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双手再绕上他脖颈, 闭上眼, 身子飘忽, 如踩云端, 直到耳听得卫紫衣道“宝宝, 到了。”才睁眼。
月华如练, 洒落了远处的山、近处的水, 枫叶哗哗, 在风中奏响。竟是红叶湖。
卫紫衣遥指水面, 轻漾的小舫, 道: “咱们去那船上。” 凝气緃身, 抱着宝宝, 足点水面, 向那小船跃去。
一阵緃跃, 轻飘飘落在了船上, 放下宝宝。宝宝拍手道: “大哥好厉害的水上飘, 我也要学。” 卫紫衣自得了后, 内力一日千里, 水上飘这一功夫, 做来自是毫不费力, 但宝宝内力根基薄弱, 性子又好动, 要学谈何容易, 便好笑道: “就你这性子还想学?” 宝宝撅嘴, 瞧不起我。
卫紫衣拉她入了船舱, 坐下后道: “那么辛苦学来作甚? 大哥一辈子抱着你飞来飞去, 不好么?” 柔声款款, 手上的温热再传递过来, 宝宝想起了刚才的缠绵, 脸蛋飞红, 侧过脸假装去看舱内的摆设。
舱虽小, 设备却一应俱全, 有茶具、炉火、点心盒、熏香炉, 竟还有枕头和被褥。
宝宝笑道: “大哥是想在船上安家?”
卫紫衣手忙着沏茶, 口中应道: “若能在此住上一辈子, 就我们两人, 此生也无憾了, 宝宝, 你说是么?” 抬眼望她, 眼中满是柔情。
宝宝脸再次晕红, 大哥今天是怎么了, 老讲一辈子, 是要求婚吗?
卫紫衣递给她一杯香茶, 宝宝啜了一口, 好香。转头对上卫紫衣灼热的眼光, 心砰地一跳, 舱内忽地好热, 宝宝掩饰道: “大哥, 我们去外面看月亮吧。” 率先跑出了舱。
湖水粼粼, 皓月当空。宝宝站在船头, 伸了个懒腰, “夜色真美!” 卫紫衣走到她身后, 拉她一起坐下, 让她像以前一样枕在自己大腿。
抚上她的脸, 缓缓道: “宝宝, 你会不会有一天忽然想起以前的事?” 宝宝奇怪地看他: “为什么这样问?”
卫紫衣声音有点迟疑: “那个二皇子小时候跟你很好吧?”
宝宝翻身坐起, 噗嗤笑道: “大哥又喝醋了。” 伸手刮他脸颊, “大哥这是吃的哪门子醋, 二皇子我可半点都不觉得他好。” 手下肌肤光滑细腻, 再看卫紫衣脸色在月光映照下光晕流转, 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 亲完后脸红, 站起就想跑开, 卫紫衣一把将她拖住, 拥在怀中, 俯首再次攫住她的唇。
船身轻荡, 宝宝迷迷糊糊听到这样一问: “宝宝, 嫁给大哥, 好吗?”, 于是迷迷糊糊地应了声: “好。”
卫紫衣大喜, 双臂收得更紧, 吻得更加火热。宝宝腰肢被他勒得生庝, 气也快喘不过来, 微微挣扎了一下。卫紫衣放开, 再从后拥住她道: “明天大哥就去向你哥哥提亲。”
凉风习习, 宝宝清醒了, 刚刚大哥好象求婚了, 自己好象也答应了。
宝宝这时窝在大哥怀里感觉格外幸福, 但人呢, 在幸福的时候总想更幸福, 所以宝宝道: “大哥, 听说西方的国家有种习俗, 男子跟女子求婚时, 要拿一束鲜花, 一颗戒指, 再跪下来说: ‘你愿意嫁给我吗?’ ”
卫紫衣怔住, “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种习俗?”
“我前些天听外地来的商人讲的。”
卫紫衣笑道: “你想大哥这样子做?”
宝宝抬头, 甜甜笑道: “大哥不觉得这样求婚很浪漫吗?”
