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懈兵的标志,但是不知道哪一府的府兵!?
谢葭一怔,府兵!排除外来刺史的可能,京里蓄养了府兵都是将领,而能够把府兵做死士来消耗的,真心不多,就这么几家
会出动府兵死士,那说明,是有备而来……
“来了多少人?”
紫薇脸色微变,道:“杀了十六个,自尽了十个,跑了最少四个,活捉了一个!”
谢葭立刻站了起来:“来了这么多!阮师父她们有没有受伤!”
紫薇一怔,随即笑道:“都是轻伤。 将军带着人埋伏在附近,连阮师父也瞒过去了!后来一拥而上,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然那群人轻功了得,只怕杀尽人离去也非难事。”
卫清风……
谢葭来不及多想,只有些惭愧地道:“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差点连累了阮师父她们!”
紫薇笑道:“辅佐元娘,是我们的本分!”
何况,元娘能嫁进卫府,把她们几伞又带回去,恐怕这桩婚事”最高兴的就是她们几个了!
谢葭让墨痕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拿了钱出来封了大红封给那几个武婢和阮师父,并且请了大夫,细心地安排了她们养伤的地方。
然后才有时间理一理自己的思绪。
府兵死士……如果不是刘氏,又何必去对一个落魄的接生婆下手?如果是刘氏……那么她到底和什么势力勾结在一起了?
难道,这些天的手忙脚乱,也是做出来给自己看的?
谢葭想来想去,最后一咬牙,寻思着不过半个来月,自己就要出嫁了,到了卫府,卫太夫人可比谢嵩这家伙醒水多了!而且卫府满府都是武婢家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因此,次日清晨她就下了指令:“就照原来的主意办吧!”
那个活口被卫清风带走了,一直也没有动静。
没过几日,谢嵩的庶长子就闹出了在酒楼和人打架的丑闻,双双被扭送到了大理寺。消息一传出来,满府的人都震惊了。
长子谢宏博,一直是个温吞似水的人物,怎么会在酒楼这种地方和人动手?等谢家得到消息,人早就已经下了狱!
谢府连忙派人去打点。
可是和他动手的人是县公爵修齐侯家的世子。对方家世不如谢府,可是那却是过了礼部的嫡世子!而且很多人都能作证,是谢宏博先动的手。
查了几日,谢嵩心里也对长子的品行产生了怀疑。刘氏无奈,只好日日在他面前哭着以防着他动摇”并且因为伤心过度而躺在了床上。毕竟她还有着身孕!
刘氏便急忙让赵妈妈去看谢宏博。
赵妈妈回来了,她就急问道:“大少爷怎么样?!在里面有没有短了吃穿?现在天儿冷,牢里冷不冷?”
赵妈妈面如土色,吞吞吐吐吐地道:“倒是不短吃穿。侯爷打点过了,牢里也备了棉褥……”
刘姨娘道:“只有棉褥,没有银炭?这可怎么成……不行,你还是得去打点打点。”
起妈妈道:“是。”
刘姨娘方回过神,想了半晌,又道:“查出来他为什么平白无故会和人动手么?”
她的大郎,一向是个好孩子啊!
赵妈妈深吸了一口气,道:“大少爷是不肯说,见着老奴,好像也不高兴……不过老奴回来的时候,倒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什么风声?”
赵妈妈犹豫了半晌,方低声道:“外面现在在传谣言,说姨娘谋害主母,打压嫡女……说是听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疯婆子说的,称当年就是她为先夫人接的生。姨娘看是个女儿,才留下了,还说了‘是儿子就趁早闷死干净’之类的话。还说,先夫人就是被姨娘活活气死的……”
刘氏面色一凛。
赵妈妈的声音有些颤栗,道:“姨娘!这话传到侯爷面前去,倒还有些转国的余地。可怎么就传到大少爷那里去了啊!大少爷在外面走动本来就艰难,那些嫡子世子的,本来就……现在这样一来,还有谁瞧得起他啊!”
以他的身份,虽然刘氏处心积虑地想让他做世子,可他现在到底还是个只考了童生的庶子!在外面和人家家的嫡子起了冲突,还是他自己先动得手,就算对方把他打死了,也不过是坐几年牢了事!
赵妈妈心急如焚,只会反复念叨那一句:“怎么就传到大少爷那里去了!”
刘氏顿时就有些失魂落魄……
这次,她还真是,一点都没有想到……元娘,好狠的手段!
