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她更趁着帮缇娅换衣服之际,委婉地暗示她不能因为对手的弱小而疏忽大意,该宣告所有权时也该主动宣告一番,让缇娅很有些莫明其妙。 看到送牛奶进来的塞巴斯蒂安,温迪非常有眼色地收拾东西离开了。
一看到塞巴斯蒂安,缇娅就想到夜市发生的那场闹剧,她忍不住又想笑了。
塞巴斯蒂安放下牛奶怀,看到缇娅眼中顽皮的笑意,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
“很荣幸我娱乐了您,您是否该给我一点儿奖励呢?”
他弯下腰,一手撑住缇娅坐着的沙发背,另一只手缠住她的一绺发丝在指间把玩。他略为低沉的声线像一片羽毛轻轻划过缇娅心间。他唇边带着一抹暧昧的浅笑,双眸幽黑而深邃,眼瞳深处隐隐有一抹红光在闪耀,神秘、危险却又该死的吸引人。
缇娅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她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香味,双颊染着淡淡的红晕,墨绿色的双眸因为欢笑而异常明亮,饱满水润的唇瓣微微张开,黑色的长发垂落在形状美好、已经发育得极为不错的胸前,纤细欣长的脖颈向后仰着,显出精致的锁骨,以及其下一片白皙的肌肤。
缇娅的美丽正在一天天显现出来,就连身为恶魔的他都受到吸引,更不用说是普通人类了,而且随着她以后交际面的扩大,受到吸引而来的讨厌苍蝇想必是越来越多,就像这次巴黎之行所显示出来的那样,看来他以后必须采取一些严厉的措施了。塞巴斯蒂安脑中转着阴险的念头,脸上的笑意更浓。
缇娅呆呆地看着他充满魅惑之色的性感笑容,正以为他会有所动作,塞巴斯蒂安却站直了身。
“呵呵,说笑而已,为您服务是我的职责,又怎敢向您讨要奖赏呢!”
缇娅松了口气,却也感到些许失望。正当她想要重新恢复她冷漠的主人身份时,塞巴斯蒂安却低下头,快速地在她额上一吻。
“这是晚安吻。祝您晚上有个好梦!”
他狡黠地一笑,不等缇娅有所回应,他又恢复成执事一本正经的模样,走出卧室,随手关上房门。
缇娅回过神,想要发作的对象早已溜之大吉,她只能恨恨地捶打着沙发的软垫。
也难怪温迪会有那样的误解(可能压根儿就不是误解吧),自从那晚的一吻之后,塞巴斯蒂安的态度产生了微妙的转变。他并不需要太多肢体接触,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个微笑,某种语调,就足以让缇娅感到脸红耳赤,甚至连那个“您”的称呼偶尔听起来也像是情人间心照不宣的昵称。
恶魔生来就善于诱惑人类,这就像是某种本能,塞巴斯蒂安更是个中高手,只不过这并非优秀执事该具备的才能之一,被他刻意压抑不显示出来。可一旦他下定决心施展他的魅力,别说是缇娅这样的菜鸟,换谁都是招架不住。偏偏他又极有眼色,每次都能抓住缇娅的底线,让她发作都不能,所以不管她想出怎样的办法,实际上都是完败的那一方。
缇娅三人在巴黎逗留了两个多星期,除了疯狂购物之外,他们还去了艾菲尔铁塔、卢浮宫等知名景点游览,最后起程前往南方的戛纳。
戛纳位于法国东南部,不仅以其举办的电影节闻名于世,同时也是欧洲有名的旅游胜地和国际名流社交集会场所。这里气候温和,景色秀美,拥有世界上最洁白漂亮的海滩,是富豪权贵们过冬避暑的好去处。
若干年前,缇娅的伯父一时心血来潮买了一幢位于海边的别墅。随着近些年来戛纳的声名日益显著,来此旅游居住之人的增多,这里的地价也不断上涨。现在想要买一幢这样的别墅,价格绝对是吓死人。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是一笔不错的投资。所以尽管购置以来几乎很少有使用过,但在当初遗产处理时,还是将其保留下来。
