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栏杆下,太液池中荷荇凫鹭之属,也都用螺蚌羽毛之类作就,巧夺天工栩栩如生,若不是没有鸟雀鸣声,足以以假乱真。
这一切,都是他的用心。
于这万物皆凋零的深冬,独禁宫这隅,却得春意盎然,瑞祥纷彩。
“娘娘,吉时快到了,请娘娘移驾交泰殿。”有执事内侍在旁轻声禀道。
我缓缓走向交泰殿,髻边的金步摇并未因着莲步有丝毫的晃动,即便有着寒风夹雪迎面扑来,使得步摇泠然有声,但,亦是浅缓的。
仪态若此,再无挑剔。
这是世家千金的必修之仪,昔日,我不过盐商之女,旦凡有所藏掖,今时,却终得最原本的一个我。
甫进殿,亦是一色的红饰,正中呈放着百子纳福图,饰以龙风呈边雕。
一边,早有喜衣嬷嬷迎上前来,才要扶过我,那内侍却一个眼神示意,那嬷嬷得了知会,仅用手扶着我,跨过正中的火盆,走进一侧的暖阁。
暖阁内,置着雕龙镶风的红慢喜床,床榻两侧各有一面落底菡萏并蒂铜镜。
按着规矩,我该在进暖阁后由嬷嬷验身,可她仅是扶我坐定床榻,笑着道:“请娘娘稍作歇息,皇上尚在饯行三军,约摸申时方会过来。”
玄忆在送行蓄王的大军,那么,刚刚,和我擦身而过的,也有他的御驾,只不过,与詈王不同的是,我和玄忆终二I誓会在稍后再见。
所以,这也注定了,有些事,真的是冥冥中一早就安排好的,任何人,或许都无法逆转。
而,禀完这句话后,嬷嬷躬身站于一旁,并无再多的动作。
免去验身这道规矩,只有玄忆可为,心底陡然明白,他为了我的尊严,将这最没有人格可言的验身竟是一并免去了。
玄忆,默默念着这两个字,我岂会不明白他对我的信任呢?
等待的时间,因为期盼,显得尤为冗长,虽是午后,殿内的仍燃着龙风喜烛我盖着红红的喜帕,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并不平静,甚至是局促的。
手轻轻绞着罗裙前的缓带,以此缓解局促带来的窘迫。
“皇上驾到!”
随着这一声,我绞着绶带的手,刹那间停滞下来,呼吸,一并滞缓,我想抬起蝽首,却在这瞬间不敢抬起,我能看到自己的呼吸,隐在荚蓉色鸾风霞帔后,连一丝的起伏都不再有,而,那金绣濯进眸底,让我有了把眸子闭起的借口。
“娘娘,请。”耳边,响起的是喜衣嬷嬷的声音,并不是如期而来他的声音有些失望地睁开眸子,一旁喜衣嬷嬷早搀扶起我,走出暖阁,来到殿内。
红红喜帕外,玄忆长身玉立在那,他也是一色的红,这种红渗进喜-帕,蕴染了我的脸颊,我看不清他的神色,或许,应该说,是我不敢去看罢。
带着几分娇羞,甫垂螓首,嬷嬷早把一条红绸带交于我手,咯抬眸华,另一侧,早牵在他的手里,红绸带中,系着硕大的花球,不知是否是那花球的重量,这红绸带,沉甸甸地握于手心,我有些怕会脱手而去,忙用两手抓紧,一旁的嬷嬷已躬身退下。
在骤然响起的欢庆鼓乐声中,我和他一起下拜,我几乎听不清主礼的内侍在说着什么,仅是随着他一拜二拜复三拜。
九叩礼毕,他牵着我,往暖阁内走去,我跟在他的身后,第一次走得有些小心谨慎,乃至到了榻前,他甫站定,我也跟着站住,直到一旁的嬷嬷扶住我,我才顺着她的手,坐到垂下半幅红帐的榻前,紧抓着红绸带子的手心,沁出些许的香汗涔涔。
金光一闪,他的手中拿着喜秤,立于榻前,低敛的眸华,仍看到秤尖雕刻精致的龙首,栩栩地显于眸底,心,在此时,终于再次能听到清晰的跳动声,一,
二.三……
三字还禾在心底默数出,红红的喜帕已然被掀开,清新的空气中,他的龙涎香气更为馨暖,将我一并笼起。
下意识地,我把彤红得仿佛苹果一样的脸低下,低到,我可以感觉到下颔抵住霞帔上的缀珠咯脸,却,低得更甚。
修长光洁的手指抬起我的下颔,他的声音,在我耳边轻缓温柔地响起:“掘姬……”
这一叠声唤我,是从未有人用过的唤法,十日前,他还是唤我‘掘儿’,今日,却用了这叠唤,每一叠的起落间,皆让我的心,一并地砰然,为他所砰然。
我想正视他,但,在他的指尖轻抬下颔间,我的眸子,却和我的心意背道而驰,选择闭阅。
“睁开眼睛,看着朕。”他用一半命令的口吻,道。
我眉心颦了颦,眼帘上,宛然如千斤重一般,恁是动了几下,都睁不开。
