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妈妈打眼色,示意她赶紧收起来。
“今儿二太太来了兴致,亲自领着丫鬟们去园子里采花——这位主子喜欢在屋里摆些鲜花鲜果。奴婢也没在意,之后没过一会儿,二太太的贴身大丫鬟就回来让喊两个婆子带上花锄过去······奴婢怕太太贪新鲜,婆子手粗将那些名品折腾坏了,就跟着去了······”周妈妈边禀报着,边手脚麻利的将布包又包好了,“婆子两锄头下去,就扒拉出了这东西,唬的人不轻。
谢氏闭眼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才冷静下来,忽然想到什么,神色间有些急迫:“没叫二太太看见吧。”
周妈妈忙保证:“没有,这东西没生育过的妇人看了怕是会妨碍子嗣,奴婢不敢大意,不敢让二太太瞧见。”
“那就好,看看这府里,孙辈里一个能挑起国公府重担的正经血脉都没有,就指着老二家的了。”谢氏缓缓呼出一口气,疲倦的闭了闭眼。
“那,这个东西怎么处理?”周妈妈小心的打量着谢氏的脸色,低声道。
谢氏冷哼道:“拿去处理了,我要收拾人还需要证据不成。”
周妈妈捡起布包,应声而退。
打发走周妈妈,谢氏隐藏的疲惫一下子显露出来,她对着杨妈妈苦笑道:“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杨妈妈心疼道:“谁能一辈子都健健康康的呢,您这只是偶有不适,找个好大夫调理调理便行了,您看杨老太太前些日子不也病了么,现在早好啦。”
见谢氏眉宇间没有排斥,杨妈妈又试探着问道:“奴婢给您请个大夫来诊诊吧。”
“给人看笑话,府里府外不早知道有多少人盼着我生病,知道我叫了大夫还不一个个紧着蹦。”谢氏身子一向硬朗,极少生病,而且一向都是以强硬形象示人,所以请个大夫都有些顾忌。
不过终究是抵不住杨妈妈的苦苦劝说,点了头。
请的是程家专用的顾老大夫,须发皆白的老大夫面色凝重的收回了手,半响都没有言语。
杨妈妈急了,连声催到:“怎么不说话啊,老太太没什么大碍吧。”
“老太太脉常沉涩,色常晦暗,已隐气血衰败之机矣,老朽以往竟从未发觉征兆,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思及怕是老太太忧心过多,暗耗气血,加之烦扰颇重,虽大肉未脱,其虚必矣。”顾老大夫眉心都纠成一个疙瘩,连连叹气,老太太的脉案他以前就研究过,明明是长寿之相,这才过了多久,怎么肝气就郁塞如此之重,实在是古怪的紧。不过他常年出入程家,对程家那些个事,也是有所耳闻,难道是为那些事情思虑过度,伤了肝火?
