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拘在院子中即可,待怀上了孩子便送回来让你父亲照顾着就是。 ”她顿了顿,继续道:“这些年你父亲还是未曾能够放下你大姐病逝一事,你要将你的嫡女呆在身边自己养着,我也不反对,但是你父亲年纪也大了,自然是希望能够有个孙女在身边的。”
“母亲误会了,女儿并非这个意思。”庄铭歆正色道,“斯儿的身子并不算康健母亲也是知道的,女儿不想在生出康健的嫡女之前有庶女出生。”
庄家主闻言脸色稍霁,“你说的也对,既然你心中有数,我也不想过多干涉,不过人既然带来了,我们也不会再带回去,你便当安抚你父亲吧。”
庄铭歆点头,“是。”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的。”庄家主神色转为了严肃,“如今你也算是陛下身边的近臣,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记住,绝对不能冒进,庄家不缺荣华富贵,要做的只是将根扎的更深,不让人动摇。”
“女儿明白。”庄铭歆面容一肃点头道。
……
夜半时分,寒风肆虐中的京城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
听雨殿内
蜀羽之从梦中猛然咋醒,便发现窗外正下了大雪。
他下了床披上了一件外衣没有惊动守夜的宫侍走出了寝殿,站在了寝殿外的长廊中看着那漫天飞舞的大雪,静静地站着……
……
次日早朝,永熙帝因为昨晚的一场大雪心情大好。
今年入冬之后大雪却迟迟未到,这让永熙帝不得不担心明年的春耕,如今大雪终至,她的心也算是安了下来。
早朝之后,庄铭歆便到交泰殿求见了永熙帝,为的便是想请永熙帝恩准让太医前去给何涟的正夫诊治,宫中的规矩,太医若没有恩准,不得给非官宦人家诊治。
同时也将何家前来京城的原因禀报了永熙帝,也暗中揣测着永熙帝的用意。
永熙帝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便准了庄铭歆的请求。
庄铭歆依旧是无法从永熙帝的身上得到任何明确的信息。
将近中午时分,章善领着方才入宫的苏惜之前来面见永熙帝。
御书房的暖阁内
苏惜之换上了褪下许久的宫装跪下行礼,“奴侍参见陛下。”
司慕涵放下手中的热茶,淡笑道:“半年未见,苏总管可还安好?”
“奴侍很好,谢陛下关心。”苏惜之垂着头回道,“陛下称呼奴侍贱名即可。”
司慕涵仔细打量了他,随后方才缓缓道:“夜父君的信朕收到了,只是朕很好奇,苏总管为何会忽然间想回宫?”
苏惜之没有丝毫的失态,“奴侍身受先帝知遇之恩,愿尽一切的心力报答先帝。”
“这般说来,你回宫也是因为先帝。”司慕涵淡淡地道,意味不明。
苏惜之回道:“奴侍曾听夜太君言陛下一直未曾寻着贴身宫侍的人选,奴侍方才毛遂自荐。”
司慕涵凝视着他半晌,最后道:“你乃先帝的贴身宫侍,如今愿意继续任朕的贴身宫侍,朕自然是高兴,今日你方才回宫,先休息一日,明日再到御前当差吧。”
苏惜之应道:“奴侍遵命。”
“嗯。”司慕涵点了点头,随后又道,“惜之?惜之?苏总管这名字却是犯了翊侍君的名讳。”
苏惜之微微一愣,随即道:“请陛下赐名。”
司慕涵却淡淡地道,“你的名字也是先帝赐下得,朕也不好更改,往后朕便称你为苏总管,名字如无必要便不需要提起了。”
苏惜之没有异议,“奴侍遵命。”
司慕涵点了点头,随后便让章善领着苏惜之下去安置,顺便将内务府中关于内宫的事务与苏惜之交代一番。
却在见过了苏惜之之后,宫侍来报,言良贵太君来访。
司慕涵听了这个消息,眉头蹙了起来,自从上一次她让人去给良贵太君传了话之后,良贵太君便立即着手处理蜀家的事情,一番折腾之下,也算是平息了蜀家的那乱子,只是如今他找上她,却是为了什么?
“让他进来吧。”司慕涵揉了揉眉间,有些疲惫地道。
宫侍领命而去,半晌后便领着良贵太君进来。
司慕涵没有起身相迎,让人赐了坐之后便直接问道:“良贵太君前来可是有事?”
