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那点小胃病还不在乎,这几年,每天没日没夜的工作,为了提神,他不知道喝了多少的咖啡,想牧歌的时候,他不知道吸了多少的烟……
“小叔,我去美国不是为牧歌,你知道,我那边也有点事。 ”宁逸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转而整理着桌上的文件,“那边我也该去瞧瞧了,刚好趁这个机会。”
何斯冷想了片刻,便同意了。宁逸说的事儿他知道,宁逸在海外自己成立一家公司,成立那家公司除了他没有任何人知道那是宁逸成立的。这三年,他是看着宁逸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其中的艰辛可谓是无法形容。
宁逸头脑非常好,对数字很敏感,尤其对股市的红蓝走向把握的很精准,宁逸透过他仅仅花了一年的时间就囤积了上千万的资金,然后他又果断的在海外注册了一家证劵金融公司,这一年来,这家公司在海外已经小有名气。
“一个星期。”
“足够了。”宁逸微微一笑,“谢谢你,小叔。”
刚说完,何斯冷就把电话挂断了。宁逸拿着电话露出苦笑,心想,他这个小叔,这么多年了对他还是这样,很冷。似乎,除了莫启清,没人能让他露出温柔的一面。
第二天,宁逸提着简单的行李去美国,飞机停在纽约的地面上,宁逸下飞机后深深的吸一口气,这个国家,有牧歌……似乎,只是在同片天空下呼吸同一片空气对他来说都很幸福……
他这次来,一来是解决公司的事,二来是好好看看股市,有的信息,是必须到现场才能捕获得到的。每一次来美国,宁逸都希望在某一个地方能和牧歌相遇,可是他知道他这是奢想。这一次他也抱着这种想法来,可他心里明白,这种千万分之一的几率不可能存在。
股市里,人很多也很杂,宁逸认真的看着电子屏幕上的红蓝曲线,在他看着正入神的时候,他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他诧异回头,却不见熟悉的身影。他目光在人群中四处寻找,却不见任何和牧歌有关的人……
宁逸失望的叹口气,纵然是千万分之一的几率他还是抱着希望的,只是,这终究是希望么?楞然的望着形形色色的人,宁逸轻轻的唤着让他魂牵梦绕的名字,“牧歌……”
一个星期过的很快,该解决的事情都已经解决好,于氏公司的事忙好了,宁逸他自己的公司也忙好了,他请的手下能力都很强,他虽然隐身幕后,但所有人都能独当一面,这使得他的公司在美国这个金融大国占有一席之地。这一次来,他是来收购一家股市的股份的,于家的股票值一直居高不下,这却不妨碍他收购的打算……
时间还剩下两天,宁逸打算提前结束行程,回到国内,到国内已经是傍晚了,他没有打算回去,而是坐车去了另一个地方。
他和牧歌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
棋院还是和几年前一个样子,似乎一草一木都没有变化,通往住宅区的道上,宁逸慢慢的走着,这条路……有一年他没走了,每年他都会回来一趟,回来看看他和牧歌住过的那个公寓。
当年,莫启清把钥匙交到他手里的时候,他激动的不得了。原本以为离开棋院后,那个公寓也会归还给棋院,他没想到莫之运竟然把那个公寓当做棋院对他的奖励送给他,当时,他抱着莫启清久久不能言语,他知道,这都是莫启清为他做的……
打开房门,屋子里味道有点难闻,基本上一年没有通风,空气难闻的厉害。宁逸把所有窗户打开,又仔仔细细的把屋子收拾干净,做完这一切后,已经晚上九点了。
这几年来紊乱的作息时间和高强度的工作让宁逸感觉疲惫异常,尤其是胃,已经千疮百孔,忙到这么晚,胃里已经没有一丁点东西,疼的厉害,宁逸决定出去买些吃的回来。
刚把门关上,宁逸遇到两个人,两个很熟悉的人,尹轩和赵青流。宁逸看到他们两个微笑着摆摆手打着招呼,“这么晚,你们去哪儿?”
宁逸熟稔的话,让尹轩有种错觉,以为,这是三年前。尹轩笑着快步走到宁逸跟前,拍着宁逸的肩,眼里都是欣喜,“宁逸!”
“好小子,长高了不少。”宁逸拉着尹轩打量一番,笑着说,随后,他又朝赵青流打着招呼,“清流,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赵青流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三年,三人变化都很大,但之间的那种感觉没变,这一点就足够了。人活在世,并不是一个人,自从宁逸当初踏进棋院后,对尹轩、宋温、赵青流以及铃木,都已经把他们当成朋友,这些人,不管以后怎样,都是他宁逸认定的朋友,不含其它杂质,多年后再见面的时候,只需要摆摆手,打个招呼,这样就够了。
“我要去吃个饭,一起?”
