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充,真的把朝国治理的风生水起,登基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可是他的威望和信誉已经超过了朝国历代所有的皇帝。
朝国的国力、军事、经济一时间达到一个鼎盛的时期,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祥和,而且颜陵毓再也没有和我提过任何关于情感方面的事,我安心的呆在白月宫,照顾睿儿、等着他每天和我们吃饭、聊天、散步……
我很满意现在的现状,没有一丝的暗涌,一切干净而透明,就像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的瑕疵。
刚刚天亮,已是深秋了,虽然天气还不是很冷,但是温度已经骤降了,我还是赖在床上不想起来,“小娘亲!”一声欢快的声音传进来,紧接着睿儿一个箭步扎进来,奔到我的床边,“小娘亲,快起床了,你昨天说今天要给我做桂花琉璃糕的。”他使劲的拉着我的手。
“好,我马上起来。”应付他一句,继续躺着没动。
小破孩的脸立刻在我的面前放大,“我马上起。”冲他微笑了一下,下一刻,他柔嫩的唇贴上了我的,我一时呆住,他离开了我的唇,满意的舔了一下嘴,“真香。”
“你干什么?”我回过神来冲他喊道,“谁允许你吻我的?”
小破孩奇怪的看着我,“爹爹那天就是这样对小娘亲的,亲完之后他很满足的样子,所以我也想试试,真的很甜,小娘亲的嘴。”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父母是孩子童年的一面镜子,我看着他半晌,没语言,这要是让颜陵毓知道了,他不得灭了这小家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看着他,“睿儿,以后不能这样了,知道吗?我和你爹爹都是大人,而且我们之间的事你也不懂,或许我有一天是要嫁给你爹爹的,所以他可以吻我,我是说可以,但是我不会再让他吻的,而你是小孩子,你要是真的很喜欢小娘亲,你可以亲亲娘亲的脸颊、额头,但是就是不能吻我的唇,明白了吗?”
他奇怪的看着我,“小娘亲要嫁给爹爹吗?”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
他突然就笑了,“那就不要嫁了,等着睿儿长大,睿儿娶你,所以小娘亲以后不能让爹爹吻,知道了吗?”说完直接在我的脸上印了一个口水印,我还没洗脸呢……
这小孩是什么逻辑啊,恋母情结?
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他刚才那是什么语气,完完全全就是命令,跟他爹一个调子,我不知道,在心里这样回答他,但是目前还是不要伤害小孩子幼小的心灵,他长大了自然会明白的。
终于起床了,梳洗完毕,做了几块桂花琉璃糕后,颜陵毓下朝也过来了,脸色不怎么好,“出什么事了?”我夹给他一块桂花糕,试探性的问道。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最终慢慢的说道,“最近推行的那些政策收到了一些权贵的阻碍,已经有些人在蠢蠢欲动了,联合了一些人准备威胁朝廷。”
又是老套路,贵族的利益一旦受到损害,那他们是不会关老百姓的死活的,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他惊讶的看着我,但是立刻点点头。
我慢慢地开口,将《贞观长歌》里唐太宗要在关中挖井取水,触犯了那些大臣的利益,而李恪又是怎么做的告诉他,他越听越惊讶,最后免费在奉送他一套‘推恩令’,此招一出,恩威并施,还不信折服不了那群狐狸,让他们先感受龙威,然后在给他们一点好处,让他们对你感激涕零,这样不但新的政策可以顺利推行,还可以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停口以后,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的绽放开了,香花开千年后的一瞬间绽放所有的光华,“汐,你真的是一个宝!”
