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一个方向摆放,我哥牵我的手带我去买。买完出来后,路过一个小小的灌木丛绿化带,他突然停下脚步。
他突然屏住呼吸,拉着我蹲下来,示意我别出声。
我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然后下一秒,他的手轻轻放到我头上,然后往左偏了偏,我听到他很小的轻声:
“看。”
我的头被他偏转到的方向视野里,窸窸窣窣的动静从灌木丛传来,我睁大了眼睛——
是一只在嚼松子的小松鼠。
它毛茸茸的,像一个去了刺的棕色毛栗子。
它的小爪子又细又锋利,耳朵尖尖小小的,弓着背,警惕地抓着那颗巨大的松子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我蹲着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听到我哥在我耳边轻轻的笑。
我回过神来转头看他,发现他在看我。
他在我耳边轻声问:“可爱吗?”
“嗯。”
阳光照在我额头上,我感受到那种温暖的照射,对我哥点点头,又转过头去看那个可爱的小生物。
“或许,它也在晒太阳。”
我用极小的声音说。
“我也觉得。”
我哥笑着回我。
【作者有话说】
爱是良药
第90章 猛药
慢慢的,我才意识到那种令我不齿又觉得幼稚无聊的医患play问话,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治愈人心的方法。那些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使人不自觉地站在医生的角度,加强人心里的同理心和理智思考的能力。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轮毂的中空才让辐条有了运转的作用,有时候无用的东西好像真的能影响一些事情很多。或许,看似无用的东西能存在,本身就已经拥有了一定意义。无法预料的潜移默化在我浑浑度日时流经我的身体,它们好似比那些我自认为有用的东西更具有好的治愈效果。
可能,我需要改变一下看法了。
“尝试着,把重心放到自己身上来,会对你有好处。”
医生轻言细语地跟我说:“抑郁症其实并没有完全根治的方法,主要还是在一个自身的解绑,多数抑郁患者比较沉浸于自身,但是在我看来你需要注重自身一些,学着把重心和价值放到自己身上,而不是将全部都投掷在你的伴侣身上。”
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我本以为这医生年纪轻轻一身白衣只是个花架子,没想到倒也有几分看人的真本领。
“我做不到。”
“没关系,慢慢来,我知道你们前段时间发生的事,虽说你现在状态很差,伴侣之间是要相互依靠,但某种程度上也需要一定的距离,适当松一松会有好处,总是紧捆在一起,对方也会变沉重。”
我想了一会儿,试探道:“我以前在一个很会装逼的老头那里听课,他说过一个叫「不动心」的东西,你是说那个吗?”
医生:“你是说斯多亚不动心理论?”
我点点头。
他笑了笑:“那倒不是,我觉得这些理论没什么要紧的,依赖外界事物而产生各种情感本就是人之常情,不需要太执着于那些……不过,你认同吗那个说法?”
我:“不认同。”
他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然后递给我一张纸:
“拥有一个稳定的生活作风,尽量减少不确定性,但同时要时刻关注自己的生理和心理变化,药不能停。”
我看着那纸上一系列的药品名和相关舒缓状态的方法,心里闷闷的。
我走出门,我哥站在门口抱住我:
“医生说什么了?”
“嗯……跟上次一样。”
其实我认为这医生说的全是放屁,我一点也不想按他说的照做。什么叫适当解绑?我压根不想解开和我哥之间的绑带,虽然我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但就算是肤浅的距离绑带,我也不想解开。
可是——
总是紧捆在一起,对方也会变沉重。
真烦。
晚上我躺在床上,我哥紧紧地抱着我,他勒得我喘不过气来,但我什么也没说,直到他自己察觉有点不对劲,这才稍稍松了些。
他轻轻地说:
“热吗。”
“嗯……还好。”
我看着他,小声地说:
“我想……我不能总是待在家里。”
“嗯?”
明明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我却说出了违心的话:
“我继续去给Christine当助手吧,业务流程我都熟悉的。”
我哥迟迟没说话,我正要抬头看他,就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我帮你问问。”
“不用,我自己去。”
我翻身想去拿手机,他覆住我的手,把我的脸转过来让我直视他:
“太晚了,明天再和她谈。”
我看着他的眼睛:
“才八点。”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另一只手摸到我的头,语气沉沉道:
“晚。”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秒,两秒……他把我搅进怀里,我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过了好一会儿,他什么都没说。
我用了一点力挣开我哥的怀抱,他却猛地一翻身,覆上来死死压着我把我箍住,头埋到我耳侧:
“为什么一定要去。”
我被他勒得动不了:
“我……我觉得这样会好得快一些。”
“我要是不同意呢?”
“嗯?”
他的话贴在我耳侧,我看不到我哥的脸,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他摸到我的额头,然后按到我的眉骨,鼻梁,再是嘴唇。他慢慢抬起头,双手撑在我脸的两侧直直地注视我:
“我不同意。”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小屿……”
“嗯?”
“你……”
他眼神看到我额头,那是之前被石头磕到的伤,他那话又止住。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我们……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一个遵从命令的游戏,对方说什么都要照做,无论去哪里,看到了什么,吃了什么,都要事无巨细地说,无论什么要求都要照做,无论什么事都要完成。”
他语气淡淡的,像和平常聊天一样说话。
我点点头:“好,你想要什么?”
他一动不动地看我.
我声音很轻:
“问你呢。”
我哥没有动作。
一秒,两秒。
我才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他突然摸上我的脸,我抬头,他缓缓将我抱紧。
然后,一滴泪落到我颈侧。
“对不起。”
他声音哽咽,又说了一次,“对不起。”
我被他的情绪感染,眼里也忍不住泛泪。我双手放到他背上,忍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