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几日前给过他消息说她会暗中散播时疫,希望西戎皇子尽快将大皇子也是告知皇贵太君,给永熙帝添乱。
西戎皇子本是想直接将消息告诉了皇贵太君便是,并不想说那些伤人的话的,毕竟自从他住进了清思殿之后皇贵太君也是对他极好的,只是皇贵太君身边的宫侍却说的很对,若只是单纯地说,那相信皇贵太君一定不会信他的,他若是要完成宁王交给他的任务便要狠下心肠。
不过一开始他是不知道该如何做的,所幸那宫侍给他说了很多事情,虽然只是故事但是他却从中得到了一些体会,方才会编撰出了那些话,将原本的消息给装饰的更加的真实,也更加的伤人。
而事实,他也成功了。
说起那宫侍,西戎皇子却也觉得庆幸,难得在大周皇宫内寻到了一个这样投缘的人。
西戎皇子走到了床边,从被铺下取出了那个装着宁王亲手给他写的纸条的信封,神色有些愧疚,宁王将有意散播时疫的事情都告知了他,那便代表她是极为信任他的,可是他却因为听了那宫侍所说的故事而留下了这些纸条来保护自己。
……
交泰殿的门口,官锦静静地等待着宫侍进去通报司慕涵。
他抬头看着殿门前悬挂着写着交泰殿三个字的牌匾,眼底如流星般闪过了一丝精芒。
进宫将近半个月,他终于走到了这里!
交泰殿,大周皇朝的权利中心。
官锦此时的心底忽然涌现了一股狂热。
宫侍禀报后便出来迎官锦进去。
官锦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踏出往前的每一步,他很清楚,如今他所走的这每一步都是用他的血换来的!
上一次自尽他本是想着能够接近她,但是没想到最后她居然将他送到了皇贵太君宫中,而是还真是一个宫侍。
虽然他几乎每天都可以在皇贵太君宫中见到她,但是却只有一次与她单独接触的机会。
而那一次她之所以单独见他是为了宽慰他,让他莫要在做出那些傻事!
他虽然看出了她是在关心他,但是却只是处于内疚和怜悯,没有他所希望的动心。
不过虽然没有成功接近他,但是却还是进了宫,他的计划也算是成功了一小部分。
皇贵太君既然是她的养父,那他便从他身上下手。
宁王和西戎皇子传递消息的事情他早便知晓了,甚至还知道了宁王给西戎皇子说过的事情,还知晓宁王让西戎皇子将大皇子一事告知皇贵太君。
司慕涵此时是绝对不会想到,西戎皇子之所以能够一针刺中了皇贵太君心中最痛,很大程度是处于官锦的看似无意的引领。
甚至西戎皇子将那些传递信息的纸条留下了也是因为官锦的一句话。
官锦有意无意地在西戎皇子面前说起女子利用男子的故事,而那故事最后的结局便是那男子没有了利用价值便被那女子给牺牲掉了。
西戎皇子虽然出身西戎皇族,但是却只是西戎国主后宫一个地位卑微的君侍所生,而自他出生之后便一直处于被人欺凌的状态,又加之性格懦弱毫无主见,根本应付不了后宫的争斗。
官锦自进了清思殿后,除了使劲浑身解数讨好皇贵太君和与后宫的宫侍打好关系扩展人缘之外,便是在暗中注意着这西戎皇子。
在得知了宁王暗中与西戎皇子传递消息,且密谋离间皇贵太君与永熙帝的关系之后便暗中推波助澜,因为只有大周的皇宫乱起来,他方才有机可趁。
既然温柔善解人意不能夺得永熙帝的心,那他便做一个能够助永熙帝一臂之力之人。
对于雪暖汐对他的抗拒,官锦并未放在心上。
只要他得到了永熙帝的关注,他相信永熙帝总有一日会弃雪暖汐而去。
不是官锦如何高看自己,而是他是看透了女子的心,他在弱水三千楼的两年,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便是在情深意重的女子都不可能一辈子都宠着一个一无是处的男子。
宸皇贵君出身虽然,但是性格却是最不讨喜的。
无知任性不知进退不懂规矩更无心机城府,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存活在这个世上,而他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估计是他命好,出身在那样的家族中被万千宠爱。
只是这样的男子或许一时间可以博得女子的欢心,但是时间长了便也会腻,毕竟没有一个女子有时间长期呵护一个没有任何内涵的无知男子!