“好啊。”尹轩欣喜的一口答应,忘记他出来是要干嘛的了。
随后,三人去棋院外面的小吃店里坐下来,晚上的小吃店,很热闹,他们三人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着对宁逸来说是晚饭的夜宵。
吃完饭后,宁逸提着一大袋的啤酒,拉着两人坐在棋院里的椅子上一人一瓶喝起来。
“小轩轩,听说你已经取得职业五段了,不错不错。”和尹轩碰一下罐装啤酒,宁逸倚在椅子上痞笑着说着。
尹轩瞪了一眼宁逸,喝一口啤酒,“和你比差的远呢,倒是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还行。”摇摇手里的啤酒,宁逸喝一口后淡淡的说着。
“清流,你也职业九段了吧,明年又有‘曲氏杯’了,记得到时候可要抱个冠军回来。”一罐啤酒喝完,宁逸把罐子捏的扁扁的,往不远处的垃圾桶投去,砰地一声,罐子落入垃圾桶,宁逸又拿起一罐打开,笑着说,“取得冠军后,能退就退吧,别让那人等太久。”
赵青流皱眉,把手里的啤酒喝完,他看向宁逸,声音还是很冷,“你都知道了?”
“嗯,我和那人有点生意上的往来。”宁逸毫不避讳,朝赵青流微笑。
赵青流的事儿,这一拖也三年多了,亏那人能等得了,那男人也三十了吧。宁逸想着。
“话也不多说了,有舍有得,你好好想一下。”宁逸拍拍衣服站起来,朝尹轩和赵青流摆摆手,“我回去了休息,累的慌。”
说完,他便离开了。他边走边说,“其实,你们也算好的了,总比……我和牧歌强的多……”
赵青流看着离开的宁逸,眉头皱的更紧了,想起缠着他有三年的男人,想起那男人每次对他耍赖……他抬头望着星空出神……他亲眼见证了两对人的分分合合,这让他怎么做出抉择……
第二天清晨,宁逸早早的醒来,醒来后,他对着床的另一边轻轻的说着,“早,牧歌……”
之后,他轻轻的起床,然后穿好衣服出去买早饭。还是那家口碑极佳的店铺,店铺门口还是排了很长的队伍,宁逸站在队伍里安心的等着,他闭起眼睛深深的吸口气,心里十分满足,果然,还是这里的蟹黄包最香了。不知,牧歌在国外还吃不吃得到他最爱吃的蟹黄包……
“老板,两份小米粥,四笼蟹黄包。”
“好嘞!”赵老板头也不抬的手下忙碌着,“这是您要的两份小米粥、四笼蟹黄包,总共……”赵老板把东西递给宁逸,抬头的一瞬间,喉咙里的话就打住了,他惊讶的看着宁逸,很是惊喜,“你是宁初段?哦,不不不,应该是宁九段,你这是又回棋院了?”赵老板看了看棋院的方向又看了看宁逸。
宁逸付完钱后,朝赵老板笑笑,“没,只是嘴馋了,想吃您这儿的小米粥和蟹黄包了。”
赵老板一听,手下赶紧麻利的又打了两份蟹黄包外带递到宁逸手里,笑着说,“想吃就多吃点,我们家别的不多,就包子多。来,拿着,和苏九段一起吃个饱。”
宁逸也不客气,笑着接过蟹黄包,“谢谢赵老板。”他知道,赵老板这人喜恶分明,喜欢你才会跟你不客气,要是你拒绝,他反而跟你急。
赵老板看着走远的宁逸,心下叹息,嘴里直念叨着,“好好的怎么就不下棋了呢。”
回到家以后,宁逸把所有的蟹黄包都装在盘子里,一人坐在餐桌上幸福的吃着,似乎,他的对面坐着牧歌,似乎,时间倒回,回到他们还没分开的时候……
吃完早饭后,宁逸把棋盘拿出来,一颗一颗棋子摆着,白子是他的,黑子是牧歌的,他想着牧歌下棋时的样子,下棋的思路,一盘一盘摆着。时间过的很快,如指间流沙,瞬间滑过……
不舍得离开,这里,每一件东西他都熟悉,每一件东西都有牧歌的气息,可是,终究要离开这里。 夕阳洒下余晖,照在屋子里,印下昏黄的暖色调,宁逸坐在地上倚在床边,吐出一口烟圈,看着妖娆的烟雾慢慢的升起来再消失不见,他站起身,离开。
地上棋盘上,留下一盘没有摆完的棋局……
作者有话要说:在外一天……累死!!!!
