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块木头,起身向檀香的屋子走去。
“叩叩叩”
“谁?”檀香奇怪,楚寻不是走了吗?蓝庭筠放了他以后都可以回来了!
“书儿。”
这时候檀香才发现,书儿的声音有些嘶哑,却已经不像是之前那么尖细了,有点像是在变音的大男孩,虽然听了还是不舒服,可总比以前那样让人听了心里别扭要好多了。
“有事吗?”
门口果然是书儿,穿一件青色的袍子,还是那么高高的要自己扭着脖子才能看清,可发现他好像不那么瘦弱了,脸上也有了些苍白之外的一丝粉色,更显妖娆。
“来一下,有个东西给你。”
书儿在门口退后了一步,意思是让檀香出来。
“什么东西?”
看着书儿在前面走,檀香忍不住跟了上来,才过了前院,就看到和后院相邻的空地上有一堆火。
篝火?!!给自己看这个吗?还是提醒自己白天没烧死算是幸运了!
“就要好了,你等等行吗?”
书儿说完,脱下了身上的外衫,整齐的折了几下,放在了火堆的上风头,这样就算刮风,烟也吹不到了。然后坐下来,轻轻拍了拍身边那件折好的衣服。
“不用,我坐在地上就好。”
檀香脸一下红了起来,坐在他衣服上多不好意思啊!
“坐吧,地上有土,晚上也有些凉。”
书儿拉了拉檀香的袖子,檀香不好拒绝,那样显得太过矫情了,再来也想知道书儿点那堆火是什么意思,便弯腰坐了下来。
那件衣服虽然折了几下但还是不够厚,可以感觉地面还是硬的;但衣服上却还带着书儿的体温,檀香一坐上去就感觉到温温的,脸上不由更红了起来。
书儿又向那火堆里填了几块木头,静静的看着火堆,偶尔偷偷看看那红彤彤的火将檀香的一张俏脸映的像是晚霞般灿烂美丽,心里也是一番恬静和美好。
“好了。”
终于书儿不在向火里填木柴,等到那火慢慢熄灭了,书儿将那堆木炭拨到了一边,开始扒开下面盖着的那层土。
才扒开一半,檀香就闻到了一股甜香飘了出来,接着就是一个圆圆的东西从土坑里露了出来。
“这是,红薯?烤红薯吗?”
一闻到那个香甜的闻到檀香就知道大概了,现在再看那土坑里的东西,虽然沾了土,表皮也有些焦黑色,但还是可以看出红薯的模样。
“哎呀,这技术许久不用都生疏了,有点焦了。”
书儿用手里的小火棍将土坑里的红薯一个个拨出来,发现有几个半边的皮已经焦黑了,忍不住有些惋惜。
“许久不用?你以前经常烤吗?原来红薯是要这样子烤的,都塞进炉子里只会冒烟啊!”
檀香眼睛就盯着那几个红薯了,闻着好甜啊!
“小时候经常烤。其实还有很多别的方法啊,不过这种最简单。小心,还烫!”
书儿说着,就看到檀香伸出小手去抓了靠近她脚边的一只红薯,马上开口已经来不及了,檀香“啊”的一声将手里的烤红薯扔到了,捏着指头一脸的苦相,显然是烫到了。
“呵呵,和我小时候饿极了一个模样。”
书儿耸起肩膀“呵呵”的笑了一下,伸出手想要拉过檀香的手看看烫坏了没,可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弯下身子去拾起了檀香扔开的那个红薯,只是在低下头的时候,悄悄隐去了眼神中的一抹黯然。
书儿将那红薯来回轮流的捧在左右手之间吹着,慢慢将焦了的皮剥开,露出了里面更香、更甜,软糯橘红色的红薯肉来。
“还疼吗?要慢慢吹凉了才能吃的。”
看檀香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只是盯着自己手里的红薯,书儿心里一阵的释然,世人面对着自己这张脸的时候,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有几个可以从自己的脸上移开视线呢!@文·人·书·屋@只怕更没有人会将全部的注意力都盯在一个烤焦的红薯上面,可檀香就是那绝无仅有的一个。
“不疼,不疼,给我吧!”
檀香将小手伸到了书儿面前,挤出了一丝像是讨好的笑意来。
书儿也看了一眼她细白尖尖的几根手指,只是有点红,没有水泡。
“好甜哦!”檀香笑的很开心,对那个有半边皮都是焦黑的烤红薯赞不绝口。
“以后不要再去厨房弄这个,想吃什么和我说就行。”
书儿也笑,而且笑得不妖娆,却过分的宠溺,一个不过十七岁的大男孩,居然那眼神可以柔的滴出水来。
“你是厨子?”檀香出也拾起一根身边的小柴火,学着书儿的样子将一个红薯拨到身边,却因为手里还捧着一个,再无从下手。
“只会做一些简单的东西,但是做法和厨子不一样的,都是穷孩子饿极了的方法,但是别有风味!”
