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估计要是出演变脸那段,都用不着道具了,直接登场就可以了。
她正瞧的起劲着呢,那肖掌柜,忽然极为迅速的抬头扫视了一眼红蕖,又斜眼瞟了一下正喘着粗气,半趴在地上的石氏,小眼急速的眨了眨,没有任何前兆的面向阴若花跪了下去,嘴里结结巴巴的说着:“城东——二掌柜,肖——寿,给小主子——请安。”
阴若花正对她莫名的举动,感到奇怪时,忽然听她自报姓名,便单手掩嘴,圆睁杏目,吃惊一呼:“什么?你叫——小——受!”怪不得这么惨呢,阴若花恍然大悟似的,然后用极度同情的眼光看着她,一边还摇头晃脑的长唉一声:“哎,没救了,唉,也没治了啊——”
嗯?若花感觉唐宁正用抱着她的手,轻轻的不着痕迹的掐了她一下,她配合默契的挑眼顺着唐宁眼中的目光向后一望,怔了怔,又转过着头,黑眸四下一扫,便在唐宁的怀中,坐直身子冷然正声道:“肖掌柜你可知罪,按说你携带家眷,如此莽撞的伤了我这个贵主,就算罪不及杀头,也有你好一顿板子受得,还要将你全家撵出楚州城,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看你到哪里容身!”
肖寿一听,吓得趴在地上不停的叩头,不停的求饶着,几下里这额上已浸出了血痕。“罢了,我今儿还有急事,看在你懂事的女儿面子上,我且饶了你,若是再纵夫行凶,可千万别让本小姐知道了,否则——哼”
阴若花转脸吩咐府上的马车夫,去驾驶着肖家的马车,唐宁会意的抱着她走向马车。阴若花手扶着唐宁,站在马车上,伸手刚挑开车帘;“小姐,暂请留步,”阴若花转身看见红蕖,伸手在怀里掏出一物,快步向她这边走来。“小姐,此乃(生肌化瘀膏),对您头上的伤,有神效。”说完,将一个湛蓝色的小瓷瓶递给了唐宁,接着便朝阴若花深施一礼,然后毅然转身目不斜视的,走向肖家马车的正前方。
阴若花这才看到,这马车的前方竟然拴着三匹马,比一般的马车多出一匹来,怪不得偶的马车撞不过它呢,不由得心里暗自后悔,王府里马多了去了,早知道,我就前后左右都给它拴上几匹了,哼!——不怕死的尽管来撞试试,想到这里她就更加懊恼了;
她又哪里知道,正常的马车,都是在马车的前辕上套上二匹马,就算是阴王爷出府,也只在前辕套上四匹马而已,而前后左右都拴着几匹马的,那是走南闯北的专门买卖马的马贩子,才会这样做的;红蕖来到马车前辕琏接处,伸手解开一条缰绳,抬腿上马,竟急驰而去,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看着动作极为熟练,是个经常骑马的。
“做什么,你这个疯男人,还嫌我揍你揍的不够,想再来个几下”只见那石氏似是趁大家都在看红蕖的空档里,一把推开了裴副将踩着他的脚,踉踉跄跄往马车的反方向跑去,连头也不敢回。
阴若花转眼看了看,还狼狈不堪的跪在地上的肖掌柜,厌声说道:“你起来吧,今儿这事就这么结了,我有急事,需借用你的马车。”说完,就拉着唐宁挑帘进入车厢。裴副将见状也急忙上马,指挥着马车夫驾车前行
阴若花坐在唐宁的腿上,头搭在他的肩上,唐宁紧紧的环抱着她;此时四周静了下来,又随着马车的摇晃,她觉得头痛更加明显,手背也略微肿了起来,她不由得皱着眉,苦着小脸,嘴里还直哼哼,把唐宁心疼得眼睛又红了起来,不停的哄着:
“小姐乖啊,听宁哥哥话忍一会,等到了官驿,那里有医仕一定会给小姐治疗好的,”
“可是,真的好疼呢,宁哥哥你想个法子叫我不疼好吗?”
“我,我,我想不到啊,宁哥哥真想把这伤,过在自己的头上,我就是再疼都不及看着小姐这样心疼,只要你能不疼,叫我做什么都行,”
“那,宁哥哥,等会到了官驿你给我弄些桂花糕,杏仁糕什么的,我一吃东西,就会忘记些疼痛了。”
“好!”
“我还要你再抽时间,象上次一样偷偷的带我出府玩儿,”
“好!”
“我还要到上次的那家酒楼,吃香酥油鸽,烩八珍,小炒肉,”
“好!”
“我还要你背着我,晚上在摘星阁和大槐树中间,玩飞——飞——飞,”
“好!”
