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曦乖乖站起身,蹲在床的旁边,满脸茫然。
昕悦继续笑:“现在,伸出你的手,掌心着地。”
墨曦听话地伸出双手趴在地上,不信任地望着她。
昕悦继续邪笑:“乖!现在低头往右转,你看见了什么?”
墨曦转头望向床底,声音清冷:“什么也没有。”
昕悦疑惑地:“你确定没有发现一只黑色的爬行物体?”
墨曦冷冷地:“你是说那只死蟑螂?”
昕悦诧异地:“啊!它死了?”
“快肥死了,”墨曦满脸厌恶地拎出那只肥得快要窒息的黑色蟑螂,眸光扫向昕悦,“它就是大强?”
昕悦捂了捂鼻子,漫不经心地道:“它不是。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懒的蟑螂,赖在我床底一直不肯走。我善心大发,扔了好多点心进去。才不过三天,它就肥成这样了!我管它叫小强。”
墨曦疑惑地瞪着她,“那大强呢?”
昕悦一脸鄙视地望着墨曦,“切!亏你还是个庄主,怎么连这点分析能力都没有。拎着小强的大笨蛋,就叫大强呗!”
墨曦沉思了良久,猛然间,眸光中燃起了一片怒火!他怒气腾腾地盯着昕悦,正欲发作。
“啊……”
墨曦脸色一变,慌忙坐在昕悦身旁,满眼焦虑:“你怎么了?”
昕悦楚楚可怜地望着墨曦,死命找借口,“我…那个…这个…我太困了!麻烦你把大强带出去。记得关门哦!”言毕,啪地一声倒在床上,呼呼睡去了,鼾声四起。
墨曦满脸铁青地望着那个装睡的女子,良久,终是拎着小强愤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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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半月,日子平淡而幸福。
每日午膳开始之时,墨曦会准点出现在她的房间;在晚膳结束之后,又会准时离去。
昕悦安心地养着伤。她每日的主要工作如下:等待冰山美男;调戏冰山美男;共进午餐与晚餐;失落地看着他离去;期待新一天的来临。
昕悦知道,自己是真的恋爱了。
她爱上了墨曦,这个不属于自己时代的男子;最甜蜜的是,墨曦也爱上了她。他与她,像所有令人羡慕的情侣一样,幸福地相爱着。
她告诉墨曦,她来自一个千年以后的世界。
那个世界,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那个世界很方便,只需借助一个像鸟儿一样的机器,便可飞到任一角落;只需通过一根长长的线,便可与相隔千里的朋友对话;只需通过一张虚拟的网,便可了解到世界的动态。
那个世界的人们很懒。不愿走路,所以就发明了四个轮子的机器,代替步行;不愿干活,所以就有了一次性碗筷,有了各种机器帮人洗衣、做饭;不愿运动,所以就有了按摩椅,让人躺着也能活动。
那个世界的环境很糟糕。天空常常是灰色的,看不见蓝天白云;河水常常是混浊的,垃圾随处可见;生活常常是喧嚣的,耳畔满满都是噪音。
……
墨曦先是不可置信地望着昕悦,满脸诧异。随后,他便以最快的速度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常常会惊奇地望着昕悦,饶有兴趣地听她描述那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墨曦有着惊人的领悟能力及思维能力,现代社会的科学与人文,昕悦只需简单提及,他便可以迅速理解。这也使得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流轻松异常。
两个不同时空的人,却能够基本无障碍地进行文化对话,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昕悦将这一切归功于墨曦的聪明;而墨曦却将之归因于两人的默契。
时而打闹、时而交心、时而无言相望。
每一天,墨曦正午时分出现,日落之前又准时离去。
幸福而不受任何打扰的半个月,就这样悄悄逝去了……
在满满的甜蜜中,昕悦回家的信念一点点动摇。如果可以这样一辈子,又何苦执着回家的路?
我们习惯将眼前的幸福幻想成“一辈子”,殊不知,所谓一辈子,不过是个华丽的未知数。因为未知,所以充满想象。而昕悦的幻想,中止在魅突然出现的那个深夜。
那是一个普通的夜,天上,弯月如钩。
昕悦收拾好一切,正准备卧床睡觉。忽然,一阵轻风抚过。一袭黑衣的魅满脸凝重地出现在她的眼前,沉默半晌,倏地半跪在地上。
昕悦大吃一惊:“无良右使,你这是做什么?”
魅低着头,沉思良久,一字一句,无奈而心痛:“请蓝姑娘离开,否则,庄主…必亡!”
波澜再起(十)
昕悦脸色蓦然刷白,紧盯着魅,语气中有隐忍的怒意与焦虑:“你在说什么?”
魅沉声道:“你可知道,庄主每个夜晚都是怎么过来的?”
