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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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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定要随他九泉之下,却没有想到,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他放弃江山,携我归隐于山野。 ”

“原来,不过是一场错…”

银发男子长长叹出一口气,飘逸的银丝随着这一声叹息,有几缕拂过他冰灰的眸子,却拂不去眼底的一抹惆怅。

绿衫女子蹲伏下身,素手略略颤着,轻轻抚到他的膝上,“你的腿——”

他的手蓦地隔着衣袖覆到她的手上,就这样覆着,语音里,却是静若无波:

“不过是废了。无碍的。”

“矅……是我害了你……”绿衫女子,抬起眼眸,眸底,隐隐有雾气隐现。

“不,是我愧对于你,那雪魄手镯若不是当初,我别有用心赠于你,你又怎可能,会失去无忆呢…”

“失去无忆?”绿衫女子的眉心稍颦,凝向他。

“雪魄手镯为至寒之物,佩戴者,即不能受孕,若褪下,虽可受孕,然寒气久凝体内不散,所生胎儿,亦是活不过周岁。”

银丝男子艰涩地说出这句话。话语里,满是深浓的愧疚。

这种愧疚,使他最后对天烨一战时,宁愿牺牲自己,去换得天烨的生。

因为,天烨,是她最爱的人。

谁曾想,他大难不死,不过是牺牲了一双腿做为代价,这双腿的牺牲,使他必须依赖天圜玫瑰才能活到如今。

这是历代北溟帝王的宿命,最强,也是最弱的宿命。

不能受伤一旦受伤,没有天圜玫瑰,血,就止不住。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后悔,他唯一悔的,仅是他这一生亲手毁了不能爱,却爱上的女子做母亲的权利。

“我的孩子——”

绿衫女子的眸底,是不可置信,更湮出一种悲凉,以至于连这一句话她都没有办法问得完全。

“是,你分娩后,望舒将你的孩子抱于摄政王时,那孩子就已气绝。只是我不允望舒告知于你,摄政王亦提议暂从民间收养一个孩子,让你以为,玄忆仍旧活着。因为彼时,那个孩子,将会是你生的希望。”

是,彼时,玄忆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但,今日,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希望,不过是最虚假的事实。

她的玄忆,早在临盆那日就离她远去。

原来,如此。

她的身子一虚,他的手急揽住她的手臂:

“宸儿,是我的错,是我害你失去做母亲的权利!”

绿衫女子抬起眼眸,凝向他:

“矅,谢谢你,彼时让舒瞒了我,我才能活到今天。”

这么多年,她不会再有恨,即便,造成这一切的,是由于那只手镯,但,若不是冥矅,她恐怕根本连活到今天,都是不可能的。

他予她的恩,她不会忘。

一味地恨,除了让人失去理智,伤害到别人,其实,对已发生的事,做不了任何的弥补。

“宸儿一一”

“纵然他不是我的孩子,但,不管怎样,从小到大,我一直视他为我真正的孩子。看着他一直长到十岁,才离开他,随天烨隐居在民间,所以我还是要为那个孩子来求你,我想惟有你能救得了他。”

“他怎么了?”

“他中了毒,太医说,是一种名叫七草七虫的毒,但解药太医根本无法调配出来,所能做的,仅是替他续命,可眼下,这命,都再续不了,所以,当我看到有百姓传着通告栏里的玫瑰时,我想到是天圜玫瑰——”

“你认为,天圜玫瑰,可以救他,是么?”

“是。所以,我来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仅剩下这一株。”

“天圜玫瑰,确实可以救他。但,这天圜玫瑰冰得太久,绽不开,就剩下枯败。花期需龙兽的血方能催生。”

“矅——”

“龙兽的血,我有。”银丝男子的手想要抬起,却还是垂下,只朗声对着石门外,道:“霄,进来。”

石门再次开启,冥霄缓步进来,躬身:

“主公。”

“替我取龙兽的血来。”

“是,主公。”冥霄领命退下。

这六年,他一直奉命守养着墨池底的龙兽,纵然不知道,主公命他豢养龙兽的用意,可他仍旧恪守本职地去豢养着。

银丝男子,转眸望向绿衫女子,语音渐轻:

“宸儿,我对不起你……”

是的,他对不起她,这么多年来,误以为,她真的被逼殉葬,而摄政王利用那个假冒的孩子,操纵着整个朝政。

所以颠覆周朝,是他这么多年来的夙愿。

这一切,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个错误。

她,并没有殉葬。

只是那个假冒的孩子,依旧成为了周朝的帝王。

玄景,彼时是她所救,所以,他刻意用医书接近玄景,并最终培植玄景,希望,在颠覆周朝后,他会成为一代明君,可惜,不过是一场错误!

