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很少尅十八阿哥,这一尅,他就落泪了。
他一哭,康熙就给他打败了,只得再招手,“坐坐,唉,谁说你搬出去就不能再回来看皇阿玛了?你只管去,阿玛准你随时可以回来,只不许乱闯,要事先先通报才是。”
当然了,康熙有时候要在寝宫召见妃子,他若乱闯岂不坏事。
十八阿哥一高兴就嘴快,嘴快就说漏了。
笑嘻嘻就来一句。
“嗻,哪能呀!儿臣保证,绝不会在皇阿玛睡觉之时胡行乱闯。”
康熙也笑了,伸手拍在十八阿哥脑瓜上。
“谁说是木头呢!”
康熙父子说话没想着避人,话语声、笑声、哭声,声声传出,也声声入耳。入谁的耳,四阿哥张廷玉也。
两人相视一笑,思绪各不相同。
张廷玉想着,皇上最近越发的慈爱仁性了。
四阿哥想的却是,皇阿玛也太娇惯十八弟了,到底养儿子还是养丫头,就是公主也没这般宠法,简直都快宠上天了。
十八阿哥自二月起自立门户,却依然每天与康熙一起晚餐已成定例。晚餐过后,照例在乾清宫读书习字,但等困了才回去自己院子里睡觉。
有几次困得很了,竟然睡熟了。
康熙怕他背来背去着凉致病,索性与他一条被子让她睡了康熙的龙炕。反正那炕大了去了。就是珠儿等丫头也习惯了,主子一旦不见,自来乾清宫里寻找,一般十拿九稳。
十八阿哥与康熙同吃同喝不以为然,见了康熙手脚发麻、便会忙忙替阿玛揉捏缓解,从未想过其他。
有人却十分关注,十分感兴趣。
他就是太子。
他好几次不经意的询问十八阿哥康熙进饭香不香。
十八阿哥牢记十三阿哥四阿哥的叮嘱,每每跟他打太极,“哦,弟弟没注意,弟弟下次注意好了。”
或者“弟弟不清楚也,太子爷去问问李谙达吧,他似乎有记载。”
但是,十八阿哥也没想去给康熙透露丝毫,他不想做那个可有可无的推墙之人。
可是,康熙依然知道了,在三月初朝会上怒骂太子心术不正,妄图窥探朕弓。
十八阿哥不得不佩服康熙的耳目灵敏,神通广大。
四月,康熙帝奉皇太后避暑塞外,皇太子,七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十八阿哥随驾。
三阿哥四阿哥共理朝政,五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三阿哥襄理。
四阿哥虽然没随驾,四福晋携小阿哥弘时,大格格怀瑜,乾隆老妈连带小乾隆一并陪伴老佛爷避暑塞外。
那拉原本没准备带乾隆老妈,但是四四一向不待见乾隆老妈,年侧福晋也爱找机会排渲小乾妈,她以弘历离不开四福晋为借口,固执的要求同行。
四福晋想她也是可怜,自己都只想眼睛干净了,更遑论旁人,遂带她同行。
剩下耿氏,可怜兮兮也想跟来,饮泣四福晋正房。
恰逢四阿哥前来正放点卯,见小老婆一个二个都跟嫡福晋跑,更显得自己刻薄,有些恼羞成怒,脸色十分不善,摔门而出、又去了年侧福晋院子里。
四爷变脸,四福晋怎么也不能再打四爷脸面,只好安慰耿氏,“妹妹只管每天关门养孩子,她总不会打上门来。她若闹得太过,爷定不会再纵她了,毕竟爷子嗣单薄,你且忍忍,儿子大了就有靠了。”
到了热河,四福晋带领一家大小进驻狮子园,她自己则白天随侍老佛爷,晚上回归狮子园。
一日夜里,十八阿哥见到了久违的姨母紫玉,紫玉要求约见王氏。
这倒不难,紫玉名义上是十八阿哥武功师傅,与王氏见面也说的过去。
可是,十八阿哥想到她的身世,又不敢贸然决定,怕她对康熙不利。
紫玉似看破十八阿哥心思,“男儿果然只顾父亲父簇,外甥从来靠不得。”
说完倏然而去,十八阿哥想要解释也没机会了。
这次同来的还有琪琪格与玉珑。
琪琪格跟着太子妃,俨然一对亲密婆媳。他对十八阿哥人前十分尊重,规规矩矩行礼,口称“十八叔吉祥!”
