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云澈一声惊呼,“就是那条手臂抓的?”
“是亡灵法术特有的侵蚀。”萧子墨的神色一片肃穆,半蹲下身子,将手凑近伤口。
金色的光芒包裹住爪印,慢慢地,漆黑的颜色开始逐渐转淡。
风无意看到这里,不禁松了口气。
突然间,萧子墨脸色一白,手上的光芒一阵剧烈地跳动,原本已经变成灰色的爪印竟一下子又变成比原来更深的黑色。
“呜……痛!”云澈一声痛呼,却是满头大汗的风无意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尾巴。
“我不信收拾不了你!”萧子墨低咒了一声,手上的金一瞬间转成毫无杂质的白色。
“嗤——”随着丝丝声响,风无意腿上渐渐冒起一股黑烟,然后爪印开始变淡,最终消失不见。
萧子墨松了口气,收回手,刚想站起来,眼前却一阵黑。
“小心。”风无意连忙扶稳他。
“喂喂,她不会有事了吧?”好不容易抢回自己尾巴的狐狸担心地问道。
“应该吧。”萧子墨迟疑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些不确定,“我也是一次见到真正的亡灵法术,不过普通的治疗法术真的无效,我最后用的是璇玑石府秘典上记载的术法。”
就在这时,风中已隐隐传来人声,举目望去,只见远远地一条火蛇蜿蜒而来。
风无意突然想笑,倒是想起了以前电影里经常听到的一句台词——警察,总是最后才赶到的。
“怎么回事?”冲过来的将军一声大喊。
“是王凌将军吗?”萧子墨开口道。
“国师大人!”那将军赶紧带人跑过来。
风无意挑挑眉,竟然是熟人……当初他们逃离京城时,半夜在李家的墓中掘走那些异族文献的,就是这位骁骑营副将吧!只是,王凌,亡灵将军……这个时候听到这个称呼,总让人觉得不是滋味。
“国师大人,究竟生了什么事?”王凌看到这一地仿佛爆炸过后的凌乱景象,不觉大惊失色。
这时,由于空间屏蔽的失效,边上营帐里被惊醒的士兵也纷纷走出来查探情况。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萧子墨低声道,“先去见陛下,这里的残骸赶紧收拾,不要让普通士卒看到,但也别销毁,或许一会儿还要让陛下过目。”
“国师放心,末将理会得。”王凌点点头,招手叫过一个心腹,吩咐他带几个人去打扫战场,自己则接替了带路的任务。
接下来的路上倒是很平静,再没有生什么异样的事。
赫连曜先听王凌简略说了几句,又看过那些残留下来的灰烬和兵器衣甲残骸,再望向萧子墨的目光意识一片冷厉。
风无意根本无视他的探究,扶着萧子墨坐下来。
刚才那一战虽然短促,但他们受伤都不轻,尤其是萧子墨,接连榨干自己的力量,已经伤到了元气根本,没有长时间的细心调养很难复原如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国师!”赫连曜故建议加重了“国师”两个字的音。
“说来话长。”萧子墨随手拿起侍从送上了的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一瞬间,脑中已经组织好了语言。
“那就长话短说!”赫连曜脸色铁青。
萧子墨抬起头,望着眼前熟悉的陌生人。对他来说,其实他们分别得并不久,可是对赫连曜来说,这已是四年后的再会了。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足够改变很多东西。
风无意按住了他的手,淡淡一笑。
“陛下应该还记得,当年我做出的七煞孤星的预言。”萧子墨开口道。
“你又想说那个千年预言了吗?”赫连曜说着,目光却落在风无意脸上。
“抱歉,我的确不是你的封贵妃,那个女人,是我亲手杀死的。”风无意冷然道。有些事,还是从开始就说清楚得好,以免将来关键时候因为感情因素出差错。但是……对于那个当了他几天贵妃的人是她……这一点却被略过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来就不该有交集的人,不如从头就断绝了一切可能。
赫连曜的手一颤。那个如同莲花般的女子,死后也同样被掩埋在残荷之下,她在的时候,他没有珍惜,等到回头时再也不见那一抹淡然的微笑,这才恍然明白,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风无意别过头去,错开了他的眼神。
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结局也只能是错过。
“无意,是预言的七煞孤星,而引杀劫的,是那个叫做封舞衣的女子。”萧子墨一声轻叹道,“纵然是我计谋算尽,终是人算不如天算。”
“那么,皇室秘闻里记载的那些事,果然是真的?”赫连曜沉声道,“真的会有强大的敌人即将到来?”
