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辉煌。
没等杜冰开口询问,卫兵就简短地说明起来:“未来两周时间,你们就住在这里。”
“住这里?”杜冰不明白了,这又是唱的那出戏?
卫兵瞥了她一眼,冷冷地扔出一句话:“对,住在这里,等着额外考验的通知。不过进了这里你们就会知道,所谓人类的自私、贪婪、冷血、善变、嫉妒,到底是什么含义!”
从过去的参赛情况看来,单个猎人实力强悍的很少,很多都是组成小队,以长补短,不过这样一来,对于单独参赛的选手似乎有失公平,所以主办者会提出,组队的参赛者必须接受额外的考验。
这些接受考验的人,在全部参赛者到齐之前都会住在统一的地方,不能离开半步,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进去一千人的话,出来的时候往往只剩下四五百人——其他的都离奇地死去了。
大家都知道为什么,可没人提出异议,这是一个竞争的世界,今天你我抢夺的是一个等级资格待遇,说不准明天抢夺的就是至关生存的物质必备品。谁心软,谁就会被淘汰。死去的人就白白的死去了,所有人都是一致的看法,连人的争斗都经历不住,更别说到外面的世界去混。虽然人与人的斗争,或许更为可怕。
初到这个世界氛围的杜冰虽然还不明白这一点,但从卫兵的话里也听出了几分危险的意味,未来等待她的是什么,她心里不安,也没有底,只能紧了紧握住刘夜的手,坦然地向前走去。
从第一支到此的队伍开始算起,从顶楼依次向楼下住宿,现在杜冰两人要去的地方是四十九层,没有电梯和灯光,两人只能静静地走在光线昏暗的楼梯上。
狭窄的通道里弥漫着潮湿腐败的气味,偶尔杜冰会踏到一两块不知道遗弃了多久的骨头,在寂静中发出脆响。每当这个时候,杜冰就会下意识地缩了缩肩,紧张一下然后再逐渐放松。
“冰,为什么听他的话?”刘夜沉默了许久,最终抬起冰冷地眼眸,直直地注视着身边的女孩问道。
杜冰突然长叹了口气,松开紧握着刘夜的手说道:“因为我没地方可去。”
“我们去野外。”刘夜冷冷的脸色稍微有些波动,眼底隐约是点点期待,他不喜欢杜冰周围有很多的人,每当那个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和他是两个世界的生物,搭不上话,也不知道说什么,个性使然,就算他以后慢慢地、熟练地掌握了人类语言,也不见得会多说几句话。
“我想过,但是做不到。”杜冰摇摇头,突然轻轻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时间的人,在我醒来之后面对这个世界,我除了活着,不知道干什么。或许人生没有意义,没有目标也能慢慢走完,可我觉得迷茫的时候就很难有活下去的念头,刘夜你告诉我,我为了什么而存在,为了什么而活着?”
刘夜顿时沉默起来,关于人生的问题对于他,或许太过深奥了。
杜冰也没有等他回答,接着说道:“我没什么野心,也没能力负担全人类的生死存亡问题,对于我来说,思考不了那么复杂的东西。所以我为自己找了一个简单的目标,我想为一个人找回他自己。人有了目标才会奋力去拼搏,这样我就不会再迷茫了。为了达到那个目标,我现在必须得到一艘船。”
她脸上淡淡地表情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无奈与哀伤,为那个人找回自己说来很简单,但实际上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达到,但决定了就要去坚持,在那个地下试验基地,她已经想好了。
只要她还活着,就以此为目标吧。所有的亲人都不在了,至少让她为自己找回一个近似亲人的同胞。
不知不觉刘夜停下了脚步,一伸手将杜冰搂紧,头埋在她的肩侧,冰冷的皮肤与杜冰温热的体温紧贴,他低沉清冷地声音清晰地飘进了杜冰的耳中:“我……”
只吐了一个字,刘夜陡然沉默起来,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气氛变得很诡异。
杜冰被他这突然一抱弄得全身紧张,俏脸涨的绯红——虽然在黑暗中不怎么看得见。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她就那么在半空中僵直了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几乎是同时,杜冰和刘夜的瞳孔猛的收缩了起来,只是一瞬间,刘夜抱着杜冰“呼!”的跃上半空起来,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匕首闪着寒光,穿过两人刚才站立的位置,狠辣地插入了墙上,刀锋直没入墙壁,只留下一把把简陋的刀柄微微晃动。
待到两人在地面站实,却再没有了任何的攻击行为。
刘夜身形一动,一眨眼就出现在楼梯的拐角处,下一刻却僵直在了原地。他本来清冷的面容此时更加寒气逼人,刚才不仅不知道是谁在偷袭,而且对方仅仅在攻击的瞬间放出了杀气,而现在却全无气息,就像那匕首是凭空出现的。
看不见、摸不清底细的威胁!
