肆虐了,却也不敢违抗自己父亲的意思,手在空气中轻轻一挥,一阵风抚过一切都没有改变。
“刚刚那人是谁?”浑厚的男中音,给人安心的感觉,问话的人正是那接住小丫头的男人,被称呼也布克叔叔的男人。
“是我三哥,哥哥看上去好像不太好,我得去看看。”小丫头蹙眉担心的念叨着,“布克叔叔,我先走了。”没有以往的调皮,小丫头恭敬的鞠了下躬,错身追了过去,公主架势十足,落落大方。
看小丫头走远,男人侧身望向海洛司,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是那个混血儿。”即便只是刚刚的那快速的一瞥,也足够让他抓到重点。
“恩!就是那个混血儿。”给出肯定的回答,海洛司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尤其是在看到对方瞬间变脸之后,笑意就更盛了。
“他果然还是深陷在里面。”良久,男人沉脸皱着眉兀自咕哝着,等回过神来时,回廊上便只剩他一个人了,“不过,巴里真的很厉害,可惜是个混血儿,不然这个帝国交给他也是不错的选择,也许……”男人啧啧有声的嘀咕着,一脸惋惜的表情。不过他现在要关心的可不是这个,想到刚刚那画面,布克只觉头疼得厉害。
墨洛维斯抱着齐牧直接上了三楼,无视侍者们那一脸惊异的表情,进了主卧房,把人小心的放到床上,沉着脸把自己的额头抵在对方的额头上,才一触碰,他的脸色又黑了几分,手下一用力,上好的被子立马皱成了一团。
紧挨在一起的额头迟迟没有移开,齐牧炽热的呼吸肆无忌惮的喷洒在墨洛维斯的脸上,濡湿的感觉让他一阵恍惚,突然呼吸一紧,如同被电电到了一般,他快速的从齐牧身上移了开来。
翻身站起来,直接进了浴室,再出来时,手里拿着打湿了的毛巾,笨拙的放在齐牧的额头上,站在床边打量了一圈,弯腰帮齐牧把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掖好被子,这才在床边坐下来,自始至终面上都是沉着的,直到这一刻冰冷的气息才稍稍敛了起来。
醒来时,齐牧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处于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很大黑白色调,看上去庄重大方,每一个摆设的物件都透着一丝厚重的意味,身上因为生病的关系很是无力,齐牧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坐了起来,光是这简单的动作就让他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薄汗。这会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换过了,也不知是谁换的,光是想着齐牧就觉有些不好意思。
倚靠在床头上,齐牧淡淡出神,他记得他被艾维多拉着跑在回廊上,然后好像是在拐角处跟别人撞上了,在后来呢!齐牧的记忆有些混乱,他只记得在倒下之前他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味道,淡淡的混杂着烟草味的体香,到底在那里闻过呢!齐牧凝神想着,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脑海里闪出一个人影。
像是要证实他的想法似的,下一刻房门被推开了,脑海中的人影真真实实的出现在齐牧的面前,男人一边解着衬衫的扣子,边向着里屋走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眉头紧蹙着,即便是如此,却不知是何缘故,那深邃的蓝色眸子里闪耀着丝期盼的欣喜。
显然没有料到房间里的人儿已经醒了,目光咋一和齐牧对上,竟有些愕然,当然也就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四目相对,半晌没有一丝动静,俩个人就那样对视着,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眼睛里似包含着什么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就只是单纯的对视着。
再次注视着齐牧那干净清澈的眼睛,墨洛维斯竟有些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最后还是齐牧先败下了阵来,仿佛被对方灼热的目光烫到了一般,有些无措的移开了目光,面上更是泛起了些不自然的红晕。隔了一年多再次见到这人的面容,齐牧竟觉恍如隔世,之前一直跟他生活在一起的是这人吗?齐牧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那个抱过他,在黑暗里陪着他的人,跟眼前的人重叠在一起,让他有些失了以往的从容,有些无措。
