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卿忽而勾起嘴角,神采逼人,眼角眉梢尽是志在必得的傲气,“若不出差错,便觉无失利可言,我隐忍了这许多年,为的便是如此良机,我亦不会教自己失败。”
如蔓将他大手反握,道,“今日得你此话,虽知私定终身是错,我亦是不悔。”
“安心等我衣锦还乡,必不负你意。”
如蔓轻靠在他肩头,胸中激荡,一想到能有他依靠,便再不觉此生无凭,好似前头的路,也敞亮了起来。
秦府虽好,可她缝中求存,时时要算计着,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差错儿,秦婉蓉强势凌人,大哥儿又盯地紧。
秦少芳待她虽好,可却心意不定,终归不能长久。
“在你到我家提亲之前,我自会守口如瓶,不对旁人提及,你且安心上京,不论中选与否,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便是清贫度日,亦可苦中作乐。”
“可我却要你衣食无忧,过上比现在安稳富庶的日子,再也不教你夹在中间作难。”安子卿爱怜地拂了她的发,两人依偎而坐,只嫌光景太短。
待采月说,秦三公子已到府内,如蔓才整理了衣着,安子卿陪她同去,将几包配好的药交与她,便道,“你这病来的蹊跷,郎中说是你误食了损阴之物,才致破血腹痛。”
如蔓却停住,疑惑地道,“吴婆开的药方子,素来以补阴滋养为要,断不会有破血之效,怎会反其道而行之了?”
安子卿蹙眉思量了,“你再仔细想想,可是膳食中有不妥之物?”
“不曾有过,秦府饮食讲究,小姐们的膳食皆是精细调制的。”如蔓方说完,忽而一念闪过,猛地抬眸,“我许是知道了。”
安子卿再问,如蔓只说是不小心食了不洁之物,那秦玉衍满面忧色,仔细问了情况,便谢了几番,说幸得安公子相助,五妹妹才得以无恙。
安子卿请他入厅吃茶,秦玉衍便以天子将晚为由,将如蔓接走了。
秦府的马车打安府出来,如蔓依依不舍地回眸,见他仍立在远处,一袭青衫落拓,眸中情思缠绵,却只得诉于心间儿。
相思煎熬之苦,实是难耐,直到安府渐远,瞧不见了,如蔓才缓缓将窗帘放下。
秦玉衍愧疚难当,只说日后再不会唐突行事,教她原谅。
如蔓这会子哪里有功夫想这些,便只说无妨,出来见见世面最是有益,今日事出突然,怨不得三哥哥。
回到秦府时,恰赶在晚膳之前儿,两人打后门回房,并没教人发觉。
翠儿见如蔓从外头回来,便十分惊讶,如蔓只说到院子里顽了半日,这会子有些乏了,教厨房上的婆子做些清淡的吃食,直接送到房里来,便不去正苑了。
才用了饭,如蔓悄悄将翠儿唤了来,问那诊病的吴婆可在府内,翠儿便说,“小姐还不知道的,今儿大公子那里闹了一日了,这会子吴婆还在的。”
如蔓心头愈发寒意森森,便问,“可是那烟娘子出了事儿?”
“正是了,素来好好儿的,今儿却直嚷着肚子疼,听大公子房里的小丫头说,下午那会儿,竟是落红了,可是病的不轻!”
根源定是出在那药的上头,自打那回从药房回来,如蔓便觉得怪怪的,药味很不寻常,且雁眉为何会在那里?
如蔓越想越怕,若是那药方有不妥之处,烟娘子这许多日子以来,皆是服用,可不是损胎不浅?
“下午可有药房的人过来?”如蔓又问。
翠儿一愣,遂答,“小姐今日料事如神,可不是药房来了人?又送了碗药,说早晨时煎的火候不对,我见小姐不在,就教她放下了,这会子就去温上。”
“不必了。”如蔓猛地唤她,翠儿教她唬了一下,但见她面色煞白,徐徐往那软垫儿上靠。
“小姐若是难受,我这就去请吴婆来。”
如蔓冷笑了,摇摇头,“这会子你请她,她也过不来。明日你便是不请,她自会来的。”
翠儿解不出话中意思,只得下去做活,如蔓说要静养片刻,便独自在卧房里头歇息。
夜风寒凉,如蔓将那暖炉抱了,仍是觉得手脚冰冷,这样漫长漆黑的夜里,却不知藏了多少无可告人的秘事。
安子卿的诺言犹在耳畔,她一想起来便能偷偷笑上许久,秦府幽深的大院内,她此刻竟是想眼下便逃离了,再不回来。
此生若能得一良人相托,即是吃些苦,也比这样针尖儿上的日子好过。
如蔓念着安子卿,不一会就沉沉睡去了,翠儿进来替她掖了被角,又将火炉里添足了碳,将窗子推开一条缝儿,教她不被熏着,侍弄停当了,才径自退下,同梅香一道在侧厢里睡下了。
子夜时分,万籁俱静,忽而外门上急急一阵子声响,将如蔓从梦中惊醒。
翠儿忙地披上衣服起来,开了门却见是一名粗使婆子,一脸慌张,道,“大公子房里的烟娘子没了!”
