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孤对初秋念及旧情,季府全家人应该满门抄斩,一个不剩!”
花逐流突然加大音量,吓了我一大跳。
我抱紧无双,心惊肉跳。
这株连九族的事,我当然知道非同小可。
可季府被封之时,我并不在府中,再说他们那些事我一点也不知道,事至如今,他们这些人就不该动我。
“哪,不关我的事,是你们自己有问题。放着正事不理会,反而……花逐流,我就说你缺德,硬是栽赃嫁祸于我。季府犯案是他们的事,与我何干?就算独孤清造反,也是你们自己能力不济,怪谁?我不跟你说了,我好累,要休息一回。”我紧抱着无双便往室外而去。
成亲(上)
“季盛夏,要休息,应该在内室才是,你抱着那个臭小子是要去哪里?”花逐流语带讽刺地道。
“呃,我走错了。”我嗫嚅道,发现自己慌乱之下走错了地方。
我又折回来,找到内室,而后将无双搁在床榻上。
无双欢快地在床榻爬来爬去,想是没看过这么大的床榻,他乐傻的样子看了我直叹息。
“你这孩子就知道玩,你可知道,现在大祸临头了?都怪你姨姨,硬是要去看什么篝火宴。好了,看出麻烦了,现在我们被逮住了,难道你这孩子要进宫做太监不成?”我轻捏无双的嫩颊,苦着脸对小不点说道。
无双朝我傻笑,爬到我的怀中,笑道:“娘娘,无双,抱抱。”
我轻捏着他的粉颊,一声轻叹,“你又会说多了两个字。你姨姨已经进了宫,下一个,怕轮到我们两母子了。我们两母子的命,怎会这么苦啊?”
坐在床畔,我长吁短叹,愁眉不展。
听方才花逐流话中之意,我要想独善其身,难如登天。
不知哪个时候,独孤离想起我们两母子,便会把我带进皇宫,老死在那里。
一天一夜,就在我的叹息中渡过。
次日在用了晚膳后,相府很平静,似乎还没什么动静。
见花逐流用膳后要离去,我忙叫住他道:“花逐流,你站住!”
花逐流回头看向我,静等着我把话说完。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逃过一劫?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对花逐流谄媚地笑问道。
与其坐等灾难降临,不如主动出击破解。
我相信,只要努力,定能够破解现在的困局。
那个独孤离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就这样把我扔在了相府,不理会我的死活,难道是不追究我的责任?这不像是那个小气胚子会做的事。
很可能,独孤离就是要把我扔在这里胡思乱想。
然后在重要关头,突然给我一击,让我防不胜防。
或许,他是要让我在害怕之余主动向他求救。
我怎么可能自投罗网?
那些人的死活关我啥事,我又不是真的季盛夏,最多就是占了人家的皮囊罢了。
季府待我好一点的人,只有夏菊和叶盛。
叶盛被关在大牢,不知有没有受苦。
我好歹是她的宝贝女儿,怎么着都要去看望她才是。
我又怕进了监牢,自己也出不来,那就亏大了。
花逐流轻蔑地瞟我一眼,摇头叹息道:“盛夏,你果真是几十年如一日啊。所有人都会变,可你不会,永远都是这张嘴脸!”
我忍!
现在是想生存之道,而不是在小事上跟花逐流吵架。
“你说有没有什么方法让我无需进宫,又无需进监牢,我还能把叶盛和夏菊救出来?”我提出重点,问道。
“你不打算救其他人?例如季老爷子,季如风,还有初秋,你就只顾着方才你提到的两人?”花逐流一脸不屑地看着我,问道。
“对啊,他们待我不好,我为啥要救?再说了,独孤离那个瘟神不可能会对初秋怎么样,你放心吧,你的初秋好得很!你好歹是丞相,还是有点说话的权利吧?为了讨好初秋,季府的人由你救,然后你再顺便把夏菊带出皇宫。这之后,我做牛做马孝敬你老人家,你说好不好?”
