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还有不少搬迁离开的,村子上空荡荡的,好生生的良田上生满了野草,也无人收拾。 目光所及处,连一个人也没有……”
几乎是可以想见的荒凉。
叶子衿叹息了一声,问:“怎么会这样?”木莲砸了咂舌,“那也没有法子。还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家家户户都要被征兵,不少人家都是连夜逃走的。还有许多青年人被征走,就生下老弱妇孺之辈了。”
木莲小时候……
那时间也不算太远。
叶子衿只依稀听说过,先帝晚年,连连对外出征,死伤无数。到新帝登基,局势才渐渐安稳下来。那时她年纪尚轻,也并不知怎么一回事。现在听着木莲一席话,也唯有暗自叹息。心里一瞬间却想起一句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紫苏见着叶子衿神色微暗,立刻笑着和稀泥:“好了好了,明明是好好的吃饭,为何说起这事来?都过去多久了,还记挂着呢!”又嗔怪的望着木莲:“都是木莲着小蹄子,好生生的,平白无故提起这事!”
木莲笑了笑,立刻打住了话头。
叶子衿却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兴致。不过是匆匆吃了小半碗饭,便径直回了屋子。惹得紫苏在身后不断的瞪木莲,“都是你惹出来的!”木莲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揽了紫苏娇嗔:“好姐姐,都是我的不是。罚我姐儿一夜不睡,替你分线,可好?”
紫苏这才脸色微霁,“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木莲忙点了点头,“你们忙着做绣活,我替你们分线,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紫苏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的摇头,“你啊,你啊,往日看着是个稳重的,却不时让人诧异一回,定要闹出什么事儿来!”
木莲抿着嘴直笑,“横竖有姐姐在跟前指点我呢。”一旁的紫苑看不下去了,直摇头,“往日倒是个沉稳人,现在却是蹬鼻子上脸了!”木莲佯作要扑上去,却见走在前头的宋妈妈回过头来,扫了三人一眼,忙眼观鼻鼻观心的,垂下了头,不敢再有丝毫动作了。
紫苑窃笑不已,掩袖吃吃笑了起来。
待到其他小丫鬟们接下了做盖头和补子的活计,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就连叶子衿自己也不得不忙着替她们分线,宋妈妈却优哉游哉的坐在屋檐下,就着光亮替叶子衿纳鞋底。
又到了月末,叶子衿看着眼前一小堆盖头和一块绣好的屏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辛苦大家了。”众人虽然俱露出了疲惫之色,然而想到能卖出个好价钱,也都各自欢喜。叶子衿照例送着紫苏几个出门。
哪知这一次却比上一次延迟了不少时间。
宋妈妈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在门口望了好几次,担忧道:“莫不是在村子里遇见了什么事吧?”紫苏几个势单力薄的,若是遇上了村子里的恶霸,叶子衿几乎不敢想象下去。越是胡思乱想,心里就越是后怕,直后悔为何没有让她们多带几个护院过去。
正忐忑不安之时,却见紫苑急匆匆奔了进来,进门便喊:“小姐,不好了!”叶子衿忙站起身来,就见紫苑粗粗喘了几口气,神色间满是焦灼:“小姐,村子里闹瘟疫了!”
“瘟疫?”叶子衿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紫苑急道:“也不知怎么一回事,村子里一下子病了好多人,我们进村子的时候,见到不少人奄奄一息的倒在路边,就留心问了问,谁知道却说是闹瘟疫了!”叶子衿心里骤然生出了一股寒意,对于瘟疫,多少人都是闻之色变,她又如何会例外。
说时迟那时快,立刻吩咐道:“哪些人去过村子里,立刻换一身干净衣裳,将原先的衣裳,全部用火烧了,再用袖子叶仔仔细细的擦拭身子!”事关重大,众人不敢怠慢,也不管到底有没有进村子,先换上了衣裳。
一时之间,院子里烟雾四起,处处都可闻见衣裳烧焦的味道。
第二十四章 转折(二)
叶子衿又立刻吩咐了下去,让庄子里的人都安安生生的呆在家里,莫要和村子里其他人接触,也不要去市集上凑热闹,更不要朝着人多得地方去。好在庄子上的人大多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平日也不大喜欢出门,是以叶子衿的吩咐对于他们而言,其实没有多大的影响。
这样一来,众人只有在庄子上来来往往,总算是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瘟疫的肆虐。目前为止还未曾听说庄子上有谁感染了瘟疫。
然而庄子上却并不平静。
关于瘟疫的传言在众人间传得沸沸扬扬,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人人谈瘟疫色变。这事叶子衿也没有办法,庄稼人闲暇时唠唠张家长李家短是人之常情,毕竟除了这些,也没有什么别的可以聊以打发闲暇的时间。
宋妈妈觉得十分可惜,这女红一事才刚刚开了个头,就因为这事被迫停下了。发生了瘟疫,菱烟阁的人自然是不会再来这村子了,庄子上的人,也不敢贸贸然拿着绣好的活计出去卖。屋子里堆了不少绣好的盖头和补子,还有一架屏风。
叶子衿虽然不大称意,可瘟疫泛滥,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得耐心等着,等到瘟疫过去了再做打算。
国公府中,叶夫人却是忧心忡忡,恰巧叶子佩回府,便和她坐在一块说话:“听说江南那一片,因为瘟疫死了不少人,你妹妹……”叶子佩忙宽慰道:“妹妹岂是一般人?她福大命大,又是在庄子上,和那些市井小民不同,哪里就那么容易染上!”