我竟会怕。
在这样的时刻,这层怕,带着一种羞怯的意味。
当觉到脸上有他暖暖的气息,我蓦地终于睁开眼眸,正对上他愈近的眸子,那里,桃灼潋滟,蕴着,浓浓的情深。
唇际,却旋即有同样的温暖触过,他俯低身,不顾仪式未成,不顾一旁伺立的宫人,竟就这般吻在我的唇上。
所有的话语,缄默在这吻中,他柔缓地碾过我的樱唇,仿佛要汲取所有关于我唇际的芬芳,我在他的吻里,只品到幸福的萦绕。
“唔……”我低低地嘤咛,在他的吻下,失去所有的矜持,亦不顾宫人会如何想,手不自禁攀住他的背,如同悬垂崖边的腾蔓,唯有依附着苍劲的树,才能得到那暖阳的光照。
我想要他吻我,我的吻也只愿在他的索取下绽放所有的甜蜜。
“掘姬……你只属于……朕一人……所有的一切……”唇齿纠缠间,他低语带着暧昧,在我耳边说出这句话,我的脸羞红到无以复加,但,偏偏,我生涩的回吻,以及隐约的嘤咛声把我的情愫一并地泄露出来。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远远超过我的想象,当我体内的空气渐渐被掏空,他仍是不松开索取,这样的失态,玄忆,你以前是否有过呢?
直到一侧的执事内侍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奏禀:
“皇上,娘娘,请——莫误了撒帐的吉时。”
他徼微一笑,这一笑中方松开我的唇,松开的刹那,带着促狭轻声:“今日口脂的颜色并不适合你,这样反是好看。”
我微侧螓首,一边落地的铜镜中,赫然映现出我被他吻至红肿的樱唇,恰如上了最嫣红的口脂,只这妹颜,却是用任何花色都调配不出的。
我愈发窘迫,他倒仿若无事人一般,在我右侧坐下,有宫女十人,依此端着金盘,行至床榻前,口中边吟唱:
‘撒帐东,帘幕深固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风。
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见妲娥面,输却仙郎捉带枝。
撒帐南,好合情怀乐且耽,凉月好风庭户爽,双双乡带佩宜男。
撒帐:I匕,津津一点眉间色,荚蓉帐暖度春宵,月娥苦邀蟾宫客。
一边将枣子、花生、桂回、莲子等杂果随着这歌谣一并撤于帐内,也撤落在我和他的身上,看着这些大大小小意喻‘早生贵子’的果子落于衣襟,我知道,自己并不能做到面色不惊,如今的我脸上不仅有着红荤,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喜悦,以及喜悦后,那一份若有还无的忧心忡忡。
这份喜悦、以及喜悦背后的?比心,随着嬷嬷端来“子孙饽饽”时,终稍回过神,我拿起筷箸央起一个饺子,甫入唇,一咬,竟是生的,不由疑道:“生的。”
“是,娘娘,生得。”
那嬷嬷一句双关,手捧碗呈于我面前,示意我把饺子吐出,这道规矩,事先教导嬷嬷并禾告诉我饺子是生的,我也恍然明白过来,讨的就是这句口彩,脸更加红,而他,在一旁,悠然地把咬了一口的饺子吐出,薄唇边含了更深的笑意。
嬷嬷用碗装好这两只各咬一口的饺子,藏进床褥下面。
随着这一礼毕,他站起身来,我望向他,心里纵然知道,仪式到现在,第一步就完了,心底还是有些不合。
“朕先去前殿。”他俯低身,凝着我不合的眸子,手轻轻抚了一下我的脸颊按着规矩,他会到前殿歇息,直到戌时方再过来,而在这段时间内,我将完成焚香沭浴,褪去这身喜服,仅着贴身的纱裙,也意味着,他会临幸于我!
蓄王的话犹在耳,对于今晚的临幸,我心里也早有计较。
喜衣嬷嬷对我福身行礼间,在四名宫女的簇拥间,引我往暖阁后而去。
用名贵香料调就的温水沭浴后,嬷嬷用红色双线替我“开脸”,这也意味着正式嫁做人妇。然,这夫却是天下的帝王。
所以,终究,并不能完全和民间的妇人一样。
开脸有些疼,我咬着牙,硬是撑过这道最难受的规矩,接着,宫女放下髻发才要梳无碍枕上转侧的‘燕尾’,我轻声制止道:“不必,披着即可。”
即便宫里披发是为违了宫纪,可,今晚,只我和他二人,又有什么顾虑呢?
