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凉亭中,又愣了好半晌,这才回神。
在夏菊的陪同下,我们带着无双在皇宫到处游玩。
走到哪里,都有妃嫔宫女侍卫向我行礼,他们都叫着我夏妃娘娘。
这种感觉很熟悉,似乎我也曾经这般威风,却是在另一个人的皇宫。
就不知道经过几个月,孤影王朝的政局如何,是不是还是花逐流一手遮天的局势。
到了晚上,消失整天的上官凉来到夏宫,说要陪我用膳。
我若无其事地淡笑以对,而上官凉,仍是那个柔情似水的男子,我们谈天说地,无所不谈,仿若昨晚及今晨的不愉快并没有走入我们心间。
可我知道,有些东西,在悄悄改变。
只待某一个契机的来临,就会引爆。
日子在平静中渡过,眨眼间,六月来临。
上官凉仍然对我很好,好到让我以为,那晚的不愉快及我担心的隐忧,只是我心胸狭窄才会有的错觉。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每晚都在我夏宫留宿,没有召他的后宫美人侍寝,亦没有强迫我与他行房。
这一晚,上官凉却没有出现在夏宫,当然也没有陪我用膳。我不以为意,用膳洗浴后,径自回寝房躺下。
我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被人抱起。
睁眼一看,原来是上官凉。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我要睡觉……”我圈紧上官凉的腰,偎在他的怀中,轻声嘀咕。
上官凉在我脸上落上一吻,轻笑道:“盛夏,你睡觉的样子像只可爱的小猪。”
我懒得跟他吵,径自迷迷糊糊地睡去。
待感觉到自己躺在某个地方,我疑惑地睁了眼。
入眼的,是盛放的昙花。
白如雪花,花色瑰丽,竞相开放。
梅子酒的香气扑鼻而来,我仍在那座夏舫之上。
上官凉说,这是为我建造的画舫,只属于我,是以取名为夏舫。
可叹将夏舫赠予我,我只来过一回。
这第二回来到,却不知还有没有下一回。
“我就说你是一个很残忍的人。只为了讨我欢心,再让这么多生命在一夕间消殒。”
花开一瞬,殒灭于一瞬,这就是昙花。
“有何不可!只要是我要的,就算是负了天下人,我都要得到!”上官凉张狂地回道。
想也是,一个皇帝,要什么没有?
只不过是区区昙花罢了,我却大做文章。
我却不知道,这晚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竟成将来棋局演变的一个预言。
情逝如花
“再美又如何,它还是会凋谢。可恨你将我比作昙花,是说我的生命会如此短暂么?”我瞪着上官凉,要他给我一个解释。
昙花这东西不好,我的性子乐观,怎会跟昙花划上等号?
“当然不是。因为你的性子热烈,与昙花盛放时的张扬有异曲同弓之妙!再者,我以为,你就是昙花,分明知道是一夕的美丽,却仍执意前往,这就是盛夏。”
上官凉将我拥在他怀,与我静静地坐在船头,看着满目的昙花谢了又开,源源不断。
或许昙花开放时间的长短,代表着我与上官凉感情的长短……
“上回与你赏花后,我便想好,定要在盛夏来临,在你生辰的这日,再与你赏一次昙花,。依然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枝昙花,这最后一枝,它亦不会凋谢,就在你的脚腕之上。我要用它们,绑你一生一世!”
随着上官凉铿锵有力地宣誓,我的左脚踝套进了一条链子。
我挺着大肚子,不敢太用力弯腰看,只知道,那是和我头发上那支发簪同色同款的脚链。
只不过,我不喜欢这脚链,像自己是上官凉宠物的感觉。
“我不要这东西,你把它给我拆了。”
我不敢弯腰,是以双手够不着链子,唯有对上官凉道。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这条链子巧夺天工,一经戴上,便无法摘下!”
上官凉对我露出爱莫能助的笑容,狡诈得很。
“你这人怎么这样?这东西戴上去,便真的无法摘除么?”