顾老大夫只得作此猜测,摇了摇头,大凶之脉啊。
“你再仔细瞧瞧,别是看错了,我们老太太身体一向好得很,这么多年来风寒都极少染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杨妈妈怎么都不相信,定要他再好好看看。
谢氏脸色冷的吓人,手里的帕子捏的紧紧的,语气倒是很冷静:“杨妈妈莫在难为他,顾大夫的医术哪有信不过的,你开药吧。”最后一句话是同顾老大夫说的。
“那好,知肝传脾,当先实脾,先以大补元气、益肝健脾,再佐以化邪逐瘀为法,吃上三剂试试,老朽改日再来。”顾大夫边嘴里不停,手上运笔如飞,片刻就写好了方子,背着药箱告辞了。
走到府邸大门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高阔威严的门楼,然后才叹息着坐进了门口等候的平头小轿,这繁华富贵下面的血泪恐怕没有人比他们医者看得更清楚了。
第137章 天灾人祸
第137章天灾人祸
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处置的,反正那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是梦过无痕似的,没有在程家掀起一丝波澜。
不过终究是有些事情发生了,雨竹注意到了谢氏近几日开始不间断的偏浓妆容,注意到季氏脸上越来越勉强的笑容,包括程巽勋晚上回来时眉宇间缠绕不休的沉肃……都预示着某样事情,或者某一些事情正在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态势向前发展。
**的同时又伴着天灾,当第四批举国征召的名医被送进宫中时,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奏折打破了京中浮于表面上的平静。
——豫州大水,自古就不太平的壅河再一次改道,决黎阳及宋郡大堤。泛雍豫,入贵阳,鏶北、荆扬,灌三郡二十三县,淹地十九万余顷,深者二丈有余,坏庐舍五万余所……
消息传来,京师震动,如此大的灾祸简直是亘古少有,等反应过来了就要赈灾了,户部马上开始哭穷,不敢说国库被皇上折腾运河掏空了,反正户部尚书眼一闭,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豁出去了的模样,咬紧了牙关就是没钱,爱咋的咋的。
没钱那工部就是摆设,导达沟洫,堰决河渠,哪样不要钱,没法子事情就只能搁议着。再过几日,不成了,加急奏折又送了进来,说是连降暴雨导致又溃堤两处,垣屋倾颓殆尽,溺死者不计其数,物价暴贵,开仓赈恤已到无粮有余,赈无可赈的地步。百姓饿死者以千数,已经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惨状……现在民怨沸腾,灾民怨声载道,灾情严重之地已是匪乱四起,当地官衙无奈迁徙,连做摆设都不成了。到处告急。急需朝廷一切支援……
牵扯到民怨这个敏感的字眼。还有闲工夫掐架的诸位大人皆端肃了面庞,不再吵些没营养的话题,开始正经寻找应对之策来。
皇上早就不能上朝了,天天窝在宫中“养病”。据说淑贵妃身子本身就弱,受不得如此打击一下子也病倒了,只有位份最高的安贵妃有资格随侍御前,亲手端药喂饭,赢得了前朝后宫一致赞扬。
于是早朝的时候就显现了比以往更加鲜明的阵营,明嘲暗讽。唇枪舌剑。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势要将对方扳倒。
这些年四皇子瘦了一些,不过也沉稳了许多。而且从以往的贵胄风华中衍出了淡淡的帝王威仪,穿着蟒袍在百官之中静静而立,身材修长,不怒自威,俨然已经一副监国皇子的气派。
五皇子仁善的贤名在外,微笑着表明自己的观点“寇匪亦为我子民,颠沛若斯,我等怎可不悯恻于心,痌瘝在抱?宜抚之,若能改邪归正,即认之为良民,嘉与护佑,一体收恤。”
其后一党纷纷表示此乃宅心仁厚,百姓之福……就差没说是天命所归了。
四皇子剑眉一挑,不动声色,父皇当年继位的时候虽然靠的就是用仁来争夺民心,但是这是什么时候,“乱世”出的不仅有英雄,还有刁民……只能说,每一任帝王的成功都是不可复制的……
冲站在身边的林远之轻轻点了点头,林远之会意,马上上前一步笑道:“五皇子所言甚是,就是不知水涝灾祸后,田租必要减半,国库尚空虚,不知五皇子可有应对之策?”
