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着往后退了退:“曹汀山,你不要过来!”
曹汀山却完全不做理会,他缓缓迈步向前,在边徵的身前站定,然后俯下身来。
边徵惊恐地看着浑身是血的曹汀山,莫大的恐惧像是一团乌云,笼罩在他的头顶,他身子发颤,双手攥紧自己的衣襟,厉声喝道:“曹汀山!!!”
“怎么这会儿开始害怕本将了?不是早该习惯了吗?”曹汀山亲着边徵的额头,咳嗽一声,吐出了更多的鲜血:“还是说,你没想到我现在还想着要c////你?”
边徵垂着头,身子颤抖如筛糠,从他嘴里发出些弱的就快要听不见的话语来:“……死……”
“什么?”
“去死。”边徵道,他猛地抓住曹汀山的衣领,双眸充血地盯着曹汀山:“你怎么还不死!你快点死!”
曹汀山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半晌,突然露出一个边徵从未见过的明朗笑容来:“……好啊。”
边徵身子猛地一抖。
话音刚落,曹汀山眸子一闪,一大口鲜血便又这么吐了出来。
他终于失去了支撑全身的力气,整个人朝边徵的方向倒去。
内脏正在慢慢被毒素腐蚀,曹汀山靠在边徵的肩头,艰难地呼吸着。他眼前已经开始一阵阵发黑,整个腹腔内疼的快要失去知觉,甚至能听见脏器慢慢衰竭的声音。
生与死的临界之间,只有从边徵身上传来的熟悉气味,才能让他的神志暂时保留一瞬的清明。
时间的流逝开始变得模糊,边徵似乎不再害怕了,曹汀山费力地睁大眼睛,入目则是边徵如雪般洁白的衣襟,其上,已经被自己的血染的鲜红,犹如一朵朵绽放的梅花。
他记得,阿徵最是喜欢梅花。
第一次见到阿徵,就是在紫禁城的御花园里,那处梅花开的最盛的地方。
作为姜回雁最深的幕僚,他为姜回雁做过太多不道德的事,杀了太多不该死的人,以至于,他从不信什么爱情,也更不相信一见钟情。
可偏偏,这个人是边徵,是大虞的皇帝。身在淤泥中的眷属,看中了高高在上的仙灵。他发了疯似的想要得到他,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他发誓,他要将他拉下神座,让他与自己一样,一身都是淤泥——曹汀山恍惚地伸出手,抚摸着边徵衣服上愈来愈多的鲜血——终于,就像现在这样。
最后的呼吸声中,他问边徵,阿徵,你在想什么?
边徵的回答如他所愿——想你怎么还不下地狱。
曹汀山轻笑出声,更多的血液流了出来。
他伸手去抓捆住边徵的锁链,像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死死抓住一般,他说:“你怎么都不对我笑一下?”
“我都要死了,从来没见过你笑。”
边徵任由他倒在自己身上,双眼空洞的看向前方,冷声道:“我恨死你了,为何会对你笑。”
“是吗。”曹汀山说,他偏执地拽着边徵的锁链,迫使边徵与自己紧紧贴在一起,就像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人:“阿徵,我从来不求你对我有情,毕竟就算那样,我也锁了你一辈子。”
“我会继续等你,等你到了阴间,我也会锁着你的……”
“阿徵……你是我曹汀山的,你给我记住了……”
将军就这样说完了话。
直到最后,他的手都没有放开边徵的锁链,五根手指像是嵌在了寒铁的锁链上一般,如何也不肯松开。
营帐中霎时间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边徵终于颤抖着抬起手来。
他突然很想去探曹汀山的鼻息,尽管他知道,现在的他不过是一具残留着体温的尸体。
就在边徵的手指即将要触碰到的时候,营帐的帘子再度掀开,边子濯疾步冲入帐内,在看到狼狈坐在地上的边徵的时候,眼眶骤然一热。
“……皇兄。”
第125章 敢信人间有白头
曹军的溃败一如所有人料想的那样。
曹汀山死后,困守在军营的曹军久久不降,边子濯遂下令将曹汀山的尸体拖出营帐,当着边徵和所有人的面,砍下他的首级,高高悬挂在旌旗之上,此番过后,剩下的曹军便没了困守的理由,不多时,便向边子濯投了降。
不想清点过后,元昭发现拾捌和拾玖并不在降军之中,甚至还带着一部分曹军突围逃了出去。
边子濯听罢大怒,下令全国追绞,不过,这都是后话。
一个月后,瞿都。
元昭轻轻推开姜府的房门。
这仍是姜离当年住的小宅子,尽管边子濯已经重新命人为姜离修建了一栋更大的宅院,但不等他告诉姜离,姜离就已经自己住到了老地方。
元昭还记得,边子濯在听到他汇报完这件事后沉默了好半晌,才缓缓开了口:“随他去吧。也不用告诉他,朕给他置办了新的宅子。”
元昭没有继续追问,他知道,就算他告诉二少爷这件事,二少爷也不会去住的。
元昭摇了摇头,摒除掉脑子里那些乱乱的想法,抬眸看向这个小小的庭院。
在姜离离开大虞的时候,边子濯有唤专人打理庭院,遂这里还似之前那般,小小的庭院内,一株高高的梧桐树。
现在已然初夏,梧桐树的叶子见见长的繁茂,在树下积了一层又一层的阴凉。
阴凉处,放着一尾贵妃椅,姜离正静静躺在上面,怀里抱着一卷看了一半的书,脑袋微微歪着,似乎正在小憩。
元昭轻手轻脚地走到院内,见姜离似乎并未发觉,这才从怀里悄悄掏出那用锦布裹起来的桂花酥,缓缓放在了姜离面前的石桌上。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元眨了眨眼睛,似乎被细沙迷了眼,他伸手揉了揉,转头准备离去的时候,视线正正好好,与姜离的视线对上了。
元昭霎时间身子僵硬,他定定站在原地,呆呆看着姜离,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却见姜离看了看他,缓缓站起身来,他信步从元昭身侧走过,停在那石桌前,垂眸看着那袋东西。
青葱的手指缓缓解开层层包裹,露出内里仍旧冒着蒸汽的桂花酥。
“天天来送,不累吗?”姜离突然道。
元昭内心一紧,连忙跑到姜离身边,双手攥在一起,嗓子发堵道:“二、二少爷,这桂花酥……只是皇上吃了之后觉得好吃,这才让我给你送来的,你、你不吃、不吃没关系,别赶我走……”
曾几何时,元昭这孩子,总是跟在他和边子濯身边,最是沉默寡言,何时会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地说这么多话。
其实想想,元昭一直都是这样的,无条件的跟随边子濯和自己,无条件的希望自己和边子濯都好好的,就连在自己被定北军抛弃的那段时间,只有元昭,顶着一张冷冷的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