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管叔伯为首的文官一脉正咬死秋猎一事,试图将姜回雁渐渐逼到极限,督察院内,对几个太监的极刑日日不停,为的就是刑讯逼供。现下,时间每过一刻,两党之间的拉锯就会更加激烈,而两党冲突的焦点,便在边子濯身上。
前几日的一次进宫,姜离无意中瞥见了姜淑娴案上,一张姜回雁亲手写的字条,字条上,边子濯三个字,墨水几乎浸透纸背。
是了,只要边子濯一死,边氏的皇家血脉便只会剩下一个明德帝,管他什么文官,什么管叔伯,只要明德帝在姜回雁的手上,这皇权就依旧还掌握在姜回雁的手里。
这是最直接的办法,舍弃掉这个“准驸马”,背上谋害皇亲国戚的罪名——杀了边子濯。
可这家伙,却金蝉脱壳,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如此危险的时候,却连一个消息也无!
姜离一想到这,不禁张开嘴,一口咬在了边子濯的肩膀上。
“嘶——!”边子疼的猛吸一口冷气,他知道姜离的脾气,便也不敢推开他,只忍着痛一点点顺着姜离的背,妥协道:“之后有什么事,我都提前与你说,这样行么?”
姜离充耳不闻,他像个被抛弃的狗,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担心与愤怒。
“阿离啊……”边子濯又叹了一口气:“你再咬下去,可要出血了。”
话音刚落,姜离口中登时泛起一阵血腥味,这味道似乎唤醒了他的神志,姜离眸子闪了闪,忽的张开嘴,一把将边子濯推了开去。
姜离瞪着眼睛,猛地喘了好几口气,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这种感觉好奇怪。
他有多久,没有对边子濯这样了?
这样肆无忌惮地冲他闹脾气,这样肆无忌惮地觉得他一定会包容自己。
边子濯不过就是没有告诉自己他的计划而已,不过就是教自己担心了而已。
往日里遇到这种事,他应该会冷笑一声,想着这家伙肯定能自己解决,然后杵在一旁冷眼旁观,何时会像今日这般,坐在边子濯身上,与他胡搅蛮缠。
这感觉熟悉又陌生,姜离脑海里思绪纷杂,朦朦胧胧中,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阿离。”
小边子濯总是带着笑,一边唤着,一边抱着他问:“你这是撒娇吗?我喜欢你对我撒娇。”
姜离的脸上渐渐开始起了温度。
边子濯哪里知道姜离内心里一瞬间想了这么多,他只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儿,看着他缓缓红起来的脸庞。眉眼间变得愈发柔和。
“阿离。”边子濯说:“你真可爱。”
熟悉的气息再度逼近,姜离忽的抬起头来,却见边子濯的唇已近在咫尺。
“我想亲你。”边子濯说。
姜离立刻垂眸不答。
“让我亲你。”边子濯又说。
一惯的混蛋忽然变得正经了起来,做什么事都要先问一下,像是掌心里捧了个瓷娃娃,一碰就会碎。
“阿离……”边子濯的吐息吹在姜离的薄唇上,痒痒的,就是不进一步,也不知道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姜离。
姜离将衣襟攥的紧了,褶子捏了一条接着一条,然后紧紧闭上了眼睛。
边子濯眸子闪了闪,下一刻,如狂风席卷着骤雨,边子濯猛地覆上姜离的唇珠,辗转反侧,像是要将他吞入腹中。
月色、温度,彼此间呼吸的频率,所有的一切都融在相互的肌肤里,他们将回忆重拾,将过往放逐,这一吻来的恰到好处。
不知是谁先躺了下去,那话儿碰到一起,姜离的眼睛猛地睁大,轻轻呜咽了一声。边子濯愣了愣,随即抬起身撑着床沿,垂眸看着姜离,黝黑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眼眸里带着急促与隐忍。
姜离的身子僵硬,他单手捂着嘴,慌乱间,抬眸看向边子濯。
这些年来,每次那件事,姜离都是被动的、不愿的。
他们谁也没想到,姜离身体的习惯性抗拒已经深入骨髓,一时间转变不过来,竟叫此刻的温存散了大半。
“边、边子濯。”姜离攥紧边子濯的手,像是也不知所措般,声音磕磕绊绊:“你……你先起来。”
边子濯抿着唇,半晌,长长舒了一口气,垂下脑袋来,紧紧贴在姜离的胸口。
“我说过要等你的,那我就等你。”边子濯闷声说:“多久我都等。”
姜离怔愣地听着边子濯的话,鼻腔中的酸意便再也忍不住,他只紧紧抱住边子濯的脑袋,在边子濯看不见的地方,眼泪兀地滑落出来。
第58章 就该这样
“邦!”的一声巨响,左都御史猛地将惊堂木摔在案上,
“周盛成!你还不认罪!”
周盛成双手被枷锁绑在一起,被人按着再度跪在了堂前,这些日子以来,他已不知道来过这里多少次,审问、逼供、然后刑讯,日复一日。
谈明现下已经被太后保出去了,他身为谈明的干儿子,只有咬死不说这件事,谈明才能想办法来救他。
身上疼的已经快失去知觉,浑身上下已快没有一块好的皮肉,这些该死的文官,装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高高在上,整日里批判姜党阉党,背地里还不是照行党同伐异之事,非我族类,其心必诛——!
“邦!”
见周盛成依旧不肯吭声,惊堂木再次打响,左都御史拿起一份状词,喝道:“周盛成,本官再问你,战马发疯前日,你曾于陇山行宫阻止太医张哲向世子殿下提供药材,此事有是没有!”
周盛成咬紧牙关,疼的几乎匍匐于地上,继续沉默。
“所以你早就对世子不满,阻碍世子服药不说,还敢以下犯上,利用战马谋害世子!”
假的!都是假的!这些人陷害我!
这群人的目的就是利用我将司礼监拉下水,张哲是他们的人,都察院也都听他们的,只要我不认,义父就会救我,太后也会救我——!
周盛成整个人几乎在晕厥的边缘,眼前一阵阵发黑的时候,有人再次将他架起绑在木桩上,行刑人的鞭子在空中挥舞出破空声,新的一轮刑罚又至。
不知过了多久,周盛成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已不知何时被丢回了黑漆漆的牢里,浑身上下湿哒哒的,新伤碾着旧伤,囚衣已不知被血液打湿了多少次。
昏迷的时候没有感觉,一醒过来,钻心的疼痛便再也忍受不住,他不禁咬着齿关,呜咽出声。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不远处的黑暗里,有什么人的呼吸声。
周盛成屏住呼吸,忍着痛抬起脑袋看过去,可惜他的双眼已被自己的血惹的模糊,牢房里也没有点灯,漆黑不见五指。
“谁……”
“是谁在那……”
周盛成的声音气若游丝,他艰难地朝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