“富庶地方的赋税可暂且多收两成,想必百姓也不会在意为朝廷办些实事;此外本皇子会带头厉行节俭,削减日常用度,京师繁荣,只要齐心协力,省出来的银钱必能缓此前之局,等新税收上来后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五皇子知道现在是展示才干的好机会,不过这种事情真的确实是没有再好的办法了,历代遇此大灾都是陷入死巷,元气大伤,非经过数十年的休养生息不能恢复。只能借用史书上记载的惯用法子,谁都挑不出错处,而且……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沉默不语的四皇子,嘴角微勾——要赶在老四之前说,就这么一个法子,谁说得快那就是谁的功劳。
几个老大人也捋着花白却打理的油光水滑的胡须点着头,此法较妥,瞄着四皇子一派也没人说什么,便纷纷附和,豫州之事也确实拖不得了,当即就定下解决之策,又将宫中的经费挪了挪,再将国库刮了刮,凑了点钱买了米往灾区送去了。随米过去的还有朝廷的安抚——筹备需要时间,这点米你们先吃着,活着最要紧,一定要等到朝廷来救你们啊。
五皇子还没回府,得了消息的五皇子妃便命人拿银子去米铺高调购米,本来选三个大铺子就够了,可五皇子府出门采购的管事足足分成十几组,将满京城的米铺都买遍了,甚至还跑到百姓聚居的城南去买了十几袋米——距离皇宫足足要穿越小半个京城。
史氏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也不甘示弱,下面家族纷纷跟风显示自己忠君爱国之心。一时之间京中米价疯涨,最后不得不从外城紧急调粮,才没有引起什么马蚤乱。
京中百姓无不抱怨,天子一病,各种灾祸就肆虐人间了,世道真是不好。富庶的扬州地区的百姓也在抱怨,那五皇子真不是个好人,凭什么提议要加我们这儿的赋税啊,好不容易攒点钱能买个漂亮丫鬟的,这下白攒了,继续回家对着那只母老虎吧……
再过两天不知道从哪里生出这样一种说法,而且渐渐开始在百姓中流传——这是要有新的龙气旺盛的天子才能降的住龙王用来施雨的云气,带领人们走出这次灾祸……
……
程巽勋这几日也很受累,京中人心浮动,动不动就爆发一次抢米的风波,巡城小队已经从一队变成了三队,才能堪堪维持表面的平静。 跟别提其他不能避免的训练、稽查、缉捕、审理……还有些暗地里的种种麻烦事了。每次晚上雨竹都一个人抱着被子等呀等,等的歪在枕头上睡着了,第二天一早醒来时自己都被薄被裹得严严实实,有时候半夜里迷迷糊糊间还能感觉到身边厚实温暖的胸膛……阮妈妈每每早上来服侍雨竹梳洗的时候,总要感叹一句:“姑爷也太辛苦了些,晚上那么晚回来,早间又起的那么早,一天才睡几个时辰啊……”
雨竹琢磨着也是,听说这家伙以前个把月不回府是常事,而自己嫁进来后,虽然他吩咐过如果有事晚上赶不回来的话会叫小厮回来说一声,可是算算这么久,好像他从没有一个晚上不回来,哪怕再晚,哪怕一来一回之后只能睡两个时辰……忽略心底忽然冒起的点小异样,雨竹失笑,奖励奖励,给他做身衣裳,费工夫就费吧,反正……唔,时间多的很。
从库房里挑出匹上好的青色的素色杭绸,让针线房上的妈妈拿去仔细的裁好了,便捋袖子准备了起来,阮妈妈见了极其的欣慰,趁着不是饭点,大厨房人少也不忙,还特意到大厨房去要面粉,想做点拿手的点心。
雨竹拈着针锁边,旁边四个大丫鬟分线的分线,选花样的选花样,一个个脸上都要笑出花儿来了,一副她们都是好丫鬟,只要主子肯动手她们什么都愿意干的样儿。看的雨竹哭笑不得,她有那么懒么。
早园想起了什么,忽然轻笑出声,道:“还记得小姐当初做的第一件衣裳吗?好像……”没说完就吃了华箬一肘子,主子这儿好不容易鼓个劲,你添什么乱呐!