书儿将檀香身边的红薯拿起来,继续剥皮,慢慢的吹着,又看看檀香一边吃,一边看着自己手里的红薯,突然想到一句话“吃了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那她刚刚吃了一个,是不是还要再吃一个?吃自己的这个……呃,红薯,吃红薯!
檀香和书儿两个人坐在火堆旁,一个吃着,一个细心的帮忙剥皮吹凉;书儿偶尔还会指指自己的脸,示意檀香擦拭一下沾在嘴边的黑色焦灰,却一直没有替她擦过。
远一点的地方,蓝庭筠看看身边的楚寻,微微摇了摇头,“也许他不坏,起码刚刚的笑容并不坏。”
“嗯,还会帮我娘子烤红薯呢!真的不坏。”楚寻说的虽然有点酸味,却先一步坦然的转身进了屋子。
他们从刚刚檀香被书儿叫出来就听到了,两个内力都是顶尖的高手,就算是睡着了也可以听到他们两个人在院子里走动的声音。只是檀香和书儿坦坦荡荡的坐在那里吃红薯而已,又没有躲到没人的地方去做什么,没理由过去质问或是干预吧!
不过,如果刚才书儿趁着檀香烫到的时候对她下手就不好说了,刚刚楚寻和蓝庭筠都是瞪着眼睛盯着书儿的动作呢,拉拉小手也是要坚决制止的!现在看来,红薯要吃完了,檀香也安全的很,可以回屋睡觉了。
“哎呀呀,吃的好饱!早知道有这么香甜的红薯,刚刚就不该吃那么多的饭呢!下次你要再做什么好吃的,先告诉我一声,我少吃些饭。对了,你最近气色不错,也胖了些呢!”
檀香伸指头戳了戳书儿的胳膊,感觉真的已经不那么细瘦了,忽地想起一件事,问道:“你会武功吗?”
“不会。”
“看出你不会了。若是你再壮一些,我就教你些自保的功夫,还可以教你轻功,就算打不过,咱们还可以跑呢!我不想你被别人欺负,所以要你有能力自保。”
“嗯。”书儿开心的使劲点着头,看着檀香进屋了还站在门口傻笑着,自己也可以学武功,可以自保了,不会再被别人欺负,是不是也不会被……
“对了,你声音已经不那么尖了,好听多了。”
檀香又忽然推开门说了一句,让书儿脸上的傻笑僵住了,随即脸上就是一红。
声音变回来了,那是不是说:自己就要完全好了!!忍不住的喜悦装满了心头,书儿几乎是一路傻笑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却好久都睡不着。
终于迷迷糊糊的看到窗纸都发出了灰白色,书儿才困极了睡了过去,可刚刚睡着便听到窗棂轻轻一响,虽然只是轻微的一声,却像是一个炸雷敲在了书儿心上,猛地睁开眼睛想窗口看过去,灰蒙蒙的一片中,一个黑影走到了床边。
“想不到书儿和老五还很投缘嘛!我看的心都痒痒了。”
那声音像是一道冰剑刺进了书儿的胸口,闷闷的疼,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来。
“药给她吃了吗?等了这么多天,居然又到月底了。”
那黑影坐到床边,手指轻轻拨弄开书儿垂在脸庞的发丝,露出了那整张绝美的面容,看着看着又突然手上一用力,扯住他的头发将他拉到了自己面前,距离近的只差一分就可以贴上他的鼻尖。
隔着黑色的面巾,书儿依然可以看清对面他的唇形露出了一个向上的轮廓,心却紧缩成了一团。
“吃了,昨天吃的。”
书儿声音压的很低,也很轻,似乎怕他会听出什么破绽来。
“呵呵,终于赶在月底了,不过,她已经不是处子了,想来也没什么大用。不如换一个可好?”