话虽如此说,叶夫人还是担忧不已,虑道:“可庄子上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去了,你妹妹就在苏州,我难免有些不安。”叶子衿心中不快,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娘,难得我回来一趟,和您说说笑话儿,您又何必提起这些不痛快的事情!”
叶夫人嘴角微翁,过了片刻,才说道:“子衿可是你亲妹妹!”叶子佩见着叶夫人似是动怒的模样,忙陪笑着劝道:“娘,我又何尝不担心,只是千里迢迢的,祖父那边又始终不同意接妹妹回府,我们也没有法子……”
叶夫人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叶子佩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坦,寻了个由头,也不在府上用饭,急匆匆便告辞了。路上却和罗妈妈抱怨:“都说偏疼幼女,你看看我回去这一趟,可有问过我什么?张口闭口就是叶子衿,难不成只有叶子衿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是她心尖尖上的人,我们就是那草芥?”
罗妈妈忙附和道:“可不正是您说的这个理。二小姐和离一事,闹得人尽皆知,累得您在王府也脸上无光,夫人却是问也没有问起过。更何况现在二小姐在苏州,谁知道有没有染上瘟疫,若是染上了,国公爷一时心软,糊里糊涂接着她回府,岂不是害了一大家子?”
“你说的对。”叶子佩连连点头,“我得派人和祖父说说,无论如何也不能妇人之仁,免得害了我们……”罗妈妈忙不迭颔首,“大小姐,您正该如此。”叶子佩只觉得今日事事不顺,颇有些头疼的抚额,“王府上那几个小贱人,这几日借着王爷的恩宠,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这还不容易。”罗妈妈不以为意的笑道:“是去是留,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情。”叶子佩这才重新露出了些许笑容。
叶子衿坐在房中,隐隐也有些不安。就听得屋外紫苑说话的声音:“你听说了吗?村子里死了好些人了,据说现在外面田园都荒芜了,有好多人家,一家人都染上了瘟疫,全都死了……”也不知是在同谁说。
若有其事的口气,让叶子衿心里一惊。手里的茶盏一瞬间坠落在地,碎成了一片片白云,漂浮在青石地板上。紫苑听见声音,慌慌张张撩开了帘子,“小姐,您怎么了?”叶子衿强笑着摇头,“不过是手滑罢了。”紫苑眼中就有了一闪而过的惶然之色。
过了片刻,叶子衿才低低问:“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紫苑一怔。
紧跟在紫苑身后进来的紫苏,就斜了她一眼,笑道:“小姐,您可休要听这小蹄子胡说八道。她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最喜欢夸夸其词,添油加醋更是常事。这村子里或许是死了几个人,可是哪里有紫苑说的这么严重!”一面说,一面警告的朝紫苑使了个眼色。
紫苑自悔失言,忙摆了摆手,“小姐,我说着吓唬紫苏的,您可千万不要当真。”她们越是辩解,反而让叶子衿更觉得可疑,心里的不安有如一道道海浪,惊涛拍岸,让她的心也变得忐忑起来。
“是吗?”叶子衿淡淡的笑,并没有再追究下去。
紫苑和紫苏齐齐点头。
到最后,三个人都沉默了下去,似有无尽凄凉的意思在其中。
外间木莲正端着荷叶粥进门来,见到这副场景,嘴角微嗡。沉默着放下了荷叶粥,用帕子包着茶盏的碎片,轻手轻脚的下去了。
半晌,才见紫苏强颜欢笑:“小姐,您用些粥吧。 这几日都未曾好好吃过饭,这粥用了您最爱吃的莲子,过一会就该凉了,还是趁热吃吧。”叶子衿微微颔首,拿起调羹尝了几口,荷叶的清香充斥着每个角落。
可是她却食不知味了。
在瘟疫的威胁下,每个人心头都是沉甸甸的,几乎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紫苏突然咳嗽了几声。
紫苑脸色一变,忙转过头去看她,“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让叶子衿心中也是一跳。紫苏揉了揉眉心,苦笑道:“也不知怎的,从昨儿个开始,一直觉得不大爽利,头晕晕的,只怕是热着了……”
这夏日的天气,的确是让人烦躁不已的炎热。
紫苑就松了一口气,“你可得当心些,若是出了什么好歹……”话被硬生生打断了,“你说,感染瘟疫以后,是不是就是这么头疼脑热的?”这话却是出自紫苏口中。紫苑的嘴张了合合了张,最后终于颤声问:“你说什么?”