“不错,而且已经迫在眉睫。”萧子墨点头道。
“说实话,原本朕也是不信的,可是……今天生的事太过离奇了。”赫连曜揉着自己的太阳|岤,好一会儿又道,“这些年,你究竟做了什么?朕要听实话,以此判断未来的计划。”
“对陛下来说是几年,可对我们,不过是几个月而已。”萧子墨一声哭笑道,“无意已经通过了璇玑石府的试炼,从此就是我的主人……陛下知道天弃之岛这个地方吗?”
“听说过。”出乎意外的,赫连曜却点了点头。
“听说?听谁说?”风无意脱口而出。天弃之岛,这个禁忌的地方可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何况是说给梵天的帝王听,如果有这样的人,恐怕就和封印被动手脚的事脱不了干系!
“三年多前,朕攻伐南方的时候,大军被土着人引入毒沼泽地中,幸得一位隐士指点,才找到活路,平安离开。”赫连曜回忆着道。
“他是否是一头银?”风无意直截了当地问道。
“无意?”萧子墨讶然道。
“不错,你如何得知?”赫连曜也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她。
“果然如此。”风无意一声冷哼,转头道,“子墨,你记得我们出苍茫关时,在极北冰原上见到的那个人吧?我总有一种违和感,之后我们所遭遇的一切,就算不是他安排的,恐怕也在他意料之中!”
“你很少这么武断地判断事情。”萧子墨道。
“从一眼看到那个人,我就有一种感觉,就仿佛……”风无意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仿佛是宿命般相遇,迟早会只存一人。”
“你怀疑他不是梵天的人。”萧子墨肯定地道。
“不仅如此。”风无意皱眉道,“我甚至怀疑他不是来自放逐之海,而是……”
“遗失大6。”萧子墨替她说完了最后四个字。
风无意无言地点了点头。
“放逐之海,遗失大6?”赫连曜重复了一遍两个名字。
“陛下这里有大6地图吧?”萧子墨道。
“嗯。”赫连曜站起身来,因为事关机密,侍从早已被撤了下去,他亲自去取了地图过来,在桌上摊开。
“我出去走走。”风无意忽然道。
萧子墨注意到了她眉宇间的一丝烦躁,只道:“小心些。”
“虽然经过了白天的事,营中没有人不认得你,但是也不要走远了,尤其不要再给朕惹事!”赫连曜警告道。
风无意一声冷笑,抱着云澈狐狸走了出去。
“风小姐可有什么吩咐?”守卫了帐外的王凌立即迎了上来。
“我只是透透气,不用跟着,我不会大开杀戒的。”风无意丢下一句话,也不管他,径直向一处无人的黑暗角落走去。
王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倒也没好意思追上去,毕竟他还肩负着守卫王帐的使命,只是吩咐两个士兵远远地跟在后面,既不会打扰她,又能随时听候召唤。
风无意也不在意,背靠着一座了望台的木柱子坐下来,将云澈抱在怀里,轻抚着柔软的皮毛。
“那个人……也许我认得。”云澈忽然小声道。
“你认得?”风无意的手一顿。
“把那个可怕的镜子带到我们船上的,就是一个银的男人。”云澈道。
见他主动说起来烟月魔镜的事,风无意一愣之下才道:“烟月魔镜原本不是你们的东西?”
“不是,谁要带着那可怕的东西!”云澈的声音闷闷的,显然是想起了多年来只剩灵体依附在器物上生存的遭遇,好一会儿才道,“我们的船路过一处荒岛补充淡水时,那个男人就出现了,自称是遭遇了海难,只存活了他一个人,请求我们将他带到有人的地方,父王心好,就答应了,于是那个男人就把镜子当成了礼物,送给了父王。”
“什么?”风无意不禁愕然,竟然有人……将魔器当作礼物,就这么随随便便地送了出去?