这句话,记忆中,似乎曾经另外一个倾国的少年也对我说过,可是我决绝离开的瞬间,我看到他望向我的眼睛幽深似海,闪过的悲伤似惊鸿掠影秋水明镜,最终沉入耀眼的金色之中。
原本以为我就可以这样一直这样的平静下去,一直伪装下去,心如止水的生活下去,可是偶尔的一瞬间,想起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痛,我只是希望你们幸福,自私的给你们每一个人安排好后路,我只是希望你们可以忘记我的存在,然后好好的生活下去,那我就可以很安心的把你们所有人放在心底的最深处,把你们对我的好,对我的包容和溺爱全部收藏起来,等到有一天,我可以很平静的回忆你们每一个人,亏欠你们的,就这样吧……
“小娘亲,你怎么了?”睿儿的小手拉拉我的衣袖。
我恍惚的回过神,冲他微笑一下,“我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颜陵毓一直注视着我走神的面庞,他应该知道我想起了什么吧。
“我……”对着他的质问,我竟然说不出话来。
“那就让我来替你说吧,你想起了白影枫、潮涯、岚夜、凌晨霖还是裴逍,或许还是其他什么人?”一字一字的敲进我的心底,那些我原以为可以淡忘的人一个又一个跳入我的脑际,白影枫消瘦的面庞,狐狸师傅亮如秋水的眸子,凌温和的笑容,裴逍不苟言笑的俊颜,岚夜戏虐的笑容,甚至还有弘颜倾国的容颜,无忧空洞的双眸,美人爹爹绝世独立的身影,这些原本都已在我的心里的,深深的压在心底的东西一下子汹涌而出,如雨后破土的植物,一下子生长成茂盛的大树……
我呆呆的看着他们,“小娘亲,爹爹口中的那些人都是谁啊?”睿儿低低的扯着我的袖子。
颜陵毓抓住我的手腕,疼,又是钻心的疼,“疼……”不经意间从嘴里发出一个音符。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心里竟可以放下那么多的人,我可以容忍你慢慢的忘记,慢慢的放下,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当着我的面思念他们,我可以无条件的容忍你,可以给你时间爱上我,可是你为什么就是放不下?”声音里压抑着愤怒。
“我……没……”但是说的丝毫没有底气,腕上的疼痛深入骨髓,我抬头对上颜陵毓愤怒的双眸,平静的开口,“我会忘记的,我一定会忘记的。”
他眼中的怒气淡了一些,放开我的手,我看着腕上雪白的肌肤上一片猩红,不理会肇事者愧疚的眼神,我也骗了你,不是吗?我想要忘记,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句话,那就是越想忘记的事就越忘不掉,而同样也是,越想逃开的人却怎么也逃不掉,一切,都是命。
颜睿的小手抚上我发红的手腕,他的小嘴帮我吹着气,“小娘亲,不疼得,乖,一定不疼的。”
他摔跤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对他说的,可是此刻我自己都脆弱的像个孩子,睿儿,娘亲还能照顾好你吗?
眼泪一滴一滴的滑下脸颊,滴在手背上,“汐?”颜陵毓一声惊呼,“真的弄疼你了吗?”他从睿儿手中接过我的手臂,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摇摇头,疼得不是那里,是心。
我都忘记了,他是一个帝王,他可以为我做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该是摊牌的时候了吗,我抽回自己的手,冷静了一下表情,“睿儿,你先进去,娘亲和你爹爹有事要谈。”
睿儿不解的看着我,他是不明白我为什么变得这么快吧,他不知道,女人原本就是善变的,我对颜陵毓真的有那么一丝动心了,看见他愤怒,我心里竟然有一丝害怕,看见他受伤的眼睛,我自己的心竟然也有一丝微微的疼痛,不能在这样下去了,绝对不能。
睿儿最后还是乖乖的回房去了,我抬眼对上颜陵毓,他此刻也在看着我,“对,你说对了,我忘不了他们,他们每一个人,凌、白影枫、狐狸师傅、裴逍、岚夜、美人爹爹,还有你不知道的弘颜和无忧,我忘不掉。”我很平静的说完这句话,可是心里竟然像有一丝线扯着,生生的疼痛。
“啪!”脸上重重的挨了一个耳光,但是我并不觉得疼,因为他还是不忍心打疼我的……
第四十四章 云淡风轻
血液甜腥的味道溢满了舌尖,他虽然舍不得打疼我,可是我自己却将自己咬出血了。
我抬起头,很平静的伸手抹掉了嘴角的血丝,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所以,颜陵毓,不要在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不值得,不是吗?我已经欠了那么多人,我不想再继续欠下去了,负债的感觉,很累,你知道吗?”