如蔓遂在屋里,却是听得清楚,好似印证了甚么一般,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脊背发凉。
虽说烟娘子行事素不叫人信服,可总归是怀有身孕,罪不至死。
好些天还好端端的,怎地突然就没了!一尸两命,教人听了亦是不忍。
她凭直觉便知此事绝非偶然,真真教人寒心。
翠儿将她遣走了,怕扰了如蔓休息,只同梅香说了,便熄了灯,不再提及。
次日晨起,各房里都传了丧讯,因着只是个小妾,遂私下里传了,太太那里,并没甚么动静儿。
如蔓方用完早膳,便要往一绣春去的,却是吴婆背了药箱进来。
“昨儿事忙,没来得及替小姐诊病。”她陪着笑。
如蔓见她神色隐晦,便将翠儿梅香差下去,也不绕弯子,便问,“昨儿早晨,我误服了旁人的汤药,以致破血落红,不知该如何调理?”
吴婆仍是笑着,“小姐说笑了,咱们药房里配药,素来不曾有过破血的药材。”
“既没有破血的药材,我又怎会平白见红?那日我闻到过芒硝的味道,这又何解?”如蔓见她狡辩不依,想着事情种种,气性也上来了。
“小姐本就体虚,想是吃了甚么相冲的食物了。”吴婆说的轻巧,如蔓只静静地望着她,事到如今,有人枉送了性命,她却仍可这般淡然,人心当真凉薄至此了。
“我吃了甚么难道自己不知道了?可是要咱们回禀太太,瞧瞧这厨房上是不是有不干不净的东西!”如蔓亦是不甘示弱,直直问到她脸上。
吴婆见她不是个好欺负的,遂忙地换了副脸色,道,“府里刚有了丧事,这会子不宜多生事端。”
“既知道有丧事,却不问起因为何,我又恰恰犯了冲,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了?”
吴婆顿了良久,才道,“我不过是个瞧病的,烟娘子因何而去,小姐不如到大公子那里问问,岂不更明白?”
一语将如蔓点醒,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道,“你此话何意?”
“想来小姐心思玲珑,应知深浅,我言至于此,便先告辞了。”
待那吴婆走了许久,如蔓仍是回不过神儿,此事竟是和大哥有关,说大哥不过是个幌子,他又怎会傻到祸害自己的亲骨肉了。
若这一切当真是一场阴谋,那这幕后指使之人,只会有一个,便是自烟娘子有孕起,就一直称病不出门儿的大娘子了。
她无法相信,素来温婉得体的大嫂子,竟会做这等狠毒之事…
翠儿这边打外头进来,问,“准备好了,小姐何时往大公子那里去?”
如蔓笑了笑,道,“现下亦没有去的必要了,各自歇息罢。”
却说烟娘子平白没了,太太那里只略微表了表意思,就教大哥简单办了丧事,左右几十两银子就把烟娘子的娘家人打发了。
她去的无声无息,还不如秦婉蓉丢了猫儿狗儿的动静大。
而王翾的痼疾,竟是渐渐好了,没过多久,便能各房里走动,气色更胜从前。
可如蔓却愈发疏远了,从前儿常去一绣春探病,如今竟是不愿再多多踏足。
作者有话要说:每周一更,因为中间生病断了半年,很多思路需要从头整理,希望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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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府相挟,赶考入京
真个是闲时光阴易过,新岁过完,展眼便到了春日,桃花儿萌了新芽,柳树也染了翠色。
倒是一片春光大好,只是府中下却并不太平。
年前儿丢了大笔生意不说,现如今这临安城新换了知府,朝廷还派了监察御史来,改了新的商税历法,这秦府便是头一个撞上的。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正是这个理儿了。
秦府的买卖做大,一部分仍是要依仗交好的官家,如今这样大动干戈,从上到下都换了一番,自然是于生意上添了不小的阻碍。
秦老爷愁眉不展,整日为这关税商铺之事,忙地昏天暗地,几乎不曾闲着。太太自是也跟着急,函请了那白总督好多回,直到开春,总算是请动了,不日便到临安来,说的是督查税务民法,实则是于秦府暗通勾连罢了。
上午在盈湘楼做了两个时辰的绣活,秦婉蓉提前儿回房去了,秦雨菱正向那郑秀娘学了新的针脚,王翾和沈冰两人有说有笑,瞧着倒是十分畅快。
温盈凑过头来,瞧着如蔓绣了大半朵的赤芙蓉,便攒了一番,闹着要跟她学学。
如蔓无法,只得重新拆了,两人往那西窗矮榻上一坐儿,一同穿了针线。
不知觉过了许久,秦雨菱走过来,挨了她坐下,将下巴枕在她肩头,道,“一会子白府的人便要到了,二姐姐已经往前苑迎了,咱们今日是不能尽兴了,可别教外人好等。”