良贵太君听了司慕涵的称呼之后,脸色一僵,“上一次陛下让本宫处理蜀家的事情,本宫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朕知道。”司慕涵淡淡地道,“如今靠近年关,朝中不好调动职位,十九皇妹入朝一事年后朕会安排。”
良贵太君听了这话自然是心中一喜,但是这却也不是他此趟前来的目的,“多谢陛下。”
司慕涵眯了眯眼,“良贵太君可还有事?”
“本宫的确是有件事想请陛下恩准。”良贵太君说道。
司慕涵看着他,“良贵太君请说。”
“本宫派人去蜀家之时蜀家的管家交给了本宫一封信。”良贵太君微笑道。
司慕涵沉了沉眼眸,却没有说话。
良贵太君见状,脸上的笑容顿了顿,随后道:“那信是蜀蓝风写给翊侍君的。”
司慕涵闻言,蹙了蹙眉,“既然是给翊侍君的,良贵太君便直接交给他吧。”
“本宫也是这般想的。”良贵太君笑道,随后又莫名其妙地岔开了话题,“其实本宫今日来请陛下恩准,让本宫出宫入住康王府颐养天年。”
这方才是良贵太君此趟前来的最终目的。
自从那日他听了永熙帝派来警告他的话之后,他便满心的不安,随后便生出了离开皇宫的念头!
他是先帝的君侍,先帝去后,由他的女儿抚养也是皇家的规矩。
但是他却担心永熙帝会不允许,所以他便借着这信的事情来要挟永熙帝。
这些日子他多多少少也是听说了蜀羽之和永熙帝闹不和的事情。
随后又联想起那日蜀羽之去找他的情形,便猜想蜀羽之之所以和永熙帝不和的原因,之后他再接到那封信之后,便更加的肯定这个想法!
不过永熙帝却似乎挺在乎蜀羽之那小贱人的。
司慕涵如今算是明白了良贵太君的来意,“良贵太君这是什么意思?”
“本宫接到那封信之后心有疑虑便打开了看,那信是蜀蓝风亲笔所写的,若是翊侍君看了,想必也认得出来。”良贵太君微笑道,“本宫可以保证,若是翊侍君看了那信,定然会不再与陛下怄气。”
“良贵太君这是在威胁朕吗?”司慕涵缓缓地道,但是声音却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良贵太君心中不禁颤了颤,“本宫自然不会威胁陛下,本宫不过是……”
“良贵太君。”司慕涵打断了他的话,半垂着眼帘道:“您是先帝的君侍,要去康王府颐养天年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如今二十皇妹和十四皇子尚且年幼,良贵太君打算如何安置他们?”
良贵太君一愣,随即道:“琪儿他们自然是随着本宫一同到康王府。”
“依照皇家的规矩,先帝未成年之皇女皇子皆需留在宫中由新帝照料,以维护皇家的手足之情。”司慕涵淡淡地道,“这可是太祖皇帝定下来的规矩,良贵太君该不会没有听过吧。”
良贵太君脸色一变。
司慕涵不等他开口便继续道,“过些日子南诏和西南的阿塔斯族都会派遣使团前来大周,朕记得先帝曾经说过,希望将一个位皇弟送去他国和亲,以报大周边境安宁,良贵太君认为,朕该送哪位皇弟前去?”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如今适龄的皇子似乎只有十四皇弟一个了。”
良贵太君猛然站起,脸色极为的难看,“你——”
“既然良贵太君希望前往康王府颐养天年,朕自然不会阻拦,稍后便会下旨内务府安排。”司慕涵站起了身,“良贵太君便好生准备着吧。”
说完,便不管良贵太君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起步离开。
因为先帝的关系,所以她尽可能地善待他们,但却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将她这份孝心作为为所欲为的资本!
良贵太君,他还没有要挟她的资格!
