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皇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冬天总是夜长昼短。不过我想玉荇也不会介意我回来的晚,反正平时这个时候我们也刚好要开饭,我算是踏着饭点儿回来的,一点不耽误事儿。
秋实宫的东书房里亮着灯。以前我奇怪过,为什么皇帝不爱去住大永宫跑来住秋实宫呢?
不过后来自己住起来我还是挺满意的,毕竟大永宫的暖炕不一定就有秋实宫烧的好啊。
我穿墙而入,不过为了不吓着人,我是穿到书房后那间耳室里的。外面书房里肯定有人,但是以我的经验来说,只可能有玉荇一个。
我轻手轻脚的走出来,果然玉荇正坐在桌前伏案书写。我伸过手去蒙住了他的眼睛,笑嘻嘻的说:“猜猜我是谁?”
“调皮样!”他把我的手拉开,回过头来看我。
“一路辛苦了吧?”
“不会啊。”我皱皱鼻子:“挺顺利的。我本来以为我师傅会不高兴,或者反对这件事呢,可她一点也没介意。”唔,药和水的事还是不要说了,反正……反正没什么大要紧的。
“是嘛。”玉荇笑容温和,端了杯茶给我:“手冰凉,喝点茶暖暖。”
“嗯。”我端过来一饮而尽。不是我说,参茶的味道总是这么怪,而且颜色也很难看,有点褐黄,又有点发暗红,好在不怎么苦。反正和这个比起来,我更喜欢燕窝:“下次别喝这个啦,容易上火,冰糖燕窝就不错。”
“好。”玉荇替我捋一下头发:“师傅大人这么好说话的吗?我还以为她肯定会说要我付天价的聘礼才能娶她的宝贝徒弟呢。”
“哎呀,你说什么啊。”我脸上热热的。
娶……娶我啊?我们还是头一次提起这个来呢。我搓搓手,刚才在外面飞了半天,手脚都冰冰凉:“我师傅早成仙了,才不会要什么……聘礼呢。”
玉荇轻轻拉着我的手:“冷吧?上炕去暖暖。”
“嗯。”我仔细端详一下他的脸。有三天没见着了,我们这也算是小别……
“你好象瘦了点啊。”
玉荇轻轻环抱着我的腰,温柔的说:“为伊消得人憔悴啊……还好你回来的快,要是再长个几天,我弄得形销骨立不成样子,恐怕你就不认识我了。”
哎呀哎呀,玉荇坏死了,几天没见居然学的这么甜言蜜语了!
“啊,是了,那个药丸你带来了么?”
“当然啊。”我从他怀里轻轻挣出来,从怀里摸出小药瓶儿:“喏,就是这个了。”
我拔开塞子,把药丸倒出来,黑乎乎的一粒药,但是却异香扑鼻。”
“这就是?”
“是啊,”我把药托在掌心:“看着不起眼吧?可是这药配起来多么费料费时啊。当时配这药的时候,那位仙人是给自己的徒儿吃的,因为他也是第一次配,找料也不易,所以制了三丸,一丸给了他徒儿,一丸给了他一个关系很要好的女仙,另一丸就是这个了。要不是我帮他上山下海的跑了多少腿,他才不舍得呢。不过呢,这个他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他说我可以吃了这个来养颜的,不过我本来长的也不算好,这个药我吃不吃没关系,嘻嘻,现在便宜你了。”
“就这么吞么?”
我白他一眼:“天?这么大颗你吞得下啊?看不噎死你!嚼碎了,用水送服。”其实应该用那个泉水送服的,不过就算分成两次也没关系。等我带玉荇去给师傅看过了,我再把水给他喝掉。
“然后呢?”
“然后什么啊?”我笑:“没什么然后啦,这个药也不用再推宫过血啦或是用什么先天之气疏通经脉的。你别这么啰嗦了,吃完药我们吃饭吧,我饿了。你今天让人做了什么吃的?”
“嗯,有好些。”玉荇把药拿起来,放进嘴里咀嚼,倒了温水,一仰头都咽了下去。
“好吃吧?”我笑笑:“我虽然没吃过,不过听吃过的人说是一股莲子味儿,肯定不难吃。”
“嗯,的确是一股清香。”玉荇的表情象是如释重负,站在那里,表情似乎有些唏嘘。
“不要想太多。”我拉着他的手:“我知道你肯定还有许多割舍不下的东西,我师傅他们管这个叫俗缘。其实成仙并不一定就要断俗缘的,我们不会离这里太远,你想回来看看的时候就可以回来啊。”
“嗯。”他点点头:“你把衣裳换换吧,咱们吃饭。”
有个宫女捧着衣裳进来,我看了一眼,笑着说:“又做新衣服给我?其实用不着,我们就要离开这儿了,能穿几天呢?”对了:“你和你皇兄联系过没有?和他说了这件事吗?”