她什么都没听见,雨竹继续淡定的做着手里的东西,要比厚脸皮,怕是满京城的少有人能够比的上自己,当初她可是在做服务生时当着满餐厅人的面被醉酒的客人泼了酒,然后还能赔笑着道歉呢,当然最后不客气的在那神志不清醒家伙的账单上狠狠报复回来了……
正边做边等阮妈妈的点心,忽然听到外头哄哄的马蚤动起来。
雨竹疑惑的抬起头,这种情况可是少有,忙打发银链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银链赶紧放下手中的线,匆匆出了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面色古怪道:“太太,是大少奶奶院子里的小陈姨娘要生了,刚刚发动,弄得院子里人仰马翻的。”
“姨娘生产!”琴丝吃惊的睁大了眼睛,“这也太……那个了。”做奴婢的是绝对不可以非议主子的,琴丝努力将到口边的话咽了下去。
雨竹揉了揉颈侧,“小陈姨娘?”佛祖保佑,为何她忽然想起个人,该不会是她吧。
“就叫小陈姨娘,因为老公爷有个姨娘也姓陈,那位是陈姨娘。”刚听到动静进屋的周妈妈笑着回道:“这小陈姨娘是四五年前大少爷在路边买下的一个卖身供幼弟读书的女子,本来领进府做了个通房丫头,可是后来有了孕,大少爷又疼惜,再加上她原本也是个清白人家的女儿,就让大少奶奶抬了她做姨娘,唤作小陈姨娘。”
天哪,真是那个叫九儿的女子!雨竹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没想到这姑娘小门小户出身,却这般有手段,生生挣得眼下这地位,前途大好啊。
可能她目的还不在此呢,毕竟程府有那样的规矩……
“光生产怎么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既然周妈妈这个包打听来了,雨竹自然就不客气了。
周妈妈讪讪笑了一下,她一直在院里,哪会知晓,马上向雨竹告了个罪,然后出去了。也不知道她是问的谁,很快就回来了,“太太,是大少奶奶晕倒了,大夫诊后发现是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而且……急火攻心,脉象有些不稳,怕是动了胎气……”
138 崩与乱
138崩与乱
季氏出了问题,雨竹不能无动于衷了,吩咐华箬将东西收好,便起身去了季氏的院子。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女子凄厉的尖叫哭喊声,听的人寒毛倒竖。
“你怎么也来了?”谢氏正坐在堂屋里,见得雨竹进门,眉头皱了皱,“季氏刚吃了药,现在已经歇下了,你赶紧回去吧,别听这鬼叫鬼叫的,没的污了耳朵。”
杨妈妈见谢氏语气有些生硬,怕雨竹心里不痛快,忙笑道:“二太太放心吧,大少奶奶没事,大夫说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什么不妥的,现在好的不能再好了……这地儿实在是吵,要不您还是先回去?”
雨竹摆了摆手,担忧的看着谢氏,“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媳妇帮您喊个大夫来瞧瞧吧。”
谢氏一摸脸,这才发觉刚才听到季氏动了胎气急得不行,匆匆就赶过来了,倒是忘了抹点胭脂掩饰一下。
“没什么,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等这边事情了了,回去再歇会儿就成。”明显是敷衍的口气。
雨竹急了,她可不像杨妈妈那般好对付,扭糖一般的赖在谢氏身边就不走了,非要让谢氏去看病,对老人家来说,即便是小病都要谨慎对待,她怎么能容许这个名义上的婆婆讳疾忌医呢。原谅她这么现实,要是这个婆婆针对欺负她,那她也不会傻气的去孝顺关心,谢氏不算是个好婆婆,她不会也不可能像崔氏那般对待自己,但是她也绝不是恶婆婆。用想方设法的给媳妇找不痛快来凸显自己婆婆的威严,所以雨竹愿意好好对待她,争取和平共处。
谢氏哪里见识过这样的情况,被雨竹耍赖般的坚持弄得手足无措,看着自己被揪住轻轻晃着的袖子,抽出来又不忍心。骂又骂不出口。最后只得转向在一旁看热闹的杨妈妈。
杨妈妈难得看到主子露出这般不自在的表情。心中百感交集,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女,到头来竟然连普通人家常见的孩子撒娇耍赖都没见过……被谢氏一瞪,只得摸摸鼻子上前解围:“老太太已经看过大夫了。开了药正在吃,二太太别担心。”
雨竹忙问道:“可有清楚是什么病症?”