我最后那句话,完全可以无视,因为没有一点诚意。
我只是想把花逐流利用完了就丢,然后自己再跑路。
花逐流一声轻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就算我甘愿被你利用,你也不可能走出独孤的控制。现在,他还没出手呢,就等着看你作困兽之斗!”
“我说你这人怎么没一点同情心?说是说,为什么独孤离要花心思对付我?就因为我那回跑路给你们添了麻烦么?可我觉得还好啊,他现在好端端地做皇帝,有大把国家要事处理,还有一堆的女人需要他管,为什么还找我晦气呢?”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盛夏,这个时候你还敢给我装无辜?!”花逐流瞪着我,朝我吼道。
我摇头,老实回道:“我真的不知道,不如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我才能逃过一劫好了。”
这才是重点,方才跑题了。
花逐流看着我老半晌,突然笑得诡异。
我心生警惕,忍不住后退一步,问道:“喂,你笑得这么J诈,想做什么?”
“盛夏,我想到一个好主意,能让我甘心情愿助你,而且能保护你们两母子不受伤害。”
花逐流的笑容,不说也罢,就知道一肚子坏水。可我还是忍不住回道:“你说说看,看我能不能接受。”
“你嫁给我……”
“我才不要做你的小妾!!”
花逐流话未说完,我便一声大吼道。
我就说花逐流笑得如此龌龊,原来还在打我主意。
要我做他花逐流的小妾,门都没有。
“我又没要你做我小妾,我是想你做我的丞相夫人。你想想,这么好的事情哪里找去?你带着一个臭小子,这辈子正常点的男人都不可能要你,我却大人大量把你接手了,你是不是该感激我?而且你嫁给了我,就不必进宫,以后便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自会好好保护,还有无双,我也将待他如己出。至于季府的所有人,我会另想办法……”
成亲(中)
“等,等等!!”
我出声打断了花逐流的长篇大论,问道:“喂,你没疯吧?花逐流,你不是喜欢初秋么?怎么,她进了宫你便把她抛诸脑后?你还是不是男人?!!”
这样的男人,我才不稀罕。
“初秋?”
花逐流喃喃道,“我曾经很喜欢她,那不是假意。不过她既已入宫,我何苦再对她存有幻想?盛夏,你好好想想我的话,因为时间无多。若是独孤的圣旨下来,你不想入宫也已太迟。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可能不出三日,独孤便会召你入宫!”
花逐流的神情,由吊儿郎当转为严肃,在提到季初秋时,甚至带着一抹清冷,仿佛季初秋之于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
这就是男人么?
他们的爱,来得快,是否去得更快?
花逐流走了,留下一个大难题给我。
我看着无双,他又朝我笑,“娘娘,漂漂,要姨姨。”
日复一日,无双的口齿越来越清晰,说的话越来越流利,可我,却还没有出路。
我知道自己的时间无多。
花逐流说得对,现在我嫁给他,是唯一的出路。
最起码,我能摆脱入宫做宫女的命运。
我做宫女不要紧,可无双怎么办?难道他也要进宫,做史上最小的太监不成?
无需给我太多时间考虑。
关键时刻,我只能对不起季初秋了。
更何况,季初秋喜欢的人是独孤离。既如此,我嫁给花逐流,应该不会有人有意见才是。
“我想好了,花逐流,我跟你成亲,我们尽快拜堂,这其中不能有意外!”
次日清晨我便将自己的决定告诉花逐流。
花逐流径自优雅地用早膳,他轻瞟我一眼,回道:“盛夏,你的答案一点惊喜都没有。我就知道,你定会选择嫁给我。”
对他的冷言讽刺,我不以为意。
反正我就只为找一个靠山罢了,我自己的感觉,一点也不重要,只要能保住无双便可。
“你既然这么着急,那我们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成亲!”
花逐流说完,站起来道:“红袖,即刻准备成亲事宜,越快越好。”
“是,大人!”