021 也是在乎
良贵太君不会什么也不做任由这自己唯一的儿子和亲他国,司慕涵是知道的,但是司慕涵怎么也想不到良贵太君求救的第一个对象居然不是蜀羽之而是皇贵太君。
司慕涵虽然不知道良贵太君手中握有的那封所谓蜀蓝风亲笔书信究竟写了一些什么,但是她却觉得在她说出那句威胁之后,良贵太君定然会乖乖地将那封书信交到蜀羽之的手中,然而让蜀羽之来找她。
这些日子蜀羽之在后宫中仿佛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似的,司慕涵不想看着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可是却也因为当日的那番争吵,还有这些日子他的漠视,心里憋了一口气不愿意踏出这一步。
当日的午膳司慕涵在流云殿与蒙斯醉一同用,这方才用完了午膳,皇贵太君宫中便派来前来请她。
司慕涵一开始还以为皇贵太君还是因为官锦的事情找她,因为至今官锦还是没有醒过来,虽然心里不适,但还是往清思殿而去。
蒙斯醉自然是看出了司慕涵心情不太好,今早他去清思殿给皇贵太君请安之时,无意中从清思殿的宫侍口中得知了昨日皇贵太君因为官锦一事而责骂了司慕涵,心里便担心如今皇贵太君请她过去怕是也会生出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来,便坚持要随着司慕涵前去。
如今皇贵太君还是看重他腹中的孩子的,因而他想皇贵太君应该不至于在他的面前责骂司慕涵。
可是两人都猜错了。
当他们到了清思殿之后,皇贵太君没有过多的客套话,当即便沉着脸问起了司慕涵是否要将先帝的皇帝送去和亲。
司慕涵一愣,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蒙斯醉也是不禁讶然。
皇贵太君却见了司慕涵这般模样便认定了事情是真的,她真的要将自己的亲手足送去和亲,“十四皇子与你虽然不是同父所出但是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皇弟,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他如今方才十一岁!”
“良贵太君来找过父君?”司慕涵声音不缓不急,眼帘却低垂,掩盖住了眼底的点点冷芒。
皇贵太君见了她这番态度,猛然站起身来,不答反问,“你真的这般的不念手足之情?!”
“和亲一事事关大周社稷,朕不会随意做出决定但是若是真的需要朕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司慕涵抬起了眼帘,声音却比寒风还要冷厉。
“你——”皇贵太君脸色瞬间变得极为的难看。
司慕涵站起了身来,“朕还有政事需要处理,若是皇贵太君没有其他的事情,朕便先回交泰殿了!”她说完,便不再看皇贵太君一眼,转身就走。
蒙斯醉连忙站起身来,却不知道是追上去还是留下来安抚皇贵太君的好。
皇贵太君睁大了眼睛似乎对于司慕涵此时的举动异常的震惊,她怎么可以这般对待他?怎么可以?
蒙斯醉最终还是选择留下来陪着脸色苍白的皇贵太君,虽然他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但是见了方才的事情他已然是知晓了司慕涵是动了怒,所以才会这般甩手而去,不过便是如此,他还是知晓,司慕涵心中还是极为在乎这个皇贵太君的,所以,他方才选择留下来宽慰皇贵太君,“皇贵太君请息怒,陛下也并非有意这般的。”
皇贵太君像是浑身无力地瘫坐在了椅子上,如同受了极大的打击,他没有回应蒙斯醉的话,脑海中不断地浮现着方才司慕涵绝情离去的画面,心抑不住一阵阵刺痛。
不管如何,他还是无法接受曾经对自己那般孝顺的女儿如今会这样对待自己!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不是她的生父吗?!
若是此时她面对的是她的生父,她也会这般吗?
皇贵太君不是想这些,但是心却不由自主。
程氏阴影在他的心中已经越来越难以拔出。
“皇贵太君,陛下不会这般不顾手足之情的。”蒙斯醉也是明白司慕涵方才为何那般生气,皇贵太君怎么说也是她的父君,但是如今却这般认为她是一个不顾手足之情的冷血之人,她怎么会不生气?可是陛下和皇贵太君究竟因为什么事情而关系变得这般的僵?他记得,陛下方才登基之时,两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皇贵太君先息怒,事情定然不是您所想的那般的。”
皇贵太君抬头看着他,“你是在说本宫误会她了?”他的声音说不出喜怒。
蒙斯醉正色道:“臣侍不清楚事情的经过,暂且不好评论,但是臣侍相信,陛下定然不是那等绝情绝义之人,便是这件事是真的,陛下也是为了大周着想而不得不为之。”
蒙斯醉心中却不怎么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先不说司慕涵心中还是看重手足之情,便说如今的朝中情况,却也并没有出现什么大事需要用皇子和亲来解决的,他不了解朝政,但是却知道,皇子和亲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那是一个国家对外族示弱的表现,如今的大周还不至于到了需要用这等手段的地步,陛下便是再不待见良贵太君所出得十四皇子,也不会不顾大周的颜面。
皇贵太君看着他,却没有说话,他心痛并非因为十四皇子要被送去和亲的悲惨命运,而是因为他实在不想见到曾经疼在手心的女儿一步一步地变得这般无情无义,可是这些,他不知道是该如何说出口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也许是因为他的心不安心里慌张,所以,良贵太君一来跟他说了这件事,他便不做多想地让人去叫了司慕涵过来,当头便一顿质问。
他心中压着的不安和慌张却用这种不理智的方法给发作了出来。
蒙斯醉看着皇贵太君的怒意似乎平息了些,便将方才的看法说了一遍给皇贵太君知。
皇贵太君听完,却是一阵微愣。
“皇贵太君,臣侍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蒙斯醉看着他会儿,最后还是开口道,他实在是不想看着陛下和他的关系继续僵持下去。
皇贵太君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甚至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蒙斯醉看。
蒙斯醉便当他是同意了,便说道:“臣侍觉得,皇贵太君似乎太过于苛责陛下了。”
他用苛责一词其实也算是客气了,若以皇贵太君如今的行为来看,更像是他根本便看司慕涵不顺眼。
当一个人看一个人不顺眼的事情,便是她做的事情是对的,到了他的眼中也是错的,若是她有那么一丁点的错误,那到了他的眼中变成了天大的错!