“咱们同白府许久不曾走动了,今儿可是个甚么好日子?”如蔓垂着眸子,巧手细细引线,随口问了。
秦雨菱瞧了眼温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笑说,“虽是远房,总归是亲戚,自然要多些走动,再说三哥哥五月里就要动身上京,这一去就是大半年,加上来回路途耽搁,可要到明年才能归家。三哥哥有出息,算是咱们家头一个捐了仕途的男丁,权作替他鼓气儿践行了。”
如蔓点点头,神思一阵子恍惚,过了年后,安夫子就再没来秦府,除却私下托人带了信,便再没了多余音讯,就连辞别,也是只去了秦老爷那里,并没惊动旁人,走得十分利索。
这样的性子,也只有他那样的人才配的上,只怕此次一别,竟要隔年才能再见,一日如三秋,当真是度日如年了。
“五妹妹,发个甚么呆的?你可是给三哥哥备了礼物?”秦雨菱将如蔓推了推,温盈便打趣儿,“如蔓妹子正寻思着要送个甚么新奇顽意,这没有个十天半月,却是想不来的,咱们别扰了她。”
“姐姐们合伙欺负我这个小的,瞧我不告给三哥哥去。”如蔓将小嘴儿一努,惹得秦雨菱直拧她脸蛋儿,道,“小丫头愈发本事了,学会告状了!”
“不闹了,四姐姐你要送甚么,说与我听听?”如蔓娇声求饶,将绣布搁在腿面上,那秦雨菱便道,“上月里我办十四岁生辰,你送我的那副檀木书签儿就很好,想来三哥哥平日里看书,也用得到,我见他每次都在本子上勾勾画画的,总归不方便了。”
如蔓点点头,“那檀木书签是我托王嫂到城中齐宣书斋捎来的,半个月才定来了一套,四姐姐要赶紧去了,只怕这签子并没现成的。”
“经你一说,我明儿就教冬雪去办。”秦雨菱一拍手,忽转头而又问,“鬼丫头,方才是我问你的,怎地这会子又将我绕进去了,快说说要送甚么!”
温盈也跟着抿嘴儿笑,如蔓这下子闹够了,便正经道,“你可还记得三哥哥的书匣子,已经是旧的很了,我想着上京赶考,带那些个重物多有不便,不妨就用锦麻织一副书套子赠他,即轻简又耐用的。”
王翾同沈冰也走过来,赞道,“仍是五妹妹心细,想得出这些个体贴的物件儿,你们大哥倒是实在,给他从西域买了两匹汗血马,供他驱车赶路,想是能少受些路途颠簸之苦了。”
秦雨菱晃了晃脑袋,口里直念叨,“还是大哥哥出手阔绰,我们这些穷人却是买不起的,真真儿是惭愧。”
王翾将她额心一戳,啐道,“少磨些嘴皮子罢,那白府客人就要到了,咱们不能去晚了。”
如蔓年前那次意外之后,便对王翾存了惧意,不愿多多交谈,遂乖顺地应下了,说将绣品送回房里,再换件得体的衣裳便过去。
几人各自回去打理,约在前苑汇合,如蔓收拾了绣布,最后一个从盈湘楼出来。
安子卿上京前,她托采月送他的棉心小褂儿,不知他可曾穿戴,想来冬去春来,如今已是用不到了。
那是她赶了一个冬日才做成了,仍是偷偷背着人做的,生怕教人发现了,那丝线绫罗缎子尽是秦府里最好的,是她省了几个月的例子攒下来的。
尺寸倒是很合适,因着上回她在安府瞧病,那安子卿抱着她,她遂大约得了尺寸。现下便只这么一想,就已臊红了脸。
幸得没教旁人瞧见,不然真真要没脸面儿的了。
却说当真是心里头念着甚么,便会不自主地跟着做了,如蔓一抬头,竟是走到了青竹幽的屋门外头。
翠竹已发了新绿,她微微歪头,望着这空荡荡的书舍,恍惚不已,仿若真的就听见里头有人念书,再一回头,四下寂静,早已是人去楼空了。
自从安夫子走了之后,她便跟着穆先生学书,可穆先生虽是学识渊博,却少了安子卿的灵性,总觉得不能专注。
“五小姐可是在睹物思人?”忽然背后有人说话,惊地如蔓一跳,忙地转头,不由地愣住。
少女妆容艳丽,一袭金丝藕莲衫子,只瞧布料就非同一般,不是旁人,正是许久不见的白府千金。
如蔓敛起眸色,道,“只是习惯了来这里上课,如今想来看看。”
“如今你假意凭念,可安公子走得时候,你却连一面也没见,这会子倒在这里惺惺作态。”白瑶走近了,不屑地轻哧。
如蔓知她素来骄横,比秦婉蓉更甚,便客气道,“教白小姐见笑了,我惺惺作态之时,并未料到还有旁人在的。”
“人贵有自知,你这样的麻雀,一辈子也休想飞上枝头去了!别以为你是秦家五小姐,就沾沾自得,当真是没见过世面的。”
这样刻薄的话,若是旁人,倒真是瞧不出,会出自这样一介侯门闺秀之口了。
想着秦家终归是要攀白家的关系,如蔓自然是知道轻重的,便是再有气,也不可发作,只得福了福身,“我们家不能同白家相比,如今还要多多仰仗了。”
“知道便很好,你可知若不是太太多次邀请,我爹爹才不会来临安这小地方的。”白瑶略显得意,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如蔓再不想与这娇小姐理论,客气地辞别了,就往回走。
白瑶在身后笑了笑,道,“你可知安公子甚么时候走的?”