浪漫? 卫紫衣听到了个新名词, 疑惑地看着宝宝, 正要开口诣问, 对岸嘎嘎几声, 几只水鸟, 腾空飞起。凝目眺望, 似有剑光在树林中闪动。
宝宝指着远处水面: “大哥, 那人也会水上飘。”
水中央处, 一人足踏波浪, 衣袖飞扬, 虽是极快地掠过, 一袭白衣在夜色下瞩目非常。
宝宝好奇心起: “大哥, 我们跟过去……” 话未讲完, 身子已腾空, 卫紫衣贴着她耳根子笑道: “ 就知道你要这样讲。” 轻咬了一下她耳垂, 才抱着她掠向对岸。宝宝耳朵一麻, 心一颤, 想起大哥刚刚讲的“一辈子抱着你飞来飞去”, 心花绽放, 将脸向他胸前埋得更深。
卫紫衣登上岸时, 那白衣者已蔵身于一棵树上。卫紫衣也跃上了树, 离白衣者不远。
几丈外, 空地上, 一片刀光剑影, 约莫有十来人, 混战中。
月光下, 那些人的面貌颇是清晰, 其中三人竟是冰火二雄和张泛仁。
钟迅一人对十人, 堪堪应付。钟安在张泛仁手下则险像环生。卫紫衣暗暗奇怪: 怎么张泛仁的武功突然高了这许多? 再细看, 发现张泛仁的招式怪异, 见所未见。
钟迅边撩开一个大汉, 边叫道: “陇西十友, 你们莫要听张泛仁这厮的挑唆, 要是在兄弟二人身上, 我们今日还能如此狼狈吗?”
张泛仁也叫道: “精深奥妙, 岂是短时间内可以学会的?”
宝宝也奇怪: 不是在大哥身上吗? 怎么说在冰火二雄那里了?
张泛仁口中叫着, 手上却未稍停。钟安全神对付, 掌力一催, 火阳掌出手, 快要触及张泛仁胸前时, 张泛仁身形竟不可思议地晃到他身后, 右掌一吐, 眼看就要击中钟安后背, 一声清啸破空而出, 林中雀鸟纷纷弃巢惊飞, 飞至半空又纷纷扑通坠下, 一时间雀鸟满地, 竟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在场各人五腑六脏震荡翻腾, 难受不已。卫紫衣内功深厚, 这啸声对他毫无影响, 但听了也是脸色微变: 竟是清龙吟。赶紧撕下衣襟, 塞入宝宝耳中。
张泛仁被这啸声滞了一滞, 钟安已避开他那一掌。两人皆退至一旁, 运功抵抑啸声。
啸声歇止, 白衣人飘飞下树, 在钟迅面前停下, 一头银发在月光下冷然如雪。
钟迅脸色陡变: “师兄!”
白衣人冷冷看他一眼, 转向张泛仁: “张泛仁, 奇伤掌多练无益, 緃使内力短时间内提升数倍, 练久了只会走火入魔。” 张泛仁大惊, 想不到这人竟知道奇伤掌。听钟迅叫他师兄, 又从啸声知他内力精湛, 自己实非敌手, 便一言不发, 转身走了。卫紫衣本待追去, 但对白衣人的来历实在好奇, 便忍住了。
白衣人再向陇西十友道: “凭各位这等修为, 就算得了也是枉然, 奉劝一句: 无为之物, 莫贪之。” 陇西十友再自不量力也知此人武功非自己能敌, 顷刻间走得一个不剩。
冰火二雄惴惴不安, 上前行礼道: “师兄, 你怎么出山了?”
白衣人冷冷道: “这么多年了, 你们对和宝蔵还不死心?”
钟安陪笑道: “师兄, 哪有的事, 我们现在投在大皇子帐下, 为国效力, 那些事都没再想了。”
白衣人眼神清洌如霜: “为国效力? 别以为你们这些年做的事我不知道, 张重云死后, 你们以为他已将和宝蔵的秘密告诉了师弟, 便对师弟百般威逼, 师弟病逝后, 你们又趁弟妹回唐门途中, 派人埋伏, 将她杀害, 可是如此?” 一步步向钟安走去, 钟安一步步后退, 面败如灰, 听到最后一句, 跌坐于地, 喃喃道: “我没有杀她, 我叫她跟我走, 可她宁愿自杀也不肯……”
白衣人没再理他, 转而对钟迅道: “那秘密你们可得到了?”
钟迅嘴皮掀了掀, 隔一会, 终道: “没有, 可能是蔵在紫金令里。”
卫紫衣越听越感兴趣, 难道宝宝的父亲竟是冰火二雄的师弟? 宝宝双耳被塞听不分明, 伸手拿下了耳中的布条。
白衣人口道: “是么?” 信步走到树下摘下一片树叶, 信手一扬, 叶子疾飞向卫紫衣蔵身之处。
卫紫衣双指拈住树叶, 足下轻点, 飞跃而下, 右手已然挥出, 朗笑道: “多谢前辈赠叶, 无功不受禄, 晚辈赠还。”
白衣人也双指一拈, 饶是他内力精湛, 两指之间还是隠隠生疼, 清冷的脸上微起波澜, 待见了卫紫衣和宝宝的容貌, 波澜大兴, “张重云和唐宁是你们什么人?”