“我已经送了信出去,不过皇兄还没回覆……”
那个宫女抖开华丽的裘皮比甲替我套上,蹲下身去替我系上扣子。
“他会不会不同意呢?”我有些担心,不过也不太放在心上。他阻止有什么用,我完全可以把玉荇这就打包走人,至于他的烂摊子要怎么收拾,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身后不远处玉荇的声音忽然变了,变的很冷,很尖厉,陌生的简直不象是玉荇的声音:“我当然是不同意的。”
我一愣,转过头来。
玉荇站在宫殿门口,他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须发皓然的老道。
“玉荇……”
我的声音忽然一噎,身上那件比甲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里面生出许多倒刺来扎进了我身上,我浑身象被雷电击过,痛,痒,麻……我扶住炕沿,试图把那衣服扯下来。可是那古怪的衣服根本扯不开,越扯反而捆的越紧。外面的丝绸和毛皮已经被我拉脱,露出里面金光闪闪的绳网。
“这是……为什么?”
我再笨,也看得出这是针对我的暗算了。
那个给我穿衣服的宫女站起身来,把厚厚的浏海拂起,抹去脸上的易容,对我微微一笑:“小表妹,好久不见了。”
“表……姐?”
她笑的异常妩媚:“没想到么?”
“你为什么……”我撕扯那个绳子,可是手上却渐渐没了力气。
“不用白费力气了,你刚才喝的参茶里可是下了你们蛇妖最怕的药物。这个捆妖索……你也是绝对挣脱不开的。”
“表姐?”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身上的绳子越来越紧,已经箍进了肉里。力气也越来越淡薄,我听到自己呼哧呼哧的喘粗气的声音:“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表姐美艳的脸色显得有些狰狞:“你觉得我和你真有什么亲戚关系吗?你天资又差人长得又丑,凭什么混的比我要好?你不就拜了一个好师傅吗?不然你能有现在的风光?”
她说的话……为什么我都听不明白呢?
这世道是怎么了?我的目光越过她,看着站在门口的穿龙袍的男人。
他是我的玉荇吗?
如果是他哥哥假扮,我可以看得出来的……难道是……
表姐的手伸过来叉住我的脖子:“你还折腾什么?把元牝珠吐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
喘不过来气,浑身上下痛的象在火烧,身体里面好象有许多把把刀在乱绞乱刺,我眼前发黑,被她掐着脖颈拎着,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我到底喝了什么?雄黄?不,没那么简单……
脖子上那双手越收越紧,指甲掐进皮肉里,血流出来,热热的沿着皮肤向下淌。
这是怎么了?这一切是怎么了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象脖子上的箝制忽然松开了,我瘫在地上,无法控制的现出了原形。那些绳子依然紧紧的锁在身上,痛的都有些麻木了。
“……她自己不吐出来,我们也强取不了……”
这一切都听的模模糊糊的。
玉荇呢?站在那里的那个人是玉荇吗?
不是的,玉荇不会这么对我的,那……那么那个人是谁?是皇帝吗?
不,不会。虽然玉荇说过他们长的相像,但是我不会弄错,不会……
师傅说,人心如鬼域,我以前一直觉得她在危言耸听。也或是她自己吃过亏,所以加倍的小心。
可是……人心真的这样么可怕吗?我从来没有伤害过谁……
玉荇,玉荇,你在哪里?站在那里算计我的真的是你吗?
你若是不爱我,可以直接和我说,我不会纠缠,也不会伤害你。
你若是想要长生不老药,也没有问题。就算我们不是爱侣,只是普通朋友,我也会送给你。
你想要什么呢?
表姐呢?你又想要什么?你又为了什么?
师傅一直不喜欢她,虽然以前也有来往,但是师傅一直说我们不是同类,练的功法也不同,所以没有教过她什么东西。
可是从前她被道士捉住,也是师傅救她的命啊。我们之间只有恩,没有仇。
她……
师傅只是说过,不太喜欢她。
不太喜欢她。
师傅是不是一早就觉得表姐心地不好?还是……还是那话是说别的事情?
那几个人说着话,我只听见最后一句:“那就把她炼化了,我不信内丹还炼不出来。”
眼前彻底一片漆黑,我觉得自己朝无尽的深渊里一直掉下去。
醒过来的原因还是因为疼。
可是,不一样……
我没睁开眼已经觉得自己被一团刺眼的红光包裹住,等到睁开眼之后,满眼都是跳动的狰狞的火苗。
那些火苗象刀子一样,舔在身上就象在剐鳞剥皮似的疼。就象以前褪皮的时候,变成|人类的身体强行从蛇皮中剥出来,血淋淋的,那么疼,那么惨……
这不是一般的火……
应该是修罗红火吧?
