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起哄起来，纷纷说道：“年纪大的这个也就罢了，年纪轻的这个长得可貌美得很，你真舍得下手吗？”
有好事的男子别有用意的笑了起来。
赖瘸子听到这话乐了：“年纪轻的这个小娘子我可舍不得动手，我赖瘸子怜香惜玉可是出了名的。不信，你们去问问群芳院的姑娘们。”
旁边一阵哄笑声。
谁不知道群芳院是什么地方？赖瘸子故意这么说，摆明是让这两婆媳难堪了。
顾氏不大清楚群芳院是什么地方，不过光是看个人嬉笑的样子还有赖瘸子眉飞色舞的表情也能猜出这绝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顾氏气的还想再骂两句：“你……”
被画眉阻拦了下来：“娘，您就少说两句吧！”这种争执向来吃亏的都是女子，虽然示弱怂了些，可是和赖瘸子起争执摆明是自己这边吃亏。这种眼前亏画眉可不会吃的。
顾氏不大情愿的住了嘴，恨恨的瞪了赖瘸子一眼。
画眉清了清喉咙，柔声喊道：“赖大爷，我婆婆因为我夫君去世，这几个月来一直卧病在床，身子一直不好。希望赖大爷别和一个病弱夫人计较。”
这是博同情票了，反正看热闹的人这么多，自己示弱一些搏一下众人的同情，估计赖瘸子定然不好意思再计较下去。
赖瘸子见画眉细声细语的心情大好，脸上有了笑容：“小娘子说的话还算中听，我也不是心眼小的人，让你婆婆给我道个歉就行了。我就宽宏大量的不再追究。”
顾氏哪里肯道歉，别开头去：“休想！”
赖瘸子无赖的说道：“你个死老婆子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是看在你儿媳的份上，今日早就将你暴打一顿。若是不道歉，你们就休想走！”
后面跟着的汉子示威的举了举拳头。
画眉瞧着这架势是没法善了了，顾氏怎么可能低声下气的去向赖瘸子道歉？赖瘸子又是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再有各人的指指点点，这次第，怎一个乱字了得？
赖瘸子还在那吵吵囔囔，画眉见顾氏倔强的不肯理睬只好再次说道：“赖大爷，我替我婆婆向你道歉如何？”
顾氏闻言瞪了画眉一眼：“谁要你替我向这个恶霸道歉，他逼死了我儿子，他是我们家的仇人。你不准向他低声下气的，我才不怕他。”
得得得，好心碰枪口上去了！顾氏今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错乱了，非拧着一股劲不可。和这种人对上有什么好处？
顾氏啊顾氏，你也太不明智了，你不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句话么？
再说了，柳书怀死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人家赖瘸子，公道点说，该怪他自己才对。自己赌钱借了那么多的钱，赖瘸子追着他要债也在情理之中。柳书怀不回家非要朝山上跑，又因为肚子饿没吃的胡乱吃野果，这么倒霉的吃到了有毒的果子。
归根到底一句话，咎由自取！
跟别人又有多大的相干呢！
顾氏显然不这么想，自己的儿子总是好的，总想着把责任怪到他人头上。也因此，看见赖瘸子她才会这么失态这么冲动。
眼看赖瘸子又和顾氏争吵起来，画眉也没了法子。
顾氏也不肯听她的，赖瘸子本就蛮不讲理，遇到主动挑衅的哪能示弱，只见两人越吵声音越大，惹来周围的人越围越多。
就在画眉束手无策之际，忽然听到了一个意外的熟悉的声音：“娘！大嫂！”
画眉循声望去，赫然发现挤进人群里来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云生！
怎么会是云生？这真是令人意外啊！
顾氏忙着和赖瘸子大眼瞪小眼的，没留意云生的出现，还是画眉拉了拉顾氏才让顾氏注意到儿子云生。
云生手里拎着一些笔墨之类的东西，走进了人群中来。
见到赖瘸子，云生面容一冷，他对赖瘸子也是没有多大好印象：“我还以为是谁在和两个各弱女子大吵大闹的，原来是你啊！”