“我还要回府后,你让我在你背上玩骑大马,”
“好!”
“我还要你帮我洗完澡后,在床上给我讲故事,”
“好!”
“我还要”
“好!”
就这样,等到了官驿时,唐宁已经应了阴若花无数无数次“好”,签署了几十条不平等的条约,他看着阴若花越来越开心的,展露着笑颜,心里这才平复下来,眼里的焦灼才慢慢地消失。此刻的他丝毫不知道,在未来的几个多月里,他将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阴健如站在官驿的门口,已经等了好些时辰了,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想着手里还余着两件事没有办完,不觉有些焦急;一旁站着的侍仆看了看官道上仍然不见人影,便上前劝她先进去等着。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便还是摇摇头。然后走到树旁,倚在树上,抬头望天,眼神一片空洞:她已经快十三岁了,再过一年就要及笄了;眼看着爹爹越来越伤沉的眼光,越来越憔悴的脸,她的心里也备受折磨。
还记得八岁那年,她和李月琪偷偷地把六妹妹抱出去玩,结果害得爹爹受到责罚,后来随爹爹回到厢房后,爹爹抱着她,不停的流着眼泪,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爹爹流眼泪,第一次看见爹爹如此的脆弱;曾几何时在她的眼里,爹爹是那样的高大钢强;她暗暗的发誓:自己一定要变强大,一定要做象娘亲那样伟岸的一个女子。
要在阴家所有的女子中出类拔萃,所以,她拼命的习武练功,刻苦的去习文,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祖母,祖父的眼里才会有她,族里才会有她的地位,只有她强大了,自己的爹爹和哥哥才会有好日子过。
可是她不知道,也不清楚,无论自己怎样的努力刻苦,做出怎样的成绩,祖母和祖父都始终象没看见一样,就连族里的那些长老们,也是沉默不语。她开始认为是身份的原因,庶出的地位,决定了她的前途;所以她特别羡慕的就是六妹妹,她无论做什么,说什么,祖父和祖母都高兴,就连族里的那些长老们也开始关注起六妹妹来,为了让大家再次关注她,她就经常到六妹妹那里去和她一起玩,看着周围的人,象守护着珍宝般的珍爱着她,那时她都已经快三岁了,可唐公子还天天把她抱在怀里,有时还在府里走来走去,可没有一个人敢说三道四的,就是在背后也不敢。于是自己开始有些嫉妒她起来,甚至还有些恨她,恨她抢去了所有人的眼光和疼爱,所以她再也不去六妹妹那里了。她把这个恨偷偷的放在心里很久很久
这种嫉妒的恨,一直维持到自己十岁。那一年,和她一起快满十岁的还有南院的阴凤雏,她是三姨家的侧夫李氏所生,和自己一样也是庶出的,而且文治武功都不如自己,可是祖母却让她出仕,还让她到翼军里选了两个贴身侍卫,我迷惑了,不知道为了什么。后来,看到书院里族里其她的象我这样满十岁的,都有了两个贴身侍卫,我就更加忍不住起来。我去找爹爹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眼里的忧愁更加明显,我追着问,他就抱着我,不停的哭泣着,嘴里直说什么,恨他自己,恨他自己为什么要姓“林”。
直到有一天,我到母亲的书房里去看书,无意中听到了祖父和洛爹爹的对话,他们在说上京的徐爹爹家的阴兰荪妹妹,很是聪慧,已经被选为太女的伴读的,母亲大人很是高兴,我知道的,上京的徐爹爹是母亲到上京才娶的侧夫,那么阴兰荪和是我一样也是庶出之女渐渐的,我似乎明白了,哪里是嫡出,庶出的身份原因,就算是庶出,我今年都快十三岁了,就算不让我为仕,到各郡去学学文治,最起码也可以到城内负责一些政事,可是,不但不让我插手这些事,就连侍卫,都没有配给我。 就连学堂里的孩子,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知道她们都在看我的笑话,她们都看不起我
我要知道原因,我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停的逼问着爹爹,他怎么也不肯说出来,直到哥哥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我才惊觉,原来哥哥和我一样受到了这样的待遇。他已经及笄了,可是到现在还没有订亲,可府里其他几个和他同年的哥哥,都已经准备好嫁妆了。我沉默了,也不问了,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可是我已经不在意了。