一名红袖少女应声而出,看我一眼,立刻又消失不见。
“花逐流,我发现你和独孤离两人确实是很好的朋友。他的侍女叫红衣,你的侍女则叫红袖,果然是好兄弟好朋友啊。”
我笑道,有了打趣的心情。
不料花逐流看我一眼,回道:“你以后不要连名带姓叫我,应该称呼我为逐流,或是,相公。 ”说到这里,花逐流眸中隐约有着笑意。
“没人的时候我就要这么称呼你,这样我能把你踩在头上。”我不屑地回道。
叫花逐流相公,恶心死了,我才不要。
今日便要成亲了,还是嫁给当朝宰相,我怎么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无双,娘就要成亲了,你是不是该对娘说声恭喜?以后啊,无双的爹就是当朝的丞相,多威风?”我笑着对无双道。
无双欢快地笑,回道:“爹,威风……”
他的童言童语,令我失笑。
笑过后,却有一丝惆怅。
我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满心欢喜地想要嫁给荣拾。
谁知走到今日,剧情陡转急下,我要嫁给风-流丞相花逐流。
“夫人,准备上妆了。大人说了,务必在短时间内完婚!”
红袖才说完,便又有几个少女上前,好像都长得差不多。
反正在我看来,她们都很美。
这古代的美人真多,而且美得差不多。
不像我这种个性美人,一眼就令人惊艳……
“喂,这样就成亲啊,连凤冠霞帔都没有,会不会太没诚意?”
我抱着无双,静等着她们帮我装扮。
结果一看镜中的美人,就是头上多了支发簪,给我上了点淡妆,根本没什么变化。
好歹也是出嫁,花逐流怎么能这般待我?
还没成亲就已经这么对我,等到成亲了,花逐流指不定会把我虐成什么样子。
这样的男人,我还要嫁么?
“夫人莫恼。大人说了,现在成亲要紧,因为时间紧迫,必须在一刻钟内完成梳妆打扮,尽快成亲才是!”带头的红袖说道。
现在我认她们,完全就是凭借衣袖的颜色来进行。
听红袖这么说,我不敢再有异议。
若是花逐流这么急着与我成亲,肯定是有原因,最好不是我想的那种。
“那我们抓紧。”我抱着无双,赶紧往喜厅而去。
“夫人,小少爷由奴婢抱着,好么?”
绿袖追上来道,欲接过我手中的无双。
避开她的手我道:“抱着无双,我也一样能够拜堂。”
我不放心把孩子交到其他人手中,还是放在自己手中妥当。
绿袖不再执意抱无双,我们一行人便往喜厅而去。
花逐流已等在那里。见我们来到,迎上来道:“不是说了要抓紧么?现在赶紧拜堂!”
也不管我乐不乐意,花逐流便将我手中的无双扔到了那堆女人的手中,拉着我便跪下。
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我还没看清楚坐在堂上的夫妇找啥样,便听司仪高声道:“一拜天地!!”
我糊里糊涂地随着花逐流扣拜,而后又听道:“二拜高堂!!”
花逐流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拉着我又朝首座的花氏夫妇扣拜。
磕完头,紧接着便是夫妻交拜。
成亲(下)
我自动自觉地对上花逐流的脸,这才看到了花逐流脸上带着一丝紧张。
我们对视一眼,交拜天地,而后听到“礼成”二字,我和花逐流站起来,双双松了一口气。
我和花逐流对视,而后双双笑出声来。
当然是笑,成亲像我们这般匆忙,成亲仪式这般简单,实在有些可笑,何况花逐流还是当朝丞相。
“送入洞房!!”
司仪继续高声,我便拉着花逐流手中的红绸往前走去。
“完了,我没盖上喜帕!”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眼前一片光明,原来是少了喜帕。
我话刚说完,在场所有人不禁失声而笑。
红袖抿嘴轻笑,率先道:“夫人,已经晚了,都拜堂成亲了。”
只觉今天这拜堂成亲的过程很儿戏,就像是玩家家酒。
我这才有空看向花氏夫妇,看起来和蔼可亲,应该不难相处。
我跟在花逐流身后,嗫嚅道:“喂,这样的成亲,能作数么?”
