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便隐匿了身形。
燕拂衣瞳孔微缩,即使有之前那句的提醒, 也差点陷入熟悉的恐慌。
好在, 消失的李浮誉仍能像假作系统时那样, 在他识海中悄悄说话,那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一点点将骤然激荡的情绪安抚了下来。
怎么回事。
燕拂衣想:怎么见到师兄, 倒退步了许多,这样一惊一乍的,会叫师兄担心。
金霞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却已来不及说什么, 房门就被砰地一声推开了。
“拂衣!”相钧满脸惊喜, “你终于醒了。”
燕拂衣的视线慢慢转移到他脸上,眉头一点一点皱了起来。
他记得这个人。
这个人……拿着他母亲的东西。
相钧读懂了那目光中的意思,脸上的笑容稍微一僵, 却仍保持着微笑面具,无视那个“幸讷离派来的弟子”, 用很温柔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燕拂衣面前。
“你先退下。”
金霞愣了足有三四秒,才意识到这语气是在对自己说话, 不禁磨了磨了后槽牙。
这小兔崽子,若不是顾忌左近的魔尊,不如直接挟持着他杀出去算了。
但他咬紧牙,还是假作恭敬地退了出去。
忍一忍,他得忍一忍,想办法把小燕子救出去才是大计——小师弟的计划是怎么搞来着?
相钧微微一笑,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孔,伸出手去要摸他的脸。
燕拂衣偏侧身子,躲开了。
【这是魔族少主相钧】李浮誉嘶嘶地在他的识海中介绍,【他好像认得你——这在原著中没有提过,是不受剧情控制的,主线之外的人。】
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让他们面对相钧时,没有一点事先了解的把握。
相钧对燕拂衣躲避的动作并不以为意:“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这样吧,拂衣哥哥,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燕拂衣没有说话。
“留在无相宫吧。”
相钧一点弯子都不绕,开门见山:“我可以照顾你,也可以保护你,当年的事情,是我不对,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你那时答应过的,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燕拂衣可能不记得了,但相钧永远都忘不了,他们初次遇见时,是在一个地下“斗兽场”。
那种给凡人权贵们带来娱乐和刺激,由被抓来的奴隶和野兽展开肉搏的声色场所。
像他们当时那样的小孩子,是没有资格上场的,他们被集中养在条件恶劣的地方,从小就像蛊虫一样互相厮杀、抢夺根本不够的食物,每天做最脏最累的活。
直到最强壮的一只蛊诞生,便又被投进斗兽场去,成为维持那巨大的碎肉机运转的养料。
相钧不记得自己被抓进那里多久,时间于他而言没有意义,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拼命活下去。
直到有一天,两个新的孩子被扔进他们的监牢。
相钧头一次接触到了另一个世界。
其实当时的燕拂衣看起来比他还小些,却已经拥有即使是一个成年男子都难得的力量,后来相钧知道,那就是修仙者。
总之,通过足够的力量与巧妙的计谋,燕拂衣带着那里所有的孩子,都逃了出去。
他们还顺手释放了其他奴隶和野兽,然后打翻了火油,将那充满罪恶的地下宫殿,彻底付之一炬。
相钧跑在最前头,燕拂衣一手牵着燕庭霜,另一手便正好属于他,拉着他在月下跑进自由的风里。
那个年纪的孩子,远不知什么叫做“怦然心动”,可相钧看着那孩子明暗之间的侧脸,下了决心:
一辈子都要和他在一起。
相钧是个一旦决定了什么,便执着到会令普通人害怕的人。
刚刚被接纳时,他简直要把自己挂在燕拂衣腰上,甚至每晚都在梦中惊醒,然后整晚都不敢睡,生怕自己会在梦中被抛下,醒来就又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
燕拂衣很快发现了。有天晚上他们挤在漏风的破庙里,燕拂衣握住他的手,和哼哼唧唧的燕庭霜的手叠在一起。
“我会照顾你们两个,”自认为孩子们之中大哥的小燕拂衣很认真道,“所以不要怕。”
“只要记得有哥哥在,我们三个,会永远在一起。”
太草率了。
太……温柔了。
相钧不像燕庭霜,他不会被那样的承诺安抚到,他只觉得惶恐,觉得害怕,觉得这样好的一个人,更可能在某一天突然就离他而去了。
他那时还很短的一生之中,什么美好的东西,都从来留不住。
再说,他也不喜欢燕庭霜,他不想三个人永远在一起,他只想和燕拂衣——永远在一起。
或许是扭曲的渴望结出罪恶的果实,也或许,他确实是个不配真心的人,即使再怎么小心翼翼,最终还是让他们之间的过往,变成了农夫与蛇的故事。
自那之后,一步错,步步错,自己选择的一条路,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相钧终于伸手触摸到燕拂衣的脸,不是说对方这次没有闪躲,而是他终于按耐不住燃烧着的占有欲和渴望,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死死禁锢住那个人的手腕,将他抵在坚硬的床柱上,迷恋地摩挲着他的侧颈。
“留下来吧,”相比强硬的动作,相钧不断用柔软哀求的声音喃喃,“留在这里,我们永远在一起。”
“你陪我一辈子,就当……就当陪着那项链。”
“拂衣,你陪我一辈子,我就把它还给你。”
或许他是故意的,想要从那人身上榨出一点儿哪怕是厌恶的反应,燕拂衣的一切情绪都让他兴奋——从很久之前开始,相钧最怕的,就是他不理自己。
只要肯理他,哪怕是厌恶,哪怕是恨,甚至哪怕为了他娘的那个遗物,别有所图,他都会像餮足的野兽一样,一丝不落地将那些在经年中错过的情绪,连皮带骨地吞吃下去。
可燕拂衣始终不曾给出一点反应。
连轻蔑和愤怒都没有,他落向一边的眼睛里,没有对他的任何情绪,甚至是疏离的,好像他只是个正无端发疯的陌生人。
相钧曾如此迷恋那双眼中的清冷坚定,可如今那双眼眸被湿润的眼睫半遮住,微小缝隙只闪出一点他最不愿见到的,生理性吃痛的光。
相钧被狠狠刺了一下,这才颤抖地发现,掌下的手腕已然泛红,边缘甚至透出一点肿胀的青紫。
他甚至尝到自己的喉间蔓延出的血腥味,颤抖地放开了钳制。
然而得不到满足的渴望,仍然收紧了勒住他心脏的带着毒刺的藤蔓,挤压出粘稠的汁液。
相钧猛地抽身,他甚至脚下不稳,直到后背撞上尖锐的桌角,腰间传来一阵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