如蔓顿了顿,不做声儿,白瑶又道,“他是三月初三,在尚阳驿站乘的车马。”
“白小姐怎地知晓?我并不曾听说。”如蔓仍是忍不住,回了她一句儿,没料到,却正中下怀,白瑶款款走了过来,从袖中掏出一方古币,上头栓了一根五股编的红线,在如蔓眼前晃了晃,道,“只因我那日亲自送他上路,就在尚阳驿陪了他整整一日。安公子走前特意将此物赠与我的,你好好瞧瞧。”
如蔓此刻眼中只有那枚铜锈斑驳的古币,来回晃荡,她怎会不认得,这正是安子卿时常佩戴之物,她颤巍巍地伸手接过,背面清清楚楚地刻了一个安字。
霎时她只觉天旋地转地,显些没站稳,只扶了竹干,才没摔着。
为何那日安子卿执意不要她相送,本以为是怕她不便露面,可今日若不是白瑶,她怕是永不知晓,原是已有佳人相约了。
虽是难过,可如蔓仍相信安子卿不是那负心之人,便佯作镇定道,“那便有劳白小姐相送,当真是辛苦了。”
白瑶本是欲瞧他出丑,谁知她竟是不放于心上,便沉了面色,道,“那我便直说了,想要我们白家帮你们渡过难关,并非易事,如今秦家的境况,你自然清楚,这次秦老爷亲自出面儿,不过是要在我爹爹那里讨些好处儿。”
如蔓便答,“生意上的事情,我素不清楚,既然白小姐这样说了,自然是要辛苦白总督了。”
白瑶却踱了三步,道,“要我们白家出手,条件是不能少的,那些钱权之利,我从不掺和,只是要过我这一关,只有一个条件。”
万般刁难,不过是为得引出这一句来,如蔓在心头暗笑,白家当真是欺人太甚,嘴上却说,“若有条件,便找老爷去说,恕我不能奉陪了。”
“你记着,我的条件便是,你日后永远不见安公子,与他一刀两断。”
如蔓咬住颤抖的下唇,道,“我不知你说的甚么。”说罢便快步走了出去,只闻白瑶在身后笑道,“莫急,你日后便会知晓。”
一路上跌跌撞撞地,如蔓不知那白瑶对他们的事情知晓多少,可凭直觉,端的是心下难安。
若没有白府相助,秦府怎地渡过难关,若是白瑶以安子卿相携,自家又该如何抉择?
一年之后,待他金榜题名之时,可还会记得这小城中的她…
脚下无根似的,迎面便撞上一人,将绣布散了一地,定睛一瞧,却是秦少芳正弓着腰替她拾起来,温和地递于她,道,“怎地这样不小心,前苑客人都到齐了,我正要寻你去的。”
“那咱们快去罢,方才有事耽搁了。”如蔓避开他如水的目光,下意识地往前走。
秦少芳不疾不徐地跟着,道,“安子卿离开已有些时日了,以后别再往青竹幽去了。”
如蔓偏过头,道,“少芳哥哥甚么时候如此关心我的私事了?”
“可不又说顽话,我何时不关心你的?”秦少芳耸了耸肩头,说的很是自然。
如蔓便加快了步子,道,“少芳哥哥对哪位妹妹都是很好的,这个我清楚的紧。”
秦少芳欲上前扯她,却被她抽回袖子,道,“男女有别,你注意些分寸罢。”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