“不能作数!!”
我揪紧红绸,紧张地看着花逐流,现在是他来保护我的时候了。
都已经成亲了,就差没洞房而已,这个,应该能作数吧?
花逐流瞟我一眼,而后回头笑道:“微臣扣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花逐流才行完礼,花氏夫妇这才想起向突然驾临的独孤离行礼道:“草民(民妇、奴婢)扣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左看右看,忘了要作何反应。
独孤离冷眼看着我,花逐流推了推我,我才想起自己没向眼前的这个破皇帝行礼。
“参,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行完礼,很不习惯,便很快直起了身子。
花逐流又拉我,我看向他,这才发现他还躬着身子,独孤离还没免我们的礼。
我下意识地瞪向独孤离,觉着他皇帝的架子摆太多。
如此行礼,太累了。
独孤离冷眼看着我,眸色不善,我便又不甘愿地低头,学花逐流的模样躬身。
“免礼!!”
好半晌,待我觉着自己快支持不住的时候,独孤离终于大发慈悲地免了我们的礼。
独孤离自顾自地在首座坐下,我站在花逐流身旁,花氏夫妇站在我们的身后,静等着独孤离开尊口说话!
“花爱卿!”独孤离径自喝了一口茶,开口道。
我没看独孤离,却感觉到他的视线停留在在我的头顶,因为那里凉嗖嗖。
“微臣在!”花逐流忙不迭地应道,狗腿得很。
“你今日算是成亲么?”此时又传来独孤离的问话。
“自然是成亲。微臣与拙荆情投意合,方才已经成礼,结为夫妇。皇上能够来喝微臣的喜酒,微臣荣幸之至!”
花逐流不慌不忙地道,同时握紧我的手,仿佛在给我力量。
我看向花逐流,心道这个风-流丞相也不太差。
起码还能与独孤离说上两句话,为我遮风挡雨……
“盛夏,你说说看,今日的成亲算不算!这样吧,盛夏若说作数,这门亲事便作数。若盛夏说不作数,这门亲事,便不作数!”
独孤离话音刚落,我便想接话。
谁知他一扬手,制止我道:“对了,夏菊在皇宫过得不大如意。听闻她调到了浣衣局,掌事嬷嬷看夏菊非常不顺眼,自夏菊进宫至现在,不曾停歇。若今晚不能顺利完成掌事嬷嬷交派的任务,便要杖责三十!”
独孤离轻呷一口茶,对我笑得阴险。
我下意识地看向花逐流,他却不看我,板着一张脸孔回道:“启禀皇上,微臣与盛夏才刚成亲,是不争的事实。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是千百年订下的规矩,不会因为皇上身分特殊便有所改变。更何况,在场所有人都是见证人,他们目睹了微臣与盛夏的这场亲事!”
“谁看到了,给朕站出来!”
独孤离不怒反笑,妖冶的笑容绽放,扫视在场的所有人。
一个丫鬟从人群中走出,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独孤离道:“来人,把这个贱婢拉下去,割了她的舌头,毁了她双眼,再把双手双脚给跺了——”
“喂,你怎么这么变-态?”
虽然花逐流拉着我的手,我还是忍不住朝独孤离一声大吼。
“季盛夏,敢骂朕的人,只有你。但你可知道,骂朕,是要负出代价的?朕可以不取你的性命,但在场所有人都是很好的陪葬!”独孤离凌厉地扫视我一眼,柔声道。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把人押下去,就在喜堂前行刑!”独孤离见侍卫押着那个丫鬟停在原地不动,冷声道。
“皇上,等等!”
我这才知道,独孤离不是在玩,他说的都是事实。
现在他是皇帝,所谓开口便是圣旨,他随时都能要任何人的命,而无需任何理由。
花逐流仍紧紧握着我的手,我则用力自他的手中抽手,对独孤离道:“皇上,今日这场亲事不作数。还请皇上开恩,饶了她,她是无辜的!”
“盛夏,太迟了。朕是皇帝,说的话就是圣旨。把人押下去,给她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