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边子濯厉声唤:“孟公公,快把药端来!”
“是、是。”孟纪连忙将药端了喂给边子濯,回首见着管叔伯还搁后面黑脸跪着,只好又躬身去管叔伯身侧,连声劝道:“哎哟太傅大人,你也快别跪着了,皇上现在身子虚,压根受不得刺激,有什么话,您等皇上身体大好了再说吧。”
管叔伯抬眸看了看正在喝药的边子濯,只见边子濯双眼下侧泛青,整个人更是蔫在张哲怀里。管叔伯不由得长叹一声,本就遍布沟壑的脸庞看起来又苍老了许多。
边子濯的咳嗽声依旧不断,张哲没办法,只好将人放平在床上,又开始一点点施针。
孟纪见状又劝:“太傅大人,您要不还是先出去罢?太傅大人?”
半晌,管叔伯终于挪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双腿,悠悠站起身子,由孟纪带着出了屋子。
屋外的天,从白昼再到深夜,张哲揉着自己的肩膀走出皇极殿的时候,抬眼便看到了门口树下那个熟悉的身影。
张哲吓了一跳,连忙小跑过去,行礼道:“太傅大人?这么冷的天,您、您一直在这?”
管叔伯负手而立,他仰头望着黑漆漆的夜空,沉声道:“皇上可好?”
张哲道:“好些了。微臣施了药,皇上今晚定能安眠。”
管叔伯沉默了半晌,道:“张哲,皇上的病,可有药能根治?”
张哲想了想,道:“……回太傅,您也知道,皇上得的是心病,这病……恕臣多嘴,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可真是与皇上一个德行。”管叔伯冷笑一声:“那姜家的孽种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蛊,偏就让你们对他这般念念不忘。”
张哲本就胆小,加之又有点害怕管叔伯,只好犹豫着说:“皇上与姜离本就有些过往……”
“这分明是孽缘!他以为自己还是北都世子么?他现在可是皇上!大虞的皇上!”管叔伯气地吹胡子瞪眼。
张哲哪敢再说,只能默默站在一旁,等管叔伯这通脾气发完。
“现下好了,再这样下去,皇上的身子迟早要被拖垮,可老臣当着皇上的面,说这不行,说那也不行。那张哲你说,现在到底要怎么办!”
张哲缩了缩脖子:“这……微臣……”
“你不是跟了皇上很久么?说!”管叔伯厉声质问。
张哲咽了咽口水,道:“太傅大人,微臣觉得,或许还是应该让……”
“让边子濯过来一趟吧?”赏伯南道。
雍京城内,赏伯南将一封手写的信放到元昭跟前,晃了晃道:“天雍的通关文书也放在这里面了,你们可以直接进天雍的地界……嗯?怎么又呆住了,他不想过来?不应该啊。”
元昭看了看那信笺,又警惕地盯向赏伯南:“你……你不是一直在阻挠我们么?”
“我只阻挠了你们找姜离这一件事吧?”赏伯南冷哼了一声。
元昭不准备回答,伸手便要去拿那封信,不想却被赏伯南躲开,道:“等会儿,我还没问完呢。我知道你们这些年一直在调查曹汀山,是不是因为,边子濯猜测鸿景帝在曹汀山手上,害怕曹汀山挟持鸿景帝起兵造反?”
元昭听罢不置可否,伸手又要去抢,却被赏伯南使了个坏,将那封信再度放回怀里,咧嘴嘲笑道:“也对,毕竟边子濯那家伙才坐了龙椅三年,威望哪里有当年的鸿景帝大,万一曹汀山真打着鸿景帝的名义起兵,他现在那皇位坐不坐的稳还不一定呢。”
见拿不到信,元昭眼睛一眯便要伸手出招,可下一刻,身边突然一下子多了好几个侍卫将他团团围住,带头的裴元更是眼神带着警告,死死盯着他,给元昭气的直咬牙:“赏伯南,信给我!”
“好啊,最后一个问题。问完就给你。”赏伯南双手抱胸,道:“你手下的其他暗卫呢?”
元昭一愣:“什么?”
“你不是一个人来天雍的吧。”赏伯南说这话的语气非常笃定。
元昭脸色一沉,立刻否认道:“我是一个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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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谎。”赏伯南说话算话,将那封信重新放到元昭的眼前:“不过撒谎也算是一种回答……既然你们一直盯着曹汀山,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曹汀山,现在正在天雍境内?”
该死的。元昭心想,真不愧是天雍国最负盛名的伯南公子。
数月前,元昭刚准备来天雍的时候,边子濯曾专门嘱咐过他,说赏伯南这个人甚是精明,这从他与自己在寻找姜离这一事上打的有来有回就能看得出。
赏伯南毕竟是天雍的谋士,就算与边子濯再有私交,可二者立场不同,在许多事情上,这人的做法便会亦敌亦友——比如说,曹汀山。
曹汀山。大虞拥兵自重的将军,亦是大虞皇权的觊觎者。这种人对赏伯南来说,某种角度上,结为同盟或许比卖给边子濯一个面子更有利。
“那小子做的出来这种事。”临走前,边子濯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对元昭说:“大虞内部好不容易才平定下来,国库空虚,兵马疲弊,所以朕现在与曹汀山是属于我吃不下他,他也打不过我的对峙状态,就算赏伯南不完全支持曹汀山,只要他暗地里给曹汀山些好处……都可以作为他向朕要价的筹码,若是玩的好,他甚至可以在我和曹汀山之中,两头通吃。”
“所以如果他问你什么事,一定要谨慎再谨慎。”边子濯道。
元昭:“……”
赏伯南眨了眨眼,用信封拍了拍元昭的脸,道:“嗯?怎么又不说话了?”
元昭一把抢过信来,狠狠瞪了赏伯南一眼,转身便要走。
“忘了跟你说,文书的通关期限是十日内。”赏伯南突然道。
元昭听罢,猛的转过头来,牙齿咬咯咯直响。
“十日内,我会在府上恭候他大驾。”赏伯南冲他爽朗一笑:“小元昭,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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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里,鸨妈妈好像连自己屋子的房门都没有怎么出来过呢?”冉修坐在凳子上,一边晃着两只腿,一边看向窗外,道:“师父,你说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啊?”
一旁的姜离走了上来,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小修不喜欢这儿?之前在巴蜀的时候是谁天天嚷着要来雍京城?”
“这里是比巴蜀好玩,可大家都不在。”冉修撅了噘嘴,兴致低了下去:“师父,我想大家了。”
姜离看了看他,伸手将冉修抱在了怀里,冉修也顺势伏在了姜离的肩膀上,任由他一点点给自己顺着背。
冉修是姜离在巴蜀捡到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姜离打马路过集市,看到他正在被一个壮汉欺负,情急之下,便出手帮了他。不想冉修这孩子聪明,愣是一路找到姜离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