她强打起精神,道:“别的先不管,想办法先把人弄出来。然后去平息平息那谣言。既然已经这样了,免得再传到侯爷耳朵里,又少不了麻烦。”
赵妈妈道:“那,那个李婆子……”
刘氏冷笑道:“现在却是动她不得!”
不过来日方长!
NO.054:出嫁
谢家接二连三地出了丑事,现在庶长子又和人打架被关在了牢里。谢嵩和卫太夫人为了让谢葭面上好看,便向皇上求了一道圣旨。特旨让钦天监选定了日期和吉时,然后下旨赐婚。宫里萧皇后送来了添箱,是一尺长的和田玉事事如意。
然后四月初五,谢府就送妆奈去了卫府。最前面摆的当然是皇后娘娘送的添箱,然后还有四十台大箱,二十台小箱,每个都塞得很沉,挑档子的挑夫在这种天气里也满头大汗,头上冒着白雾。
京城里就传言,谢家元娘出嫁十里红妆,光是送去的妆奈嫁妆就值一万多两。另外还有其母沈氏的陪嫁,也一并让她带走。共有庄子四处,良田三千亩,西大街的四处店铺。谢嵩还另外陪了东西大街共十二处店铺,自己封地里的五千亩良田,和八个庄子给她。另外还有府里的仆妇小厮近百人。
大约是只有一个嫡女,又非常得宠,所以嫁妆非常丰富…………近十几年来,也没有谁家的女儿出嫁,有过这样的排场。
事实上这都是真的,不管怎么样,谢嵩最疼的总是她。她一出嫁,做父亲的也有些无所适从,好像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她让她带过去。
第二天寅时,谢葭被叫起来洗淑梳妆。头天晚上她一晚上没睡着,只觉得眼睛刚闭上,就被人叫了起来。迷迷糊糊地沐浴、更衣、梳头,换上青色礼服和红绶带,戴上金钗铜礼冠。
也不能吃东西…………墨痕细心,给她先吃两块糕点,嘱咐她:“到了夫家就好了,会给新娘子准备吃的。到时候元娘也别客气,使劲吃就是了!“
谢葭好像还没睡醒,只“嗯“了一声。
整个蒹葭楼都一团忙乱”直到过了中午,才把谢葭和别的都收拾好,然后扶着谢葭去拜了祖先。然后在家的姐妹,包括王知华,也一起来行礼恭贺。
谢雪脸上还有不少疤痕”脸色苍白地看着喜服高冠的谢葭。
谢葭看着自己精致的指甲,听着她们违心地说着恭贺的话大约只有三娘是真心的吧!半晌,才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谢雪,王知华一眼。
杜妈妈已经从前门赶了过来,满脸还没回过神来的震惊:“卫府的人已经来接亲了!“
墨痕也吓了一跳:“吉时不是申正吗?”
杜妈妈道:“是啊,可是卫府的人都已经来了。刚叩了门,卫将军被宋先生他们几个堵在门口了”正调侃着呢!“
墨痕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卫将军也太心急了!“
谢雪的脸色瞬间变得有此狰狞。
墨痕道:“元娘请去辞别父母!“
全福太太忙扶了谢葭起来”先去沈蔷的故居给沈蔷上了香,墨痕扶着她跪了下去。
画里的女子,身段婀娜,青丝如墨。
谢葭双手合十”轻声道:“母亲,我要出嫁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些心酸。
墨痕忙扶了她起来,轻声道:“千万别哭,妆要花的。”
谢葭深吸了一口气,又去怡性斋的正厅辞别谢嵩,他独自一人端坐在太师椅上。见披着嫁衣进来的谢葭,面上有些欣慰之色,但依然有些难以掩饰的感慨。
此时谢葭只觉得心中前嫌尽去。人无完人,他本就是一个本土的古人”有古人三妻四妾的思想,有的是满腔浪漫情怀,柔软的心肠。就算会被人吹吹耳旁风,这应该是男人的通病”或者说,是人的通病。他始终还是疼自己的”不过就为这么一点小事,难道就要怨忿他不成?
谢葭跪了下去,低下了头,声音有此哽咽:“父亲。”
谢嵩叹了一声,道:“莫忘恭顺,相夫教子。”
谢葭的声音很低,道:“是。”
刘姨娘强撑着笑容,手里拿着一条长训正要上前,被谢嵩叫住。谢嵩自己接了过来。
全福太太把谢葭扶起来。
谢嵩自站了起来,道:“你母亲不在了,也没有人给你训诫。但是我的元娘一向是懂事的,也不用训诫。周朝嫁女时,母亲会给女儿系上这么一条布带,其意,相思也。母亲不在,父亲给你系上。”
谢葭的泪水就夺眶而出。
谢嵩咳了几声,笑道:“别哭,担心弄花了脸。”
屋子里的女眷都小声抽泣了起来。
刘姨娘笑道:“好了,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呢!倒把元娘逗得越来越伤心。 ”
然后全福太太就扶着谢葭到二门那里去。卫清风被堵在门外,正在吟“催妆诗“。意思是作诗一首,娘子你高兴高兴,快点梳好妆跟我回家!