温迪特意提前三天到达,打扫房间,换置家具,购买日常品,打探消息,忙得是不亦乐乎,而缇娅一到便可安心入住。
这一片地区除了法多姆海恩家拥有的别墅之外,还有十几幢类似的别墅及高档渡假屋,构成一片高极别墅区。在这种地方消息流传总是很快,缇娅才到没几天,就收到不少聚会的邀请。她根据温迪提供的情报,有选择地去了几家。
其中一家是法国驻英国大使的夫人,姓费拉居斯,大使先生因为工作原因延迟了渡假的时间,让妻子和女儿先行。费拉居斯夫人颇有些交际手腕,在当地的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缇娅去拜访了几次,倒是和大使夫人的女儿伊达熟悉起来。
伊达今年十七岁,长相甜美,性格活泼,有些调皮,但家教很好,不会让人讨厌,相反,缇娅倒是挺喜欢她这样的性格,暗地里觉得女孩子活泼一些也挺好,无奈她自己心理年龄过于成熟,早已没有了这样的青春活力。
伊达对缇娅也颇有好感,特别是她浑然天成的贵族气质与做派更是钦羡不已,不过最令她感到羡慕的是缇娅有塞巴斯蒂安这样一个俊美优雅,又会做各种甜点与冰品的管家,惹得她有事没事就往缇娅的别墅跑。
在她的牵线下,缇娅也认识了不少她这个圈子里年轻人,有香水女王的儿子,国际知名大导演的女儿,甚至还有一位来自阿拉伯某个小国的王子。大家的年龄相仿,家世背景相差不大,都能玩到一起,或是去附近的俱乐部打打网球,或是去海边晒晒日光浴,偶尔两三个人结伴去逛逛老城区,买买东西。
礼尚往来,缇娅也邀请了一些人,在别墅里举办了一次午餐会,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塞巴斯蒂安和温迪收拾着残席,为了不妨碍到他们,缇娅走进了书房。
房子里忽然一下子安静冷清了许多,只听到两人清理的声音。缇娅随意从架上抽下一本书,却是心神不宁,书页上的文字看在眼里,却进不了脑中。她放下书,走到落地窗前。
窗朝着大海,如血夕阳半陷在海中,将海水染得一片金红。她生出一股冲动,打开窗走了出去。
她顺着缓坡一路来到海滩上。这一片海滩属于私人所有,又是傍晚,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大概是涨潮了,海水一波波涌上沙滩,又不甘心地退落下去。
缇娅脱掉凉鞋,踩着凉凉的海水继续往前走。海风吹动她长长的黑发,浪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摆。浪涛声声,宛如大海在低声倾诉;清澈的海水像个顽皮的孩子似地轻轻拍打着她的小腿,带着咸味的海风在她的发丝间穿梭,西边的天空是一片绚丽的红色。她看着,听着,闻着,感受着,惟独什么也不想。她的灵魂仿佛既在体内,又脱离于身体之外。
身后传来踩踏海水的声音,缇娅并没有回头去看。她依旧矗立不动凝望着前方连她也不知道的某处。在广阔无边的海滩上,她的身影是如此渺小而孤独。
塞巴斯蒂安自后轻轻抱住她,为她挡去少许海风和浪花。缇娅抬起手,反抱住他环住她的手臂。她不想也无需抬头去看他此时的表情——唇边是否带着笑容,眼神是否温柔,这微笑与温柔是否真实……其实这些都无关紧要。只要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即便在曲终人散之后依然会陪在身边,本身就是一件足以令人欣慰到落泪的事。
燃烧的红日依旧在向着海平面下坠落,夜幕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拉上——明天是否又是一个好天呢?
49
49、邂逅 ...