刘夜心里突然闪过一阵焦躁,一种想要发泄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心灵,想起无声接近过他们的安德鲁老伯,想起荒原上出现的冰龙,他的脸色虽然沉静,动作却暴戾起来,一脚狠狠地踹向了斑驳潮湿的墙壁。
这种厚度的水泥墙哪里经得起刘夜的折腾,巨大的蛛网裂纹顿时出现,连续几声轰隆巨响,墙壁竟然破开了一块大洞,外面灿烂的阳光挥洒了进来,四周变得明亮起来。
一边看着破掉的墙壁,一边托着腮沉思,杜冰没有阻止刘夜破坏公物的行为,心里也是担心。刚才的数柄匕首,处处攻击他们的要害,明显的杀气她都感觉到了,对方显然是要他们的命。
现在杜冰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些想要“报仇”的猎人们没有阻止卫兵将他们带到这里,看来就算猎人们不动手,待在这座楼里也不见得就会安全。
是为了消灭竞争对手吗?对于评定赛,杜冰又多了些眉目。看来那些所谓的资格是有名额限定的,不可能每个参加者都能从这里获得猎人的资格。想想也是,猎人们的生存资料比起普通人能多拥有很多倍,谁不想多为自己占有一些资源?如果参加的每个人都能获得资格,那恐怕世界上所有人都会蜂拥而上了吧。
望着上方距离他们的目的地还有几十层的楼层,杜冰知道这上去的一路上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安德鲁老伯的话,她还记得,隐藏气息,怎么才能让人隐藏气息?明明站在身边却像完全不存在一样,这能行吗?
一团黑影悄悄地以极快的速度窜到了上层的位置,在不知名的角落,有人窃窃私语道:“看见了吗?那个男人只是一脚就把墙给踢破了。”
“对方有点水平,不要正面交锋。”
“呵呵呵……这太简单了,我们的特长就是侦查和追踪,在这个地方,恐怕很难有人能准确找出我们藏身的位置吧。”
“说得对,咱们已经解决十支队伍了,成绩不错,再接再厉!哈哈哈!”
而另一个角落,也有人在悄悄商议着。
“他们已经先动手了!”
“真是蠢货!”一个低沉沙哑地声音狠狠骂道,“那些王八羔子就不懂得什么叫潜藏吗?”
“我们要不要动手?”
“看情况,刚才侦查回报,这两人是猎人组织通缉令排名前十的对象,我们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和他们正面冲突。”
关于不要正面冲突这点,潜藏的偷袭者意见都是一致的,能上猎人通缉令的人,虽然比不上三大势力联合发布的死亡通缉令上的人的实力,但也绝对不是简单人物。
杜冰还不知道,他们两人正被不少人秘密地谈论着,算计着,就等着在他们没有察觉的瞬间,出手要了他们的命!
“刘夜?”杜冰向上走了几步阶梯,发现刘夜并没有跟过来,反而沉默地站在墙边,目光深远地静静看着外面的天空,清冷的眼神看不出任何情绪。
凝视着他侧面,想起刚才他突然的拥抱和没说完的奇怪话语,杜冰不觉地,心跳又缓缓加速,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深呼吸了一口气,杜冰再次看向他的时候,觉得有点不一样。
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站在那里,却有点虚无缥缈的味道,好像身形若隐若现。刘夜时不时闭上眼,感受着空中气流的动向,每当这个时候,他的气息就开始飘忽不定。
不对,隐藏不是这样。杜冰的直觉这样告诉她。
“刘夜,我们往上走,”杜冰突然开口说道,“那些人会再出现的,到时候,一定能抓到一两个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刘夜竟然出声拒绝。他转身,银眸清冷而专注地盯着杜冰,一如刚出生时候那样,他的眼里只有她,对他来说,她是他的全部,这已经是刻印在心中的执念。
刘夜清冷的声音缓缓说道:“他们藏在哪里,我要弄明白。”
杜冰不知道怎么劝说这个认真而固执的蝶蚁,现在他们暴露在阳光下,而敌人却潜伏在阴影中,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处境。可刘夜没说错,他们正处于大楼的中间部分,不弄明白的话,不管上去下去,都有受到第二次、三次袭击的可能,难保哪一次他们不会因为疏忽而丧命。
现在到底是走呢,还是留?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大吼两声!好困啊!好想睡觉!