“怎么,不认得我了吗?小牧。”男人轻易的看穿了齐牧的想法,迈步走过去,面色冰冷,声音压得很低的问道,看上去很是可怕,可细看却不难发现,那唇角微勾了起来,显示着对方此刻的好心情,看得齐牧有些微的恍惚。
“父亲!”齐牧收回目光淡定的问候着对方,眼中早已是一派平静,没有了多余的内容,显得诚恳而恭敬,却带着些距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
对于齐牧的问候,墨洛维斯久久没有动静,只沉着脸注视着对方,原本那丝笑意也收敛了起来,凌厉的目光一遍遍的在齐牧的脸上扫着,温度瞬间便降了下去。
在这目光的注视下,齐牧有些局促,手紧抓着被角,可面上还是淡漠的表情。“父亲!”实在有些受不了这气氛,齐牧又开口叫了一遍。
“你先休息!”良久,男人终于有了回应,紧锁在齐牧脸上的迫人的目光也收了回来,透着失望与落寞,转身离开了房间,
看着那落寞的背影,齐牧的几次张口欲言,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是好,最后也只能一个人靠在枕头上淡淡的出神,不经意间想到宵轩,他下意识的收紧了手,抬头看了眼时间:上午八点,那边正是傍晚时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想得多了脑袋又开始疼起来,齐牧放任自己倒在大大的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直的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天也没有一点动静。
之后的几天,齐牧再也没有见到那个男人,每天都是管家巴特在照顾着他,因为他现在所处的三楼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入的,而他所住的这房间,如他所料正是那个男人的卧室。奇怪的是齐牧一直都没有等到皇后,后来才知道这个房间是专属于那个男人的。
这天,齐牧终于有了些力气,从床上爬了起来,目光在里屋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拖鞋,只得□着脚在地上走着,微凉的温度从脚底传来,齐牧被得缩了缩脚,适应以后倒是没有了感觉,屋里屋外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人,齐牧便在房间里转悠了起来,每个摆设品都不放过细细的欣赏一番。
转到最后,角落里的书桌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算大的桌子安于角落的一隅,面临窗子,采光条件非常的好,桌子上堆着些文件,和几本书,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吸引他注意的是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两个少年搂肩微笑的相片,稍大些的少年有着一头纯黑的头发,墨色的瞳孔,立体的五官,显然是个混血儿,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另一个少年则是金发蓝眼,长得煞是好看,不知是不是被硬拉来照的臭着张脸,只有那嘴角勾出浅浅的弧度,眼中也残留着一丝笑意。
齐牧直直的盯着那金发的少年,总觉得好似在什么哪里见过,正努力的想着,突然灵光一闪,再看相片就更加肯定了,这人正是比现在小了N号的父亲。
那另一个人是谁!齐牧把目光移向那人,跟那人又是什么关系,盯着那人看了一会,确定那人是自己从没见过的,齐牧才死心的把相框放回去,心理却是一点都平静不下来了。
那个男人不是最讨厌混血种的吗?难道之前听到的都是谣言吗?齐牧蹙眉深思着。
刚巧,这时巴特主管给他端来了中饭,成功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其实就算不转移也没事,齐牧这人天生怕麻烦,想不通的事也懒得纠缠下去,只是心下多少有了些计较。非凡TXT·月の泠然
六一 禁区
不出几天,齐牧的病就痊愈了,没有跟墨洛维斯打招呼,齐牧就搬回了自己原本的房间,说实话他是真的想跟那人打声招呼,毕竟他把人家的卧室占据了几天,可问题是也要他找得到人才行!
才回自己的房间,屁股都没有坐稳,艾维多就杀了过来,话说上回她追着自己的父亲到了二楼,正打算上前看一下自己的哥哥怎么样了,不想对方直接上了三楼,她就这样硬生生的被拦在了下面,别说看齐牧了,就连那台阶都不让人踏上一步啊!
