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不安地垂头低声道:“她说要混入鲁国军营,帮姐姐完成大业……”
什么?!她有什么办法帮她完成大业?!
“她还说会里应外合……”
冷心越听越不安:“先带我去见宋祁,冷寂,请你继续打探如烟的下落。”
她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朋友,绝不能!
自从她“死”后,她便再未听说过宋祁的消息,冷心着实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他。
去的时候,殷远扬正陪着宋祁喝酒。冷心见他依旧一身乞丐装扮,不由心酸。倒是殷远扬察觉到她到来,回头邀她坐下。
“这是吾妻冷心,夏国长青公主。”
闻言,宋祁微微抬头,沧桑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没有找到一分熟悉的影子,显得十分失落。
“他们都在这里,我以为……她也在这里……”
显然,宋祁没有认出她来,冷心不由感慨,决定继续隐瞒身份,在殷远扬身旁坐下,不露声色地说道:“多谢阁下将舍妹带回。”
“不必,不过……她是你妹妹?”
“义妹,”冷心别看眼,流光一转,“不知阁下日后有何打算。”
“回家……我想回到……有她的地方……”
冷心微微一怔,殷远扬已缓缓放下酒杯,与她相视而笑。
明明是亲昵的举动,却带着几分醋意。
冷心无奈摇头,只好命人替宋祁安排住所,不阻挠他留下还是离开。
殷远扬却尾随她回房,帐帘落下,便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明日即将出征,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我担心如烟,同样也担心你……”冷心转身,投入他怀中道,“所以我不会放任你一人征战沙场,要去也是俩人一起去,到时我会变装,不会引人注意。”
对此殷远扬没有反对,只是伸手摸索着她的脸颊,缓缓说道:“你曾是那般明媚动人,难怪他们会对你念念不忘。”
“他们?”
“章华让我告诉你,许多事他都是迫不得已……至于宋祁,为你沦落到这般……娘子,我总想着自己该做些什么,才能胜过他们。”
“真情真意,已经胜过一切,”冷心缓缓一笑,“尽管我知道,欠宋祁的,我一世都还不清。”
“那便由我来还吧。”
一夜温柔,倾世缠绵。
☆、女谋天下2【19】
次日一早,大军整装待发。
冷心一袭黑衣骑马跟在殷远扬身后,知棋随行而至:“昨夜冷寂在密林中发现一只白色信鸽,上面有类似如烟的笔记,向我们提供了鲁、陈两国大军驻扎地点。”
冷心点头,虽不知如烟是如何做到的,却立即传令下去:“先派一百人入林,将敌军引入密林。另派两支精兵队领机关兽包抄敌军营地,顺便打听是否有宋轻舟的消息。”
知棋领命而去,尽管没有任何御驾亲征的消息,但她相信宋轻舟不会错过与冷心相聚的机会。
结果显而易见,嫣儿的陷阱、章华的机关兽,无论哪样都让敌军闻风丧胆,鲁国和陈国几乎无法应对。
只是冷心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一支敌军冲破防线,朝他们□□。而领军的正是谢婷芳。
冷心骑着高头大马主持大局,回头对殷远扬道:“我知道她是你师妹,所以此仗还是我来应付吧。”
殷远扬沉默,没有表示是否随行,只是将部分精兵归于冷心麾下,自己则带剩余大军离开。
出行军队在半日后返回,损伤较小,嫣儿不免洋洋得意,拉着姐夫的衣袖说道:“我这也算帮了姐姐,不是么?”
殷远扬蹙眉点头,内心却极其不安。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他们不能一辈子遭人利用,不仅他们,就连嫣儿他们也会跟着受累。
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当然,也不会是冷心想要的。
他总要弄明白,谢婷芳究竟为何会对冷心痛下杀手。
是因为宋轻舟,还是因为……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寒风凌厉之下,谢婷芳高束长发,英姿飒爽,似乎这才是她该有的模样。而冷心知道她会来,反而换了一袭白衣,女装打扮竟显凄凉。
听谢婷芳话意,显然她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冷心也不打算隐瞒,反而沉声道:“论武艺,我如今万分不及你;论谋略,只怕你万分不如我……鲁国大军已败,你还敢冒险来此,究竟是为何呢?”
“当然是为了看着你死!”谢婷芳看向她,满眼竟是冷光,“第一次杀不死你,第二次、第三次我总会杀了你!岳罄谣,从小到大,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好姐妹,但你什么事都要同我抢!太子妃之位!皇后之位!宋轻舟!什么东西你都欲得到,我哪来的你这般好姐妹?!”