宋铭书带着一大群人,都在那里堵着,大家都乐呵呵的。
谢葭看他们闹了一会儿,便笑道:“开门吧。”
她躲在小楼上。
宋铭书他们开了门,她悄悄往下看。一身大红的卫清风被人簇拥着进了门来,头上裁着鸟纱礼冠,身姿笔挺,但面上似有无奈之色。周围的一群傧相没个正形,反而起哄得厉害。
卫清风先去拜见了谢嵩,然后就来接谢葭下楼。在楼下又被谢家彪悍的门客们戏弄了个遍。
终于等到扭扭捏捏的新娘子下了楼,卫清风也有点发毛了。
倒戈的缤相和娘家人还在起哄,他已经上了前去,突然伸手把新娘抱了起来,然后一声不吭转身就走,吓得谢葭头上的盖头差点掉了下来。
众人愣住。
谢家人还没反应过来,做傧相的王越彬已经大叫:“不好啦抢亲啦“
卫清风抱着新娘子拔腿就跑,谢葭被盖头蒙着脸,都感觉到后面的人汹涌地追了上来。有个恼怒的声音大叫:“王越彬!你是清风的傧相!不是来挡新郎官的!“
“……“……
谢葭被吓得发髻差点掉下来,被卫清风塞到了骄子里,盖头早就糊在脸上了。
有人伸手来给她整理了一下,后来好像耐不住,偷偷掀开一点看了一眼。谢葭七荤八素的,还没反应过来。卫清风笑道:“坐稳了。”
然后就钻了出去。后面追着的人好像刚刚赶到。喜娘忙高声叫着:“起骄“
骄子被抬了起来”谢葭惊魂未定,忙整理一下盖头和自己的发髻。
外面有人轻声唤道:“元娘,我在这儿。”
是墨痕。谢葭的心就放了下来。横竖总不会被抬去卖了…………
骄子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外面闹哄哄的喧哗声一片。墨痕无可奈何地道:“是百姓…………朝着要卫将军做障路诗还要他发红封。”
卫清风也被弄得晕头转向,请了几个傧相不帮忙就算了,反而还跟着起哄。他一边回头看骄子,怕一向古灵精怪的新娘子又做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一边还要应付来起哄求喜的人。结果卫将军成亲的那天,几乎是洒了西大街满街的红封银裸子,各家的下人奴仆都奔走相告,纷纷来讨喜。
短短的一段路就走了整个时辰。等走到将军府结成青庐前行对拜之礼,才踩了门槛进了门。谢葭手里执着玉勿交叠在胸前,由喜娘扶着进了门。
拜了高堂宾朋,然后一窝蜂地把新娘子送入洞房。
这会子傧相们开始负责了,把闹哄哄的人都赶了出去。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了。全福太太说了吉祥话然后她的盖头被掀了起来。
天竟就已经黑了,屋子里的红烛闪着有些扑朔迷离的光辉。
卫清风小麦色的皮肤上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脸色微红。四月初的天气,已经有了些许暖意,可是屋子里还点着火盆,怕等一下新娘子换衣服会着凉。他就有些热,不觉松了松衣襟。
谢葭立刻面红耳赤,低下了头。
卫清风走到她身边坐下,喜娘给他们结了衣角,又说了几句吉利话然后就出去了。迎亲的卫家九夫人,夫婿是卫家九郎,分出去的堂哥,此时便嘱咐卫清风待会儿还要出去敬酒。
屋子便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谢葭看着红烛心里愈发慌了起来。她才十三岁…………虽然发育得不错,可是谢家人应该已经和卫家打好招呼了,暂时不圆房吧………
卫清风轻咳了一声,道:“你今天…“……
“嗯?”
“怪老实的。”
“……“……
她果然很老实,低下了头,也没有顶嘴。
卫清风又道:“把头发卸了吧?顶着不沉吗?”
