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的尖叫声嗄然而止,因为独孤离纵身跃过去,一手掐着她的颈子。
那个宫女瞪大眼眸,就这么死在独孤离的手上。
独孤离的动作慢了一步,因为已有人闻声赶来,听脚步声,应是禁卫军。
独孤离拭去唇角的血丝,朝我颤声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扶着我,不要让人发现我受伤,让人知道,你这是刺杀皇帝、诛九族的大罪!”
我这才回神,上前扶着独孤离,他全身的重量便靠在了我身上。
他似乎已出手点了自己的|岤道,还能说这么多话,他应该没什么大碍,是不是?
有纷乱的脚步声传来,独孤离沉声道:“都给朕站住,不准再前往。命红衣过来,其他人,都退下!!”
他的声音不大,似在勉力说话。
我疑惑地看向他,只见他唇际发白,面呈青紫色。
我这才想起,自己杀人的时候,快准狠,一般不会留有余手。
绕是独孤离有内力护体,以我刚才刺他的狠劲,他是不是会……
脚步声依次退开,红衣很快走到我们这边,看到地上的宫女尸首时,她呆怔住。
“怎么了?”
红衣的视线自尸首移开,看向我和独孤离,而后惊呼道:“皇上——”
红衣的惊呼声才出口,独孤离已挂在我肩膀,昏迷过去。
“红衣,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赶紧帮忙,去找御医,再不救治,我怕他……”
现在才发现自己鲁莽,分明知道独孤离骄傲的性子定是心甘情愿挨我一刀。我却没有手下留情,在怒极之下刺他一匕首。
独孤离好歹是一国之君,若是有任何差错,不只我没命,就连整个季府也要诛杀,我怎么就这么糊涂?
“不能找御医,皇上此举就是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受伤,更不希望有人知道是娘娘伤了皇上。若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便没人能够救娘娘!”
红衣回神,扶住独孤离虚软的身子,检视独孤离的脉搏。
“没办法,只有出宫医治,找花大人,花大人懂医术,只要时间来得及,便能救皇上。奴婢只怕皇上支撑不了太久,皇上伤得太重……”
救他
“红衣,他不会有事。我还活着,他就不会死。你快去找其他三衣,抓紧时间,找辆马车来这里,不要让人发现我们这边的动静。要找信得过的人,快去快回!”
我朝红衣吼道,心急如焚。
红衣立刻领命而去。
我握着独孤离冰冷的手道:“你不说了么?你能抓着我的手,一辈子。你说话要算话,不然我再不理你。你还不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如果你死了,就无法知道事实的真像。独孤,你一定要醒来,一定要撑住。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期待你的一辈子!!”
独孤离安睡的模样,像个孩子。
没有妖冶之气,没有蛮横霸道,亦没有面对我时温柔而又宠溺的笑容。
“独孤,你一定听得到我说的话,所以,你要挺住。是我太任性,即便我不想待在皇宫,也不该以这种方式来逼你!我就是没办法了,不想再和你有纠缠,怕到最后,所有的柔情蜜意只是南柯一梦。爱情这种东西,我怕,尤其是后宫中的爱情,更令我退缩,你有了初秋,就不该再跟我有纠缠……”
我将他冰冷的手放在我的脸庞,或许这样便能令他的手心暖和起来。
我的手搭上他的脉搏,还好,还在跃动,这证明他还活着。
有我在,他一定舍不得死了。
“你还说过,我是你爱的女人,是唯一,也是永恒……”
说到这里,我的眼泪滴落在他的脸颊,“从没有人对我说过这种动听的爱语,就连那个男人也没有。在那一刻,我对你就心动了……”
“娘娘,准备好了。”
正当我抱着独孤离愣神之际,红衣携着另三衣来到,马车也停放在我们的身后。
我拭去眼泪,在红衣的帮助下,抱着独孤离上了马车,仍将他搁在我的怀中。
这一路上我不能懈怠,要对独孤离说些甜言蜜语,他一定能听到我说的这些话,所以一定就能留着自己的这条命。
“红衣,我们出宫门时会不会有侍卫检查?”我不放心地问道。
“娘娘放心,奴婢有皇上的玉牌,随时可以出宫,侍卫不会检查,谅他们也没这个胆子捏着奴婢的去路!”