“如果是这些,如今都是你的,何必再怨?”冷心撩撩衣摆,眉目间看不出悲喜,“如今回想起来,我倒是期望那些东西从不曾得到过,你知道么,时至今时今日,我才觉着自己像个女人一般,被爱着。”
说到此处,黑眸中流光一闪,未料谢婷芳却捏紧缰绳,一张姣好面孔顿时变得狰狞无比。
“是啊!你如今过得很幸福!可你知道么?当年我爱着宋轻舟时,宋轻舟爱着你!后来我爱上了殷远扬,他也爱着你!哈哈,我谢婷芳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你偏偏要夺我所爱!”
☆、女谋天下2【19】
谢婷芳仰面长笑,悲恸表情丝毫不假。
冷心只觉神经一断,她方才说什么?婷芳爱着殷远扬?
“这才是你后来非取我命不可的原因?”
“是!”谢婷芳咬牙切齿地对上冷心一脸错愕,“别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表情,我早已恨透了你这张伪善的脸!”
“是么?”冷心缓缓扬起嘴角,“我如今倒是想伪善,只怕自己装不出来!宋轻舟我可以拱手相让,但殷远扬绝无可能!谢婷芳,我今日一袭白衣便是来给你送终的,不怕死就尽管上来!”
她从未见过她这般表情,愤恨、恼怒、杀气腾腾。
从前的岳罄谣总是一副母仪天下的温文和蔼模样,即便动怒也不会喜形于色。
从这一切起,她知道她输了。
被迫离开鲁国的那三年,她轻而易举便听信了宋轻舟的话,丝毫不怀疑她这位皇家表兄对她的情谊。她哪里知道,十年前她对岳罄谣道她与宋轻舟之间只有兄妹之情,没想到后来她才知,在宋轻舟心底,她连妹妹都不是。
如若岳罄谣曾被宋轻舟当作棋子,那她谢婷芳便是这颗棋子前挡风遮雨的大伞。
即便岳罄谣被打入冷宫,也没有人再可以走进宋轻舟心底。这个无情的帝王动用一切的力量保护他们唯一的后人宋绯辰,甚至不允许后宫嫔妃再有子嗣。这些年来他杀了自己多少亲生骨肉,谢婷芳已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宋轻舟对岳罄谣的这份爱,无人可以逾越。那时她还在庆幸,好在她离开鲁国那些时日,渐渐看清局势,移心转情,爱上了温文尔雅的师兄殷远扬。可她哪里想到,当她将心交出的时候,她的师兄心心念念的也是岳罄谣!
打探她的消息,收集乐曲,哪怕是生活小细,只要与岳罄谣有关,殷远扬都渴望知道。
那时谢婷芳便想,岳罄谣究竟有何魔力,竟让这世间所有出众男子都对她念念不忘!
曾经她不懂,如今她便更不懂了。
她以为师兄不过一厢情愿,岳罄谣爱着的始终是宋轻舟罢了,没想到……照如今的情形来看,岳罄谣与殷远扬早已两情相悦,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她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当她看着形体怪异的机关兽朝她□□时,只能无助地闭上眼睛,祈求这混乱的人生就此结束。
然而疼痛没有□□,她听见宋轻舟迎空大喊:“罄谣,住手!”
冷心蹙眉,大手一挥,机关兽即刻停下。
腾飞而来的华衣男子伫立在马上,高扬着头看她,目光闪烁,丝毫不惧,好似生离死别一般,只为看她最后一眼。
“你……过得好么?”
四目相对,沉静半晌,宋轻舟只问出这么一句,然冷心已心跳加速,濒临死亡之感迅速蔓延。
“鲁国皇帝来此,想如何?”
鲁国皇帝?
“呵,你从未这般称呼过我。”
甚至连声音里也不带丝毫感情。
宋轻舟只觉得痛,很痛,很痛。
☆、女谋天下2【20】
“罄谣,以前的事是我错了,自从你离开皇宫,我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跟我回家好么?就我们两个人,你想到哪儿,我们就到哪儿……这江山霸业,我不要了,好么?”
说罢,便缓缓伸手,只求清冷的女子能有所动容。
然而冷心只是将目光落在那熟悉的手掌上,曾经的温度仿佛还在肌肤徘徊。
她扬起嘴角,冷冷一笑:“现在说这话,鲁国皇帝不觉得太晚了么?更何况我如今叫冷心,我的家……就在这里,在有殷远扬的地方!”
坚定不移,不留余地。
宋轻舟浑身一怔,犹如电流穿过周身。
眼前的女子哪里还是一心一意为他的罄谣,分明只是个陌生人。
是他伤她太深了么?是他亲手将她推离,将她变得这般冷漠无情的么?
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挽回她的心呢?