一旦与小十八单独碰面,短兵相接,总会言语挑寻,嘲讽十八阿哥是飞不上天的草鸡,永远变不成天空的雄鹰。拴在槽头的驽马,永远无法飞驰原野。
等等等等......
十八阿哥不能翻脸,无法诉冤,任谁都知道琪琪格对十八阿哥万分尊重。
只好忍让在忍让,“是是是,格格是雄鹰,十八自愧不如,今后格格最好不理十八,免得污了你这只草原雄鹰的眼睛。十八也会避着格格,告辞。”
十八阿哥自私自量,并无得罪琪琪格之处,可是自己是长辈,是男人,总部好与侄儿媳妇翻脸。自此尽量远着她,能躲多远躲多远。
玉珑气色不错,似乎已经走出阴影,恢复了少女灵性。
十八阿哥不喜欢围猎,也不愿意跟十四阿哥离得太近,临行,十三阿哥的谆谆教诲言犹在耳。
紧跟皇阿玛,否则,远离太子老十四。
十八阿哥不会自导具体原因,可是却认定十三阿哥绝不会无中生有害自己。
康熙带领大部队狩猎时,他就溜进狮子园去当大爷,大丫头青莲,乾隆老妈对十八阿哥那也是毕恭毕敬先叫一声,“十八阿哥吉祥!”
然后吃喝玩乐服侍的万分周到。
十八阿哥走那里似乎都可以混得风生水起。只是不能面对弘晰他们两口子,他们是绝配,一个嘲讽,一个阴阳怪气。
十八阿哥对他们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方针行事,可是,常常会与他们不期而遇。让十八阿哥每每头疼。
十八阿哥采取两个字,一个粘字,一个躲字,粘便是粘着康熙,康熙一出,百丑遁形。
躲则是藏进进狮子园,四阿哥虽然不在,威风却在,无人敢进狮子园捣蛋。
这一招满凑效,十八阿哥安安静静待到六月。
这几月他跟小乾隆多有接触,可是,他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个小小的、弱弱的,焉答答的,无事吮吸手指头的毛孩子、就是那花钱花个窟窿的大败家子乾隆。
六月,狮子园主人胤禛赴热河请安。
十八阿哥躲不成狮子园了,于是跟着老佛爷躲进喇嘛庙抄经卷。这一抄经书,却发现姨母紫玉是喇嘛庙的香客。
十八阿哥跟踪姨母,发现她租住在农家小院,自称夫家姓陈,竟然带个满岁的孩子同住。问时,紫玉却说是路上捡来收为弟子,取名家宝---陈家宝。
七月,四阿哥请老佛爷康熙幸游狮子园。
十八阿哥理所当然随行陪同。
四阿哥宴席满桌子斋菜,据说都是狮子远自产之物,康熙大加赞赏。当面册封怀瑜为郡主,指婚给那拉氏兴德。
四阿哥夫妻名利双手。
七月底,太子长子弘晰与琪琪格大婚。
为了他们草原女雄鹰花落帝王家,草原各部沸腾了。
大喜必大悲,这是惯例。
七月底,太子回京监国,四阿哥协理。
八月,弘历病重,全身发黄,白眼珠更是蜡黄,十八阿哥怀疑他得了黄疸型肝炎。这病在清朝几乎无治。
狮子园里一片愁云惨淡。最倒霉的是,他老爹四阿哥已经提前返京主持朝政。
十八阿哥心里感叹,蝴蝶翅膀竟然在乾隆身上引发了效应。
紫玉再一次要求与王氏见面。
十八阿哥考虑再三,想着她拖着孩子,应该不会行偏激事。
因为紫玉与四福晋相识,十八阿哥决定让他们在是自愿相见。
一来四阿哥回京,狮子园全部女性,王氏不用避讳。
二来,王氏说什么也算是弘历祖母,略表关心也很应该。
谁知等了许久不见紫玉前来。
天刚昏黄,弘历却忽然病情恶化,来不传太医一命夭亡。
乾隆老妈哭晕了。
四福晋也哭的肝肠欲断,弘历一直养在四福晋房里,形同他的儿子一般。
“可怜的孩儿,临死不得见你阿玛一面啊!你即来去匆匆,何必来哄嫡母。”
刚刚有了感情,却又伤逝,怎不叫她痛断肝肠。
王氏母子跟着落泪不止。
十八阿哥准备奉母回转,好不好外面忽然杀声震天。
十八阿哥一愣之时,却见紫玉血染青衣,翻墙而入。见面不及细说,只把孩子递入十八阿哥怀里,“交给他爹,救他一命。”旋即翻墙而出。
十八阿哥把孩子交给青莲,奔出门去,却见紫玉与十四阿哥所带兵丁杀在一处,紫玉已经浑身伤痕,几次差点殒命。
王氏也认出紫玉,张口喊了句“紫玉吗?”