谢葭轻声道:“待会儿你出去了我再卸,规矩是这样的。”
卫清风道:“哦。”
然后两个人尖没话说了,尴尬得很。
其实卫清风瞧着挺有趣的,也有些惊讶,他可是从来没想过她会这么老实。而且…………她今天也怪。
眼看时间快到了,他伸手握了握谢葭的手,低声道:“我出去了,等我回来。”
“……“……
卫清风就出去了。
墨痕和轻罗等人就钻了进来。看着谢葭笑嘻嘻地道:“元娘大喜!“
谢葭松了一口气,道:“快来帮我把头发卸下来吧,难受死了。”
知画和轻罗就来给她拆了头发,沐浴过后,又换了一身粉红色的丝绸小衣和长裙。下人婆子送了一桌子的吃食上来,都好奇地打量新夫人。
年纪真小…………
几个丫鬟笑了起来,但也没有恶意。
谢葭就让轻罗送了红封给她们。
饿了一天,谢葭早就脑袋发昏了,看见吃的,也顾不得许多,先囫囵吃了一些垫肚子。墨痕忙道:“慢点,慢点,担心噎着……“……
后又笑道:“我一直也想不明白,大喜的日子呢,怎么倒把新娘子饿成这样……“……
谢葭嘟嚷道:“我要喝水。”
知画便端了水杯来给她,然后又给她净了手。
墨痕打量着这喜房,笑道:“今个儿,少不得有人要灌将军酒的。”
卫清风为人虽然有些倨傲冷漠,但其实在上京的交际圈里很吃得开,早有一批志同道合的兄弟朋友。他一脸面瘫相,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很多人喜欢跟他开玩笑。
谢葭又有些不安起来,道:“今今晚……“……
烛火下,她白嫩的脸蛋绯红一片。
墨痕已经是个妇道人家,哪里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只笑道:“元娘放心,都交代好了的。”
谢善这才放心下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知画道:“约莫百时中了。”
下午六点多了…………古人的作息习惯,差不多再过一会儿,就要上床睡觉了。
墨痕看得出来,谢葭有此紧张,便陪着在一旁说话,旁敲侧击地安慰两家早就已经商量好了,暂时不圆房的。一边等着新郎官回房。
后来说起刘氏母女的事情来,墨痕若有所思道:“上次抓到的活口,还在卫将军手里呢…“……
谢葭若有所思道:“我看这事没有那么简单。李婆子我们要看牢,不能再被人带走或是伤害。”
只有一个落魄的产婆,说服力十分不够。这样的人没有身份地位,说出来的话没有什么分量。而且富贵人家要买通这么一个贱民给自己卖命何其容易。何况刘氏已经有了准备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傻子何况还有些深不可侧。谢葭一向是要么不出手,出手就要一击即中。
这个产婆送到谢嵩面前,不如送到谢宏博面前。那样才能发挥出这个产婆的最大作用,让他们母子关系彻底破裂,这恐怕是刘氏最伤心的事情吧!
只是,谢宏博很可能就此消沉下去…………谢葭有些于心不忍,但却实在不能忍受,刘氏真正坐上公爵府老夫人的位置,以后每每她归宁时还要去给她请安!
走着瞧吧这还是第一步呢。她现在羽翼渐丰,又离开了谢府这个已经被刘氏拿捏在手里的地方,以后就要让她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和墨痕商量养事情,稍微缓解了一下她紧张的情绪。
但是不多时喝得满身酒气的卫清风回来了,她立刻又紧张起来。
墨痕等人忙上去请安:“姑爷!“
卫清风“嗯“了一声然后举步要走,就先踉跄了一下。以他的酒量竟然也被灌成这样,他自己似乎也有些惊讶。走到床边,挨着谢葭坐下了。
轻罗去打了水来,谢葭红着脸给他擦了手。
心里却道,你笑个屁…………
“下去吧。”卫清风淡淡地道。
墨痕觑了谢葭一眼,道:“是。”
然后就带着轻罗和知画,一起出去了。卫清风长出了一口气,开始脱衣服。
“……“……
卫清风满身酒气地道:“有点热。”
他脱了红彤彤的喜袍,露出里面的玄色中衣,包裹着他虽然修长瘦削却非常结实挺拔的身材。似乎还有些头晕,扶着额道:“我去净房,你先等等。”
“…………等什么?”
卫清风已经走了,叫了身边的丫鬟来服侍自己去沐浴更衣。
谢葭把自己的手指拧得通红,等到他回来,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的中衣服,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身后。丫鬟在给他绞头发。……………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回你自己房里去做?
谢葭累了一天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又不能也不敢去睡,只好挨着床柱坐着,盯着自己的裙子发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全部是无声的空白,足够把人逼疯了。
终于,里清风的头发绞干了。
他道:“下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