他没有开口,静静的看着我,“美人爹爹倒在我的面前,那一次我疼得一点眼泪都没了,周围的一切都是空洞;凌死在我的怀里,那一次,我只想一心求死;看见白影枫为我消瘦成那样,我不能无动于衷;看见狐狸师傅为了我的愿望,费尽心力的去完成,我不能装作看不见;看见裴逍,一夜又一夜的守在我的窗外,我也不能毫无感觉;岚夜他一定是费了很大的劲才为我拿到兵符的,我还欠他一个承诺;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无忧不离不弃的守在我的身边,他中毒快要死掉的时候,我的心也在生生的流血;弘颜为了我,可以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无忧,他眼里的哀伤,我留在了心里;”
我自嘲的笑了笑,“你看,随便欠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债,我都还不起了,一辈子都不够用呢?我不知道,这辈子我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还好,我现在欠你的,不是很多,所以我想还一个是一个了。 ”
他的眼睛落在我的脸上,看不出悲喜,“我原本以为,我可以待在这里,平静的生活下去,可是现在看来,不行了,我忘不了他们每一个人,你看,我就是这样的女子,水性杨花,不值得你付出,不值得你守护,不值得你等待。”
“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还你的,我知道你的心,在天下,所以我可以倾尽我所有的能力和财力助你君临天下,条件是那一刻,你必须放了我,如果你还觉得不划算的话,我还有什么,你都可以拿去,包括……”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包括我的身体。”
他用很冷的眼神看着我,冷的要把我冻住的眼神,“好,我答应你,等到我君临天下的时候,我会放了你,可惜你的身体,我不稀罕,就算你有绝世的容颜,可是我觉得脏!”
一字一句,刻进我的心里,是吗?我也觉得自己,太脏了。
“你放心,在我君临天下以前,你会好好的活着的,可以很安心的做你的朝颜公主,朕以后也不会来打扰你,记住你的承诺。”最后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似要把我的容颜刻在他的心上,转身离开,一次也没有回头。
你可知道,只要你回一次头,就可以看见我满心的难过,看见我泪流满面的伤心和绝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我真正怕的,是我自己,所以我选择了逃避,远远的离开你,我们都是可以狠下心来的人,所以我并不担心你会怎么样?你有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以为了你的愿望不惜一切,唯一牵挂的便是你们每一个人的幸福,我不能洞察过去将来,我也没有举世罕见的能力,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所以我软弱的接受命运给我规定的一切……
我追到门口,可是他的影子应经消失在了花海之中,再也寻不见一丝总踪迹,我哭倒在门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小娘亲,爹爹打疼你了吗?”睿儿小小的手使劲的替我抹着眼泪,“爹爹为什么打你啊?小娘亲,你不要哭了,睿儿一定快快的长大,好好的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我抬眼看着眼前稚嫩的面庞,把他搂进怀里,我还有你……
那天晚上,睿儿死活要和我一起睡,我抱着他温热的身体,小孩子特有的体香充斥着我的鼻息,上一次,是我十二岁那年抱着凌睡了一晚上,可是如今一切都没有了痕迹。
颜陵毓正如他所说的,以后不再会来打扰我,睿儿也曾问过我,爹爹为什么不来了,我只是淡淡的微笑,告诉他娘亲和爹爹吵架了,爹爹以后不来了,我让睿儿搬回朝睿宫去住,这样,颜陵毓应该还会念着父子之情去看他吧,可是睿儿竟然不回去,他说他要留在我的身边保护我,他现在还是一个孩子呢,他怎么保护我。
时间一天天过去,白露告诉我颜陵毓已经封了几位妃子,有一位最得宠的叫汐妃,他几乎天天留宿日汐宫,我静静的听着,这样很好,真的,他终于可以放下我了,这样我也就安心了,虽然那一刻我的心在生生的疼痛,我将所有的难过深藏心底,表面上不露一丝痕迹,继续微笑着面对生活。
时间步入了一年的尾声,我包了很多饺子,还记得上次吃饺子的时候,那么多人在我的身边,可是现在,白月宫就只有我、睿儿、白露和秋月四个人,“小娘亲,你做的东西为什么都那么好吃呢?”睿儿一边狼吞虎咽,还不忘记说话。
我给他擦着嘴边的油渍,“慢点,没有人和你抢。”
“要是爹爹也在……”睿儿的话淹没在食物咀嚼的声音里,自从那次决裂后,已经两个月了,他真的一步也没有踏进白月宫,睿儿后来也很自觉的不再提起他,可是此刻他竟然又想起他,我曾经许过睿儿给他一个家,可是如今这个家,缺了一个人。
吃完东西,收拾好了,还剩很多饺子,“小姐,要留着明天吃吗?”