紫玉一愣神间,十四阿哥绕至她背后。
十八阿哥喊声小心,待要救时,十四阿哥已经出手偷袭,紫玉转身要避,却是避无可避,长剑没入紫玉胸口,紫玉恨极,一口鲜血吐出,全部喷在十四脸上,厉声喝骂一句,“鞑子,好狠毒!”
十四阿哥冷冷一笑,狠狠摔了紫玉一个耳光,“贱人作死,爷是兵,你是贼,本来就是天敌,何来狠毒一说,捆起来,回去好好审问。”
紫玉忽然双手抓过十四阿哥插在自己胸口之剑,狠狠一压,那剑惯胸而过,她看着十八阿哥嫣然一笑,忽然仰天长啸,“胤禛,你好狠!”
随即嗑上眼皮。
鲜血成线滴落,人是活不成了。
十八阿哥忍住泪水,抱起额娘返回狮子园里。
四福晋瞪视着已经没有气息的紫玉,见她死的那般惨烈,惊恐异常,她泪水弥漫,慢慢跨出一步,想要仔细看看,还能不能救。
十八阿哥却不能让十四阿哥再害四福晋,把母亲王氏四福晋面前一推,“四嫂,我额娘刚出门碰到这事,吓晕了,你帮我扶她进去。”
叔嫂两个交换眼色,忍住悲痛,一步一步往走进门去。
忽然有人喊道,“四福晋请您等一等,奴才有事请教!”
却是鄂伦岱。
十八阿哥就要发作,被四福晋扬手制止。
她转身面相十四阿哥,眼睛也不捎带鄂伦岱一下。
“十四叔,你怎么说,也要扣下四嫂?”
十四阿哥看看四福晋,忽然被她凌厉的眼神吓得一愣,从小到大,四福晋一直是好嫂嫂,从未如此眼神对过他。
他慌忙低头避开,一拱手,“弟弟焉敢,四嫂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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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四总算还有一丝天良,没拿四福晋开刀。
买个人情与四福晋,这人还算有救。
十八阿哥刚松一口气,转身准备进屋,他记挂着那孩子,他母已死,不管他是否紫玉骨血,自己也要养他成|人,以安慰师傅在天之灵。
看着四福晋冷眼而去,十四阿哥双目赤红。
他得了鄂伦岱密报,说一妇人俨然十多前销声匿迹的前明余孽,顿时跃跃欲试。
亲自带人在喇嘛庙日夜潜伏,总算盯住紫玉这个前明余孽,以为捞到大鱼,希望能够顺藤摸瓜一举荡平贼巢,那就是大功一件,也好给自己的红顶子上再添一丝光彩。
谁知,紫玉单丝独线,除了十天半月去次喇嘛庙,一般居家不出,他几乎以为消息有误,一日乘她外出,搜了她居所,赫然得见他熟悉的字画墨迹,凭他的敏锐,立马嗅出其中的奥妙。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兴奋的差点笑出声来,立时改变初衷,心中盘算,凭此女在手,定可以迫使那人为自己所用,自己成功的路上又添一块坚实的基石。
这种认知,让他似打了鸡血一般激动。
为了放长线,稳住紫玉钓大鱼,他不动声色物归原位。
谁知女贼异常精明,似要逃遁,他才亮出身份,言称自己奉命而来,接她去见她想见之人。
紫玉贯走江湖,当即识破他的伎俩,悍然拒捕,使他功败垂成。
他岂能甘心。
十八阿哥刚动脚,他便扬声阻止,动不得四嫂,拣个软柿子捏捏。
“十八弟等等,十四哥有事讨教。”
人杀了,额娘也吓晕了,他还想干什么?难道一个头颅不够他邀功,非得再拉个人垫背不成?