红衣回完话,马车便疾速往宫门方向而去。
去到宫门,果然如红衣所说,看到红衣,掏出令牌,侍卫们便放我们离去
一路上,我对独孤离说了许多话,不曾停歇。
他的脉搏虚弱,命悬一线,一直去到相府,脉息还在。想必,他能听到我说的话吧?
花逐流快步迎上前来,红衣对他说明一些事情,然后他掀帘看向马车内的我和独孤离。
我看着花逐流,眼泪就要流下,他一声轻斥道:“盛夏,以为你进宫会有长进,谁知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放心吧,他没事!”
说这话,他的视线却胶着在我脸上,不看独孤离一眼。
“你赶紧救他,他的脉息微弱,我怕他支撑不了多久。”
我低头看向独孤离,仍紧紧抓着他的手。
花逐流看独孤离一眼,视线定格在我和独孤离交握的手上。
花逐流上前一步,从我的身上将独孤离抱走,我忙跟着下去,不愿松开独孤离的手。
“盛夏,你放手,这样只会耽搁时间。”
花逐流脸色一沉,再没有了方才初见我的笑容。
“不行,我要给他鼓励。他很任性,若我不陪着他,他指不定就活不下去。我握着他的手,他就没事。”
我快步跟上,忙道,仍不放心地看着独孤离的脸。
花逐流不再说话,他板着脸。
我忧心独孤离,没心情多想花逐流为什么不高兴。
只怕到了相府,独孤离突然使性子,不愿再坚持。他不能死,绝对不能。
一直到将独孤离搁置在床榻,花逐流才又道:“现在可以放手了吧?”
“可不可以不放手——他,他……”
在花逐流冷漠的双眸瞪视之下,我的话无法说完整。
我这才发现,花逐流在生气,因为我紧张独孤离,所以他生气。应该是这样吧?
若不然,花逐流为何以这种冷漠的双眼看我?
“对,对不起……”
我仍握着独孤离的手,不敢看花逐流,说了这三个字。
“你这‘对不起’三个字是对我说的?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三个字?盛夏,你这样护着他,令我有杀了他的冲动!”
前面传来花逐流的声音,似乎已没有先前的紧绷。
“花花公子,你人很好,还是他的好朋友,才不会做这种事呢。”我对花逐流谄媚地笑道,看着他找了针袋,似要替独孤离施针。
听到我这话,花逐流痞笑道:“世事无绝对,任何事都可能发生。现在就是要他性命的好机会,只要我……”
花逐流不再继续,准备替独孤离施针的架势
“原来你还会医术啊,花花公子,你好厉害!”我假意奉承他道。
他轻瞟我一眼,回道:“是啊,我当然厉害,不厉害怎么能救他?盛夏,你最好放开他的手,否则我无法施针,到时就算大罗神仙也无法救他!”
听到花逐流这话,我这才不甘愿地松了手,在旁观看。
“盛夏,出去。你在这里,只会妨碍我施针!”花逐流回头看我,端正颜色道。
“可是……”
我看着床榻没有仍在昏迷的独孤离,不舍得离开。
这回花逐流不再赶我,索性收了手,以淡然的眼神看着我。
我这才摸到门口,关门时对花逐流说道:“花花公子,拜托你了。”
惊变(上)
花逐流并没回话,开始对独孤离施针。
我不敢再打扰花逐流,便坐在门口守候,焦急地等待诊治结果出来。
有花逐流在,独孤离一定没事吧?
心里一点也不踏实,我坐在门槛上,看着天色逐渐暗沉,里面还没什么动静,开始慌乱。
看了紧闭的门楣好半晌,我终于忍不住想要敲门。
此时门应声而开,是花逐流,他一脸疲惫的样子,“他怎么样了?”