我看着脚链,有点不敢置信。
“有一个方法可以。”
上官凉的笑容加深,好奇之下,我忍不住问道:“什么方法,你告诉我。”
“很简单,把你的腿锯了。”
上官凉放声大笑,大力拥紧我。
“上官凉,你这可恶的家伙!!”
我朝上官凉大声吼,自己居然又上了他的当。
果然是老J巨滑,坏透了。
我的视线,不自觉地看向脚踝,怎么看怎么不爽。
“我告诉你,不准再有下一回……”
我的话打住,觉着自己想太多。
感觉这是最后一次,或许吧。
这种强烈的直觉,不会有错。
“盛夏,若能这样与你相拥在一起,一辈子,那该多好?”上官凉又道。
我直直地看着前面的昙花,没有回话。
上官凉有时很幼稚,尽说些不可能的事。
“盛夏,你跟我在一起,很快乐,是么?”上官凉又问道。
我还是沉默不言。上官凉应该知道,欢情如梦。美好的东西,来得快,去的速度更快。
是不是有些东西要来了,上官凉才如此不安?
“我知道,我能带给你快乐。其实,我希望能带给你幸福,一辈子。”上官凉又道。
听他这话,我回道:“一辈子既短又长,没人会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也许你知道,没有告诉我罢了。你总强调一辈子,总说希望,是因为你自己没有信心带给我幸福!”
将上官凉推开,我自船头站起来,看向那些美丽的昙花,轻叹道:“昙花再美,它的生命却太过短暂。誓言再美,总有一天会褪散!”
我下了船头,往画舫的出口处而去。
上官凉仍坐在原处,似在看着我的背影。
我没有回头,也不想回头。
生辰本是快乐的事,这是六月初六的凌晨,是一天的开始,我更应该快乐。
“盛夏,我爱你!”上官凉在我身后大声道。
我顿住了身子,没有回头。
爱又如何,爱到最后,无法再爱时,就只剩伤害。
“我说我爱你,为何你一点表示没有?你只说喜欢我,那你喜欢我什么?好喜欢的程度到了哪里,你对我,是否也有爱?!”
上官凉追上来,又问道。
我自顾自地往前走,不想理会焦虑的上官凉。
“盛夏,我们把话说清楚!否则,今晚我在这里要了你的身子!”
上官凉转瞬来到我跟前,挡着我的去路。
“我只是不忍看着昙花尽数凋零,你残忍,但我永远都学不会这东西。你让我回去好好睡一觉,好歹我今日生辰,你是不是该顾我这个寿星的感受?”
上官凉满脸焦虑,我却不以为然,以平静的语气回道。
“礼物我已经送你,你的感受我一直在顾及,不忍强迫你。可是今日,我想知道你是否爱我。很简单的一件事,你为何不愿告诉我?难道我做什么,都无法感动你?”
上官凉紧扣着我的双肩,嘶声问道,“我只要你的答案,你告诉我!”
我蹙紧眉头,因为他手上的力道太大。
“我一早给了你答案,是你自己粗心,没有发现而已。”
我用力抓着他的手,沉声道:“你这么大力道,我会痛!”
上官凉怔住,扣着我手的力道放松了开来。
这一瞬,我走出他的掌控,下了画舫,跨上长长的石廊。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昙花凋谢的瞬间,那片雪白,变得黯然,灯火似也失色……
上官凉他不该选择昙花,我不喜欢这种花,它美丽的时间太过短暂。
上官凉又追了上来,挡着我的去路。
我别开眼,轻声道:“上官凉,你真的很笨!”
“我确实很笨。你不说,我不会知道你心里想什么。盛夏,你就大发好心,告诉我,你是否爱我……”
“喜欢是淡淡的爱,爱是深深的喜欢。我早说过,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可当时的你,没有感觉到我在对你表白,很遗憾,是不是?”
我直视着上官凉,看到他满脸的狼狈。
将僵在原地的上官凉推开,我迈着笨重的步伐离去。
初秋到访
我不轻言爱,因为不说,代表以后分开的时候不会那么伤感。
可是还没分开,我就快受不了这份沉重。
“盛夏,对不起!”