不过须臾,龙兽的血就被取来,那是一碗墨黑深邃的血,冥霄端上后,就缓缓退出石室。

冥耀手执着这碗血,掌心微用力,冰墙便咯咯地裂开一条缝隙,他将这血,悉数地浇在这最后一株天圜玫瑰之上,它的重瓣在接触到第一缕血时,微微颤抖了下,整个花瓣似波澜般舒展开来,漾起更妩媚的色泽,芬芳甜味萦着周遭的一切,丝丝嫣红染上纯白的花瓣,然后,渐渐渲漫吞噬所有的白色,在变为血色玫瑰的最后刹那,花蕊深处,涌起玄黑的星火,随着,最后一缕血的渗入,化为虚无。

红色天圜玫瑰,带着最冶艳的光泽绽于她的眼前,冥耀的手一收,那朵玫瑰便从冰墙内骤然握入他的手心,他微一用力,整朵玫瑰悉数化为血色的粉末,悉数落进他另一只手已然拿出的瓷瓶内。

做完这一切,他把这瓷瓶交给她:

“拿去罢。”

“矅……”她还想说什么。

他已对着石门外道:

“霄,带她走!”

冥霄立刻进得门来,甫抬眼,已见冰墙内唯一一林天圜玫瑰消失不见,他怔立在那边:

“主公——”

““带她出去”冥耀打断冥霄的话,毅然地道。

“是!”

冥霄的手心,全是沁出的汗,躬身:

“请随我来。”

她缓缓从地上起身,凝向冥耀,他对她轻柔地一笑,一笑间,犹如当年一样,晴霁瞾开。

“谢谢! 我会再回来的。”

玄忆的命,太医维持不了更多的时间,她这一次涉险进入北郡,再回平川,仍是一段不算近的路途。

“嗯。”他轻轻点了一下头,不再多说一句话。

她转身,随冥霄往石门外走去,石门重重落下时,她下意识地回转螓首,却看到坐在椅上的冥矅,身子骤然地瘫软下去。

她停住往前走的步子,已然不顾石门重重落下,要奔回门内。

冥霄迅速按动白璧,阻住石门的落下,她的身子,却是扑到地上,几乎是爬着,过了石门的那到缝隙。

直到过了缝隙,她都没有再站起来,因为,冥耀已从椅上滑到了地上,他雪色的身影,匍在开启的冰墙后,一动都不再动。

她不知道是怎样爬到他的跟前,她只知道此刻,连走一步都那么地艰难。

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心冰冷,再如何,都温暖不了的冰冷。

“矅!”她只唤出这一字,其余的皆是说不出来。

冥矅缓缓抬起脸,银丝覆住他俊美的脸,他低垂眸华,轻声:

“宸儿…我不要你看到……我这样…”

“矅,刚刚的兽血到底是什么?!”

“宸儿…能活着…再见到你…够了……”冥矅的手缓缓抬起,想要拭去她坠落的泪珠,可,终究还是差了那一点,他的手再够不到,再够不到了…

只差,那么一点点。

就如他和她这一辈子,其实,差的,终究,也是那么一点点……

咫尺,天涯……

作者题外话:这段是璃妃里的伏在此解开,也是本文的一大暗线,解释如下:

冥耀和天烨皆爱安陵宸,冥矅为北溟国主,天烨为周朝国主,也是名义上,玄忆的父亲。冥矅虽爱宸,但知,宸心中爱的是天烨,故选择成全,但,当天烨因奉先帝遗诏,灭安陵十族时,冥矅终在十年后,起楔文,征伐西周。西周和北溟最后一战,天烨和冥矅决战雪山,然,恰逢雪崩,生死一线间,冥矅仍选择救出天烨,自己被压于雪山之下。结果,他仅被压断双腿,并未死去,因此,才有文里所说的误会。

人生若只如初见

冥霄站在缓缓抬起的石门后,望着,主上的骤然辞世。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世上,即便医术再高明的人,始终,仍是敌不过命运的残酷。

主上的手,定格在临终前的那一幕。

绿衫女子,在他的手陡然垂落下时,紧紧地将他握住,于是,主上的手,终于可以触到那女子的脸。

主上,竟然,也曾动过情这般深地爱一个女子,甚至,不惜最后用天圜玫瑰为这段爱,划上终曲。

这种爱,让他不能不动容。

天圜玫瑰自北溟圣洞被水淹没以后,就仅剩下几株,所以,主上才会用冰墙将它们冰起来,倚靠着这千年玄冰,让剩余的这些天圜玫瑰,延长绽花的时间。

因为,主上必须倚赖这药效方能活下去。

十几年下来,慢慢地,冰墙内的玫瑰,终是渐渐地枯萎败落,最后,仅剩下一株,这一株上的花蕊,却因着年份太长,再绽不到第三季。

而,天圜玫瑰惟有绽到第三季 ,方有药效。

是以为了主上的命,他擅做主张,张贴通告,换来的结果,却适得其反!