冷心拉住缰绳,向后退了三步,依旧冷然道:“若鲁国皇帝来此是为了战事,我想多说无益,还是让大军对阵吧!”
“等等!”宋轻舟伸手,不愿她就此离去,连忙说道,“想想绯辰,想想我们的孩子……难道我们非处于敌对位置不可么?”
“难道鲁国皇帝以为这场战争是我发起的么?”冷心说着已翻身下马,冷笑着道,“若是我想对鲁国皇族报复,我定然会用我自己的方法,怎会让你们在战场上死的那么畅快?我恨不得将你们生吞活剥!当然,如果鲁国皇帝非得用绯辰跟我谈条件,好!你说想留下哪些人的命,我便留下哪些人的命!但若绯辰有任何闪失,别怪我翻脸无情!”
“罄谣,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会用孩子的性命来威胁你呢?”宋轻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似乎未料她会说出这般狠话,无奈摇头道,“我断不会用孩子的性命来胁迫你,只是希望你能顾忌往日的情谊,别让自己……别让自己被仇恨吞噬……”
“往日情谊?被仇恨吞噬?”冷心觉得这话说得实在可笑,“试问这一切究竟是谁带给我的?你有资格说这番话么?”
曾经最相爱的人,变作今日敌人。
这是宋轻舟万万也未料到的结局。
身后的谢婷芳缓缓睁眼,目睹这一切,心底反而没有预想的痛快,甚至觉得心寒。
自古帝王皆薄幸,可宋轻舟这位帝王究竟是多情,还是无情?
他的多情只给了岳罄谣一人,无情便伤了所有人。
当然,岳罄谣也不会知道,如今鲁国宫廷之中,除了宋轻舟安排的势力之外,就连后宫的嫔妃也不再争风吃醋,纷纷护着太子绯辰,为首的便是罗芷兰。
有些人从仇人变作了朋友,而他们,却从亲人变作了敌人……
人世间最可笑的事莫过于此,他们怎能不算荒唐?
“娘子,剩下的事便交给为夫吧。天寒风大,小心着凉。”
不知何时,殷远扬已站在冷心身后,紧紧握住她颤抖的肩膀,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方才你们的对话我听的一清二楚,谢谢娘子,有你的地方,也才是我的家。”
☆、女谋天下2【21】
温柔的话语扑打在颈项,冷心已然被他拉至身后,宽大的背影挡在她身前,断不会让她独自面对这些伤心事。
曾经无数次,她多么希望宋轻舟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然而他没有,一次也没有。
渐渐心寒,渐渐失望。
到最后只能心死。
冷心忍不住伸手紧紧拽住殷远扬的衣袖,但她没想到这一切举动看在谢婷芳眼里,却是致命的心伤。
这个为情所困的女子已经找不回理智,趁其不备,便举剑而出。
冷心抬头,见谢婷芳□□,连忙伸手将殷远扬推开,无可避免的,这一剑即将落在她胸口……
“啊!”
冷心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她万万没有想到,挡在她身前受了此剑的人正是宋祁。
他不是走了么?
今日一早,开战之时他就已不见踪影,这会儿怎么会……
“我就知道你没死,你一定没死……”
宋祁抬头,依旧蓬头垢面,却是满目深情。
谢婷芳吓得松手,连连后退,惊呼道:“怎么是你?”
宋祁沦为乞丐,就连宋轻舟也惊愕不已,没想到他当日攻打皇城不成,辗转逃脱,便隐藏身份打探岳罄谣的消息。
他始终坚信她没有死,也料到此次夏鲁两国开战并不简单,没想到,真的让他找到了她……
好在,一切都不算太晚……
“罄谣……”
“我在……”
冷心只觉浑身无力,缓缓蹲下身去,将宋祁搂入怀中。
只听他道:“我一直想要找到你,如今终于找到了……罄谣……和他在一起,是你想要的生活吗?真的……是么?”
冷心知道他问的是殷远扬:“是,这是我想要的生活。”
“既然如此……那便与他好好生活下去……我不后悔,也从未恨过你……”
“不,宋祁……”
冷心泣不成声,甚至无法用言语表达。
宋祁对她的爱,她不是不知道,但这些年来,她根本无法回应。
如果说宋轻舟利用了她,她又何尝没有利用宋祁呢?
然而最后,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含笑死在自己眼前。
撕心裂肺,却让她哭喊不出,所有情绪都哽在喉咙,无处发泄。
对战第一日,所有事都解决了,又好似所有噩梦才刚刚开始。
宋祁死了,冷寂也在军营中找到了如烟。
所有的军队布局图都被如烟绘制而出,甚至还有除此之外另外的阴谋,例如——南王正率兵朝两国边境逼近。
“你在哪里找到她的?”