卫紫衣也不隠瞒: “张重云正是家父。” 看向冰火二雄, 眼中寒星暴闪。冰火二雄避开他的眼光, 环视四周, 寻找退路。
白衣人长笑一声: “张重云的儿子果然不凡。”
卫紫衣向白衣人拱手道: “前辈可是人称‘银发游龙’的白仲之?”
白仲之道: “小兄弟好眼力。今日可否卖我个面子, 不论是何过节, 放过他二人?” 卫紫衣本待掳了他二人去给欧阳静, 但心想他三人联手自己末必能敌得过, 便点头。
白仲之见他点头, 便转身看向冰火二雄, 脸色又是一片清冷, “你们去罢, 若再让我听见你们做下天理难容之事, 便别怪我替师父清理门户。”
冰火二雄道了声“是”, 看了卫紫衣一眼, 转身飞快而去。
白仲之笑道: “想不到小老儿十几年未出山, 还有人知道‘银发游龙’这个名号。”
宝宝看他虽是满头银发, 容貌却清癯有神, 半点都不显老态, 却自称小老儿, 不由笑道: “前辈丰神如玉, 跟这‘老’字可不沾边。”
白仲之年少时本极俊美, 只因突遭变故, 一夜白头, 对自己容貌已是心灰, 听她这样说, 不由心喜, 笑道: “小娃娃可真会说话。” 说完突然侧耳倾听。
卫紫衣已然听到动静, “前方似有人打斗。”
白仲之赞许道: “年纪轻轻, 功力竟如此深厚。” 除了张重云, 二十年来还未遇上敌手, 一时豪气顿生, “咱们比比脚力。” 领先疾行。卫紫衣抱起宝宝快步跟上。
任凭白仲之如何快, 卫紫衣总是不徐不疾随在身侧, 白仲之见他手抱一人, 竟还追得上自己, 好胜心陡生, 长啸一声, 奋力疾飞。卫紫衣再撕下布条塞入宝宝耳朵, 也清啸一声, 发足追上前去。
寂静深夜, 清冷月色, 飞鸟纷纷坠落, 两条黑影箭梭于林间, 此情此景, 胆小者见了只怕会疑是鬼魅, 跟那雀鸟倒成一堆了。
宝宝睁大了眼看两旁树木向后倒飞, 风呼呼吹得两眼泪水直流, 便闭上了眼, 心里却想: 你们比得痛快, 鸟儿却倒霉。
白仲之见不论自己如何发力, 卫紫衣始终不快不慢并肩而行, 知道是他有心相让, 当下笑道: “小兄弟好轻功, 小老儿服了。”
卫紫衣却在这时脸色微变, “前辈, 师父有难, 恕晚辈先行一步了。” 再次发出清啸, 人也箭一般飞出老远。
白仲之暗暗心惊: 比当年的张重云有过之而无不及, 唉, 这武林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卫紫衣疾飞向前, 兵刃交接之声渐渐清晰, 夹杂了痛呼声, 果然是东方泰的声音, 心虑之下, 运气发声: “火云教张枫在此, 道上朋友有事便冲着我来吧!” 声音远远传开, 方圆数里, 惊起林间飞鸟无数。兵刃声果然缓了下来。
不过一瞬, 声音尚在林间回荡, 打斗现场的蒙面人眼前一花, 一条人影从天而降, 心中俱都一澟, 待看清不过是一个俊美儒雅的少年和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 惊慌之色顿收, 有见色起意者竟调笑道: “这妞儿美得不象样, 比之京城第一名妓絶代还要美上许多, 不知尝起来……” 笑音未落, 人已咕咚倒下, 同伴大惊, 蹲下检查, 只见他咽喉处嵌入几片树叶, 摸他鼻息, 已然断气, 脸上却笑容犹存, 形状甚是诡异, 不由得惊骇大叫: “摘叶飞花!” 其余蒙面人看向卫紫衣的眼神当即转为恐惧。
卫紫衣冷冷扫他一眼, 再看场中形势, 东方泰和风先生身上多处受伤, 几名火云教教众倒卧在地, 满身鲜血, 怕是不行了, 二十几名蒙面人也倒了一半。携着宝宝走向东方泰和风先生, 手指疾点止住了血, 再检查伤势, 只伤及皮肉, 稍微放心, 才转身面对蒙面人。
一众蒙面者眼见着卫紫衣疗伤、检查伤势, 慑于他的气势, 竟都忘了动手, 见他转身, 才惊觉地举起刀剑。
卫紫衣缓缓解下银剑, 起手极慢, 身形却快极, 几个旋回, 十余名蒙面人已倒下近十人, 都是一剑致命。卫紫衣心中恨极他们残害教众, 本待折磨他们些时, 却怕血淋淋的, 宝宝看了不舒服, 于是选择了痛快杀着, 一剑解决。
余下蒙面者相顾骇然, 放下刀剑, 人也相继随着倒地, 面色青黑, 竟是服毒自杀了。
卫紫衣飞快上前捏住一人下颔, 往他后脑轻拍, 口中药丸弹出, 寒声道: “断魂门的门规不许透露顾主的秘密, 我也不逼你, 回去告诉你们门主, 要杀张某人, 就派一级杀手来, 否则只会枉送手下性命。” 放开他, 径自走去检查教众情况。
那蒙面人凝视他的背影, 呆呆站了半晌, 无法相信这样可怕的高手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卫紫衣回头道: “怎么, 还打不过瘾?”