皇贵太君如今的情况便是这般。
可是蒙斯醉找不到原因所在。
他正视着皇贵太君,“皇贵太君可是因为当日大皇子一事而在责备陛下?”
他回想了一下过去的情况,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是从那时候开始便恶化了。
可是这件事根本便怪不得陛下的不是吗?
蒙斯醉不清楚那般多的情况,所以他此时是无法理出皇贵太君复杂的心思的。
“苛责?”皇贵太君却似乎溢出了一丝没有笑意的笑,随后缓缓地站起了身,却拒绝了蒙斯醉的搀扶,“本宫苛责她了?苛责……”
他一边低声呢喃着随后便往寝殿走去。
蒙斯醉没有追上去,只是眼底却溢满了担忧。
司慕涵出了清思殿之后,却并没有回交泰殿处理政事,便是回去了,以她此时的心境怕是也处理政事,反而容易出错。
昨晚的一场大雪让整个皇宫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司慕涵在宫道上走着,试图让寒风抚平她心中的怒火,这般不知不觉的便走到了御花园,此时她并没有欣赏雪景的心思,所以在意识到自己到了御花园之后便想转身离开,却不想居然看见了水墨笑在九儿的搀扶之下缓缓地往这边走来,看那样子像是出来赏雪,然而他的身边却只带着九儿一个。
见了这情形,司慕涵的脸不禁沉了下来,停下了脚步盯着他。
水墨笑远远便看见了司慕涵一行人,本想当做没看见就这样转身走的,但是心中却生出了一股不甘心,他干什么要躲她?
他没有想到今日一出朝和殿便会立即遇上她,这般时候她该是在交泰殿处理政事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水墨笑不得不暗恨自己的运气不好。
今早交泰殿的宫侍前来宣旨说永熙帝念在他怀着孩子的份上解除了他的禁足令,那一刻他惊讶不已,随后便开始因为这件事而胡思乱想,但是很快,他便将那些荒谬的想法给压下了,只是心却躁动不已,他担心这般焦虑的心情会影响到孩子,便绝对出来走走,也算是透透气,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他都没有踏出朝和殿一步,他是该时候出来走走,也让宫里面的人看看,谁才是凤后!
便是他被架空了,他还是大周的凤后,容不得任何人忽视!
他只要这般往后方才可以更好地保护他的孩子。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一次出来居然便遇上了司慕涵!
水墨笑没有退却,一步一步地往司慕涵走来,最后停在了她的面前,缓缓行礼道:“臣侍见过陛下。”
“这般冷的天出来散步,凤后倒是好兴致。”司慕涵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
水墨笑自然是听的出来,然而解除他禁足令之人是她,如今见他出来生气的却也是她,她便这般不愿意给他好日子过?对,他怎么给忘了,她说过,留下他除了为了给雪暖汐挡风挡雨之外,还有就是不让他好过!他咬了咬牙,脸上却泛起了淡淡地笑意,“陛下不也一样好兴致吗?”
司慕涵的眼眸沉了沉。
“对了,臣侍还未曾多谢陛下下旨放臣侍出朝和殿!”水墨笑淡淡地笑道,脸却让寒风给吹得没有一丝的暖意,他说完,便对司慕涵行了一礼,随后道:“还好陛下施恩,否则臣侍腹中的皇嗣怕是也不好过,御医说了,怀着孩子的人最忌讳的便是被拘在一个地方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