屋子里的几个小丫头,也都是齐齐色变。
第二十五章 转折(三)
瘟疫二字一出,足以叫人心惊胆战。
叶子衿看向紫苏的目光就多了几分警示,一转头就吩咐紫苑:“你去请个郎中来瞧瞧。”紫苑忙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紫苏朝后退了几步,主动拉开了与叶子衿的距离,“小姐,我……”沈紫言心里也是纷乱不已,然而还是强笑着宽慰她:“你这几日都未出庄子,或许是多心了也未可知。”紫苏眼眶一红,明显的有些没底气,“可是我前几日去了村子一趟……”
这一茬叶子衿自然不会忘。
紫苏几个回到庄子上后,叶子衿特地命她们烧掉了当时所着的衣裳,又用袖子叶烧开的水仔仔细细的清洗身子,所住的屋子里也用芦苇叶打扫了一遍。算得上是处处都想到了,只为了将瘟疫隔绝在外。
在事情还未确定之前,自己先大惊小怪,乱了阵脚,那底下的人有样学样,自然只会变得更加慌乱。到时候庄子上人心惶惶,岂不是闹得一团糟?她淡然自若的坐在窗前,端了茶盏,静静的等待大夫的到来。
只是这一场等待,似乎格外的漫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夕阳西下,才见紫苑满头大汗的奔了进来,“小姐,总算是寻着一位郎中了。这些日子郎中们也都忙得不可开交,好容易才等到的。”事不宜迟,叶子衿回避的进了内室。
那郎中一身青袍,约摸三十岁左右的模样,面带几分疲惫之色,想来是这几天忙于奔波的缘故。紫苏隔着帘子,伸出了手腕。那郎中不过才刚坐下,立刻就惊得跳了起来,“你病了几日了?”
紫苏听着他口气不好,一颗心直往下沉,“就是昨儿的事情,觉得昏昏沉沉的,浑身乏力,没有什么精神……”还未等她说完,就听见椅子沉沉倒地的声音。那郎中满脸的惊慌之色,不住的后退,若不是门口有人守着,几乎就要夺门而出。
隔着帘子,紫苏见得分明,心里凉成一片,然而还是强忍着惧怕说道:“我到底生得何病,先生不妨直说。”那郎中声音略微有些颤抖,豆大的汗顺着鬓角滑落下来,“这是瘟疫的病症!”此话一出,屋子里顿时死寂一片。
在场众人,人人都是脸色大变,紫苑脸色一白,倒吸了一口冷气。
紫苏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大滴大滴的泪珠,有如一串串断了线的珍珠,从她光洁的面上慢慢坠落在地。紫苑到底还有几分勇气,强自支撑着,问道:“可有法子医治?”那郎中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紫苑眼中一亮,亟不可待的问:“什么法子?”那郎中面露难色,吞吞吐吐的说道:“济世堂里如今有一味药,叫做黑护子,最能医治此病,只是可惜价值甚高额,极少人买得起。”一直静静坐着内室的叶子衿,自然将这前因后果听得分明。
就听见紫苑期待的声音:“多少银子?”那郎中垂着头,想了想,仿佛在计算着什么,过了一阵,说道:“现在只怕是要五百两银子,这还只是黑护子而已,还有别的药……”紫苑嘴张了张,蓦地沉默了下去。
五百两银子,许多人家,劳动一生,所能积攒的,也不过是十来两银子罢了。这样一笔银子对于她们这种丫头而言,的确是大数目。紫苏听着,慢慢闭上了眼,掏出帕子,拭了拭泪,含泪笑道:“个人有个人的命数,我命该如此,也强求不得。”
随着她说话,那郎中又朝后退了几步,看起来十分惧怕的样子。
紫苑暗自心惊,朝着内室所在的方向,望了望。叶子衿就站起身来,立在了帘子前,低声对身边的小丫头,如是说了一通。那小丫头就急急忙忙跑了出来,说道:“我们小姐说了,若是黑护子这味药有用,也不妨试试。”
那郎中脸上立刻就多了几分庄重之色,“也不知贵府上的小姐,是哪家的千金?”那小丫头却没好气的说道:“你一介郎中,只管看病便罢了,哪里还问起旁人的家事来!”那郎中自觉失言,忙赔笑着拱了拱手,“既然小姐愿意出钱,那这病也合该是在我手上好了。”