十八阿哥忍下怒意,回转身来,“十四哥见谅,我额娘看着不好,弟弟委实没有闲情陪十四哥。”
老十四却打起官腔,“兹事体大,还请十八弟勉为其难,哥哥也是公干在身,十八弟定要帮帮哥哥才是。”
十八阿哥怒目而视,形将发作。
恰在此时,王氏悠悠醒来。
四福晋有些担心,“十八叔过来,先扶娘娘进去再说。”
十四阿哥却步步紧逼。
“娘娘醒了正好,胤祯有事请教,请问娘娘,是否认得此人?”
王氏初醒,有些微愣怔,顺着十四阿哥手指一看,又见那疑似妹妹之人。不顾儿子拉扯,便凑近细看,却又不像。再看又有几分熟识,眼泪就下来了。
十八阿哥见事不祥,十四阿哥口口声声逆贼,或许会有什么把柄握在在手,倘若母亲认了姨母,既是逆贼一党,自己母子四人,乃至狮子园一干人等,都会被他牵连,连忙上前搀扶额娘,想搀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额娘别看了,十四阿哥言说此人是逆贼,我们走吧。”
十八阿哥此话意在暗示王氏,切不可乱说话,后果严重。
逆贼?
王氏又惊又惧,她从小养在深闺,十三岁便进皇宫,何曾见过如此血腥?
横尸当面,血腥诡异,他脑子已经晕了,又被那血腥呛鼻,胃里一阵翻腾,忽然张口呈喷射呕吐,一口接一口,似乎要把腹中所有吐哥干净,随即浑身瘫软,晕厥过去。
四福晋、十八阿哥,连带赶出门来的青莲,三人一起合力总算把王氏搀扶进门去。
十四阿哥却继续纠缠不休,非要王氏说个明白,显然对狮子园一干人等不死心。
十八阿哥心头怒火升腾,这人怎能如此残酷?
对着四福晋一弓腰,“额娘麻烦四嫂了。”
“十八叔当心。”
今天的十四叔有些疯狂,眼中满是戾气,那拉有些担心。
“无妨!”
十八阿哥说着转身,当门而立,冷声道,“十八现在要照顾额娘,十四哥如果认定我老十八有什么不妥,自管动手,十八该杀该刮,悉听尊便,可是你若要拿我额娘与四嫂,或是搜查狮子园,须得从我身上踏过去。”
然后抱拳,横眼扫过众兵丁,“还请各位英雄好汉,替我老十八给皇阿玛报个信儿,让他老人家知道我小十八是如何死法,也好让他老人家替我们母子收尸,我老十八在此先谢谢了。”
一声冷喝忽然响起,“十八弟,你胡说什么?皇阿玛在此,快来拜见。”
十八抬眼,就见十阿哥一马当先,康熙銮驾缓缓而来。
康熙站在銮驾之上,皱眉扫视全场。
十四阿哥最适机敏,已经率部跪下,口称万岁。
四福晋听到动静,出门一拉十八阿哥,也上前跪下请安磕头。
十八阿哥一见康熙,内心委屈、伤痛、愤怒忽然之间大爆发,伏地大哭,“胤祄见过皇阿玛,儿臣还以为再也见不到阿玛了,请皇阿玛救救我的额娘,求求您了,皇阿玛......”
康熙一挥手,让十阿哥上前扶起十八阿哥,沉下脸问道,“你额娘怎么啦?”
“皇阿玛,您要给儿臣作主......”十八阿哥哽咽难语,伏地再哭。
哭的四福晋悲从中来,眼圈泛红,低头饮泣。
康熙横眼地上血肉模糊尸身,知道是十四阿哥手笔,又见十八阿哥哭的惨痛,估计也是他的杰作,心头阴郁升腾,眼里有了怒意。
“老四家的,你且说说,十八阿哥待底哭些什么?”
“儿媳回皇阿玛话,十四叔追人到此,恰被来探视弘历病情的十八叔与娘娘碰上,十四叔当面杀人,娘娘惊厥,十八叔要先行救治娘娘,十四叔偏要娘娘先行交代问?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