我看了一下,还剩大概一百多个,整天没事干,从早上就开始忙活的,竟然包了那么多,“算了,给太后和……和皇上送过去吧,饺子要吃新鲜的。”白露看了我一眼,应声答应。
之后我们四个人在院中赏花,远处热闹的在放着烟花和鞭炮,皇宫其他地方此刻在举行宴会吧,除了这冷清的白月宫,那里的热闹和这里的清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娘亲,你唱歌给我听吧。”教睿儿小提琴的时候,哼过几首歌,但是一直没有完整的唱过,今天是除夕夜,一年的最后一天,也是连接下一年的第一天。
“好。”我轻轻的答应他,走进亭子里坐在琴的前面,手指划上丝丝琴弦,铮铮的声音飘出去。
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
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
天堂原来应该不是妄想
只是我早已经遗忘
当初怎麽开始飞翔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
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爱情原来的开始是陪伴
但我也渐渐地遗忘
当时是怎样有人陪伴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
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
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
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
我想我不仅仅是失去你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
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
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
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
我想我不仅仅是失去你
收琴看到睿儿脸上痴迷的表情,不知道此刻为什么会想到这首歌,有些伤感,而除夕夜本来却是一个很喜庆的夜晚,只是身边缺了很多很多人,心里丢了很多很多东西……
除夕过后睿儿那小家伙长了一岁更像个小尾巴了,还爱到处乱窜,害我整天为他担心,现在他已经成了我生活的全部了,就像此刻,他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小姐,你要出门?”看着我蒙上面纱,秋月惊讶的说。
我无奈的点点头,“睿儿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去找他,待会该学数学了。”她们现在已经彻底的明白了我的新名词,白露放下手里的东西跟上我离开的脚步。
今天是大年初七,宫里热闹的气氛并没有减少丝毫,走在小路上,远远的看见太后走来,她竟然也出来了,自从和颜陵毓决裂后,太后召见过我一次,但是她什么都没问,只是请我做了一些吃的,她会懂我的,“参见太后。”我和白露轻轻的福礼。
“颜儿不必客气。”她淡淡的语音充满了慈爱,“那天送来的什么……哦,饺子,很好吃。”
“颜儿以后在做给太后吃。”我回了一声,她说了几句,我也没怎么注意,终于从我的身边走过,只是我感觉到她眼睛里的哀伤和悲悯,是为了我还是她心爱的儿子,我已无从追究。
走了一段,又碰上一群人,一群宫娥太监簇拥着几位美人过来,“中间穿红衣的那个是现在最得宠的汐妃。”白露小心的给我解释,犹记得上次碰见琳妃我们还是多么的有恃无恐,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什么时候,离开了白月宫我就得小心翼翼的走路、说话。
“哟,是朝颜公主吧。”美人远远的似乎就看见我了。
“公主不是待在白月宫里一直不出来吗?今天是怎么了……”
“她为什恶魔总要用面纱遮着脸啊,是不是太丑了,可是我听说当初册封大典上,公主的容貌可是惊为天人……”
……
她周围的应该也是几位妃子吧,现在是要给她难堪,还是给我难堪,宫里的女人怎么都是这样呢?我无奈的皱皱眉。
“各位娘娘不知道吧,皇上说再过不久就要封我们家汐娘娘做皇后了。”汐妃身边一个还算很机警的丫鬟立刻开口。
他要立后了吗?那看来是真的放开了。
我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边走过,“朝颜公主,再怎么说我们几位也是皇上的妃子呢,按辈来讲还是你的嫂子,你见了我们不行礼也就罢了,竟然连招呼都不打。”语气冲的骇人,尖声细气,竟然是那位汐妃,颜陵毓,你用我的名字给她封号,这是在侮辱我吗?
“我们公主见了皇上都不用行礼,凭什么给你们行礼?”白露看不过去了,挺身出来说了一句。
“啪!”汐妃的指甲在白露脸上留下一丝丝的血痕。
“白露!”我惊叫一声,赶紧拿开她的手看伤口,“还好没事,回去我那里还有上次弄得雪肌膏,涂点不会留疤的。”似乎在对她说,又似乎在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