第四十三章 你是我的灾星
“刘夜,真的不走。”
“……”
“那我走吧。”
杜冰刚抬脚,高大的身影已经到了身前,刘夜一只手横放拦住了她,没有多余的话,清冷的银眸就那么直直地望着她,杜冰和他相处这么久以来,知道他不同寻常地倔强脾气,只要他没点头,杜冰休想离开这里。
走还是不走,两人第一次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杠上,刘夜清冷的表情没有多少情绪的变化,杜冰也眉头微颦,思索着什么。阳光静静地洒在他们身上,安逸、平静,和大楼深处暗暗涌动的威胁形成了鲜明对比。
“好吧,好吧,”杜冰突然勾起嘴角一笑,伸出一只手指按在刘夜的鼻子上,把他靠的过近的头推开,“我听你的,不过我得做点准备工作。”
刘夜默默地转身,站到了一边,丝毫不担心杜冰会离开。他知道杜冰不会骗他,不管她对谁不诚实,对他也是坦然的。两人心中那微妙的感应,隐隐都能明白对方大致的想法。
杜冰捡起地上散落的墙壁碎石块,扣在手心里,从身后的背包中找出不少动物的骸骨,那些都被她稍作加工,成了粗糙的工具。《生存日记》她一直都记得,里面也有不少用陷阱捕获猎物的办法。
布置好一切之后,杜冰站起身,用手背抹了抹额角的汗水,这段时间并无什么人袭扰他们,这很好,剩下的,就等着下面还有人上来了。
“这是什么?”刘夜自我琢磨了很久,始终弄不明白隐藏的方式,现在则把注意力集中在一根动物的胸骨上面。
“弓。”杜冰抬起手里的骨头,反复试验其韧性,这块骨头是一只不知名动物的,它当时被刘夜抓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脑袋,杜冰也说不上是什么品种,不过肉的味道还不错。
“怎么用?”刘夜记忆中,似乎在一本书上看过这种形态,但大小却相差甚远。
杜冰指着下方黑幽幽的楼梯口,说道:“贝里曾经给了我一卷鱼线,我把它绑在楼梯的必经之路。不过相信没人会踩到,不管对方水平如何,来到这里的氛围也会让他提高警惕,鱼线透明但也有着一股微弱的腥味,只要稍加留意,就能发现。”
“咚咚!!”下方楼梯口突然传来有人摔到的声音,听着这种响动,看来是跌了个大跟头,杜冰眼底闪过一丝明了,嘴角再次浅浅勾起一点弧度。
“察觉到的人第一反应是跨过那条线,虽然我并没有在线的一端放上什么武器,呵呵。”杜冰顿了顿,听着下面传来的微弱动静,微微一笑,说道,“根据人步子的大小,他下意识地一步,至少跨越两级阶梯,但至多不超过四级阶梯,每一步阶梯都被我涂上了动物脂肪油,腥味正好和鱼线相融,不容易被察觉,只要踩上去就会滑倒。”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下方走去,在一处阶梯上蹲下,淡淡地问道:“然后摔倒的人才会勾住前面真正的陷阱线,线的另一头连着我固定在扶手上的小型弓,你感觉到了吧,要是乱动的话,上面的骨刺会射出来,别不在乎,骨刺尖端被我涂了一点朱萤草的汁液,那是剧毒。”
小型的弓比起大型弓更容易隐藏外形,加上射程变短从而精准,一般来说,如果摔倒的人与小弓正对的话,绝对会在极短时间被射中。
阴影中传来一声冷哼,杜冰没看清对方是什么模样,只是浅笑道:“放心,我不是要伤人,只想问个问题,怎么可以隐藏气息?你老实回答的话,我就把骨刺撤走。”
“撤走?”冷哼变成了一声咬牙切齿地沉闷嗓音,那人突然骂道,“把那东西给老子拿开!”