昕悦疑惑地:“他不是在处理山庄要务吗?”这些日子以来,昕悦也非常疑惑,为何每日墨曦在日落之前一定要离去。墨曦的解释是,蓝鹰山庄事务繁忙,必须要由他亲自处理。对此,昕悦倒也未怀疑过多。墨曦是一个庄主,不可能24小时都陪着她。
魅叹了一口气,“蓝姑娘,请你连夜离开,以后再也不要打扰庄主。”
心中的不安一点点扩散,昕悦瞪着魅,声音却是冷静无比:“告诉我,曦每晚都在干什么?”
魅抬头,眸光沉重,“你真想知道?”
昕悦坚定地点了点头。
魅轻声叹息,语气严肃:“蓝姑娘,请跟我走。”
这段时间,墨曦每一日都会给她运功疗伤,经过细心调养,她的腿已经能够自由行动。清朗月色下,她跟着魅,穿梭于廊腰缦回的楼台间。绕过一条条茂密的林间小道,穿过一道道幽深细长的峡谷,终于停在一道褐色石门前。石门上方,刻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鹰门。
魅对着鹰门右上角苍鹰形状的雕刻轻轻一扭,石门无声开启。魅双臂垂于身后,表情沉重,声音略显苍白:“你进去看看,记住,千万别打扰庄主。”
昕悦心情忐忑地走进鹰门,寒冰之气扑面而来,惹得她一阵颤栗。身旁,形状各异的冰石争奇斗艳,姿态万千。显而异见,鹰门,该是一个天然的冰洞。昕悦双手抱胸,一边努力给自己取暖,一边继续前行。绕过一条狭长的通道,视线豁然开朗。在相互交错的天然冰晶与冰柱之中,她轻易就找到了墨曦的身影。
诺大的冰台之上,双眸紧闭的墨曦盘坐于正中间,双手平放于大腿之上,似乎在运功疗伤。晶莹剔透的碧血石悬浮于他的正上方,发出一团团若隐若现的暗红光芒。他的上半身赤裸着,胸口处有一团乌黑的暗云,呈不断扩散之势。他的额头不断有冷汗渗出,浓密的剑眉蹙成一团,似在压抑某种巨大的痛楚。
这是墨曦毒发时才会有的表情。可是,今夜并非满月,为什么会这样?墨曦胸口的黑云正在不断扩散,他的表情如此隐忍,一切的一切都在显示:墨曦身上的蛊毒恶化了!昕悦的心像是一棵突然被狂风席卷的蒲公英,飘飘浮浮,乱得失去了方向。她愣愣地站在原地,远远地望着他,不敢声张,不敢贸然去打扰运功中的墨曦。
碧血石的光芒渐渐暗淡,墨曦的面部神情渐渐舒缓。在碧血石的光芒终于褪去的那一刹那,墨曦软软地倒在了冰台之上,沉沉睡去。
昕悦正欲走上前,悬在空中的碧血石蓦然跳动了几下,一个人影从碧血石中跳了出来。昕悦狠狠地揉了几下眼睛,没错,的确是从碧血石中冒出来的!那个浓缩版的人影站在地上不断长大、长大,终于成为正常人的大小,缓缓走到了她的眼前。
波澜再起(十一)
昕悦再次使劲揉了揉双眼,仔细地观察眼前的人。在万分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她终是疑惑且不敢置信地脱口而出:“无牵爷爷?”
白胡子老头探究地望着她,在听到她的话时眸光倏地一沉,冷声道:“别坏我名声,我不是无牵那个混帐老头!”
昕悦愣愣地望着他,结结巴巴:“可…可是,你…明明就…就是无牵……”长得一模一样,连神态都差不多,不是他是谁?
白胡子突然重重地拍了拍昕悦的头,一脸愤然:“死丫头,老朽乃名震江湖武功盖世天下无双人见人爱之、无上散者是也!无牵是我的混帐弟弟!”
昕悦的嘴巴张得老大,下巴都要掉下来。连开场白都一样,不愧是双胞胎兄弟!
可是一想到冰台上的墨曦,她顿时没了开玩笑的心情,也没功夫去思考他怎么会从碧血石中钻出来。她只是担忧地望着无上,口吻严肃:“无上爷爷,曦怎么了?”
一提到墨曦,无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沉重。他探究地盯着昕悦,良久,“你就是那个悦儿?”
昕悦茫然地点了点头,心中疑惑:“难道他的毒发与我有关?”
无上瞥眸望了一眼墨曦,又转眸望向她:“丫头,你可知我徒儿所中为何毒?”
昕悦茫然地摇摇头,每次她提起此话题,墨曦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久而久之,她也不再追问,只知道此毒每逢满月之夜便会被催发。她焦急地望向无上,追问:“他的毒可有性命之忧?”