“哥哥!你怎么样了。”还没进门小丫头就在门外叫嚷着。
“进来吧!还没死呢。”坐在沙发上翻着书,齐牧没好气的应着,一抬头小丫头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下回再跑快点。”齐牧拿着书斜了她一眼,淡淡的说着,带着几分真假难辩的味道。
“哥哥!”小丫头看情况不妙,立马拉着齐牧的手撒起了娇。“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我发誓。”说着小丫头还真竖起了三根手指,摆出一副很是坚决的样子,看得齐牧差点没笑出来。
“哼!”忍着笑,齐牧轻哼了一声,顿时把小丫头吓到了,整张脸都苦了下来。“哥哥!”摇着齐牧的手,声音里都带上了点企求的意味。
“呵呵!”一时没忍住,齐牧笑出了声,伸手把小丫头捞到自己怀里,狠狠的蹂躏起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被挠得受不了,小丫头拼命求着饶,“哈哈!!哥哥~!哈~!”笑得泪水都流出来了。
夜里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了天花板,齐牧显得很是迷茫,回来这几天他根本没有时间想太多的东西,这会静下来,脑子里许多的声音都在叫嚣着,让他头疼不已。
伸手摸索着从床头柜上拿来手机,开了锁,打开通讯录,看着第一个名字,怔怔的出了神,到底要怎么做才好,难道就这样完了吗?无疑,齐牧是自私的,他害怕失去这份友谊,即便是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他依然残留着深深的念想。
手机发出的银灰色的光线,照在齐牧的脸上,描绘着那深邃的轮廓,散发着夺目的光芒,手几次停留在通话键上,却终是无法按下去,黛色的眉头蹙起,齐牧只觉烦乱得可以。
无意间瞥到另一个名字——林夕,齐牧只觉头又痛了几分,“要疯了!”当下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拉扯着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好半天也没有一点动静,只留下那喘息声在房间里回荡着。
那手机打着溜儿在床角停了下来,屏幕依旧故我的亮着,最上面的名字比其他的颜色要深上许多,半晌,屏幕上的光暗了下来,直至归于黑暗,连带着那宵轩两字也被黑暗所淹没。
皇宫里的生活对齐牧而言永远都是单调的,每天呆在房间里看书,打游戏,偶尔也练练书法,或者是弹一会儿琴,至于那钢琴是那来的,齐牧也不知道,反正是从他重新回自己房间开始它便一直存在着,安居于房间的一隅。
无聊之际齐牧又恢复了在傍晚时分散步的习惯,虽然风景没有那山顶别墅美,可那花园也是非常有可看性的,毕竟是皇宫,什么都比别处要精致上许多,连那花园的占地面积也尤为的壮观。
有时艾维多那小丫头会陪着齐牧一起转上几圈,可人家公主殿下也是很忙的,每天都要上礼仪课,或是更多的别的课程,所以大多数时候,齐牧都是一个人的,估摸着整个皇宫里也就数他最闲了,就连那两个妃子都要比齐牧这个三殿下要忙上许多。
对此齐牧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他的身份到现在也没有得到肯定,在外人看来是可怜的,齐牧自己却是浑不在意的,或者说他更喜欢保持现状。
齐牧不是白痴,他不喜欢权利,不向往高高在上的地位,可这并不意味着别人就知道他是这样想的,也不意味着他是安全的,而现在这样以后他要抽身走人也会容易上许多,所以齐牧不会在意别人同情的目光,不会要求要什么身份,齐牧从来都是会给自己留后路的。
一个人漫步在花园里,看着那刚刚抽出新芽的树木,与点缀期间的野花,踩在略带湿润的土地上,呼吸着满是泥土芬芳的空气,齐牧闲适的感受着这一切,唇角上扬扯出一抹淡笑。
因为园子太大的关系,以往齐牧跟艾维多都只是在几处靠近皇宫的地方转悠着,今天齐牧一个人转着也没在意这些,只一味的走着,欣赏着一路的风景,享受着那难得的自由。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看时间有点晚了,齐牧才止住了脚步,这才发现自己不觉中已经走到了一个从未涉足过的地方,转头看向自己来的方向,却发现身后只余一排排的树木,抬头望了下天空,太阳早已消失在了天边,想靠它来分辨方向的想法落了空,只有那晚归的飞鸟在天空中盘旋着。
没有办法齐牧只得靠着自己野外求生的知识,留心着地上的植物生长的特性,找出向阳面,以此来分辨方向,不得不说齐牧这方法还真的很管用,起码他眼前的景物看上去都熟悉了许多。
拐出一片矮灌木,出现在齐牧面前的是一座精致的木屋,是的,是一座只能用精致来形容的木屋,从外表看带着些许的历史的沧桑,却无损他给人的感觉,反倒增添了几丝味道,一时间齐牧竟有几分误闯入什么圣地的错觉。