隔着面巾,那黑影的唇揉上了书儿的唇,紧紧贴着,蹭了好久才离开,让那块黑布摩擦的书儿粉嫩的唇瓣像是脱皮一般的疼。
“明天就是三十,你想法子让那个柔儿去找我吧!我倒是想尝尝她的滋味。”
“不。她,我没办法。”
书儿向后缩了一下身子,可头发还被他扯在手里,又给拉了回来。
“别说你没办法,她不来,我就把老五捉去,虽然她不是处子,可也算是香甜可口的美味。”
黑影说完居然放开了书儿的发丝,从床上起身来到了窗口,伸手把窗棂掀开了一点,又回头说道:“书儿恢复的不错,身子也壮实了也许,若我将来做了女人,一定和你厮守的。 ”
话音轻轻的,带着娇柔做作的味道,书儿却像是被一个炸雷劈在了头顶,再抬头看时,那窗棂已经阖上,再没了黑衣人的影子。
书儿蜷缩起膝盖,将头埋进了双膝之间,长长的发丝遮掩了绝色的脸庞,双眼也看不出什么波澜,却有些像是没有了生气的枯井,让人看了心疼。
*****千千丁香结*****
婉柔睡的迷迷糊糊,就感觉脸上有些痒,伸手过去挠的时候,意外的竟然碰到了一只纤细的大手!
一惊之下,婉柔一下瞪起了眼睛,坐了起来,却因为气血上涌到头部产生了眩晕的感觉,眼睛也花白一片,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面前是一个黑影,而那双眼睛却如此熟悉。
“谁?”
婉柔使劲的甩了甩头,将眼睛闭上一下再睁开,却发现床边空空的没有半个人影。难道是自己睡迷糊眼睛花了?再看屋里也没有人啊!
摇了摇头婉柔真的以为自己是睡迷糊了,躺下来准备再睡的时候,忽然发现枕头上多了一样东西,居然是一块黑色的面巾!
那刚刚的不是做梦了,要不这个面巾从哪里来的?难道是……
婉柔慌忙穿了衣服下床,拿着那块布巾跑出门,直奔了书儿的房门口,大力的敲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婉柔第一印象就是那天看到的黑衣蒙面人,而他就是从书儿房里出来的没错,可怎么会到自己房里呢?
“书儿,出来!你勾结刺客,我都拿到证据了。”
婉柔不停的敲着,直到门“哗啦”一声打开,而且打开的不只是书儿的房门,就连蓝庭筠和檀香、塔塔的房门也一并打开了。
“他又怎么你了?大早起来的。”
檀香两步就跳到书儿的房门口,挡住了正要出了的书儿,她怕婉柔欺负他。
而楚寻和蓝庭筠也跃到了近前,一个站在婉柔身边,一个靠近了檀香,只是两个女人的事情,他们两个都不好插嘴,只能在这里防备着,怕有一方突袭。总之,只要她们动口不动手就好。
“哼,这个要问他了,昨晚又勾搭了什么人?”
“这个巧了,他昨晚和我在那边院子烤红薯吃了,你问的是我吗?”
檀香先一步的回答出来,其实她和楚寻从屋里出来已经很晚了,之后又和书儿在院子里吃红薯坐到了大半夜。
“你?那这个是你的吗?”
婉柔将手里的那块黑色的面巾抖了出来,在檀香眼前示威似的晃动着。
而书儿在看到那块面巾的时候脸色微微一白,将头低了下去。
“你什么意思?”这个檀香真的不懂了,自己有夜行衣的,只是有记忆开始就没穿过。
“上次我就说他勾搭了人,你们都不信,现在证据在这里,你们难道还不信吗?”
“这个面巾在哪里找到的?书儿的房里?还是你抓住了刺客,扯下了面巾?”
檀香出来的时候看到婉柔还在敲门的,那她应该也没到过书儿的房间才对,而婉柔根本不会武功,她能抓刺客才怪。
“在我的枕头上发现的,我醒来就看到床边有一个黑衣刺客,再看的时候刺客又没有了,不过却留下了这个面巾。”
婉柔大声说的理直气壮,只是她说完自己都觉得哪里不对头了。
“那和书儿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你眼花,就是你勾搭了刺客才对吧!再说若是刺客,留下把刀还有可能,蒙着脸就是不让人看的,怎么偏偏就把面巾给你留下了。”
檀香声音不大,说完了却摇了摇头,一副分外惋惜的样子,好像就是说婉柔这谎话说的太不高明了。
“你血口喷人,那黑衣人明明是来找他的,他们之间是断袖。那人的眼睛我认识,美的很,不会错。”
婉柔急了一边跺脚一边将那块面巾向檀香扔了过去,当那面巾飘到近前的时候檀香一闪,躲开了,可却意外的闻到了那面巾上的一股香味!