原来主上,知道催生天圜玫瑰的方法,或许,主上也早知道,世上再无天圜玫瑰。

催生的方法,其实,一直都在眼前,却是带着破灭的催生。

龙兽的血,在催生天圜玫瑰时最古老的属于北溟光神君主的封印就会破灭了。

从此再没有光神君主。

主上的命也会一并地逝去。

这一点,可惜,他到了适才,方明白。

虽然这也意味着,他再不必背负这种束缚的职责。

因为主上曾说过,当他生命结束时,这一切部署的计划,就可以停止。

那么如今,在功败垂成,即将颠覆周朝之际,是要停止了吗?

他,不知道,只看到,冰墙内,绿衫女子闭上眼眸,最后一滴清泪,坠落。

往昔一幕幕地在她闭阖的眼前浮现,冥矅,仍是选择用他的命,为这段感情做上最终的诠释。

他,精通医术,应该是可以解去七草七虫毒的,毕竟这毒,也是源于这。

只是当他发现她还活着,发现这么多年的谋算,对她才是真的伤害时,惟有死,才算是忏悔和结束罢。

她和冥矅这一生,起点和终点,其实,都是相同的,心中早已明白——

今世,她的情,给了天烨,无法收回。

她的心,最柔软的那处,始终,会有这样一个,银发飘逸,犹如谪神男子的存在。

最后留下这一滴泪,她俯低螓首,紧紧地把冥矅拥在怀里,她,不要他的身体,这么快就冷去,这一生,她负得最多,竟还是他,不是吗?

当他的身子,慢慢地在她怀里冷却时,终于,她没有任何理由再做停留。

随着三郡起兵,冥国开朝, 周朝社稷危在旦夕之际,隐居另一处世外桃源的她和天烨,亦察觉一切似乎有所不对。

镐京面对地动的善后工作,竟无动于衷,玄忆驻兵平川,又迟迟按兵不动。更有阳生之人频频在他们隐居的地方出现,这一切,隐隐都透出异常时,她和天烨才最后决定,往平川一趟。

果然乔装打扮,匆匆赶到平川,看到的,是昏迷于榻的玄忆,并且,他的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消逝,所以,让她在听到平川百姓相互议论冥国的告示时,瞒着天烨,连夜赶往明成。

这张告示上的诡异玫瑰,或许是她唯一的希望。

哪怕现在才知道,玄忆,并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始终还当他,是她的孩子,这就够了。

可,这一次天圜玫瑰的出现,不再仅与生相关,却带来了另一场死别。

倘若,她早预见到这个结局,她是否会来呢?

一切没有倘若,就如,一切都不会重来……

地宫,鲛烛燃尽,林蓁用簪尖轻轻地挑着烛火,只这一挑,听得烛芯,“哔”地一声,兀自跳了一团火芯子出来,烛焰,终究是燃亮了几许。

她收了簪子,听到有人缓步进的室内。

她没有回身,男子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后时,一双手就势缠住她纤细的腰际,她的手,覆到那男子的手上,手心的触感,经这几日夜晚的缠绵,早熟捻于心,此刻不过是更添一份熟捻罢了。

是的,熟捻。

所以相对于熟捻来说的,其实心却是陌生的。

“还没睡?”面具后的声音依旧暗哑。

她将簪子复插到髻上,淡淡道:

“答应我的事,为什么现在还没做到呢?”

“孤是登基为皇了,但周朝未肃,册后一事,还需押后。”

“押后期限是多少呢?”她微侧螓首,烛光在她光洁的面颊投下一道影弧,这层影弧衬得她的眼波愈见深邃。

“不会太久。”

银制面具男子伸出手,只轻轻一挑,她髻上三支并排插着的簪子,悉数被救下,青丝垂覆下,她的身子稍颤了下,避开那张凑近欲吻她的诡异银制面具,淡淡一笑:

“另外那件事呢?你应允我的,何时能做到?”