官锦坚信,宸皇贵君总有一日会耗尽了永熙帝对他的宠爱。
他之所以这般认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不信爱,一丁点也不信。
爱算什么?
之前官文舒不也是爱着他父亲吗?最后不也是这般将他遗弃?
还有顾若青,她不也是爱过父亲吗?之后不也是不择手段利用他父亲吗?
官锦到死都不会忘记父亲临终之时告诉他,这个时间的情爱只是一种工具,一种可以让他们尽快达成自己目的的工具。
官锦不会忘记,在他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每当电闪雷鸣之夜,他父亲总是会让他站在雷雨之下,指着雷电闪烁鸣叫的夜空起誓,此生永远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子,否则便五雷轰顶而死。
官锦吸了口气,理了理脑海中的思绪,抬脚踏进了御书房。
“奴侍见过陛下。”
司慕涵立于御书房内的窗前望着外边黑压压正蕴量狂风暴雨的的天际,在听了他的行礼声之后便转过身来,负手而立,“平身。”
官锦随即柔柔若若地站了起来,脸色还是那般的苍白,自从上一次自尽之后他的脸色便已经不怎么好,不过在确定了西戎皇子会在大皇子生辰当日将事情告知皇贵太君之后,他便故意泼了自己一身冷水,然后便这般湿着衣裳睡了一夜,以确保不让任何觉察到西戎皇子所说所做和自己没有关系。
官锦之前已然从皇贵太君口中探的,昨晚上便是大皇子的生辰,随后他便将这个消息泄露给了西戎皇子,随后便有意无意地怂恿西戎皇子在这一晚上将大皇子死因告诉皇贵太君。便是因为知晓自己身子不好,所以方才在观星殿中才会那般装晕。
他很清楚就算是御医诊脉也未必能够诊出他是假装晕倒的。
而他这般做出了是为了打击雪暖汐之外还有便是想加深司慕涵心中的内疚。
司慕涵看着眼前的男子,便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到他居然是那般心机恶毒之人,当未来一切都揭穿了的时候,她方才知晓世上最愚蠢之人居然是她自己!
“朕让你过来只是想让你帮朕一个忙,只是不知道官公子是否愿意。”
官锦脸露讶然,心中却是定了下来,他知道,他的离目的又进了一步,随即认真地道:“奴侍蒙陛下收留照顾,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司慕涵打量着他会儿,方才笑道:“好。”
“不知陛下有何吩咐?”官锦随即问道。
司慕涵眯了眯眼,然后道:“朕本不想将你扯进这件事情里头,但是既然这件事是你发现的,也算是最了解这件事里头的缘由,且朕也不希望让太多人知晓这件事,所以方才会拜托你。”
官锦惶恐:“奴侍不敢,奴侍定当竭尽全力完成陛下的嘱咐。”
“好。”司慕涵回了一句,然后继续道:“朕要你想着法子接近西戎皇子,最好是成为他的心腹。”
“陛下是想让奴侍呆在西戎皇子身边为陛下打探消息?”官锦问道。
“不。”司慕涵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抹不明深意的冷笑,“朕要你想着法子借由西戎皇子的口告知宁王,朕与皇贵太君已然势成水火。”
官锦看了司慕涵会儿,随即领命道:“奴侍领命。”却没有问为何司慕涵要这般做,仿佛只要是司慕涵的命令便是再荒谬再不可思议他都会全盘接受一般。
永熙帝和养父皇贵太君不和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京城。
至于原因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因为皇贵太君见永熙帝过于宠爱初侍翊侍君,有违太祖皇帝的遗命,于是便让永熙帝处死翊侍君,只是永熙帝却执意不肯,方才会起冲突。
有人说,皇贵太君不满永熙帝不册封他为太凤后,一怒之下便出手伤了永熙帝。
还有人说,皇贵太君希望永熙帝重用他的母族薛氏,而永熙帝以外戚不宜过于强盛唯有婉拒了,皇贵太君一怒之下便欲与永熙帝断绝父女关系。