赖瘸子看到和柳书怀有几分相似的面孔先是一怔，然后才想起眼前的这个少年是谁来：“你是柳书怀的弟弟？”
云生点点头，然后说道：“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吧！跟女子计较算什么本事。”
这句话挤兑的赖瘸子说不出话来。
是啊，再怎么样，当街和女子吵架也是件有失面子的事情，就算是争赢了又如何？
赖瘸子不甘心就此落了下风，嚷道：“这事可不能怪我，是你娘先冲到我面前来大吵大闹的，还说什么是我逼死了你哥哥。我当然不能让人这么败坏我的名声。”
云生轻飘飘的一句话像冷箭似的丢了过来：“你的名声还需要别人去败坏吗？”言下之意就是赖瘸子的名声已经差到极点了，那还用得找被人去败坏啊！
赖瘸子被堵的张口结舌，就像一根鱼刺卡在嗓子眼似的，脸憋得通红。半天才冒出一句：“你，你找打！”
画眉明知这时候笑出来不妥当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云生的毒舌真是厉害啊！一句话就把赖瘸子气得都快说不话来，听了还真是痛快！
云生年纪虽小，可这时站到了顾氏和画眉前面真有男子汉的架势：“要打就冲着我来，欺负女子还算男人么？”
哇，真是酷！
画眉看向云生的目光充满了崇拜，这是也顾不得赖瘸子会作何反应了。最坏不过就是打上一架被揍的鼻青脸肿而已……
瑶池碧落。
第八十章 温润如玉宋子言
“光天化日之下，这是谁张口闭口嚷着要打人啊！”
一个温厚的男子声音从人群中传来，看热闹的人识相的让出一条窄窄的路让发话之人进来。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云生见了来人眼睛顿时一亮：“少爷，您怎么也来了？”
原来这就是云生口中常常提起的宋子言宋少爷啊！
画眉好奇的打量了两眼，只见这位宋少爷穿着名贵的绸缎，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一双乌黑的眸子里有淡淡的笑意。让人望之如沐春风，有说不出的舒服。
画眉的目光和他一对上立即转了开去，自己是一个寡妇，这么打量一个男人可说不过去——虽然，这个男人长的真是赏心悦目……
云生是这个宋子言的书童，平时接触较多，很得宋子言的喜欢。云生难得休息回家时，也常会提起这个宋少爷。言谈之中对宋子言颇多敬佩，画眉老是听云生这么说来说去难免有好奇之心。
今天一见本人才觉得云生说话还是挺含蓄的。
这个男人不说别的，光看外表和风度也是一流的，没看人群中有大姑娘小媳妇甚至还有半老徐娘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吗？
宋子言显然早已习惯这种目光，若无其事的笑道：“我正在墨宝斋里看的兴起，一转身就不见了你的人影，当然要出来找找看。”
墨宝斋就在不远处，专卖文房四宝笔墨纸砚。
云生被宋子言这么一说有些羞赫起来：“对不起，我站在门口时听到娘的声音一着急就跑了过来，也没跟您说一声……”看来是动静太大惹来了云生的注意，一听是顾氏的声音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
宋子言用眼神安抚住了云生，示意没有关系，然后就将目光转向了赖瘸子：“不知道这位如何称呼？”
赖瘸子被宋子言通身的气质和气派震慑住了，心里正琢磨着这个到底是谁家的公子哥儿，猛一听对方问起了自己的姓名，忙堆上笑脸：“我姓赖，叫我赖瘸子就成了。”
赖瘸子开了多年的赌场，接触三教九流的人物是常事，向来有眼色。一见宋子言这样子就知道这人定然有些来头。心想还是少得罪为好，所以态度立刻软了下来。
宋子言目光如炬，看出赖瘸子有退缩之意，微微一笑道：“好像也没什么大事，云生说的没错，男人总不该跟弱女子多计较。就算是吵赢了也算不上有本事，反而被人耻笑欺凌弱小。你说是不是？”
赖瘸子被一番说话的脸色难看起来，暗暗后悔今天和顾氏这番争吵。看看周围的人都在挤眉弄眼的看着自己，不用想也知道都是这想法。
早知道刚才走了就是，何必和这个妇人在街上大吵大闹……
今天真是输了面子又没了里子……
宋子言又接着说道：“这么着吧，让云生代替他娘向你道个歉，此事就算揭过如何？”