那丫鬟却似笑非笑的斜睨着他,“先生您莫要得意,我们小姐说了,若是看得好,重重有赏,可若是看不好,这买药的五百两银子,却是要悉数还回来的。”那郎中脸一沉,怒道:“我行医十多年,几时有过这等冷遇!若是你家小姐不信,那便不要试,又要病好,又不舍银子,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小丫头气得脸色发青,怒道:“五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我们怎知花了银子,会不会打了水漂?”叶子衿在内室听着,暗暗点头。虽不知这丫鬟的名字,可字字句句的,却都说在了她的心坎上。
若不是身份不便,她倒是有心和这郎中周旋一场。
若是从前,五百两银子可能她眼眨也不眨,就拿出手了。可正是和离一事,让她骤然看清了世间许多事情。那都是她从前在春风得意之时,不曾看见的。比如欺骗,又比如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现在也不知这郎中所说是真是假,五百两银子她可以不吝惜,可若是吃了药还没有好转,那耽搁的,可就是紫苏的命了。从小到大,紫苏一直兢兢业业的服侍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叶子衿说什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那郎中倒也有几分傲气,扬了扬下颚,说道:“你们不妨出去打听打听,我只管开药方,那卖药可不是我做的事!”一面说,一面朝外走去。叶子衿命婆子给了那郎中一两银子,送着他出门了。
紫苑不免有些愤愤不平,抱怨道:“小姐,今时不比往日,您怎么还重重打赏他?”
叶子衿微微一笑,“你也知道今时不比往日,是我们有求于人,现在不知事情真假,若是就这样得罪了郎中,只怕是我们再想请别的郎中,也不大容易了。”紫苑若有所思。
第二十六章 转折(四)
过了片刻,就听见紫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要是从前,都是旁人捧着我们,哪有看人脸色的时候……”叶子衿何尝没有心理落差,然而她素来不是自怨自艾之人,闻言也不过笑了笑,“冥冥中自有天意,我们到了这庄子上,或许是上苍的别样安排也未可知。”
紫苑也就不再说话了。
叶子衿担心的却是紫苏的病情。
如果当真是瘟疫,那极有可能,在这庄子上,曾经和紫苏接触过的人,都会感染上瘟疫。其中,也包括和她朝夕相处的自己。这么多人,若是一下子都染上了瘟疫,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最关键的是,若黑护子真有治疗瘟疫的效果,这么多人,每人至少也要花费五百两,自己一时间,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银子。可若是不肯花钱治病,这庄子上一个人染上,一大批人都难以幸免于难。
更何况,是否买得到黑护子,也是两说。
在这种瘟疫袭来的时刻,像黑护子这种救命良药,只怕是被人哄抢一空,就是还有剩下的,价钱也该不低。若是紫苏一个人,叶子衿尚且可以负担,可若是一批人,那可就叫人头疼了。
与人方便,也是与自己方便。叶子衿深知,自己身边,只要有一人染上,自己就难逃厄运。说不准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染上了瘟疫,只是还未发作,没有感觉罢了。这样想一想,背脊骨都隐隐发寒,当真是觉得有些头疼起来。
宋妈妈原本在外看着庄子上的人下地,远远的看见郎中打扮的人从宅院里出来,惊了一跳,也顾不上许多,立刻从田间地头一路小跑,回到了院子,遇见小丫头,便劈头盖脸的问:“谁病了?”
那小丫头忙说道:“是紫苏姐姐,说是身子不舒服,小姐便让人请了郎中来看。”宋妈妈听说不是叶子衿,暗暗松了一口气,然而心里还是生出了几分警觉之意,忙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见到叶子衿安安稳稳的坐在窗前,便上前低声问:“紫苏可还好?”叶子衿蹙着眉,看了她一眼,附耳低语:“是瘟疫。”宋妈妈震惊不已,沉默了好一阵,才问:“可还有救?”叶子衿微微颔首,“那郎中说有救,只是要用一味药,叫做黑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