怔怔然望了许久,齐牧才走出灌木的遮掩,向着木屋的方向走去,虽然只是一瞬,可是齐牧非常确定,自己刚才看到了有人影在屋子里恍过,那就是说屋子里是有人的。
为什么有人会住在这里呢!这里不是皇家的花园吗?齐牧对此很是不解,不过这会他更想问的是回去的路怎么走,即便找到了方向,想出去还是要耗费很多时间的,眼看就快天黑了,既然有人那就去问问,总比自己瞎转悠要好,这样想着齐牧脚下又快了几分。
“三殿下,请止步。”还没走近那木屋,齐牧就被人拦住了,来人不知是从那里冒出来的,就那样直愣愣的挡在了齐牧的面前,没有一丝表情,声音更是冷漠得可以。
抬头打量着那比自己还要高上许多的人,平凡的长相,冷峻的眉眼,犹如死灰一般的眼睛,被那双眼睛盯着,齐牧只觉毛骨悚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脚下不自觉的退了半步。
错开目光,望着那男人身后不远处的木屋,齐牧眼中是一派若有所思,眉头微皱,却没有任何言语。其实此时齐牧心中早已千回万转,从这黑衣男人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好像误闯进了那个所谓的禁区,虽然当初主管跟他说的时候,他并没有在意,心理却是留有印象的。
可为什么这所谓的禁区里会有人呢!而且还是长期定居的样子,或者也可以说这禁区本身就是为这个木屋设定的,更准确的话,还可以说是为屋子里的那人设定的,那这屋子里的人是谁呢!这便是所有问题的关键所在。
“三殿下!请离开。”看齐牧久久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目光还停留在那木屋上,黑衣人移步把齐牧探究的视线挡了个结结实实,还不忘出声提醒他,话语虽恭敬却冷漠非常,足以让人怯步。
齐牧抬眼直直的望着对方,与之对视着,没有丝毫的怯懦,反倒带上了点从容不迫的气势,末了敛目微微一笑道:“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你不介意帮我指一下路吧!”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齐牧会突然说出这话,目光在齐牧身上静了几秒才道:“从那边的小道往前走就可以回皇宫。”依旧是类似于机械化的声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死士暗卫之类的存在,这样想着齐牧的目光又在那人身上流连了几圈。
顺着对方所示意的方向,齐牧树木参差间,看到了那条小道,深深的望了那木屋一眼,齐牧转身朝着那小道走去,转身的刹那脸上的笑容也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思。
当然依照齐牧的性格,像这种事情他开始是有些好奇想探究一番,但那毕竟不是关系到他自己的问题,没几天这事便沉在了齐牧的心底,落了灰淡了迹。
但在这之前,齐牧还是在艾维多那小家伙的面前旁敲侧击了一阵,指望着能套出点什么东西来,即便跟自己没关系可好奇心齐牧还是有的,而且很旺盛,这点从他热衷于旅行便可猜到一二了。
“丫头,你知道那个花园的禁区吧。”齐牧手里捧着一杯热腾腾的牛奶,缩着脚窝在沙发里状似不经意的问着正拿着笔埋头奋斗着的艾维多。
“啊!……当然知道!”被齐牧这么一问,小丫头诧异的叫了一声,头也没抬的闷声答道。
“那禁区里有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成为禁区。”得到肯定的回答,齐牧隐隐有些喜悦,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也是轻描淡写的。
“……这我也不知道。”小丫头停下手中的笔,蹙眉深思了良久,在齐牧饱含期待的目光中,给出了答案,听得齐牧直想揍人。“那个什么禁区的,好像在我没出生之前就有了,我不知道也是应该的。”看齐牧不甚满意的表情,小丫头嘟着嘴辩解道。
“哦!”齐牧轻应着,也没有再说什么,目光一直停留在杯子边沿的奶泡上,手上又捂紧了几分,直烫得手微微发红。
是夜,皇宫三楼,齐牧借住过的卧房内,冷漠绝美的男人,静坐在书桌前,身子微倾倚靠在椅子上,房间里被漆黑所占据,只留那从窗外倾泻进来的银灰色的月光,投射在书桌上,男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被月光照得发亮的相框上。
“三殿下,今天差点闯入禁地,……”黑暗中一个淡漠的声音在回荡着,就好似是从那黑暗的深处传来的声响,让人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