无上垂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音色苍老而无奈:“曦儿所中之毒,名曰――绝情蛊”
这个名字让昕悦的心猛然一跳,她努力压抑心中不断上涌的不安,强作镇定:“无上爷爷,‘绝情蛊’是什么?”
无上抬眸,苍老的面庞凝重异常,眸光定格在某个无名的地方,声音空洞而遥远,“绝情蛊,与‘即亡’齐名,是普天之下最阴最狠的两类毒。中‘即亡’者,三个时辰内必七窍流血而死;而‘绝情蛊’,比‘即亡’更为阴鸷万倍。此毒乃苗疆至宝,只有历届苗疆首领才有资格研制。苗疆首领以血养蛊,蛊虫进一步化为蛊血,又必须使得服食者连续五年饮用此蛊血,日不间断。如此,蛊血与新血融合,深入骨髓与内脏,永生永世不得有解毒之方。”
昕悦的心紧紧揪在一起,脸上莫然其妙湿了一大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母亲,竟如此狠心对待自己的亲骨肉。她对墨曦的恨,若非深入骨髓,怎会如此绝情?有着一个疯狂变态母亲的墨曦,竟能成长为一个如此善良、如此优秀的男人,在这过程中,他付出了多少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
昕悦紧紧盯着无上,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绝望中又隐隐含着希望,“无上爷爷,绝情蛊一旦毒发,会有什么后果?”
波澜再起(十二)
无上没有看她,声音却像是苍老了十岁,沉重而无力:“中绝情蛊者,若心无牵挂,只需每逢满月之夜承受万蛊钻心之剧痛,并无性命之忧;可是,一旦爱上某人,必将万蛊穿心、内脏俱碎而亡!爱之越深,生命亦将消逝越快。”他转头望向昕悦,眸光满满都是悲伤与沉痛,“丫头,曦儿是用生命在爱你啊!自悬崖一别后,他体内的蛊毒每日都在疯狂扩散,老朽…已快压制不住……”
昕悦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眼泪如蓄势待发的喷泉,麻木地向外涌。无上爷爷后来还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见。鼻子酸得厉害,心中像是压了千担重石,堵得无法呼吸。脑海中,反复浮现的都是无上的那句话:丫头,曦儿是用生命在爱你啊!他是用生命在爱你!……
生平第一回,她无比痛恨自己的后知后觉。是墨曦伪装得太好,还是她太笨?我浑蛋!为何没能早点发现他的异常?如果早知道墨曦不能去爱人,我不会一开始就死皮赖脸跟着他;如果早知道他无法去爱,我就不该来到蓝鹰山庄,不该再次与他相遇;如果早一点知道,我就不该让他陪我一同坠入悬崖;如果早一点知道,我就该听从穆茹云的话,离开这里;如果早一点知道,我就该对他好一点,不该老是戏弄他;如果早一点知道……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一切的一切,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发生了,无法摆脱、无可奈何、无怨无悔。她和他,就这样相爱了。爱得刻骨铭心,爱得惊心动魄,爱得天崩地裂。
即使她现在离开,还能来得及救墨曦吗?一旦爱了,那颗付出去的心,还能否收得回?
昕悦疯狂地擦了一把眼泪,眼神空洞绝望,举目四望,歇斯底里地大吼:“无牵呢?无牵爷爷在哪里?他不是神医吗,他一定有办法救曦的,对不对?”她转头望向无上,抓紧其手臂使劲摇晃:“无牵神医一定能救他,对不对?无上爷爷,带我去找他,求你带我去找他!”
无上眼眶微红,重重地摇了摇头,沉重地叹息,声音略有哽咽:“丫头,自十年前曦儿随我去冰鹰山练功,无牵就一直在寻访解毒之法,至今……未果!一月前,他见曦儿的蛊毒正凶猛扩散,便出庄寻找最后一线生机,至今未归。”
昕悦的心刹那跌到了谷底,脸色苍白得吓人,看不到底的绝望一点点淹没了她所有的思维。麻木,永无止境的麻木席卷而来……
“我回来了!”一道遥远而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昕悦欣喜若狂地回头,不经思考地扑向从远处走来的无牵,紧紧抓着他的手臂,语气激烈而急切:“无牵爷爷,你找到救曦的方法了对不对,你肯定找到了,是吗!你一定找到了方法救墨曦,对吗……”
无牵凝重异常地看着昕悦,又望了望远处被点了睡|岤的墨曦,脸上再也不见半点老顽童的影子,只有满脸沧桑、满脸心痛、满脸无奈、满脸悲伤,终究,融化为孤独而绝望的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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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从明日起,本文将转入VIP章节,上架当日将大幅度更新。
该说的之前都已经说过了。愿意继续支持小加的,小加真的很感谢!就此别过的朋友,小加亦要诚心地感谢你,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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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