九月,缇娅结束休假回到英国。十月,在法多姆海恩大宅内,她低调地渡过了自己十八岁的生日。之后,她开始为来年的大学入学考试做准备,同时也选择地出席一些公众活动。
十一月上旬的某一天,在伦敦有名的苏富比拍卖行里将举行一场大型慈善义卖,筹得款项全部用于非洲某些贫困地区儿童的医疗教育。缇娅作为其中几件拍卖品的捐赠者,也应邀出席。
拍卖会当天,她穿了一件墨绿色的裙装,与她双眸的颜色相衬,佩戴着一整套祖母绿的珠宝。塞巴斯蒂安黑色的执事装熨烫得十分平整,看着普通,但整套衣服全部是用手工缝制而成。主仆俩将那种不张扬的华丽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们一到便有不少人上来寒喧客套,缇娅的名字与容貌正渐渐被更多人所熟知。她粗略地扫了一眼在场来宾,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这与其说是一场拍卖会,倒不如说是一次社交名流们的聚会。
新闻记者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次话题盛宴。来自多家报纸杂志的摄影们不停按动快门,记者们都拿着记事本与录音设备直冲各位名人。缇娅和其他几位社会名人很快被记者所包围,他们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一些已经涉及到个人隐私,让缇娅多少感到不悦。
塞巴斯蒂安跨前一步,挡住一只伸到缇娅面前的话筒。
“抱歉,这里人太多,让我家小姐有些不舒服。失陪了。”
他的语气温和有礼,锐利的目光扫视一圈。凡是被他扫视到的记者都下意识地往后退去,有几个搞不清楚状况显得不以为然的记者也被他的同行们悄悄拉开。
塞巴斯蒂安得以护着缇娅来到拍卖行的贵宾休息室。缇娅颇有些好奇地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那些记者这么怕你。”
“几个月前您住在城里的时候,有几个家伙在别邸外鬼鬼祟祟的。我当然不能让他们打扰到您,于是我私下里找他们谈了谈。”
事实上自从那次记者招待会之后,缇娅?法多姆海恩这个名字就引起了新闻界的关注,年轻,美貌,富有,家世不凡却又身世坎坷,还有比这更吸引公人眼球的话题吗?只是法多姆海恩大宅的保安措施极其严密,缇娅又向来深居简出,让那些记者很难有可乘之机,直到今年社交季开始,她改而居住在城里的别邸。 塞巴斯蒂安自然不会高兴宅子附近有这些人逛来逛去,何况他们当正准备对付杜德莱和菲尼克斯,更加不能让陌生人出现在附近。
“哦,我能不能问问你和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这是我的职业秘密。但如果您一定想知道,我可以破例,不过您可要补偿我啊!”塞巴斯蒂安低下头,双眼含笑看着缇娅。
“那就算了,我可不想因为我小小的好奇心让你违背你的职业操守。”缇娅一脸纯直无辜地回答。
塞巴斯蒂安低低地笑了。忽然他收起笑容,神色一整。缇娅有所察觉地转身,就在这时,有人敲门走进休息室。
“缇娅,果然是你!”
缇娅愣了愣才记起对方是谁。进来的女孩名叫伊维特?莱亚德,是她在戛纳渡假时认识的人之一。她也是英国人,因为从小身体不好,一直在国外休养。她有一头柔顺的淡金色长发,湖水蓝的双眸,五官柔和,身形纤细,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她也是一位极其虔诚的教徒,尤其是相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女孩,谨守各种清规戒律,再加上体弱,在戛纳时也较少有机会玩到一起,关系只能说是一般。
“是你啊,伊维特,什么时候回的国?”缇娅笑着招呼道。
“几天前。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伊维特开心地说,看起来能够遇到以前认识的人的确让她很高兴。
“怎么不在家多休息几天?哼,差点忘了,你一向最热心这类事情了。”缇娅想起曾听人说起过伊维特对于慈善事业也充满了不同于寻常女孩的热情。
伊维特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正要开口,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应了一声,一名男子走进休息室。缇娅的双眼下意识地睁大了。那阳光一般灿烂的金发,几近完美的五官,以及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让人如沐春风一般的亲切笑容——
“缇娅,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这位是西伦?杰弗斯先生,我的家庭教师。”伊维特甜甜地笑道。
她后来又说了些什么,缇娅完全没有听进,她心中的惊讶之情宛如惊涛骇浪一般。短暂的沉默过后,还是西伦先开了口。
“很高兴见到您,尊敬的伯爵小姐。”
缇娅勉强点头回道:“我也很高兴。”
西伦温和一笑,转向伊维特。
“对了,伊维特,麦克斯夫人正在找你呢。”
伊维特低呼一声:“糟糕,我差点忘了!”她为难地看着缇娅。
“没关系,你去忙你的吧。既然你已经回到国内,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聊聊。”缇娅恢复镇定,平静地说,她看向西伦,又加了一句。“当然,杰弗斯先生也是一样。”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西伦微微一笑:“非常乐意,这也是我的荣幸。”
缇娅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休息室门外,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冷。
“塞巴斯蒂安。”她轻唤道。
“我知道。我立刻就去调查,说实话我也对此很好奇呢。”他微微眯起眼,眼中闪着一抹危险的光。
看到轻轻走进房间的年轻执事,女仆很自觉地让开退下,给主仆俩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塞巴斯蒂安修长的手指轻动,娴熟地重新泡了一杯红茶。他一边将茶递给坐在直背椅上的缇娅,一边说道:
“看来我们遇到的确实是西伦?杰弗斯本人,而非某个冒名顶替者。”
缇娅将茶杯送到嘴边的动作略顿了一下,“他没有死?”