他不会罚我的。
因为他素喜我青丝垂披的样子,我自然是晓得
她们咯有踌躇,但,仍是遵了我的吩咐,只选了红绒制的“福”字喜花插于我的鬓边,映着颊畔自然的泅红,真真娇艳妹丽。
“娘娘,可还要用胭脂?”嬷嬷识得眼色,却还是问了一句。
“不必,这样就好。”我淡淡地道。
“奴婢恭喜娘娘!”嬷嬷福身行礼,一边四名宫女也皆依次行礼。
身着纱裙轻绡,淡淡的绊色滚边盈盈地衬出肤若凝脂,面若西子,起身间隐约地,仍有香气袭人,可这些许的香气,怎敌得过我脐间的息肌丸呢?
息肌丸虽有着缺陷,它的香气随着体温,散发出的诱人妩媚皆是其余香所不能媲及的。
昔日的珍妃也是靠这,终是于他心里,留下这独一无二的味道,却也是我初相见,乃至被他识破真颜的契机t吧。
轻轻抒出一口气,对自己说:
林姬,从今天起,不把自己和林蓁比,再比下去,你对他的苦心,亦是种宰负,他对你说的话,一定会是真的,林蔡是林蔡,你是你,等去了息肌丸之后,你就彻底,是完全重生的,仅属于他的姻姻。
“娘娘,时辰到了,请移驾暖阁。”嬷嬷在我身后禀道。
我才发现,竟是伫足停留,冥想了?许久,淡淡一笑,一笑间,我的眸华随着移动的莲足,越过宫女掀开的层层纱慢,看到暖阁那端,他仍着红色的喜服,却早已站在那边。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我忙俯身行礼,让君王等候,这是逾矩。
然,禾待我说完,他一手扶起我,阻着我要说下去的话:“今日是朕和始始的大喜之日,不许拜。”
我有些惊愕地抬眸,但,望进他眸子的片刻,一切了然于心。
既是他要给我一个民间的婚典,自然是容不得这些套礼的。
他的手滑至我手边,紧紧牵起我的手,一并坐到榻边,喜衣嬷嬷二l誓我和他衣;漂一角牵着系在一起,再退至一边,有宫女端上盛于晶莹剔透琉璃盏中的合卺酒来,盏底以彩绸相连。
“请皇上,娘娘饮完合卺酒,同心结连理。”执事内侍在一旁唱道。
我和他各执一盏,我凝着这盏中的酒,忆起那日醉酒的傻态,有些疑虑,他语意温柔:
“这酒,不醉人,只醉心……”
对上他情意绵绵的眸子,果真是醉的。
我和他的手臂相绕,暖融于心间,一同把盏中的美酒一饮而尽,酒入喉,并不如南苑那时的灼心,甜甜地,微有醺意:
“甜的……”
我凝着他,露出笑靥如花,他的眸华在这瞬间,却是有一丝的失神。
他是被我的笑意所倾,还是我又说错了话呢?
一旁有三名容貌俏丽的宫女上得前来,我知这三位是玄忆跟前的‘司门’、‘司帐’、‘司寝’,亦是敬事房的执事宫女,她们三人将暖阁前的红帐放下随后,躬身伺立在帐外,道:
“请皇上与娘娘,行‘合卺之礼’!”
接着,又朗声说:
“唱‘交祝歌’。”
旦听,门外檀板声响,‘交祝歌’有板有Ⅱ糇努起伏有致的唱了起来。
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我又开始局促不安,膈着红帐,那三名宫女离得着实是近的,帐内,有任何声响必也躲过她们的耳中。
难道,以前,他大婚,就要这样完成那所谓的‘合卺之礼’吗?
他的手轻轻捏一下我的鼻子,和以前那样,带着哂笑意味:“傻、r头,又胡思乱想些什么?”
“呃,没有。”我看着自己和他如今的坐姿,余光u苗了一下身后的锦褥,心里犹豫着该怎样开口说会比较好呢?