蒙面人如梦初醒, 跌跌撞撞走了。
宝宝这时已帮二位师父包扎好伤口, 便要去搜查那些蒙面人, 东方泰叫住她: “宝宝, 不用看了, 断魂门受雇于人, 向来不会留下线索。”
树尖顶上一声音道: “东方泰和张教主好眼力, 一眼就看穿这些人来自断魂门。” 人随声落, 白衣银发。
东方泰和风先生面色俱变, 齐声道: “白仲之。”
第三十章
白仲之笑道: “十几年过去, 二位还记得小老儿?”
东方泰冷笑道: “白兄武功盖世, 令人难忘啊。”
白仲之哈哈大笑: “武功盖世这四字你徒儿才是当之无愧, 小老儿今日可算服了。”
风先生也冷笑: “哦? 你白仲之也有服人的一天?”
“二位对当年之事尚且介怀?” 白仲之笑笑冲他们一揖: “白某当年意气用事, 二位莫怪。” 东方泰和风先生鼻子哼气, 不语。
白仲之再笑道: “二位教的好徒儿, 小老儿也要找我的好徒儿去了, 告辞!” 向卫紫衣一拱手, 扬长去了。
宝宝在旁听他们对话, 心中好奇, 但看二位师父一脸疲色, 又不好开口。东方泰看她神情, 知她故事瘾又发作了, 便笑道: “宝宝, 回去跟你讲个故事。” 拿出化尸水让卫紫衣清理了尸首, 才一起骑马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 卫紫衣本想送宝宝回镇国候府, 宝宝却瞧着东方泰, 东方泰哈哈笑道: “宝宝不听故事是睡不着了。”
卫紫衣只好吩咐人端来茶水点心到书房, 和宝宝坐下听东方泰叙述往事。
东方泰却先问宝宝: “宝宝, 听紫儿说欧阳静真的是你哥哥, 那你这镇国郡主做得可开心?” 宝宝苦着张脸。
东方泰叹道: “当年你父亲欧阳裕做那镇国候爷可比你苦多了, 你做郡主没什么责任, 但欧阳裕责任一担子, 不想做, 却推不得。”
宝宝道: “师父要讲的事跟欧阳, 我父亲有关?”
风先生道: “你父亲是白仲之的师弟, 但因学武只学了三年, 所以甚少人知道此事。”
东方泰看向卫紫衣: “紫儿, 你在青龙教密室看过你父亲为欧阳裕做的那幅画, 应该也猜到是什么事了?”
宝宝抢着道: “师父也知道这件事? 那我父亲跟大哥父亲是怎么认识的?”
东方泰叹道: “这得从二十一年前的事说起了。那时教主幽冥大九式刚练成, 便取了密室内的地图, 到流璃山打开宝库, 之后一番雄心, 打算遵祖训……”
宝宝又抢着道: “师父以前为什么不讲宝库的事?”
东方泰苦笑: “宝库的具体位置我们也不知道, 地图教主又放在密室, 讲了也是枉然。”
宝宝知他口中的教主便是张重云了, 又问: “张教主可是要刺杀皇帝, 抢他的龙位?”