“显然如此,既然我们看到的不可能是鬼魂。”
缇娅啜饮着红茶,回想着那夜的情形。她怎么也想象不出西伦是如何从那场车祸爆炸中逃脱幸存下来的,除非他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普通人类。
塞巴斯蒂安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又道:“六年前,这位杰弗斯老师在乔尔?希尔德加德的介绍下进入三一学院就职,有趣的是在那之前的经历完全调查不出来,他当时提供的履历档案完全是伪造出来。我也仔细调查过希尔德加德先生自出生以来的经历,但仍然不清楚他是在何时何地认识这位杰弗斯老师的,只知道某一天他将他带回家中,执意让他担任家庭教师一职。”
缇娅挑了下眉,这样的经历听起来还真是有些耳熟呢。
“难道他也是?”
“不是。”塞巴斯蒂安摇了摇头,却有些不够确定。“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家伙总让我有种非常讨厌的感觉。”
缇娅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悠然说:“这听来像是某种嫉妒之言呢!”
塞巴斯蒂安拿过她手中半空的杯子,“您认为他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嫉妒的呢?”
好吧,必须承认,这两人的容貌气质各有特点,难分伯仲。
“那就是有某种暧昧情愫在里面,不就是有句话叫‘欢喜冤家’吗?在最初也是对对方有一种莫明的敌对情绪。”缇娅慢吞吞地又加了一句。
塞巴斯蒂安似笑非笑地说:“我倒觉得那种情况更可能发生在您和我之间,‘日久生情’这句话不是更经常发生吗?”
“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呢!”缇娅笑眯眯地说。
塞巴斯蒂安握住她的一只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请相信,那也是我的荣幸。”
缇娅若无其事地抽回手,如果她能控制住不让耳垂发红的话,就更完美了。她清清嗓子,神情严肃起来。
“玩笑话就说到这。我想知道这位杰弗斯先生为何事隔几年又再次出现,是巧合?还是某人的特意安排?”
她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西伦亲切的笑容,以及在三一学院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她忽然想一件几乎快被她遗忘的事。吉纳曾经坦承她误打误撞解开教堂地底那个封印的魔法阵图是西伦给她的。当时她将这件事与乔尔与伊恩联系在一起,但现在再一想乔尔没有理由指使西伦这么做,即便解开了封印对他而言也没有任何好处。事实上这两件事的性质完全不同,并不能放在一起。这么看来西伦似乎比她想的还要神秘。
塞巴斯蒂安伸手抚平她蹙起的眉头,“老是皱眉可不好噢!您也不必太过担心,他未必就是冲您来的。”
“我当然如此希望,不过到目前为止都是事与愿违。何况——”缇娅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下去。
塞巴斯蒂安粉无辜地耸了耸肩,“除了您吩咐过的事,我可什么都没做。”
“我知道,只不过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问题。”主角模式下,想消停也不可能。
塞巴斯蒂安哑然,很想郁闷地说“不带这样歧视恶魔执事的”!
缇娅的心情倒是意外地好起来,“替我联系一下伊维特,我想现在正是拜访朋友的好季节。”
“是的,我的小姐。”
塞巴斯蒂安微一躬身,收起半冷的茶,走到门口时忽又转过身说:“差点忘了说,我刚才说的可都不是玩笑话噢!”
他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魅惑笑容,轻轻合上房门。
50
50、伊维特?莱亚德 ...
“缇娅,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但我相信汤米一定不是故意的!”伊维特绞着手指,惶恐又歉意地说。
缇娅在伊维特的提议下和她一起来到伦敦的某家孤儿院看望那里的孩子。午餐时,一个小男孩不知是不是吃得太急呛到了,吐了缇娅一身。
缇娅清理干净,换上塞巴斯蒂安紧急买来的衣服,从浴室里出来。看到伊维特不安的脸,安慰道:“当然,我相信他绝对不是故意的。”
“也就是说你不生气喽?”伊维特试探地问。
缇娅看她一脸小心翼翼的表情,忍不住暗暗好笑。“不过是一点儿小事而已,我为什么要生气!”
“唔,我的意思是你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对不对?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再也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