上官凉自身后将我紧紧抱着,“我不知道,原来那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其实,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本以为,本以为……没关系,现在还来得及,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我无力地依靠在上官凉的怀抱,看着前方宫灯照射的回廊,好深,好长,似乎没有尽头。
“我缺乏的,就是你的一点鼓励而已!盛夏,我爱你!”
上官凉将我拥得更紧,似这般便能将他的爱意传递于我。
我转身,轻轻偎进他的怀抱,圈着他的腰,深吸他的温暖气息,闷声道:“我困了,可以回去睡了么?”
“当然可以。盛夏要做什么都可以!”上官凉大声笑道,将我打横抱在他的怀中。
“你一次抱两个,辛不辛苦?”
我在他的脸颊轻轻印下一吻,感染了他的快乐。
“当然不辛苦。”上官凉笑容飞扬,一扫方才的焦躁。
“那就好。”
我闭上眼,就这么偎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再醒之时,夏宫好不热闹。
夏菊和无双一大早便要给我送礼物,还有后宫的许多妃嫔,也都给我送礼。一时间,夏宫礼多为患,大有塞不下的架势,看得我直蹙眉。
人来人往,却独独不见上官凉的身影。
夏菊看着我直打眼色,不知是不是有话要说。
待看到一直紧跟在我们身后的秀儿在忙着处理礼物的事,夏菊才凑上前来道:“姐姐,要出大事了。”
“什么事?”我满脸疑惑。
“听闻花逐流来到了皇宫,要见你,还扬言要把你带走!”夏菊压低声音道。
“花逐流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做什么你都不该觉得奇怪……对了,今日是我的生辰,难道他想在今日带我离开皇宫?不可能,花逐流他只会无功而返,因为上官不可能让他带走我!”
我看到秀儿在看我们,扬起笑脸,一边若无其事地对夏菊道。
“不一定。听闻花逐流将三小姐也一并带到了皇宫……”
我顿时懵住。
季初秋?她怎么也会来到皇宫?要知道,她是孤影王朝的妃嫔。她若来到宫影王朝,像什么话?
不愿再深想,我对夏菊道:“没什么事,别自己吓自己,相信花逐流很快就会离开。
夏菊又想说什么,我忙阻止道:“秀儿在看我们,到此为止!”
夏菊这才打住话头,而我,再也笑不出来。
折回室内,我呆坐在床沿。
无双则在听我腹部的胎动,看着无双好奇的样子,我慌乱的情绪渐渐平复。
也许,该来的还是来了,慌没用,不如迎面而上。
花逐流真会挑日子,就不知上官凉会不会让他见我。以上官凉对我的占有欲,不至于让花逐流瞅到空子才是。
至今未见上官凉的身影,原来是因为他要应付花逐流的纠缠。
“我怎么听不到妹妹在踢娘?”无双听了好一会儿,抬起小脸问我道。
“因为妹妹知道无双在听,故意不和无双玩闹。”我笑着,胡乱回道。
“妹妹不听话,以后哥哥不陪你玩了。”无双对准我的腹部,突然大声道。
我不禁失笑。过不久,我腹中的孩子也要生下,到时我便带着两个拖油瓶……
“姐姐,三小姐等候在殿中,要见姐姐……”
此时夏菊突然冲进来,对我说道。
我愣住,不知该作何反应。我站起来,还没有行动,便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有一个美人闯进我的视线,直直地看着我。
“盛夏,你……”她想说什么,在看到我高高隆起的腹部,惊愕地张大了眼。
“初秋,你来了?”我牵着无双的小手,走向季初秋。
季初秋来来回回地看我,她的视线停在我的腹部,而后转向无双。
“无双这么大了?好漂亮的孩子。”季初秋回复正常,看着无双,满脸惊叹与羡慕。
“是啊,三岁多了,再过几月便满四岁了。”我客套地回道。
发现对季初秋,我还是无法热情,即便经历了时间与空间的转移。
季初秋依然美丽,温婉如初。
一袭双蝶戏花长裙,鹅眉淡扫,红唇粉面,青丝简单地挽了个发髻,斜插鎏金穿花戏珠步摇,行动间风情万种。
任何时候看她,都美得惊人,真真令人羡慕不已。
“你的孩子,多大了?”季初秋的视线看向我的腹部,问道。
也许这个问题对她而言,很重要吧?