“军营——军妓官,她付出了自己的一切换取所有消息……”
是啊,她不会武器,为了获取信息,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做。
除了尸体之外,冷寂还带回了如烟的遗书。
“我曾沦落风尘,主子却救我出风尘。除此之外,我对主子无以为报,只好走此途经。忘主子寻到家弟,护他周全,奴将至死不忘主子恩情。”
当夜,冷心握着如烟的遗书终于嚎哭出声。
她哪里想到,除此之外,宋轻舟回到鲁国不久便重病不愈,而后竟患上了失心疯。鲁国境地一片混乱,外公和父亲已然领兵与冷心会合,看来谢婷芳已经告诉他们冷心的真实身份。
☆、女谋天下2【22】
与谢婷芳再次相见,俩人已无之前的怨气,反而能心平气和地坐下商议目前形势。
“一切都是南王的计谋,他想坐山观虎斗,看我们自相残杀,我们绝不能让他如愿!”
冷心明白这个道理,但夏国的兵权如今在母亲手中。她志在天下,即便此时愿意同鲁国合作铲除南国,难保南国一除,母亲也不会放过谢婷芳。
她必须让大权落入自己手中,才能解决所有的事。
不可否认,殷远扬早已想到所有的事,在一切发生之时,已经与章华商议对策。至于为何是章华,自然因为他是唯一可以接近皇后,却不被皇后怀疑别有用心之人。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时,颜向晚却亲自来到战场,还带着四块兵符,决定收回所有军权,由她统领大军,一夺天下。
同时赶来的还有伶泠,她告诉冷心夏王已被皇后所杀,所有人已为之臣服。
冷心没有想到,一切竟发生得这么快。
这一日,章华又约冷心相见。
看见他,冷心自然没有好脸色,未料章华竟点了她|岤道,径自将她扔入衣柜中。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章华淡淡一笑,满目浮光异彩。
冷心觉着他有些奇怪,却未多想。衣柜关上后不久,便有人推门而入,冷心自然认得,那是母亲的声音。
后来的事都如她意料之中,那恼人的娇喘声再次传来。冷心只能秉住呼吸,强压住内心恶心的感觉。
但她没有想到的事,当章华再次打开衣柜时,却是一身鲜血淋漓。
“她死了,从此以后没人可以再逼迫你……”
微笑僵硬在嘴角,捂住胸口慢慢滑落。
冷心瞥了一眼□□母亲的尸体,连忙将章华扶起,急忙问道:“怎么弄成这样?”
“我已经服毒……呵……”他仰头,依旧微笑着,表情就同宋祁死前一模一样,“我想你总不会愿意见到自己的杀母仇人,唯有出此下策……尽管……我很想陪在你身边……”
冷心震惊地看着他,章华此人没一点儿正经,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对她动真情。
“你母亲身上有兵权,拿着它便可一统天下……罄谣,所有的东西尽在手中,从今以后,没有人可以再逼迫你……没有人可以……”
后来的日子,冷心不知自己是如何从悲伤中度过的。
她只知道,收复天下,还百姓太平。
然而她做到了,有殷远扬在身边,没有她做不到的事。
可天下归一的时刻,谢婷芳却带着宋轻舟消失得无影无踪,罗芷兰带着绯辰与他们重逢。
新朝没有后宫,十年之间,冷心和殷远扬费尽心思培养绯辰成为一位好帝王。十年后,俩人便携手离开朝堂,带着不满六岁的小女儿悠闲人世。
“你真的舍得么?”
“有你的地方才是家,只要你在身边,我还有什么不舍?”
从此,天下再无恩仇。
【正文完,后有新文前篇预告,读者可继续关注。】
☆、番外【1】
血槐书
那是棵老槐树,已不知活了多少年,风吹日晒,黯淡沧桑。长长的枝条垂进泥土里,染尽了风尘垢土,苟延残喘般存活至今……
只是每到月圆之夜,树身上便会浮现出一行字——恒远无悔。
字渗着暗红的汁液,带有浓稠的血腥味,因此,被来往的路人称为“血槐书”。
奇闻传至江南,我便亲自前往,一探究竟。
途中忽逢一场大雨,山石阻道,以致行程耽搁,便晚了一日,终是错过了月圆之时。
如此,便住进了老槐树不远处的一户农家。
那户人家只有一名单身男子,面容干净可亲,青衣白巾,像是位书生。
我递上信笺,告知来意,他便邀我入内,沏茶煮饭,也算周道。
他说他姓周,一直住在此地,也曾多次亲眼见证血槐书,只是并不以为其如同传言那般诡异。
我抬笔,在纸上写:除了月圆之时,平日可还有何奇特之处?
他摇摇头?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