檀香眉头皱了一下,又将那块面巾拾了起来,拿在手里还没凑到近前,那香味便可以清楚的闻到。
“书儿,是吗?你说,我就信你。”
檀香脸上神情十分的严肃,也没了刚刚和婉柔争执时候的强势,反而是一副平静无波的模样。
听到檀香的话,书儿的身子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抬起头将视线紧紧的盯着那块黑色的面巾,咬了咬唇,最后看向了檀香,慢慢的摇了摇头。
☆、你和仙儿认识吗?
“你!”婉柔没想到书儿居然还不承认,气的想要上前,却被蓝庭筠伸手臂栏了下来。
他不是偏向着檀香的,而是知道婉柔不会武功,上前更会吃亏而已。一个是在一起十几年,像是妹妹一样的女子,另一个一举一动都会牵着自己的心,哪一个都不好偏袒的。
“不是?好,书儿,我信你。”
檀香将那块布巾重重的抛在地上,抬脚从上面迈了过去,头也没回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既然说了信他的,即使心中再怎么疑惑,只要书儿摇头,檀香还是选择了信任。可却总是抛不开那种厌恶的感觉,只好选择了离开。
书儿看着地上的黑色面巾,将唇瓣咬的更紧了,如果说了又怎样?以他的武功在这县衙可以如此来去自如,若是他真的对她动手呢?
又将视线向婉柔的方向移了一点,刚刚他说要她的,那该丢卒保帅吗?
“娘子,为夫做了包子,亲自给您端来了,您尝尝这馅料还满意吗?”
楚寻手里托盘上重叠着放着两只小笼屉,还在冒着热气。檀香自从早上进屋就没有再出去,现在都过了晌午了,她连早饭都没吃,楚寻怎么能不心疼。
“楚寻。”
檀香见楚寻进门,心里忽然酸涩了起来,等楚寻将笼屉在桌子上放好,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楚寻的窄腰,把小脸贴在了他结实的背上。
“娘子怎么了?”
从没见过檀香这样的楚寻也被惊到了,她可以理直气壮的狮子吼,可以笑脸盈盈的欺负人,可唯独这样的她让楚寻窝心的疼惜。
“我说了要信他的,可我知道他说的是假话,我信不了。”
檀香将小脸在楚寻背上轻轻的蹭了蹭,接着说:“不知道为什么,当第一次听到他那样悲惨的身世,我就打心眼里怜惜他,不是同情,也不是可怜,就是希望他好,希望他今后堂堂正正的做回大男人。我知道他对我也是不同的心思,知道他心底里宠我的,可他竟然骗我。”
“你知道他不同的心思,还和他走的那么近,还那么护着他!为夫心里很吃味呢。”
楚寻扁扁嘴巴,将檀香的身子由背后拉到了身前,紧紧的抱进了怀里,下巴抵着她馨香柔顺的头顶发丝,说的酸酸的。
“呃,你想错了吧!我说他是让我叫他哥哥的事情。不是那样男女的心思。”
檀香裂了裂嘴,还记得当初书儿和自己争论谁大一点的问题,自己说记不得年龄了,他就说“书香,书香!书儿在前,香儿在后。”那不是争着做哥哥,是什么?
“那就当为夫是想错了吧!娘子先吃些东西为夫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呢。”
“什么事?”
一听到有事情要办,还是重要的,檀香的眼睛一下圆了起来。
“昨天就说要去再看看之前的尸体,因为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头了。又马上到了月底,如果那李狗子和王有钱不是凶手,真的怕还有人会遇害。”
楚寻将笼屉打开,夹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放在了盘子里,推到了檀香面前。
“嗯,好吃。你认为还能找到什么线索?还是说,你们一直认为和书儿有关?”
檀香也知道书儿出现的奇怪,他身世纵然再可怜千倍万倍,可七条人命的案子啊,若是和他真的有关系,也不可能有一丝的怜悯之心了。
“不一定是他,他不会武功,身子有隐疾,只怕做不了这个,但那尸体上一定还有线索,或许可以让他开口。”
就今天早上的事情来说,包括檀香都已经在心里相信了婉柔的话,一定是有黑衣人去过书儿的房间,可那个人到底和案子有没有关系就不知道了。而书儿为什么又不肯开口?难道真的像是婉柔说的那种不堪的关系,难以启齿吗?
“我们一会儿一起去看吧,也许真的有线索呢!”
檀香又夹了两个包子塞进嘴里,早上的确不饿,一方面是因为气的,另一方面是昨晚吃了饭又吃了烤红薯,实在没有消化。
想起那顿烤红薯,檀香的心又软了下来,希望书儿没有说谎,又气他总是不肯把话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