“六个月了。”我看向自己的腹部,笑着回道。
“那孩子的父亲……”
季初秋紧张小心的样子,我看了很想笑。
“有些事我给忘了,是以我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没多大关系,反正无双的出处我也不知晓,但我依然爱他。初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看到季初秋眸中闪过的复杂之色,假装惊讶地问道。
“你既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为何还要将他生下来?”
季初秋凌厉地扫视我一眼,而后狠声道:“既如此,你该把孩子拿了!”
“初秋,你是不是生病了?尽说些胡话。要知道,现在孩子已经六个月,不可能堕胎。”我笑着回了话。
“娘,这个女人是谁,好丑!”此时无双拉着我的手问道。
“无双,不准无礼,这是你姨姨!”
我在心里偷笑,表面上还是要装蒜。
“不对,我有姨姨了,这个女人丑,我才不要叫她姨姨!”无双大声尖叫道。
又一孩他爹
看到季初秋精彩的神情,我好不容易才忍着笑。
“夏菊,把无双带走。”我扬声道。
无双在这里,我和季初秋没办法好生说话。
夏菊依言进了内室,将不甘不愿的无双抱走,留一室的静谧给我和季初秋。
此时秀儿将茶果奉上,我将秀儿喝退,便问道:“听闻你和花逐流一同来到皇宫,不知有何要事。现在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若没必要,也无需跟你们这些故人再有什么牵扯。”
“逐流他来,当然是为了把你接回国。”季初秋板着脸孔回道。
“这是上官的皇宫,花逐流应该知道这不是孤影王朝。你既不愿意,为何还要随他来宫影王朝?”
季初秋这个女人,实在是很可笑。
季初秋很快回复常态,她拿着茶盏站起来,打量我的寝房,而后道:“关于你的传言一直不少。人人都说,上官宠你宠到了骨子里。只要是你想你要的,便能如愿所偿。也有传言说,你们两个很恩爱?”
季初秋看向我,似在打量我的神情。
“还不错,他待我确实很好。”我坦然回道,不以为这有何不妥。
“那你,爱上他了么?”
季初秋问这话时,似带着幸灾乐祸的嫌疑。
“这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季初秋很狡猾,无论她问我这话有何目的,我只知道,不能让她知道我心里的不安。
“你方才不是问我为何会来到宫影王朝么?其实,这与你有关系。”
季初秋淡淡地笑道,将茶盏搁置在台几,优雅地坐在了我对面。
我知道她还有下文,静等着她把话说完。
“盛夏啊,一些日子不见,你又长大了。时间是很好的东西,也是改变一切的好东西。若你真爱上了上官,很不幸,你可能要伤心了。因为这座宫殿的主人,极可能会易主,换成我季初秋!”
季初秋说完这话,游离的眸子对上我的脸,似想看到我脸上的动容。
“是么,这就要看你有没有这能耐。”
我不动声色,实则不安在漫延。
“这是上官提出的条件。想当初上官说过,若用我交换你,你也许可以出宫。在他们心里,最重要的人,永远都是我……”
我慌乱地低下头,看着茶盏的茶冒着热气,手有些颤抖。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不幸的是,我没有说谎。因为我的身份,逐流不可能轻易用我来交换你。最后,逐流还是不顾一切地想在你生辰这日用我交换你。现在逐流和上官还在对峙当中,也许不久后便有结果了。怕只怕上官太贪心,两个都想要,如此逐流岂不是又白走一趟……盛夏,你怎么了?”季初秋扶着我,问我道。
我将她推开,哑声道:“你别碰我!”
季初秋的话,好熟悉,似乎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形。
有什么东西自我脑海一?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