“今日,朕总算能让妊妊可以有这样一场婚典,朕知道,往日,委屈待薄了你,但从今日开始,朕再不让你受一丝的委屈!”他转望向我,用最温柔缠绕的语音说出这句话。
“臣妾并不觉得委屈,真的。”我对上他的眸光,在这一刻,我知道,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得君一言,足矣。
“可如今,让你放弃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太尉之女进宫,仍是委屈了你。”
他徐徐说出这句话,我眸底的冷笑,一定清晰地落进他的H艮内。
“澹台的姓氏于臣妾没有丝毫可以眷恋的地方,或许,皇上该认为臣妾是薄凉之人,竟对生父绝情冷心至此,可,臣妾的心,在十二裁的上卿府中,确实是早冷了。那晚,臣妾想求皇上放过澹台谨,不过是做个了断,至此以后,再与他无任何干系。”
他的用意,我自然知道。
太尉之女,于这宫中,实是另一道最好的保障,并且,出于尊重我,他保留了我名中的一字‘妊’。
他的这些良苦用心,我怎能不知。
可我,不能固着显露自己的‘贤惠’,偏要演出对故姓的不合,来换得君恩的垂怜。
这样的垂怜,不是我要的,我要的垂怜,绝不会用欺瞒去换回。
“朕知道你昔日在上卿府所受的种种,但,即便朕如今知道这些,亦算是晚了。”他更紧地握住我的手,“朕会把你冷去的心,一并温暖,朕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带着绝对意味的情话,从帝王的口中说出,我能不动容吗?
我想,最初,我就被他这样一步一步感动,最后,什出了真心吧。
他彼时曾说,要我的心,但,他却无心。
念起这句话,今日的他,真的还无心吗?
“至于澹台谨,既然灭门一事是青阳慎远蓄意所为,自然与他无关,启驾去无忧谷前,朕已命大理寺二I争其释出,并晋为鸿胪寺卿,也算是对他的安抚。”
“臣妾多谢皇上,皇上的安排是最好的。”我淡淡言道,并不愿在这上面,再多说一句话。
“只是——”他有了一丝犹豫,凝了我许久,方缓缓道,“澹台宝林是夜替父请恩跪于雪中,第二日就病卧于榻,辗转半月才算痊愈,朕也晋了她的位份至才人。”
我莞尔一笑,语音里满是不以为然:
“晋封嫔妃全凭皇上心意而定。”
纵再掩饰得不以为然,我知道,他定是听出我话语背后,那一缕幽幽的醋意他方才所踌躇的,其实也因此罢。
“朕明白,一直委屈的是你!”他愈深地看着我,薄唇轻启,“椒房殿那场火,是有人蓄意所为,潜伏在你身边,要你的命的人,绝不是只有那么一两个,他们背后的势力甚至连朕都会有所顾忌。”他缓缓地说出这句话,我听得出,这些话他隐忍着许久,或许对我才能说出。
而连帝君都会有所顾忌的人,势力可见一斑。
于我,不过凑巧,又做了彼时的一道棋。
“臣妾明白皇上对臣妾的好,就够了。”
“不够!”他断然的道,“去了无优谷后,朕方知道,一切的妥协忍让,把你藏着掖着,到头,或许你会过得比朕的母后都不如,因为,朕做不到象父皇一样……”
是的,我早知道他做不到象‘叶先生’一样,放弃江山,所以,我所能做的只能是保护好自己,陪在他的身边。
“您是一统天下的帝王,自然不能放下这片锦绣江山,而臣妾并不是叶夫人,臣妾喜欢的,除了皇上的温柔,更是皇上能建下如此功勋伟业,让臣妾所景仰。臣妾要的夫君就该是象皇上一样顶天立地的帝王。”
这句话,我说的言不由衷,他必然也是听得出的。
果然
“你每回言不由衷,眼睛就会泄露。”他凝着我的眼,说出这句话,“朕既“皇上又怕委屈了臣妾?”添了这一句,即便是吃醋,我偏要把醋意也一并淡去。
然放不下江山,更不愿让你委屈地陪着胱努朕无法想象母后当年是怎么熬过的,朕只知道,既然朕要宠姬妊,就不该再畏惧其他的一切,哪怕宠极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这些怨,由朕替娃娃挡着,就够了!”
眸底随着他的这句话,还是湮了一丝的雾气,我努力把这层雾气咽下,我不可以让朦胧的视线确去此时清晰地在我眼前的他,不可以。
“臣妾并不怕,哪怕,后宫的路,别人走来,是步步惊心,臣妾也会走得步步生花,而这花一定会永远绽在皇上的眼中——”我顿了一顿,深深与他的目光对视,我能觉到我们的视线在空气里缠绵?悱恻,“属于皇上和臣妾的合欢。”
“是,属于朕和妊姬的合欢。”
我们的声音,很轻,接近喃喃地细语,越衬得,这一隅的暖昧。
而外面那歌和着这隅暧昧,唱得愈发让我有些惶惶,或许,我该站起身,这样,离开这隅暧昧远一点,应该会比较好。
我并不想营造过于暧昧的处境,但,却被他轻易地撩动带起。
他,真是擅长调心之人。
可,我不可以。
这样想时,我骤然起身,为了掩饰真实的心情,几乎带着跃跳地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