赖瘸子哪还有不同意的，连连点头应是。
云生一听说要向这个赖瘸子道歉满腔的不情愿，可是宋子言已经发了话，此时只好示弱低头：“对不起，以后我一定让娘和大嫂见了你就绕道走。”
后一句明显的语带讥讽。
赖瘸子硬生生的忍下了，假笑了声：“算啦，今天看在这位少爷的面子上不追究此事。不过，以后若是再这么无理取闹我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兄弟们，走！”
赖瘸子领着两个汉子走了。
顾氏这时才松了口气。
周围的人见赖瘸子都走了，也就都散去了。
云生忙问起了顾氏：“娘，你和大嫂怎么会在这里还和赖瘸子对上了？”
顾氏脸一红，不好意思承认今天的事情有大半都要怪自己。要不是她一时冲动跑去骂了赖瘸子，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画眉为顾氏解围道：“娘今天陪我来订做一个招牌，在街上无意中碰到了赖瘸子。一语不合，才吵了起来。好在你及时出现，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呢！”
云生自然清楚自己的娘是什么个性，画眉虽然说的很含糊，但是对真实的情景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因为宋子言就在一旁，云生不好出口说什么，只能隐晦的劝上一句：“娘，以后不要理睬这种人，对上了还不是自己会吃亏？”
顾氏心里早已后悔今天的冲动了，听了云生的话点了点头。
云生为宋子言引见自己的家人：“宋少爷，这是我的娘亲和大嫂。”
顾氏和画眉向宋子言施了一礼，宋子言忙还了一礼。
顾氏满脸感激的说道：“谢谢宋少爷今日为我们解围，不然真不知道赖瘸子会怎么为难我们呢！”
宋子言客气有礼的说道：“不用如此客气，我不过是说了两句公道话，谈不上解围。早就听云生提起过你们二位，今天见面也算有缘。这样子吧，我请二位到前面的茶楼稍微坐一会，喝口茶压压惊。”
说完，就领先向茶楼走去。
宋子言身后的小丫头长相颇为清秀标致，这时笑着上前说道：“我家少爷今天请客，两位就别客气了，一起来吧！”
云生低声说道：“娘，大嫂，一起过来喝杯茶好了。少爷人很好的。”
顾氏刚才情绪激动，现在正是又累又渴，听到此提议哪有不答应之礼。和云生有说有笑的一起去了。
画眉和那个小丫鬟走在一起，忽然想起了云生曾提起过的送糕点给他的小莲来。莫非，这个就是……
“请问，你认识小莲么？”画眉试探了一句。
小丫鬟惊讶的说道：“我就是小莲，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果然如此！
画眉笑道：“云生回家时候曾提起过你的名字，没想到今天见到了本人。”这个小莲还真是俏丽可人，和俊秀的云生站在一起颇为相配呢！
小莲年纪不大，还学不会藏心思，兴奋的脸红扑扑的：“云生真的提起过我吗？”
一看就知道对云生有那么点意思。
画眉呵呵一笑：“要不是他说我哪会知道你的名字，还要谢谢你送给云生的糕点，带回来都被婉儿吃了。”
小莲立刻对画眉多了几分好感，和画眉攀谈了几句。
走了几步，就到了茶楼里。
第八十一章 贺礼
宋子言吩咐小莲找来伙计，点了两壶茶上来。
小莲殷勤的替宋子言倒上一杯茶之后，又替顾氏和画眉分别倒了茶。
云生和小莲本没有坐下的资格，却被宋子言勒令一起坐下喝茶：“云生，小莲，你们俩也坐下来喝口茶，今天逛了半天走了那么远的路都该累了。”
云生坐下之后，就见小莲倒了杯茶递了过来。
画眉在旁边看了偷偷的笑了起来，云生的小桃花开啦！
云生被小莲的举动弄的有点不自在，然而茶都递到了面前不接似乎更不好，只好说了声“谢谢”就将茶杯接了过来。
顾氏喝了口热茶后，心里稍微镇定了下来。
宋子言显然不是爱说话之人，慢悠悠的喝起了茶。
顾氏打开了话匣子：“宋少爷，我家云生年纪话直率，在您面前做事若有不当之处还请您多包涵。”
宋子言笑看了云生一眼：“云生做事认真，说话心直口快，没有什么不妥当的，我最是喜欢他。”
小莲抢着说道：“这点小莲可以证明，我们家少爷对云生最好了，从来舍不得责骂一句的。”