“孤应允你的,都会做到。”

“是么?我记得,上次问你时你是避而不答的,那今晚我再问你一次你说都能做到.那么请问,为什么你要把我安置于地宫呢?”

“冥国的龙脉本就是地宫之内。上面的宫殿,不过是昔日东歧的旧宫。”

银制面具男子的手略松开她的腰,柔柔地将她披垂下的青丝挽起,鞠于手心之内。

她眸华若水地拂过他的面庞,一字一句地问:

“被你安置在上面宫中的林愔,你打算怎么办?绯颜.你又打算怎么处置呢?”

这一问她说得极轻,极柔,可每一字间,都凝着一种冷冽。

朝着她青丝的手分明颤栗了一下,略有些讪讪地道:

“孤应允你的事,一定不会变。”

“不会吗?”她的脸迅疾地一转,这一转,被他钧住的青丝悉数从他的手心被拉回,仅余了几缕随着这一转被扯断的青丝犹留于他的手心。

“蓁…”

她的唇边嚼出一抹笑靥,复凝向他,手轻轻地放到他的面具两侧,问:

“为什么,就连燕好时,都不愿除去这张面具呢?难道,你只愿意用这面具来吻我么?还是 —— ”她顿了一顿逼近这张冰冷的面具,“你不愿意,我看到面具后的真实呢?”

这一句话,她说得愈轻,指尖的力度却骤然加大,猛地把那面具一拉,男子仿佛羽悉她的举动般,握住她的手腕,这一握,她的手,再使不出力来,仅是僵持着。

“你,那么想知道,孤是谁么?”

面具后的声音不再暗哑,变成让另外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她并不陌生。

她的笑愈深,拉住面具的手,却陡然地松开:

“想不到,连你也会骗我。”

“我只骗过你这一次,而你呢?”面具后的声音透着一股悲凉。

即便,她骗他,可,他仍旧是爱着她。

这份爱,他想,是永远不会变的。哪怕为了她,违背一门忠烈,谋逆反叛,他都不会变。

他松开她的手腕,缓缓,将银制面具取下,面具后的脸,年轻,俊朗。

正是乐王。

“果真,是你。”林蓁收回如水的眸华,略带怅然起身,拂袖,不再望他。

““你想要的权势,孤会给你,冥国的皇,会是孤。”

“呵呵,你以为玄景会让位于你么?如今,他才是真正的冥皇,而你,不过是一个地宫的冥皇。”她缓移步行至轩窗前,“一个地宫,当然,可以实现六宫无妃,只是,我要的,仅仅是这个吗?”

“我知道,你要的从来不是这个,从繁逝宫那次开始,孤就知道!”

当时他征讨南越凯旋返朝时 ,因惦记着她,涉险扮做景王的内侍,进冷宫探望她。

毕竟,一别已是三年,他出征时,她犹待字闺中,他班师还朝后,她竟成了废妃。

所以,他怎能不去看她呢?

但,这一探望,终究并非如人所愿。

“是,血统,我不光要的是六宫无妃,更要血统,而你呢,不过是一名将军的子嗣,真以为配得上我么?你今日冒名顶替所做的一切,只让我做呕,就如同,繁逝宫那次一样!”林蓁鄙夷地说出这句话。

“不管怎样,当孤为你谋逆后 ,是你求玄忆免了孤的死刑,仅判为流放,这一点孤永远会铭记,蓁,其实,你并没有那么心狠,为什么你要把曾经善良的一面伪装起来呢?”

“我干嘛要让你死也背上一个为了我的名义呢?这样的名义,我不要你背,因为你不配!所以,我根本没有为你去求情,你这样的人,我避都来不及,怎会傻得,用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恩宠,去换你的生呢?你的生与死,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是的,彼时,在繁逝宫,她终于怀上玄忆的子嗣,当她让莫水把这条消息托昭阳宫的人带去南苑时,不过一晚 ,玄忆就匆匆由南苑赶回宫中,亲自将她接出冷宫,并告诉她乐王于南苑谋逆的事。

未待她启唇,玄忆就决定流放乐王于漠北。

也在那一天,她明白,他终究是怀疑她和乐王的。

只是,她该怎么告诉他,她的心里,其实,并没有乐王。

两年的时间,并不算短,虽然,哪怕在冷宫,她仍居着最宽敞的殿宇,亦有三名宫女伺候,可苦苦的等待中,玄忆却没有一次来看她,除了每隔七日,免朝前他必会往倾霁宫吹萧,她仿佛在他生命中正逐渐被淡忘一样,再不会有一丝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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