甚至有人说,永熙帝暗中偷偷祭拜生父让皇贵太君给瞧见了,皇贵太君觉得永熙帝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便与之争吵起来。
一时间京城朝堂都沸腾起来了。
永熙帝登基之后,其余的不说,这孝道却是做的极好的,如今传出了这般的消息,众人不由得讶然不已。
除了私底下猜测永熙帝和皇贵太君不和之事外,永熙帝一直压制着关于她生父一事也被好事者给挖了出来,众人方才想起,原来永熙帝的生父只是太宗仁皇帝一个被罢黜了的君侍,而更让所有人好奇不已的便是永熙帝生父被先帝罢黜的原因……
不过这兴致勃勃的众说纷纭也快便偃旗息鼓了,不是因为永熙帝用了什么手段压下了舆论,而是一个让京城百姓惊恐不已的消息随即传来,那便是京城附近城镇的时疫已然失去了控制,甚至极有可能传入京城……
018 这般恨我
京城之内人心惶惶,生怕下一刻时疫就会传进京城一般。
甚至有不少富贵之家准备逃离京城,只是如今附近的城镇已经传上了时疫,若是这个时候离开京城,那必定是要经过这些城镇方才可以远离京城的。
若是这样做,那怕是更加的危险。
因而,想逃离京城的人不少但是敢这般冒险的却没有几个。
在这样人心惶惶的气氛之下,自然衍生了不少不利于朝廷尤其是永熙帝的传闻,在百姓的心中,若是出现了不可抵御的天灾那便是上天震怒。
而上天之所以震怒那必定是当朝皇帝做了什么事情惹的上天震怒。
于是,百姓们纷纷在心中猜测永熙帝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上天。
正当这个流言越演越烈的时候,永熙帝下旨礼部准备在太庙进行祭天仪式,以祈求上天庇佑大周百姓。
同时,永熙帝还从太医院中调出了一批医术高明的御医有安王亲自带领前去疫区治疗病患且彻查疫症的源头。
顺天府尹每一日在顺天府门前公告栏上张贴榜文告知百姓预防时疫的各种方法,同时安抚百姓不安的心。
京中最大商贾凌家自发组织和京城内一些药铺以及药行免费将一些预防时疫的药材派发给百姓。
在这样紧张不已的气氛中,宁王也终于康复了,再休养几日便可上朝。
傍晚时分,交泰殿内
司慕涵正召见从疫区赶回来的安王司慕璇,“事情如何?”
安王随即便将疫区的情况给说了一遍,因为这一次的时疫爆发的太过急,百姓根本措手不及,先前染了疫症的人根本就等不到救援,而且这一次的疫症传染的太快了,若不是朝廷反应的及时,恐怕如今疫症已经是传进京城了。
只是如今虽然疫症已经被压制住了但是所派去的御医却尚未找到治疗的方子,之前治愈过时疫的方子却在这一次之时起不到作用,御医只能不断地尝试着寻找合适的方子,然而就是在御医寻找方子之时,每一日都有百姓因为疫症而死去!
而更让安王忧心不已的是,这一次的疫症却不像是普通的时疫。
安王还将每一个疫区的具体情况说了一遍,最后,她沉着面容看着永熙帝,“臣记得陛下派臣去疫区之时曾经说过,这次的事件或许不是意外,臣希望陛下能言明,这是什么意思!”
司慕涵看着她义愤填膺的神情,垂了垂眼帘,随后从案上拿起了一份密函递给了安王。
安王打开一开,脸色猛然大变。
司慕涵开口道:“朕自知晓这次时疫极有可能有人故意为之因为便查了最近何处出现过疫症,而结果便是去年的六月中旬漳州管辖下的一个小镇曾经闹过一次时疫,先帝方才想派御医前去之时,漳州的州府便上奏先帝说漳州城内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已然找到了治疗时疫的法子,且有了成效,因而这次的事件并不算太多人知晓。”
“漳州?”安王愕然,随即便明白了司慕涵的意思,“陛下是指宁王?”
可是宁王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吗?!
“陛下,散播时疫是极其危险的,便是宁王不顾百姓生死但是这次疫区就在京城周边,若是一时不查传进了京城,宁王也会……”
安王的话没有说完,随即脸色一变,继续道:“漳州城内的那位大夫如今何在?”
