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一盏盏熄灭。
看样子,他们的搜查已经结束了,姜离躲过一劫。
很快地,从屋外透进来的光愈发微弱,直到偌大的屋内,只剩下姜离手上那点微弱到不行的火折子的光。
青年的脸重新隐没入黑暗里,只剩下从他脚上垂下来的铁链,被姜离手上微弱的光照亮。
“没事了。”青年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现在你可以走了。”
姜离沉默了一下,随即,缓缓吹熄了手上的火折子。
“谢谢你陪我聊天。”青年又道:“已经很久没有人陪我聊过天了。”
黑暗中安静了片刻。
缓缓传来姜离轻轻的一声——“嗯。”
然后,一阵细风吹来,姜离走了。
一条白绫轻柔地落在地上。
边徵转过头,看向窗外。
那与姜离如出一辙的眉眼,即使在黑暗中,也亮若星辰。
“姜……离……”
他轻轻念出那两个字,温柔地笑了笑:“这名字起的,怎么能唤离呢……”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清晰且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逐渐逼近这间屋子。
“哗啦”一声。
房门被推开,夜风涌入,吹乱了床上人的发丝。
一些侍从鱼贯而入,一个接着一个点燃屋内的烛火,片刻后,屋内亮若白昼。
边徵依旧保持着坐在床上的姿势,抬眸冷眼瞧着来人。
曹汀山身着雪貂金丝狐衫,踏步而入,径直走到床前,垂眸看着自己的掌中雀。
厚重宽大的身影,几乎将边徵整个人笼罩在内。停顿半晌,他弯下腰,拽住边徵的衣领,垂首在边徵的颈侧,长而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伸手去拢边徵的后腰,边徵纤细的腰身被他一臂就环住了。
“本将听说,这里溜进来一只猫。”曹汀山说着,脸颊紧紧贴着边徵的肌肤。滚烫的柔情间,夹杂着一丝似真似假的凌厉。
边徵任由他抱着自己,脸上面无表情,开口问:“什么猫?”
曹汀山眸子闪了闪寒光,道:“你不知道吗?”
“如果有猫,许是饿了吧。”边徵从喉咙里轻哼一声,道:“可是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壶冷茶。”
曹汀山听罢,直起身来,转头给身后的侍从递了一个狠狠的眼神。
那侍从吓得差点跳起来,连忙弓着身子上来将那壶冷茶哆哆嗦嗦端了下去,换上一壶热茶。
曹汀山伸手拿过那壶茶,给边徵倒了一杯送到他嘴边。
边徵垂眸看了看,半晌,双手捧起那茶杯,放到嘴边轻轻喝了一口。
“所以是什么猫?”许是喝了热的,边徵的声音听在曹汀山耳朵里,少了几分冰冷。
曹汀山伸手挥退侍从,坐在床边,语气也软了几分:“一只黑猫而已,不用在意。”
“放走了?”边徵又问。
曹汀山听出了其他的意思:“阿徵,你想养?”
边徵捧着茶,不说话,直到将茶杯中的茶喝到见底。
“算了。”边徵说。
曹汀山顿了顿,心里蓦地一跳,伸手再度搂过边徵的腰,按着边徵的头,抵着他的鼻尖:“你极少向本将说要什么……阿徵喜欢黑猫?”
边徵扭头躲开他的钳制,清冷的好似拒人于千里之外:“喜欢又如何?”
曹汀山眸子闪了闪,他猛地伸手,将边徵拽回床上,不顾一切地吻上他的唇。
“阿徵……本将明天就送你一只。不,送你很多只,让他们陪你。”
边徵闭上眼睛,不愿去看曹汀山近在咫尺的脸。
很快,他们重重栽倒在床,高大厚实的身影完完全全笼罩住这只早已疲于挣扎的金丝雀。
猛虎不知道,金丝雀已经不会鸣叫。
它不停地触碰金丝雀的羽毛,换来金丝雀从内至外的颤抖,它乐在其中,却并没有发现,当他细嗅金丝雀时,它的獠牙从不会收起。
第90章 天各一方
“所以说,卧花楼的鸨妈妈果然有问题。”赏伯南轻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冲着刚端来果盘的冉修笑了笑,却收到了小家伙的狠狠一瞪。
“不礼貌。”赏伯南懒得与他计较,拿起一颗草莓丢到嘴里:“方才我进卧花楼的时候,确实没见着鸨妈妈。”
“她对外宣称说感染了风寒,一直在屋子里。”姜离道:“放心,人还活着好好的,那些人还等着她继续送银票呢。”
赏伯南“唔”了一声,道:“我会派人去查的,这些天你先不要行动,在这楼里盯着那老鸨。”
“还有一件事。”姜离想了想,道:“你们天雍有没有什么世家公子,前些年失踪了?”
“失踪?”赏伯南疑惑。
“我在那里见到了一个瞎……不对。”姜离顿了顿:“我见到了一个被关起来的人,他的举止动作看起来……应该是出自富贵人家。”
“这倒是没有听说。”赏伯南摇头。
姜离盯着他看了看,突然道:“你真的不知道?”
赏伯南一愣,有些莫名其妙:“我骗你做什么?”
姜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盯着赏伯南看了半晌,道:“算了,没什么。”
赏伯南了然一笑,叹了口气道:“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看我?”
姜离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一直怀疑我把你丢到这卧花楼有其他目的。”赏伯南撑着脑袋,接过身后侍卫递过来的针灸袋子:“毕竟你本应继续在巴蜀过你那与世隔绝的日子,却被我一朝扯回到这雍京城……嗯,让我猜猜,你怀疑……这事儿与边子濯有关?”
姜离的脸色一下子便黑了下去:“赏、伯、南。我说过,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人的名字。”
“是是。”赏伯南耸肩,双指捏着针,冲姜离道:“我赶时间,手拿出来。”
姜离死死盯着他,一点伸手让他治理的打算都没有。
赏伯南皱了皱眉,只好继续道:“你应该最是清楚那家伙手下暗卫的实力,但你在巴蜀的时候,没有人来打扰过你吧?”
“的确是那样,我很感激。”姜离的思路很清晰:“但这次呢?”
“天雍的小皇帝刚登基,虽说有我与王爷帮衬,还不至于像大虞那般乱,但毕竟根基不稳,百姓有异议也是正常,可如果像鸨妈妈这种人也需要我和王爷来出手,未免有些太过谨慎,处理不当会落下个‘强权’的名声,这可不是我想要的。”赏伯南认真解释道:“想来想去,你这个无关人士最是好出面,而且最近马上要过年了,你还没有在雍京城过过年吧?”
姜离刚被赏伯南带来的时候是隆冬,那时他心脉破损严重,一到天雍便卧床不起,等到身体被赏伯南治愈大好,已然是盛夏,他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