就在昨天晚上,哥哥偷偷的过来找我,让我晚些时候,到爹爹的房里去,千万不要被别人发现了,就这样我在自己的府里,就象做贼一样,溜到了爹爹的房里。他的身体越来越弱了,他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对我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一定不能放弃,他要我去找二姨家的阮爹爹,什么话都不要说,只要我跪在地上求他,给他磕头,他自然会明白我的意思。我很不想去,可是爹爹告诉我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如果我以后想要出人头地,今天就要这样做,我看到爹爹和哥哥都用肯求的眼光看着我,我咬咬牙同意了
第二天,我在府外办事,当然办的都是一些杂事,好的也不会交给我。小王君的小侍,忽然跑来告诉我,要我赶紧回府,和六妹妹一起到官驿去挑侍卫,我听了以后,心中一阵狂喜,我清楚的知道,机会来了,我一定要好好的抓住这个机会,于是我没有回府,只是派人去通知了六妹妹,告诉她我在府外办事,直接到官驿的门外等她了。
我要抓紧时间,把脑子好好清理清理,我有二年多,都没有和六妹妹近身在一起了,因为我知道自己错怪了她,心里十分的后悔,我不好意思再去找她,虽然每次她看到我,都喊我大姐好,可我总觉得别扭着,可现在我要把这个别扭给改掉,要完完全全的改正过来,只有这样,我才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日幕已西落,那西方的天空燃烧起了一片橘红色的晚霞,整个大地已经被霞光染上了一抹金色,在那抹金色的霞光照耀下,从大道上急驶来一辆马车,吱吱嘎嘎,左右摇晃着上下抖动的行驶到官驿门前的宽敞地里停了下来
马车里的唐宁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终于到了。可能是路途遥远,又加上那肖家的马车相撞时,也损伤了一些马车的部件,这辆车是左晃二下,右晃三下,然后再上下抖上两抖,也亏那马车夫技术高超,居然还能将这样的马车,赶得飞快。她在前面赶车可能还好些,可苦了坐在车厢里的唐宁和阴若花了。
可能是之前受过伤的原因,走了也就大约一个多时辰,阴若花就感觉头痛难忍了,而且因为车厢里太闷,又加上马车左右乱晃,她一下就吐了出来,此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走一段,吐一次,前后共吐了七次;唐宁更是手忙脚乱,因为之前阴若花前二次呕吐,他还拿着娟帕,慢慢细细的给她擦拭着,后来,等阴若花吐到第五次时,他也忍不住了,也开始吐了起来。绢帕也用完了,唐宁就干脆直接用他的衣服擦拭;最让他哭笑不得的是,阴若花一边吐一边还在跟他说着条件,他最后实在没辙,就统统全都答应
阴若花觉得自己要把五脏六肺给吐出来了,别说下午吃的那些个糕点了,就是午膳时吃的东西,甚至早起时,到爹爹房里吃的粥菜,也全都给吐了出来,当她吐到第六次时,她一手搭在唐宁的肩上,一个小手指向天指着:“我发誓,我要严肃的发誓,我要郑重的发誓,我阴若花再也不坐马车了,打死我也不坐了,呜儿呜儿”
车厢里的气味太难闻了,唐宁怕阴若花晕过去,只有哄着她,逗着她:“花儿宝宝听宁哥哥的话,不要睡啊,一会就到了,我的花儿宝宝是最与众不同的了,就连刚才发誓的样子,都和别人不一样呢,一个手指头指着,瞧我的花儿宝宝多特殊;”“呜儿呜儿,宁哥哥,我只能举得动一个手指头了”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自唐宁的怀中,飘了出来
阴健如远远的就看见马车过来了,她交待身边的侍仆牵好马,背着手稳稳地快步向马车走去,只有圈在手腕上的马鞭不停的在抖动着,才能泄露她此时激动的心情。
一辆支离破碎的马车停在了官驿的门前,过了好一会,从马车里一挑帘,走出一个少年,他脸色如蜡,神情憔悴,身着一件青色的长袍,那长袍的前胸,后背都留有手抓的皱痕,整个长袍上污垢满处,这一块有口水印,那一块有油印,另外的还有呕吐物,鞋上也是污垢一片。只见他站稳后,转身一手挑开车帘,一手向车厢里伸了进去;
片刻后,从车厢里伸出一个细白小手,放入那少年的手中,然后,晃悠出一个小女孩,只见她:额角高肿——脸色苍白——眉角耷拉——目光散乱——嘴角下撇,她身着一套粉红色的衣襟,只是衣襟上皱痕满布,胸前也有一片片污垢,她顶着一头的乱草状似的头发,头上的两根小辫,向两旁搭拉着,一条小辫上绑着的粉白珍珠,一个挂在小辫梢上,另一个珍珠则有气无力地挂在她的耳朵上,另一对粉白珍珠,则在她的头顶中央紧紧的窝在一起,就象受到了一场大震动似的。
“啊!!!”“啊???”咕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