27
27、中元夜宴 ...
上了药,又过了两日,落竹的腿好了许多。下床走路是毫无问题,你要跟他说哪里有人掉了钱袋,要他飞奔过去也不是个事儿。怀王最近却像很忙,几次坐在落竹床边,要给他按摩,却都有急事被王小生叫了出去。次数多了,落竹干脆赶他去书房,免得打扰清净。
也正在此时,夏日里京城最盛大的一场狂欢,拉开了序幕。
中元节亦称鬼节,是祭祖的大日子。白日里小皇帝带一班朝臣搞了祭天大礼,晚上又大宴群臣。怀王自然在席,又因小皇帝强烈要求,落竹也出现在怀王身侧。
中元节后,马上就要忙活秋闱,今年的主考一职,怀王派与魏相派争得厉害。怀王本想叫云柯的父亲担任主考官一职,云柯的父亲是先皇帝师,德高望重,主考一职众望所归。无奈言官一本奏折,把云家八竿子打不着一个亲戚国丧日饮酒的旧账翻了出来,云老一怒之下,远离朝堂,险些连亲生儿子的官都不让做了。
怀王只得另寻人选。
暗中甄选许久,翰林院秦佳年倒是不错,先帝十三年的二甲第一名,距离三甲仅有一步之遥。为官多年,清正廉明是出了名的,更重要的是,秦大人今年三十六岁,恰好为科举引入一股清新之风。怀王与幕僚私下多次商量,也都属意此人为不二之人。更重要的是,两位辅政,魏相一直咄咄逼人,怀王却是懒散惯了。时间长了,朝中人竟隐隐以魏相马首是瞻。怀王要让云柯进都察院,就必定要有所铺垫,而这件事,非常合适。
魏相自然不让,他自己也指望着靠科举招兵买马。新帝继位的第一次科举,魏相几乎把出众的仕子全部纳入麾下,历练到如今,已有不少人能够独当一面。所以这次科举,魏相一派怎能拱手相让。中元夜宴,有沉不住气的,率先挑衅,对方还击。开始碍着皇帝在上两位辅政也在场,顾念着面子,文绉绉你来我往,后来恼羞成怒,干脆人身攻击。
季一长前日回来了,听说怀王打算叫云柯进都察院,很是犹豫了一会儿。怀王见他这样,便叫他有话直说。季一长不跟怀王藏着掖着,直接点破怀王的心思。
云柯早就与魏相公开对抗,又与怀王私交匪浅,全天下都知道他是怀王的人。怀王要叫云柯进都察院,也不过是个障眼法,叫众人以为他志在言官,实际上,他志在吏部。
说白了,云柯只是枚迷惑敌人的棋子。
听他这么一说,怀王也一阵心虚。云柯聪颖,坐上了都察院都御使的位子,慢慢就会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若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想动用云柯,只是,身不由己。
季一长不欲戳怀王痛处,这件事绝口不提。他今日便跟着怀王入了这夜宴,冷眼旁观群臣乱作一团,心里头一次,对着复杂官场产生了厌恶。他为怀王幕僚,可真正拿主意的,却都是这位看似懒散的王爷。他心里思量着,铲除魏明德后自己定要向怀王辞行,而恰巧此时,前座的怀王偏过头,笑道:“许久未曾见此场面了吧。”
季一长一愣,赶忙低头道:“先皇在时,从未如此。”季一长垂下眼睛,“在场未跟着搅这趟浑水的,除了魏相与杜大人外,属下已经记下来了。”
“国之栋梁,只在此中,不幸,大幸!”怀王叹道。
“王爷,成梧后院里那把火已经堆好柴火了,只等他回去点火。”季一长低声道。
怀王得到他这句话,心稍稍放了下来。目光扫到身旁的落竹,忽而一笑。
这人手里掐着一根筷子,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碗里的半个蛋黄。他凑过去,轻声问:“菜品不合口味?”
落竹摇摇头,说:“吵。”
怀王轻轻抓住他的手,把筷子从他手中取出,道:“吃一片藕好不好?”
落竹挑着眉毛,笑得轻佻:“你敢不敢喂我?”