我迫不及待地推开花逐流,走进了内室,看向躺在床榻的独孤离。
只见他仍昏迷不醒,但是脸色已有好转,不再像先前那般苍白。
我的手才搭上独孤离的脉搏,便听身后的花逐流说道:“放心吧,他死不了。”
果然,独孤离的脉搏不再像之前那般微弱,而是沉稳有力。
“花花公子,你好厉害,谢谢你救了他!”
我对花逐流谄媚地笑,这回是真心感谢。
“他没死,你很高兴?看这柄匕首刺入的准头,应该是你的杰作吧?你既想他死,为何又怕他死?”
花逐流问了一堆问题。
我回头看花逐流,再看向仍在昏迷状态的独孤离,“以前讨厌他,恨他,现在喜欢他,爱他。”我这话不经大脑便说出口。
不知为何,我理所当然地说完这话,便觉着室内的空气像是抽干了一般,还有,静得吓人,似乎静到无声无息。
隐约觉着不对劲,我回头看向身后的花逐流。
只见他的脸隐没在昏黄的余晖之下,他的侧脸投下浅浅的光影,薄唇紧抿,眸子散发幽凉的光芒……
我心下暗惊,倏地回头,突然想起,花逐流他曾说过,要在他心藏有季初秋那个角落腾出位置,放下我,装满我……
我怎么就忘了?
忘了那个曾一心一意想带我出暴室的花逐流?是不是,我终于从头彻尾地负了他?
“听闻相爷辛苦,妾身特意了美食,已然准备好,相爷是时候用膳了。”此时,外面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声音。
“妾身也备了一些汤膳,相爷不妨试试!”另一道声音道,不甘示弱。
我疑惑地看向门外,这两个女人应该都是花逐流新收的小妾吧?
“本相待会儿便去用膳,任何人皆不得进入此地,你们先去膳间候着,违者皆给本相滚出相府!!”花逐流仍看着我的眼,一字一顿地道。
“是,相爷!”原来不只是两个女人的声音,而是好些个同时应道。
“盛夏,你随我一起用膳。用膳后,你再带他回皇宫。”花逐流说罢,率先走出了室内。
我看着独孤离,不舍得移开。
用膳回宫便可,但是花逐流把独孤离救醒,我怎么能将他利用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
“你难得来一趟相府,走吧,陪我用膳。”似知道我在犹豫,花逐流又道。
“有没有人保护他?红衣他们在哪里?!”我不放心地问道。
独孤离在昏迷,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这里。我虽没有武功,却想一直守候着独孤离。
“我会派人保护他,放心吧。别磨蹭,你还赶着回宫。”
说话间,花逐流已甩袖而去。
我也跟着走出了室内。
临行前,我不舍地看向独孤离。不过是用膳而已,无需花太多时间,我有必要这样依依不舍么?
我默不作声地跟在花逐流身后去到膳间。
待看到已候在膳间的各色美人时,我不禁张大了小嘴,看向花逐流。
花逐流正好看向我,当然将我的惊诧之色尽收眼底。
他上前握着我的手,我抗拒地想要抽出,他装上了笑容,对我邪肆地笑道:“盛夏,你帮我看看,她们哪个最美,哪个最丑。最丑的,滚出相府,最美的,今晚与我共度春宵!”
手指着那在座的十余位美人,花逐流对我笑得灿烂,可是,笑不曾到达眼底。
“我赶时间,你自己慢慢看吧。”
说罢,我坐下来用膳,不想道人是非。
我只想快点回到独孤离身边。
现在的花逐流,让我感到陌生,他现在很生气,却还对我假笑。即便是我伤了他,我也不认为自己应陪他胡闹。
我只想快快离开相府,回到皇宫。这样独孤离无恙,我也能逃离现在的窘境。
“确实如此,做了皇帝的妃子,怎会不忙?”花逐流讽刺地道。
我扒饭的动作一顿,而后继续埋头苦吃。
“盛夏,别只顾着吃饭,也要吃菜才行。这些都是她们准备的美食,为讨我欢心。你若不给她们面子,她们都会被我赶出相府。你要知道,你的一言一行很重要,重要到能左右他人的命运!”