疼……真疼……
褪皮的时候知道这种疼是有代价的,是值得的,可以咬牙忍过去。那还是师傅给我吃了许多护心的丹药……
可是现在这火似乎没有边际,触目所及的地方都是红的,烫的,上面看不到顶,下面也没有底。
一直要把我烧成灰,烧的只剩下骨脂和内丹吗?
那样的话连魂魄也不会留下的……
表姐,玉荇……
你们真的这么狠吗?我没有做过坏事,没有害过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和疼痛同样难以忍受的是干渴,满口都是腥涩的苦味,舌头紧贴着上腭,象被焊铁给牢牢的焊在了一起,火焰象是从口鼻中直钻着烧进来,一直烧到肚腹中……
手软,腿软,整个身体都不象是自己的。我觉得自己要被烧化了,烧成一堆渣,一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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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火痛,可是心里更痛。
无论如何都出不了声,也流不出眼泪。
我也不想挣扎了……这样的挣扎,没有用处,也没有意义。
好象我所认识的一切,顷刻间都塌陷颠倒,表姐,玉荇……是不是还有别的?我认为清素寡净的师傅,也会和二郎神那样声名狼藉的神将有私……我发现我白白活了这么多年,却好象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认识。
耳边是火焰扑腾呼啸的声音,我觉得头越来越沉,身体的大部分好象已经烧化了,化成槁,化成灰……化为乌有。
就这样吧,也不坏。
混沌之中,好象还听到巨大的声响动静……但是那些,已经和我都没有关系了。
仿佛过了很久,又好象只过了一瞬间,我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翠儿?翠儿?”
这是谁啊?谁在说话?
“醒过来,快醒过来。”
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眼皮抬起来。
一张秀丽俏美的脸庞就在我的眼前,脸上全是惊喜的神情:“翠儿!”
我张了一下嘴,可是却说不出话。
“不要急,你的嗓子让烟熏坏了,来,把甘露喝了就好了。”
师叔?
她怎么会在这儿?她救了我吗?
师叔仿佛看出我心头的疑问,笑着说:“嗯,你师傅求我来的,我还从菩萨那儿带了三滴甘露来,治你的伤最好。”
师傅,师叔……
我,我不会死了吗?
清凉甘甜的水滴进口中,一股清气一直被吸进肚中,整个人仿佛都有了气力。
“好点儿了吗?”
我点点头。
“身上疼吗?”
我闭上眼,又摇摇头。
“那药还真有效?”
我张开嘴,这一次发出了声音:“什么药?”
“二郎神君拿来的,说是斗率宫的灵药呢。”师叔掀开我身上盖的丝被,手里托着个药碟,替我把药抹在身上。
真奇怪,明明我失去意识之前已经被烧成那样了,但是真的不觉得疼。药搽在身上,只觉得凉凉的很是舒服。
“二郎神……他还在这里?”
师叔看我一眼:“你不是很崇拜他的英武盖世吗?怎么听起来好象不高兴?前日救你的时候他还一道去了呢,一脚就踢翻了药鼎子,我把你抢出来的。你师傅都心疼的说不出话来了,光会哭。我还以为她这么些年好多了呢,结果眼泪还这么不值钱。”
“这……倒是。”
“得,那得看对谁呢。你,我之外,恐怕也没有别人让她这么牵肠挂肚了。”师叔替我上完药,又把被子替我盖上:“别人想让她哭,也没那么易。对了,你怎么就这么笨,什么东西都能吃得下去。”
被师叔一句话勾起来,那些我极力不愿意去想的事情又全从脑海中倒了出来。玉荇,表姐……那恶毒的药和捆妖绳,还有炼炉……
我厌恶的闭上眼,头转到一边。
“心里不痛快?要我说啊,姐姐是把你护的太好了。世道人心本就险恶……你啊,吃次亏也学次乖吧,以后多想着点儿,记着点儿,别再有下次就行了。”
“师叔,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出事的?”
“嗯?”师叔理一理袖子,在榻边坐下:“你当你天天在外头混啊混的,你师傅不挂心你啊?她就是不说罢了。你身上有她系的发根牵丝呢,你有好歹,她自然能得知。昨天她一得了讯儿就马上通知了我,一面赶去救你。”
“二郎神将也……去了?”
“唔,去了。我到的时候见到他们在那里,杨二郎把皇宫的顶盖都掀过来了……”
我转过头来。
“没杀人。”青师叔脸板板的:“你要是想问这个,我就实跟你说。怎么着我们也不是做妖的时候那么自在了。凡人自有天命,我们杀呢就是乱命。再说,那个……那个东西还是真龙天子,要杀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我说不出来原来很熟悉的两个字。
“你说那狐狸精吧?”青师叔嘴一扁:“对她我还心软什么?没当场剥了她的皮就算我慈悲了!”