当着小皇帝,当着在场大臣,他的心腹,或者他的政敌。
怀王用筷子夹了片藕,刚要举起来往落竹嘴里塞,落竹自己按住他的手:“别招眼了。”
后来怀王想,自己喜欢落竹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懂得分寸。
大臣们的混战,最终还是被压下。大理寺卿杜长生大人冷面冷心,一出场就成功平息纷乱。宫中教坊奏起鼓乐排钟,舞姬伶人翩翩起舞。官员们却都意兴阑珊,有的甚至很不给面子地打起呵欠。
大臣们在家中荒唐,也有舞姬伶人助兴。貌美的女子哪个不是使尽浑身解数,只为攀上哪位达官贵人。可这帝王夜宴,教坊反倒不敢了。衣服穿得比什么时候都齐全,媚眼虽然还抛,却也诸多克制。大臣们看惯了香艳场面,对眼前景象实在提不起兴趣。
于是,歌舞过后,便有好事的站出来,对高坐的小皇帝拜礼,道:“陛下,歌舞弦乐,可谓陈词滥调。臣却知场中有一人,身怀绝技,一人便抵得过宫中教坊百十人。”
小皇帝正恹恹欲睡,听他这么说,立即坐直了腰,问:“谁?”
大臣们也都来了兴致,静待这位大人的下文。
这位大人名为李先,现为工部侍郎,他是魏明德的人。所以他说话时候不停看着怀王,侃侃道:“此人年少师从迎春班,旦角唱红了江淮,身价名声一时无两,却在十六岁时消失。臣当年有幸观其身段,可谓风流无双。本以为此生不能得见,却不想,竟有此机缘,于御前再见。”
小皇帝毫无机心,听他这么说,对他口中这天下无双的人大感兴趣,道:“你说的是谁?快叫他出来给我看看。”
李先又是一拜,向前行了几步,远远地对着怀王的位置,拱手道:“微臣所指之人,正是怀王身边,落竹公子。”
怀王只觉得握住的这只手,比刚才还要冰凉和颤抖。
这只手伸过来抓着自己的时候,自己对李先的故事是有点兴趣的。他终归是蜜水里泡大的皇家子弟,对于名伶有种猎奇的喜爱。李先的叙述虽然简单,仔细想想,却也有许多妙不可言之处。可身边的人却忽然伸过一只手来,握着他,微微发抖。
“是么落竹?你会唱戏?”小皇帝高兴地几乎从龙椅上跳下来。
落竹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上去羞涩一般,可怀王知道,他在害怕。
“李大人言之凿凿,可我与落竹相识日久,为何他从未对我说过他会唱戏?”怀王捏了捏落竹的掌心,叫他放心。
落竹勉强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不怎么笑。李先却不屈不挠,反而泰然自若道:“怀王何必隐瞒。当日云太傅府中,怀王曾亲口说过,落竹公子学过戏曲,为何今日反倒不认?莫不是,怀王明珠在怀,不愿拿出来让陛下一同观看?”
怀王拧起眉毛,语气不善:“云太傅家宴本王说的话,你怎么会知道?”
落竹身子一震,猛地抬头看他。
“哦?如此,怀王是承认了?”李先笑道,“至于云太傅府中之事,下官的确不能探听。但若这件事已然流传市井,人人皆知呢?”
“笑话!”怀王怒道,“堂堂朝廷一品大员,家宴之上的一句话,竟然流传市井,你们把王法置于何地!”
“那下官斗胆问怀王一句,同为一品大员,前工部尚书展耀德在家中一句话流传市井,甚至因为这句话下狱问罪,流放关东,王法彼时,又在何地!”
原来如此。
年前,工部尚书展耀德在家宴上公然出口不逊,藐视幼帝,此事影响甚广,故而由此牵头,查出展耀德贪污等诸多罪行。展耀德罚没家产,本是斩首的罪名,新皇甫继位,不宜见刀光,所以改判充军流放。展耀德是魏明德的得意门生,借此事,怀王大大打击了魏明德一派,这也是为何,即便怀王一副不理朝政的样子,魏明德也未有太多动作。
如今,是要反攻倒算了?
怀王“呵呵”一笑,道:“李大人此言何意?展耀德下狱问罪,并不是因为那句话,而是因为他自己贪污赈灾银两,放纵子弟为祸民间。此案为三法司共办,李侍郎言有所指,莫非在暗示本王构陷?”
李先稍有语塞,他并不是无可辩解,只是如何辩解,都免不得把自己缠进此中。正待他愁眉莫展打算舍身成仁的时候,一旁的大理寺卿杜长生却说话了:“听闻李侍郎与展耀德有所私交,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只是展耀德贪污有罪,已然铁板钉钉,李侍郎不问青红,竟然值此共庆之时公然为罪臣辩护,是何居心!”
“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