花逐流对我冷笑,往我的碗里挟了许多菜。
我看着碗里的菜肴,实在没有入口的欲-望。可花逐流在看着我,我不能不吃。
若没有他,独孤离已死于非命。
我只是陪他吃一顿饭而已,又何需让我自己看起来像是被迫上断头台一般?说到底,是我欠花逐流的。
每道菜肴我吃了少许,而后搁下碗筷,对花逐流道:“都很好吃。不早了,我是时候要回宫了……”
我站起来,只觉头脑有些昏沉,眼前有些模糊。我不确定地摇摇头,这一晃,身子无力,我虚软了身子,倒了下来……
“盛夏,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的相府,我怎能不留你一宿呢?”
花逐流的脸向我凑近,脸上的邪肆与掠夺令我心慌。我想推开他的脸,无奈却使不出力气。
“花,逐流,你,你想做什……”我努力想要睁开眼,无奈终被拉进昏暗……
惊变(下)
不知过了多久,我自昏沉的黑暗中清醒了意识。
我正想睁眼,才发现不妥,因为我的身边躺着一个人。
此刻,我更是倚在他的怀中,他不是独孤离。
我想起在坠入昏暗前,自己在用膳后的情况极为诡谲。
是花逐流在在膳食中突然下了迷-药,我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中了他的诡计,并失去意识。
是不是我在做梦?
花逐流不会对我做这种事。
他是那个曾真心实意对我说,要把我带离暴室的男子。
他还说,喜欢我。
他不舍得伤害他喜欢的季初秋,一定也不会舍得伤害他喜欢的季盛夏……
我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是我想太多,或许我仍在做梦,做了一个不甚好的梦罢了。
“盛夏,你醒了是不是?”
我握紧了双拳,手心渗出细汗,此时我的耳畔传来花逐流邪魅的声音。
做梦,还在做梦,也可能,只是花逐流的一个恶作剧……
“既醒了,就该面对事实。我的盛夏,一向很勇敢,很坚强。再说了,你我本是夫妻,即便你失-身于我,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夫人,可爱的盛夏,你说是么?”
我不敢睁眼,花逐流的手却轻佻地抚摸着我的脸,经过我的唇畔,一直往颈间而去,还有往下的态势……
我用力抓着他的手,被子裹紧全身快速退至床背,狠瞪着花逐流道:“花逐流,你卑鄙,无耻,下-作,你是人渣!!!”
花逐流脸上的笑容不减,嘴角勾出邪佞的弧度,眼眸却冰冷如铁,“谢谢盛夏的赞誉,这些话出自你的小嘴,特别动听。盛夏,你要知道,比起他独孤离,我以往总落下一截。不过从昨晚开始,我已向他靠拢!他的女人,我要先他一步尝鲜。想必他至今还未碰你,不知道你的滋味有多销——”
我伸手一掌大力掴向花逐流的脸,打断他越来越无耻的话。
我的手掌心隐隐作痛,想必他的脸颊……
看到他迅速红肿的脸,有报复的快感自我心底涌起。
“盛夏就是盛夏,连你掴的一掌,也特别带劲,来吧,我喜欢被你掴掌!你昨晚上像块木头,跟我的那些侍妾相比,差了老远。做皇帝的女人可不能像你这般不解风——”
我的手高高扬起,又想掴花逐流的脸。
待一想到他刚才的话,又顿住。
掌掴花逐流,只会让他更得意。
他显然没有退避的想法,似乎我越打他,他便越兴奋,此刻他的表情便是如此。
最后,我丧气地放下手,看着前面的纱缦掀起又飘落,轻舞动人的风-情。
有一种感觉,我像是一只垂死挣扎在湖泊的旱鸭。知道自己濒临死亡边缘,却不认命,待到沉溺在湖中,水漫过我的颈项,让我无法呼吸,才发现我做什么都徒劳无功。
现在的我,做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