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认真的,你以为我在阴阳怪气吗?”
“没有。”
她叹了口气:“这么刺激的男人,便宜了Harvey那个控制狂,说真的,Lin,你有时候不会腻吗?偶尔想换换新口味什么的?”
我想了一会,“倒还没有腻过。”
“真肉麻。”
我没看她,专心看笔记本把电脑文件传送给她,“不过也可能是他牌子换的比较勤,我不喜欢同一种水果味用多次。”
Christine哑口无言地看着我,然后手心向内手掌向外朝我挥了挥手:
“……快去,快去工作,策划部门的同事都等着你呢。”
我把表格放到她桌上,点了点头便转身。
下班我走出Isle总部大楼,站在台阶上,我看到我哥,他站在门口等我。
我一走出来他就朝我走来,旁若无人地站在大门亲了我一口。
“饿不饿?”
“不饿。”
他牢牢地盯着我:
“不行,你太瘦了,吃得太少。”
我把头埋到他肩上,整个身体放松下来靠着他:
“那你多做一点给我。”
我感受到我哥的手掌扣住我的后脖颈,耳边传来他沉沉的声音:
“好。”
我正要松开,却被他就着面对面的姿势一把抱起来。我一惊,扶住他的肩:
“干嘛?”
“回家。”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我开车来的,开车回家。”
“这还在公司楼下,我现在……不想做。”
我哥安抚似的摸了两下我的背,嘴唇贴着我的侧边脖子轻轻地说:
“不做,就是想抱你,我们回家。”
我把脸埋进他的衣领,感觉整个头连着脖子都红了。
算了,被看到又怎样?
这么想着,我整个身体在我哥深深浅浅的脚步声中又放松下来。
半路有点堵车,天空阴沉沉的,感觉像是会下点雨。没想到这里也和伦敦一样动不动就下雨,不过也可能是梅雨季的原因。路过一个拐角,一辆克莱斯特待在那里一动不动,后来者几乎全方位死角,我哥一个方向盘打过去差点撞到,但幸好没有。
如果这是在拥挤得像交通事故一样的早晨伦敦A40 Westway,那么无论这辆车发生了什么,周围的车一定会对此辆车进行无休止和无底线的破口大骂,我庆幸这辆车这个时候遇上的是我,还有我哥。
“我去帮一下他们,你别出来,我上就行。”
说完,我哥便把车熄火,亲了我一下便下车。
那辆克莱斯特的角标被泥蒙住只能够隐约看到一点,整个车轮和底盘都陷在泥沼里。我看着我哥和那两个穿衬衫的人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和他们一起去推那辆车。
从车里往外看,我哥的背绷成一个拱形,他冷冽的侧脸对着他的视线前方,和那两个人一起,撑在那辆车的后面,把那辆车从泥里往前推行。
空中传来淅淅沥沥的风雨声,干道两边的丛叶伸到我眼前,一处枝干与我近在咫尺,早上残留的雨水和露水还留在那青翠欲滴的叶面上。
空气中席卷着潮湿的水汽,两旁干道的树被风吹成甩头的造型。天空灰沉沉,抬眼望去又像是被树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绿,灰蒙中透着一层浅薄的绿意。萧瑟的呼啸风声中,干道开阔,灰尘和狂风迎面而来。
一股透彻心扉的阴潮和湿润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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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这种感觉。
一滴,两滴。
淅淅沥沥的雨水从车窗飘进车里。
我迟钝地看向我哥,下一秒迅速反应过来,立刻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护在怀里,然后从车上跳下来。
我跑到我哥身边,他背对着我使劲推车,我小心翼翼地让衣服避开雨水,把它翻了个边,然后举起来给我哥挡雨。
身边不时传来别的车呼啸而过的声音,这辆克莱斯特的车轮胎陷得很深。这个路段尚在维修,但应该是天气原因所以这两天没有继续,但它又没有摆警示牌,以至于让这辆车触了霉头。
雨越来越大,我身上都湿透了,浸着水的衬衫让我浑身难受,耳边有风声和雨声,很吵,但我心里很安静。
我哥背上粘了一小片蒲公英的绒毛,我低头凑过去轻轻把它吹走。
远处道路尽头的天空黑压压的,我们这边头顶的天空倒还算有些许光亮,但也乌云浓厚。我没有刻意去看,只凭我的直觉辨认出这样的情景。
终于,那车被陷在泥里的轮胎出来了,我哥直起身,一抬头就挨到我举起的胳膊。
他偏过头有些怔愣地看我,我摸了一下他脸上不慎沾上的雨水,又侧头看了眼那车:
“好了吗?”
然后两滴雨,从我的发沿滑下来落到睫毛上,眼睛一眨,就从我脸上流下来。
我想,我全身一定跟一枚浸泡在街边水槽里的落叶一样。
但我心情还不错。
我把衣服整个轻轻搭到他头上,“快回去吧,你要淋湿了。”
雨渐渐越来越大。
他一句话也没说,伸手紧紧抱住我。
呼——
呼——
天空彻底变得深沉灰蒙,渐变的乌云卷起呼啸的低沉狂风,从衣服下摆吹进凉丝丝的风和空气,沁人心脾的湿润和清冷。
挨在车窗边沿的那丛枝叶,在风雨侵袭中摇曳垂坠,干净平整的柔软叶面上,雨水不断滚动滑下。
他一句话也没说,只紧紧抱住我。
我喜欢狂风暴雨的天气。
后来我才意识到我一开始的胃疼其实也是躯体化的症状之一,它比较平凡,开始得比较早,以至于让我忽视了这一点。到最后变成了癌症好像让它脱离开那些桎梏,不过它确实也是躯体化症状之一。潜伏了那么久,直至现在我才意识到它存在的原因。
我尽量积极地调整心态,我对抑郁症并没有惧意,它给我带来的痛苦对我来说仅此而已,曾经受到过更让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以至于现在的这种崩溃好像不是什么大事。但我不希望自己的身体失去自己的控制,别的我管不了,但我周身的一切要在我自己的掌控之中。
一个连自己都不能控制的人,听上去实在太low了。
新的团队成员都很和善,非常听指挥,能力也很强,毕竟这世界上的变态还是占少数——虽然我好像遇到过很多。
我哥希望我变成那种能力出众,权力也很高的人吗?
随时随地都能罩着他。
听起来好像很不错。
我边想边看这个月的计划表,Christine的总助Bryce又好死不死地对我吹了声口哨。
我想了想,觉得这事可能会很严重,我必须要跟他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