“父王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觉得镜子里出呃气息很适合修炼,就高高兴兴地留下了。”云澈慢慢地回忆道,“那个男人很沉默,不太说话,也不喜欢和别人在一起,总是一个人呆着,那件连帽的斗篷也从来没有脱下来过,记忆中我都没有看清过他长得什么样子,只记得那一头银,入月光一样冰冷的颜色。”
“后来呢?那个男人离开了?”风无意继续问道。
“不。”云澈遥遥脑袋,继续道,“后来没多久,我们的船就遇上了罕见的空间裂缝,父王和族人们为了保护我,用自己的生命化作结界,谁也没空去注意那个人怎么样了。直到船只穿越空间裂缝,一头撞入傲莱仙岛的山洞里,船上只有我一个人。我无意中翻动了那个人送给父王的镜子,结果身体就被吸进去了,再之后,我的灵魂就无法离开镜子太远,一直被困到你们找来。”
“也就是说,你并不知道那个人是死在了空间裂缝中,还是自行离去了。”风无意总结道。
“嗯。”云澈应了一声。
“你在傲莱仙岛的山洞里带了多少年?”风无意问道。
“唉?”云澈愣了愣,半晌才苦恼地道,“我记不清了,大概百多年的样子吧?”
风无意顿时一头黑线,敢情这小孩其实是狐狸爷爷……然而,忽的她又想起当初在傲莱仙岛,村民曾说过,七十年前曾有一个外人自己扎了哥竹筏离开,可惜忘记问他是否是一头银了。
不过,仔细想来,虽然相差了几十年,也有可能是在空间裂缝里受到了重创,所以无法立即离开,那个人,十成十不是人类,应该是生命很漫长的种族。可是,如果真是同一个人,他既然能一个人在茫茫大海上航行,又怎么会搭上云澈的船呢?还以珍贵无比的魔器作为谢礼,究竟有什么目的!
想着,她又觉得头痛起来,千头万绪,纠结不清。
目前的线索还是太少,仅凭这些一鳞半爪的消息,实在无法还原整件事的原貌。只是……唯一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的猜测应该有九成把握以上,那个人……来自被放逐的遗失大6。
那么,问题又绕了回来。百年之前,竟然有人能从遗失大6来到天弃之岛附近?那岂不是说,如果不是遇上空间裂缝,他随时可以来往于遗失大6和梵天之间?可梵天,即便是璇玑石府也无非法在遗失大6归来之前,找到它的位置,更别提到达了。
双方之间的差距有这么大吗?怪不得总说是失败更容易让人振作呢!千年之前的胜利,让人类骄傲自满,失去了进取心,而相对的,遗失大6的异族却在恶劣的环境下艰难地生存着,为重新夺取富饶的土地而奋斗。
这场仗,能打吗?
风无意抬起头,朔夜的天空没有月光,连星星也没有几颗,只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就像是烟月魔镜里的空间。
“你在想什么?”云澈的爪子扒了她的衣袖。
“你能不能变成*人的样子?”风无意忽然道。
要知道,现在是因为所有人都被白天的事和刚才的马蚤动震慑了心神,所以一时没有想到别的,但是一旦等他们回过神来,就会现,一只会说人话的狐狸是多么的稀奇!
“可以使可以。”云澈啧啧嘴,有些提不起兴趣地回答。
“你喜欢当狐狸?”风无意疑惑道。她一直以为,什么妖怪。精怪的拼命修炼,就是有朝一日能化出人形的,还是说,这个世界的妖兽族例外?
“当人有什么好?”云澈继续往她怀里缩,粗大的尾巴绕过来,盖住了自己的脑袋,“而且你抱着很舒服——你身上有那个镜子一样的气息,虽然镜子很可怕,但那气息也的确能帮助我族修炼。”
风无意闻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好吧,不是这个世界的妖兽族例外,而是……怀里这只叫云澈的狐狸例外!难怪都活了一百多岁还这么弱,原来是太懒了!
“关于那个人的事,你还记得什么吗?”停了一下,风无意又问道。
“他不是人类,也不是我在放逐之海见过的任何一个种族。”云澈这回答很肯定。
不是人类,那是肯定的。不是放逐之海的任何一个种族?风无意立即想起萧子墨曾经说过,放逐之海的群岛上都是比较低级的种族,那个人只能来自遗失大6!
“云澈,一会儿还是化成*人形吧,你太引人注目了。”风无意淡淡地道,“我只需要能够决定梵天命运的几个人知道真相,对于普通的士卒来说,就让他们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战争最好。一旦消息泄露,在梵天百姓里引起巨大的恐慌,也许异族还没打过来,我们的内部就要崩溃了。”
云澈歪着脑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不怎么情愿,但还是答应了。
“乖。”风无意顺手揉揉他的天哦。
“那个……”云澈眨巴着眼睛,忽然道,:“变成*人以后,还能让你抱着吗?”
