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渡。”
李浮誉怀抱着燕拂衣,心里微微发出一点如释重负的喟叹。
虽然不愿意那样想那个很聪明勇敢的姑娘,但他在这之前,也一直很警惕,生怕燕拂衣再所遇非人,生怕他再受伤。
万幸万幸,这一朵小花,是好的小花。
她也脱离了她被既定的悲惨命运,这一世,不会遇到那些以爱为名施加的伤害,有很多人会护着她。
谢陵阳说:“我已嘱咐门中弟子相护,之后若她愿意,随时可来山中修行。”
李浮誉点了点头:“将找到的那些书卷,都搬到瑶台来吧。”
谢陵阳一扫拂尘,又躬了躬身。
“守夜人的神魂与众不同,瑶台也早先备好了可以使用的身体——但那一位,只是万丈红尘中的普通过客,要想让她从一丝残魂的状态复活,恐怕不容易。”
从师尊把燕拂衣带回来起,虽然一直都守在那人床前,但其余的很多事,也都没有落下。
比如说,有关燕然的复生。
李浮誉太知道什么会是燕拂衣最关心的事,甚至,是谢九观最关心的事。
恐怕在他心里,燕然才是这整个布局中最大的变数,是被牵扯进这神魔恩怨的,最无辜的人。
虽然若是那姑娘自己在这里,大抵也只会在儿子脑门上弹一个脑瓜崩,让他不许多想。
燕然作为母亲从来温柔,作为爱人从来洒脱,她会说那是她自己选的路,从未后悔过。
但是怎么办呢,李浮誉那么了解燕拂衣,知道他会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得帮帮他。
“不要紧,”李浮誉说,“我会翻遍所有古籍,试遍所有阵法,在他醒来之后,还一个活生生的娘给他。”
谢陵阳提醒:“守夜人再醒来后,未必还记得多少从前的事。”
“但心底深处的渴望是不会变的,”李浮誉说,“我知道他。”
或许在这所有的努力之中,还有着一点点自私的谋划。
李浮誉想,这就算是,作为他自己,为燕拂衣做的一点事。
燕拂衣会高兴,又会觉得欠了他——既然欠了他,当然是要还的。
李总思索起这种谋夺人心的事,其实很坦荡。
他从前是个商人,商人想得到什么东西,都不惜以任何方式去交换。
他嘴上说得再无私,终究到底,不希望燕拂衣就那么忘了他。
至少,要给他一个能有借口陪在他身边,努力的机会吧。
谢陵阳点点头,低声说:“仙魔两界,短时间内应该还能维持住平衡,但要彻底消除隐患,恐怕还是得在正面击败魔尊。”
李浮誉已经翻开了一本书卷,他认真地看着上面的内容,试图从中找到合适的方法。
“这件事情,”他说,“我会操心。”
应玄机主修的并非武道,让他在正面战场上战胜魔尊,其实有点勉强。
但如今,相阳秋血肉之心已生——九十九步都已经走完,最后一步,李浮誉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在自己手下出了差错。
再说,他若想让燕拂衣无忧无虑地、好好活下去,这最后一关,也不得不过。
罔?坁?彂????页????????????n?2?〇?2?5?????ō??
他不会再让燕拂衣用自己的命,去担当所有的责任。
有些事情,他也可以帮着做。
谢陵阳说完那些公事,又看看师尊怀里揣进吊坠的位置,似乎还有什么话,纠结在松不开的眉目里。
但他欲言又止,看见他师尊眼底的冰冷,微微一顿,还是行礼离去。
李浮誉将一枚星月郑重地放在床头,然后捉住昏迷的人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现在,什么都不用操心,”他轻缓地说,“拂衣,你只需要醒。”
从面色上看,燕拂衣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
幸讷离的封印,让他眉宇之间郁结不去的那些阴霾消散了,他好像沉浸在一场还算不错的梦里,唇角甚至好像微微翘起来一点。
……燕拂衣梦到了他的母亲。
那是他从小到大,都极少能拥有的梦境,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燕拂衣一直都很惶恐,因为他发现,自己快要记不清母亲的长相了。
可能是他做得不好。
他只能这样想。因为他弄丢了母亲的遗物,好像也没有长成母亲希望的人。
所以母亲生气了,一次都不来梦里看他。
母亲希望他长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已经很模糊的儿时的记忆里,有人会抚摸他的头顶,带着香气的长发垂落下来,蹭在他脸颊上,很痒。
印象中女人的声音总是开朗又快乐,尾音都扬起来,好像总是在笑。
她说:“拂衣答应娘,要成为世界上最快乐最快乐的宝贝!”
可我没有。燕拂衣惶惑地想,我失约了。
他只能握着一条不属于自己的吊坠,让冰晶尖锐的轮廓刺痛掌心,让那种他最熟悉的痛觉,来提醒他不要忘记。
可是这一次,好像有熟悉的灵魂在梦中接近,他竟又见到了燕然。
燕拂衣很无措。
他原本是站在山谷里的小木屋前,因为知道身后的小屋里有师兄,所以心情也很安然。
但一个轻灵快活的女子从花田中走来,他便一下子慌了神,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燕拂衣拼命想:我应该笑。
我应该告诉娘,我现在很快乐很快乐,我有好好听她的话。
可他娘带着轻快的表情站在他身边,纤长的手指捏了捏他的鼻尖。
捏得不重,但突然好酸好酸。
燕拂衣明明在想:我应该笑的。
可他笑不出来了。习惯性能够摆出的、让人放心的表情突然间都土崩瓦解,他的脸垮下来,怎么都忍不住,脸上湿漉漉的,偏偏连擦都来不及。
有人叹了口气,一个很温暖的怀抱,把他拉进怀里。
“在娘面前不用这样,”那个声音说,“以前欠下的快乐,也可以以后补上。”
都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
没有人对他说过:完不成任务也不要紧,之前没有完成的,可以慢慢补上。
杳远的声音,像是从更远的记忆中传来。
燕拂衣的视线模糊,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变得很矮小,像一个真正的孩子,但有人蹲下来,让视线与他平齐,对他露出快活的笑。
他娘将一串漂亮的星月,挂在他的脖子上。
“这是娘最重要的幸运符,”她说得很认真,“我爹说是我娘留下的——今天送给我自己的宝贝,祝宝贝生日快乐!以后也天天快乐,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燕拂衣好高兴好高兴。
但在高兴的同时也没有忘了,他好像还有个弟弟,弟弟也是今天生日,应该也要得到礼物。
他这样说的时候,娘好像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