宋子言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多嘴！”
小莲显然习以为常，嘻嘻的笑了。
宋子言笑着解释道：“小莲伺候我五六年了，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太爱说话了些。我都管不住她。”
几人一齐笑了起来。
气氛至此随意轻松了不少。
顾氏见宋子言说话随和，心里也很是高兴。自家的儿子什么个性她最是清楚，本来生怕他在宋家做事有什么纰漏，如今见宋子言脾气挺好，这才放下心来。
在这样的场合，画眉说的话最少。
好像和谁多说话都不大合适……
云生转过头来：“大嫂，你说要订做招牌，是不是铺子已经租好了？”
画眉笑着点头：“嗯，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就等做好招牌挂上后，选个吉日开张。”
云生有些意外：“铺子就在附近吗？”
画眉点点头：“嗯，往西头走不一会就到。有空你也过来看看。”
宋子言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感兴趣的问道：“你们打算开铺子做生意吗？不知做的是什么生意？”
画眉淡淡一笑：“打算开个铺子做些面食来卖。本钱微薄，所以租的铺子也很小。”
宋子言回头吩咐道：“小莲，日后铺子开张了，你替我去多买些回来。反正我们院子里的人多的是。”小莲笑着答应下来。
顾氏一喜，连声道谢。
画眉心里也很高兴，这生意还没开张就拉了个大客人回来，怎能不让她欣喜了？人家这摆明了是捧场，也算变相的支持一把！
云生感激的看向宋子言：“谢谢少爷了！”
宋子言笑道：“谢我做什么，一院子的人总得吃喝，到哪儿去买不一样？”
云生心里当然有数，大户人家谁家没有几个厨娘？就算是点心都有专门人负责做，根本无需出去买面食回来吃。宋子言这么说真是给足了面子了。
喝完茶之后，几人一起下了楼。
云生很想陪着顾氏和画眉一起去招牌铺子看看，低声的和宋子言说道：“少爷，我娘和大嫂要去订做招牌，我心里放心不下，也想跟着去看看……”
宋子言点了点头：“反正我也没事，就跟着你们一起去看看好了。”
就这么着，五人一行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王麻子招牌铺子。
王麻子人如其名，果然长的一脸的麻子，一笑起来麻子都一抖一抖的。
一见来了生意，王麻子热情的不得了。
画眉一听到王麻子报的价格眉头就皱了起来：“就这么一个招牌就要三百文钱？”
老天，比她想象中的贵了好几倍！她原以为最多一百文钱左右，怎么也没想到要这么多钱。
王麻子连连摆手：“这个价格包你打听，不算贵！我王麻子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谁不知道我开价最是公道？”
画眉为难的看向顾氏：“娘，你看……”
她身上可就剩四百文钱，若是把招牌钱一下子付了，剩下的钱只怕不够买别的东西了。
顾氏去和王麻子讨价还价，可是说了半天价格愣是没降多少下来。王麻子坚持最少也要两百九十文钱才行。
宋子言本来在铺子里转悠随便看看，见云生一家子和老板说了半天也没定论，就知道肯定是钱的问题。宋子言低声吩咐了小莲一句，就见小莲笑眯眯的上来说道：“云生，少爷让我先替你把招牌钱付了。”
云生一怔：“这怎么行？哪能要少爷付钱？”
顾氏也忙说道：“宋少爷，这可不行，我们自己带了钱来的……”
只不过是怕付了钱后就没钱再买别的东西了而已……
宋子言摆了摆手：“这么着吧，这个招牌就算我送云生的贺礼了。你们开了铺子，我送个贺礼总不算过分吧！”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再不接受就有点不知好歹了。顾氏和云生只好谢过。
画眉不免多看了宋子言两眼，这么慷慨大方，看来为人品性还算不错啊！嗯，这样的人以后多出现一些才好，呵呵！
小莲去把钱付了，王麻子说好了三日之后来拿货。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