“死了。”司慕涵面无表情地道。
自从官锦说这次时疫与宁王有关之后她便让暗卫去查。
只是这一查下来却没有得到结果,宁王府内并没有人在这段时间内出过京城,甚至连宁王府的死士也未曾有半分动作。
并没有任何迹象可以将时疫一事跟宁王牵扯在一起,只是司慕涵却信了官锦的话,虽然官锦极有可能为了替官文舒报仇而污蔑宁王但是司慕涵却还是信了他的话。
这时,她想起了一件事,那便是之前离开京城会漳州王洵。
王洵自卸任顺天府尹之后便一直住在宁王府,如今你这般忽然间离开京城,虽然借口得当但是却终究还是不寻常。
司慕涵便让人去了一趟漳州查探了一下王洵的行踪,而结果便是王洵的确是回过了一趟漳州老家但是却只是呆了一个晚上便离开了家,去了漳州管辖下的一个小镇上。
在那个小镇上,王洵呆了三天却只是买了一些衣裳饰品,并没有做什么。
之后王洵便暗中赶回了京城。
若不是暗卫查出王洵回京第一个落脚之处正是这一次最早传出时疫的小山村,恐怕司慕涵也不会将她和这件事给联系起来。
官锦说这次时疫是人为,那必定要有疫源头。
司慕涵随即让人去漳州府衙查了当地的记录,得知王洵前去的那个小镇不久前传出了时疫,而之后因为治疗得当很快便压住了,并没有传出来。
王洵是宁王的心腹,她又到过了曾经发生过疫症的地方,暗中回到来之后却不是回宁王府而是去了京城之外的一个小山村中,而之后,那个小山村首先传出了疫症……
若说这些巧合那便也太过巧合了!
之后,暗卫中又传来消息说王洵在那小镇所购买的衣服饰品皆是曾经染过疫症死了的大户人家的旧衣。
这一切已然是明朗了的。
虽然司慕涵心中已然认定了是宁王所为但是在看了这些查探的结果之后,心却还是沉了沉,为了打到她,宁王居然做出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
在肯定了是宁王所为之后,司慕涵便下令让人去漳州将那曾经治愈过这疫症的大夫给请来京城,只是去接那大夫的人方才到了漳州便发现了那大夫已然于不久前丧生在一场火灾中,连同她的药铺和所有的治疗记录都烧的一干二净。
安王听完了司慕涵的话,心中一凛,她自然明白这大夫为何会死。
杀人灭口吗?
五皇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安王一直认为司慕涵是个极会惹事之人,但是如今却觉得与宁王想必,司慕涵那点事根本就算不上事!
宁王她已经走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吗?
“若是朕没有猜错,等到朕派去的人已经无法控制疫情之时,宁王便会以一副忧国忧民的仁义形象显出治疗时疫的方子,从而成为百姓心中的救命恩人。”司慕涵不冷不热地道,“接着便是利用朕与皇贵太君一事,将朕生父的事情闹到,从而散播朕这个皇位做的名不正言不顺,再寻一个好时机便将朕给赶下这个皇位。”
她说完,看向安王凝重的面容,却是笑道:“安王认为,宁王会寻一个怎样的时机呢?”
“臣不知。”安王惶恐地垂首道。
司慕涵眯眼笑道:“若朕是宁王,会杀一个人。”
安王倏然抬头,“西戎皇子?!”
如今西戎皇子身处深宫,不管他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出事,永熙帝都脱不了干系,西戎皇子一死那大周和西戎便极有可能再兵戎相对。
边境不稳,内部不宁。
宁王便可趁着这个机会逼迫永熙帝退位让贤。
安王脸色变了好几次,半晌后方才稳住心神,正欲说话之时,却见宫侍匆忙过来禀报说,西戎皇子晕倒了,御医诊脉过后发现他是染上了时疫。
“什么?!”安王满目震惊,宁王这般快便下手了?
染了疫症?
难道宁王是想将疫症传进宫中从而达到一箭双雕的结果?!
只是宁王便是有心这样做也必须有能力才可以。
安王虽然对宫中的情况不了解但是却还是知道如今这皇宫是在永熙帝的控制下的,而永熙帝也已经是对宁王起了疑心,怎么还会这般容易地让她将疫症传进宫中?!
司慕涵却是淡淡地道:“朕知道了。”随后也是平静地下了几道旨意。
其一,让皇贵太君快速搬离清思殿,住进为太凤后准备的和安宫中。
其二,命凤后做好后宫防疫的准备。
其三,让太医院全力救治西戎皇子。
安王看着司慕涵的平淡神情,心中却是惊悚,“陛下……这是为何?”
司慕涵看了一眼安王,随后便唤来了宫侍将一直候在外边的简御医给请了进来。
简御医心里尽是冰凉一片,不久前永熙帝?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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