“是肝上的毛病。”杨妈妈含蓄道。
雨竹又细细的问起了症状,琢磨着要不要托父亲想办法请个太医正过来瞧瞧,反正皇帝再怎么治就那样了,资源不要浪费啊……
正说着,忽然一个面目陌生的妈妈走了进来。看了雨竹一眼。低声附在谢氏耳边说了些什么。谢氏眼里的愤怒一闪而过,挥手让她下去了。
“走。我们也去看看。”谢氏忽然伸出手,杨妈妈忙上前将她扶起:“您要去哪儿?”
谢氏抿着嘴唇不说话,雨竹却清晰的感到她正处在盛怒的边缘,忙上前扶住她另一边胳膊,笑着劝解:“老太太莫生气呀,怒气伤肝呢,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呀。”一边手忙脚乱的给她顺着气。
谢氏没好气的转开脸,任由她扶着出门,不过情绪倒真是平和了一些。
七拐八拐的绕到一排小房子跟前,像是仆役住的鹿顶房,又经过了些改造,窗关的严严实实,从外形看就是极不起眼极普通的丫鬟住处。
谢氏直直就往左边第三间走去,雨竹快步跟上。门是掩着的,杨妈妈轻轻推开门将谢氏扶了进去。
只见屋内简朴得很,屋子中间摆着一套薄木桌椅,靠墙放着张床,另外还有一口装衣裳的箱子,标准的粗使丫鬟配备,不是,比一般的粗使丫鬟好一些,这里起码是单人间。
床上躺着一个丫鬟装扮的女子,被两个牛高马大的婆子紧紧看着,正在默默垂泪。一见谢氏进来,也不敢哭了,挣扎着就要下床。
“你也莫要折腾了,对我派来的人还不肯说实话,还得我亲自来问你一句,那男人是谁?是不是大少爷?”谢氏对着那病弱苍白的女子半点怜悯都没有,甚至觉得连看一眼都是施舍。
那女子虚弱的瘫在床上,显然极怕谢氏,泪水流过她秀美白皙的脸庞,落到了床上,却摇着头只是哽咽。
谢氏丢下一句“那你接着哭吧。”转头就要往外走,雨竹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那女子的脸,倒也温婉可人,这相貌在粗使丫头是极出挑了……一见谢氏要走,顿时撑起身子,一声尖叫:“老太太!”
“这又是想说了。”谢氏似在意料之中,嘲讽一笑,“那就说吧,别磨磨蹭蹭的。”
“是……是……”
“被关了这么些天,你莫非脑子还没清醒过来。”谢氏语气十分不客气,“你这是为谁在撑着,这幅身子现在都不消十板子,会有谁帮你受着?”
“是大少爷,孩子是大少爷的。……求老太太救奴婢一命,奴婢不是自愿的,是小陈姨娘逼我,她怀着身孕不能伺候大少爷,又不愿大少爷被变得柔顺的少奶奶拢了过去,这才让奴婢帮着伺候……奴婢也没有法子啊,她也是主子,动动手指就能让奴婢丢掉差事……”
谢氏懒得听下面的,一句话就让她闭了嘴,只能哭了。
——“在小陈姨娘眼皮子底下藏到孩子差不多都成了形,你也算好本事了。”
外头的尖叫和屋里的哭嚎吵得她脑仁疼,提步就出去了。
“老太太,大少爷要把稳婆拖出去打板子呢,那边都闹成一团了。”刚出门,又有小丫鬟慌慌张张的来禀报。
等赶过去的时候,就见到双目赤红的程思义正追着一个婆子打,婆子嘴里哭爹叫娘的喊冤,腿脚倒是利索,将程思义甩的远远地。一见老太太来了,忙一溜小跑窜过来:“老太太,奴婢冤枉啊,大少爷说奴婢不好好接生是要害小陈姨娘,奴婢哪有那个胆子,小陈姨娘孕期待在屋里不常出去走动。生产上自然要艰难些。发动后又只顾着叫唤。怎会有足够的力气,奴婢万万不敢砸了自己的招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