东方泰苦笑道: “最初教主也想这么做, 直到遇到欧阳裕……唉……” 停了停, 续道: “我记得那时皇帝刚登基不久, 天平元年元宵那晚, 普天同庆, 戒备较松懈, 很容易便被我们混入皇城, 教主也很顺利潜入御书房, 却被欧阳裕撞入, 替皇帝挡下一剑, 惊动了禁卫军, 教主只好拿欧阳裕当人质, 我们才逃出京城。因为怕连累教里的兄弟, 便没有回青龙教, 一路躲避追兵, 最后躲到了流璃山, 躲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中……” 看了看宝宝, 又瞧瞧卫紫衣, 没再往下说。
他不说, 宝宝也猜得到, 见他欲言又止, 知是怕他们介怀, 便替他说道: “然后两人日夜相处, 就日久生情, 然后张教主就放弃报仇大计, 想与父亲一生厮守, 可是父亲放不下责任, 最后还是离开了, 从此劳燕分飞, 有情人难成眷属, 是也不是?” 说完又觉不妥, 两个男人能成眷属吗?
她这样直言无讳, 东方泰和风先生被触动心事, 听到“有情人难成眷属”尤其感触, 无奈对望。
卫紫衣打岔: “宝宝, 快四更了, 去睡吧。”
宝宝却道: “让我故事听完嘛, 二师父, 那跟白仲之又怎么扯上关系了?”
东方泰接着说: “白仲之不知怎么知道了我们蔵身在流璃山, 便想救他师弟。那天白仲之找来时, 刚好只有我跟你大师父在……” 看了风先生一眼, 神情忽地忸怩。
宝宝心中暗笑: 定是两人在什么什么的时候被白仲之撞见了。却又咬着手指扮做无知地瞧瞧两人, 然后问道: “莫非二位师父正在练功, 白仲之瞧见了不服, 就比划上了?”
东方泰有点脸红: “那个, 正是。” 又愤愤道: “那白仲之狂妄自大, 自称出道以来未遇敌手, 对我们多番戏弄。”
风先生道: “任他再狂妄, 最后还不是败在教主手下。”
宝宝道: “师父不如说说他怎么戏弄你们, 以后咱们也戏弄他。”
卫紫衣皱眉: “胡闹。”
东方泰却兴致勃发: “对, 紫儿武功比他高, 以后咱们也戏弄戏弄他。” 便讲起了怎么被白仲之戏弄的经过, 讲得正愤恨时, 卫紫衣道: “二师父, 你的听众睡着了。”
宝宝一夜未眠, 听着听着, 难抵睡意, 径自找周公去了。卫紫衣抱她回原来的房间让她睡了, 才回书房向东方泰和风先生询问遇刺经过。
客栈里宝宝睡得正香甜, 镇国候府里人仰马翻。
清晨侍候梳洗的丫环来叩请郡主起床, 叩了许久, 没有动静, 斗胆推门, 床上一片狼藉, 人却无踪, 惊报夫人。夫人勘察现场, 检起地上几件衣衫, 摸到枕上几条短发, 噙了两泡眼泪, 对卢小妹道: “小姑怕是被采花贼劫走了, 这可如何是好, 如何向夫君交待啊?”
事关郡主名节、候爷名声, 卢小妹当机立断, 吩咐在场丫环切勿泄露此事, 再请人去皇城通知候爷早朝后尽快回府。
闻风赶至的唐卓和高渐飞, 进房门时, 看到了捶胸的欧阳夫人, 听到了卢小妹的吩咐。唐卓向表嫂自告奋勇去追查采花贼下落, 再向衣袖半掩面的卢小妹举荐高渐飞去通知候爷。
出了候府, 高渐飞黑着脸道: “何必多此一举?”
唐卓折扇敲他肩头: “难道跟她们说郡主半夜跟情郎幽会去了, 那宝儿耳朵可有得受了。”
高渐飞挑了挑眉: “你倒是为她着想。”
唐卓眼望浮云: “你说被采花贼劫过的郡主能做二皇子的王妃吗?”
宝宝睡醒的时候, 欧阳静正在朝堂上额角隠隠作痛。
事缘镇国郡主花容玉貌、贤淑端庄, 短短几日声名远播, 朝中上下, 无人不知, 因此早朝前, 人人都说恭喜候爷, 退朝前, 还有两人当着皇帝的面, 郑重再贺喜候爷。
第一个是传太师, 向欧阳静贺喜后向皇帝禀道: “听说郡主容貌世间少有, 且尚未许亲, 老夫冒昧, 想向候爷推荐一位少年英郎。”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