“她死了?”我身体动了一下,尾巴梢从被底露出来。
“你别乱动。”青师叔在我头上敲了一下:“浑身烧的破破烂烂的,费了姐姐多少法力和好东西才给勉强补好。你再动啊,小心再蹭下几片鳞来。”
“她死了吗?”
“没死——”师叔不屑地说:“死了还便宜她了。”
“那她现在如何了?”
青师叔挑着指甲:“我不知道啊,我交给天司监的人了。他们自然有的是规律办法,姐姐又不是当年做妖精的时候了,我们可不乱来。”
我身体蜷了一下,心里乱纷纷的,说不来什么滋味儿。
好象做了一场噩梦似的。
“心里恨吗?”
“唔?”
“得,我不问了,跟你师傅一个德行,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当年许仙那个薄幸寡恩的家伙做出那种事来,引着法海差点儿把我们姐妹灭了。我问你师傅恨不恨,她也跟你一个样儿。真是没有出息!”
师叔说归说,但是替我拢被子,打起帘子,倒水端药的动作都很轻柔。
她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其实我知道她也是对我好。
“行啦,知道你心里一时半时的转不过来。不过我也不强求你现在就想通。只要你不再犯这种错吃这样的亏,师叔我也不多说了。你好好养着身体吧,别的就先不要去想了。”
我也不愿意去想,但是我不知道如何能把这一切都忘记。
而且,我也不知道以后,我还有什么可以去相信。
凡人全身的皮都烧掉了,估计不大能活,活下来也多半不能见人。不过我第三天就爬起来了,这一是我自己底子不差,二来是我师傅的药好,还有就是师叔带来的净瓶甘露实在是好东西,想当初,孙猴子在五庄观打倒了人参果树,也不过就是三滴露救回来的。我现在身体是没什么了,就等着皮慢慢长好。
不过在长好之前,我一直得爬爬着就是了。
我从床上游下来,爬着去找师傅。
师傅不在屋里,师叔又不方便在这里久留,昨天已经赶回紫竹林去了。她这是请事假出来的,还求了观音的甘露,很不容易。唉,紫竹林是挺硬的一个靠山,就是待遇差了点,不发薪不开饷,包吃包住但是人身没多大自由。
桌上有留的一钵粥,香喷喷的,估计是给我留的。我把粥喝了,碗也舔的干干净净,无聊的在屋里转一圈儿,游到了院子里。
小白翅……唉,这名字起的不是不好,但是师傅并不与时俱进,凡间现在叫小白,可多半不是什么好意思。它正站在院墙上梳翎,看到我出来,扑着翅子就掠下地来了:“你怎么出来了?”
“嗯,师傅呢?”
“居士出门去了,她没说去哪儿,不过我猜多半又是给你讨什么灵丹妙药去了。”小白褐色的圆眼睛里满是同情:“疼吧?皮都掉了一层。”
“没关系,还会长出来的。”我不在意。对蛇来说换皮实在不是件困难的事,就是不能变成|人形有点不大方便而已。
“嗯,不过我听居士说,要把你换个地方养伤呢。她这里虽然清静但是居士说什么不接地气啊,不养骨肉啊什么的,对你不好。”
哦。
多半要把我送回西湖那里原来的洞府去养伤。不过师傅说的对,相比之下,西湖的水土更加滋养。
不过……我抬头看看天,有些怅然。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吗?
师傅也来看过我,还抱着我安慰了好一会儿,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反而不象青师叔似的跟我苦口婆心一番。但她什么也不说,这个拥抱中蕴含的意义我也明白。师傅很多年没抱过我了,只在我还是小蛇的时候对我这么亲热过,后来……后来我大了,也不会总缠着师傅,再后来就有了自己的朋友和爱好,和师傅……
嗯,就象每个长大的孩子一样,与父母总是要渐渐疏远的。但是父母对孩子的爱,却不会减薄的。
师傅当年和许仙结合,也生过一个孩子。那孩子并没有什么太特殊,也没有长生不老,富贵平安的过了一辈子,也就算了,师傅也没有再去为他费什么心神。相比起来,我更象师傅的孩子。
小白果然没说错,师傅回来的时候又给我寻来了几味丹药,一味就叫凤衣丸,说是对皮肉伤最好的。还有两三味都是补养的,师傅把我打了个包,连同药材丹丸一起回了西湖底。
我们的洞府就在离断桥不远的地方,柳团花映,设了旁人进不来的结界。师傅穿素衣,挽罗袖,实打实的熬药给我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