“唉?”风无意愣了一下,无奈道,“当然不可以,成何体统!”
“不可以啊……”云澈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可怜兮兮。
“不可以!”风无意再度确认。
“那好吧。”云澈嘀咕道。
风无意倒是又一怔,正奇怪这小家伙怎么这么好说话了,就只听他继续道:“反正变成*人之后我就有手有脚,换我抱你好了!”
二卷 风起苍茫
第二卷 风起苍茫 第二十四章 灵魂血契
“风小姐,陛下有请。”一个士兵走近前来,望着她的眼神依然有些畏惧。
“知道了。”风无意冷淡地点点头,站起身来。
云澈很自觉地一个转身,跳到了她的肩膀上,粗大的尾巴垂落到胸口,像是一条漂亮的围脖。
重新回到王帐,只见赫连曜和萧子墨各据书案的一边,当中除了地图,还铺满了纸张,看两人的神色,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风无意也不多问什么,只是自顾走到萧子墨身边坐下。
“无意,我需要你立刻召集璇玑石府。”萧子墨直截了当地道。
“我知道了。”风无意点头。
“那么,你什么时候去那边?”赫连曜的身子往后一靠。
见他似乎又恢复了当年君臣相对的自然和放纵,萧子墨忍不住淡淡地一笑道:“随时可以,我认为,事不宜迟,越快要好,战争随时有可能开始,所以,我打算天亮就走。”
“我反对。”风无意一皱眉。
“无意?”萧子墨怔了怔。
“要么明日我一个人去,要么多休息一天。”风无意斩钉截铁地道。
“无意,我是个男人,没有那么脆弱的。”萧子墨一声轻叹,但心底却是暖暖的。
“是吗?”风无意看着他,不置可否地反问了一句。
“怎么了?”萧子墨被她盯得莫名其妙,也不禁有些难受,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是否有哪里不对。
风无意随手将云澈狐狸扔在赫连曜休息的软塌上,不管堂堂帝王被一只狐狸抢了床的难看脸色,径直走上前,突然出手,一把抓住萧子墨的衣襟,用力撕开。
“风无意!”赫连曜脸色铁青,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
这该死的女人,究竟在干什么?她真的是个女人???
公务员根本就无视了他,目光只落在萧子墨胸前,却见那原本应该隐没在体内的契约标记,现在已经完全浮现了出来,而且颜色也从原来的血红色变成了如今的淡金色。最让人震惊的是,无数条细细的金线以图腾为中心,像是树叶的纹路一般,向四周扩散出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赫连曜一时也忘记了愤怒,呆呆地问道。
“你怎么现的?我以为我已经掩饰得很好。”萧子墨一声哭笑。
“不知道,似乎就是应该知道,或许是契约者之间的感应吧?”风无意耸了耸肩,松开手。
萧子墨慢慢地拉拢衣襟,沉默不语。
“子墨,如果我没有看错,那个印记,应该是……诅咒?”赫连曜的深色变幻不定,许久才犹豫着吐出两个字。
“诅咒?!”风无意一呆,那是灵契的印记,怎么会变成诅咒的?
“诅咒?”萧子墨也同时也问出了口,一脸疑惑地和风无意对望了一眼,才道,“陛下,谁告诉你这是诅咒?”
“不是吗?”赫连曜倒是一愣。
“这是璇玑石府的灵契,我和无意缔结契约后,双方都会获得一种天赋的属性能力,我们的属性石火——这个就是契约的标记。”萧子墨解释着,确实看着风无意说的,“原本契约的印记除了在使用天赋能力的时候之外是看不见的,我这个只是在日前的一场危机中,能力使用过度了,加上刚刚又一次透支力量,才导致契约过了承受的限度,只需要休息一阵,力量恢复,印记自然会回复正常的。倒是陛下……见过这个印记?”
“啊,的确见过。”赫连曜的神色阴沉得像是随时会变成暴风雨,说出的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就在那个将我军带出沼泽的银‘隐士’眉心处。”
“此话当真?”萧子墨脸色大变。
“当然,不要怀疑朕的记忆力!”赫连曜冷哼道,“当时朕很好奇,还问过他,得到的回答是,很久以前,一个恨他入骨的术士留在他身上的‘礼物’,让他生生世世都要受到印记的诅咒!”
“陛下,这件事很重要,请您仔细想一想,那个印记,真的和我身上的一摸一样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