“呃?”杜冰顿时诧异,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是……好像是……
湛蓝的眼睛在黑暗中闪动着怒火,一抬头露出脸色粘着的油和灰尘,对上杜冰惊诧地眼神,凌风板着脸喝道:“别逼我动手,我数三声,拿开!”
“凌风?!”杜冰惊呼出声的同时,下面又传来唉哟一声,不过那人不是躲鱼线踩着动物油滑到的,而是被鱼线绊倒的。
“一!”这边凌风则开始倒计时了。
“哦,马上!”杜冰这才开始手慌脚乱地拆东西,心急之下反而耽误了不少时间,所幸凌风也只是数了个“一”,然后就没了下文。
他心里其实也正恼怒,他是察觉到这地方有点不对劲,甚至往墙壁、天花板和四周都查探过,看有没有侧刀或者是暗箭。没想到有人会设计这么简单的陷阱——谁会用油来绊倒别人?但越是简单,越容易被忽略,可巧不巧,凌风还真着了这道,要是被他一起长大的伙伴知道,一定会被人笑掉大牙。
等到摔倒的两人都站起来,杜冰再次被一声带着惊喜的重逢、内疚的感动的大嗓门给震住。
“杜冰!你们没事太好了!”贝里站在凌风身后显得非常雀跃。
杜冰无言地指着他们两人,这两人是什么时候走到一起去了?戏剧吗?这就是人生如戏的境地?
(吐槽:不是我节省场景,他们相遇是有原因的,接着看后面吧。)
凌风一边擦着脸,一边把目光投向旁边的刘夜,湛蓝的眼眸和银色的眼眸视线交接不到三秒,刘夜就仍旧和往常一样,无视凌风,举目远眺,刘夜心里自然还在研究那个不露声息的方法。
凌风承认,他和刘夜并没有什么直接冲突,之所以一直看刘夜不爽多是因为杜冰。可能这个世界也很少有人能像刘夜那样,专注而坚持地跟着一个女人身边,凌风不想去探究为什么,他心里那种对杜冰莫名的情绪,打死他,他也绝对不会提!
不过不会提,不代表那种情绪不会加深。
看到是凌风和贝里后,杜冰虽然很疑惑,但仍旧带着真挚的微笑,面容自然、坦荡:“我们又见面了。”
这是一种自然地微笑,凌风却看得有点出神,凝视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个世界是现实的,坦然、真挚之类的感情多年来已经从他身边身边消失,可她为什么还能那么坦荡。
举目无亲,在陌生的世界里,甚至连信仰与生活习惯都不同,面对随时会出现的意外和波及生命的威胁,她应该感到不安、无措。可她没有,这个女孩子,有着怎样一颗坚强地心呢?
他总是容易被她那种特质吸引,凌风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心中微软,想好好地对她一次,于是脸上表情稍微显得柔和几分,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见杜冰神色一紧,猛然向后跃去。
“咚!”
凌风抬头望去已经晚了,突然从上空栽下的重物砸中他的正面,他瞬间被压倒,顿时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包围起来。
“唔……”凌风推开压在身上的东西,突然怒视杜冰。
杜冰张嘴刚要提醒,凌风又被接着掉下来的另一个重物砸中,这次的东西体积虽小却正中他歪着的头的太阳|岤,眩晕感袭遍了他的全身。
丫的!太没有警觉了!这是今天第三次凌风狠狠地骂自己,要不是意外地东西而是致命的武器的话,他一条命都不够赔!
平时他绝对不会这么大意,现在再次见到杜冰的喜悦感又降低了他常年受训的敏感程度。
“杜冰!你就是我的灾星!”最后,凌风也只咬牙切齿地说了这么一句。
只不过他这隐忍的声音没有被旁人听见,大家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凌风身边的“东西”上,只听见一个微弱却坚持的声音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救救她……救救我的……孩子……”
砸中凌风的是一个女人,准确来说是一个浑身赤(河蟹)裸的女人,她的下身和大腿布满了鲜血,身体还在微微抽搐,以她根本不可能移动身体的行动力看来,似乎是被人从上面的楼层摔下来的。
杜冰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作为女人,她看着这个摔下的女人□那惊人的流血量,竟然忍不住感同身受地微微躬起身体,下意识地捂住了下腹。
这个女人是刚刚生产,杜冰不懂也作了这样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