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黑衣人落于两人跟前恭敬行礼。“主子,少主子,如你们所料,殇王带着三千铁血骑,清了宰相府,宰相姚成恩,不知所踪。”
皇后唐锦烟对着那黑衣人冷漠摆手。“你做得很好,下去领赏。”
“谢谢主子,少主了。”
那黑衣人退出去后,三皇子带着笑意望向皇后。“母后,这个姚成恩现在是众矢之的,但是这样的人物,留着对我们却大有用处,母后,我们何不助他一臂之力,我们倒可以看看,这钟离殇与他之间,到底还夹个股什么势力。”
皇后唐锦烟冷眉一扬,随后笑道:“皇儿好主意,这个姚成恩现在虽然是丧家犬,但是他所知道的事情,兴许能对我们大有帮助。”
两人会心一笑,眸底的算计之色是那么的浓。
计中计(十二)
城外,西凉河畔,月色昏黄,隐隐照射在河面上,波光闪闪,带着几分诡异的黑稠。
远远的,有马蹄声传来,听那声音,浑厚不下几千人马。
“大人,你黑夜召集我们前来,不知有何急事?”那队人马停了下来,为首的黑衣人翻身下马,走到河畔那个直立身影淡淡出声。
那个直立的身影闻声转过来,竟然是前不久逃离宰相的姚成恩。此时,他一脸怨恨,阴冷的目光扫向那黑衣人,沉声道:“娄迦,老夫待你如何?”
那叫作娄迦的黑衣人面色肃然起敬,朗声道:“大人待娄迦如再生父母,如果没有大人的知遇之恩,娄迦今日已是剑下亡魂。”
“很好,那么老夫如此有一事相求,你帮还是不帮?”
娄迦没有犹豫,直接回道:“大人的事,便是我娄迦的事,娄迦就算拼了性命,也再所不惜。”
“好。跟老夫来。”姚成恩月色下的脸,更显阴冷。
一大队人马,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皇宫内,血卫所统领的禁军,早早就撤离了,整个皇宫,此时安静得诡异。
姚成恩一行人马潜在暗处,望着宫城如此安静,心里也都跟着打了个突。
娄迦出声打破了沉默。“大人,这皇宫好生诡异,我们还是按计划行事吗?”
姚成恩面容一闪,刚要开口说话,不料这时却有一道笑音打破他的出声。
他一惊,厉声喝道:“什么人?”
宫墙外的花影下,一名玄服男子走了出来,随着他越迈越近,那人的轮廊也现在众人面前。
“是你……”
“不错,是我,宰相大人,我家主子有请。”那玄服男子眉目含笑,却让人顿感冰冷。这人不是别个,正是前不久与姚成恩一同行动毒害的钟离殇的参与者之一,名叫何旭,跟姚成恩都听命于一个主子。
姚成恩盯着眼前的何旭,眸底闪过算计之光。“原来你并不是少主的人。”
何旭闻言笑意更深了。“少主?哈哈哈,我何旭,一生只有一个主子,宰相大人若是有好奇,那么请随在下来吧。”
语毕,何旭迈步朝着皇宫走去。在踏进宫门时,他回头瞟了一眼姚成恩身后的三千多黑衣人,隐隐带着嘲笑道:“宰相大人真的老糊涂了,区区三千人马,也敢夜闯皇宫。”
“你……”娄迦听了气愤不已,不过他的话被姚成恩挥手打断。
姚成恩盯着何旭的背影,片刻后,对着娄迦下命令道:“娄迦,你带着人马潜在皇宫各处,如果老夫在一个时辰后没有任何回应,你们就按计划行事。”
“是。”
夜,更加深稠起来,诡异的安静下面,开始有所变化……
计中计(十三)
何旭带着姚成恩停足于凌风殿前。姚成恩望着殿门的三个大字,心下已经明白这个三皇子有意拉拢自己。
“宰相大人,请。”何旭对着他摆了个请的手势。
姚成恩没有理会,举步迈了进去。
一入内,便见三皇子正在一个人独自下棋,见了姚成恩进来,头微微一抬,笑着道:“宰相大人,请坐。”
姚成恩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三皇子的对面。
“素闻宰相大人棋意不错,可有兴趣与本皇子下一盘。”
“三皇子,你请老夫来,难道就是为了下棋?”
三皇子二指夹着棋子,动作随意一放,那棋便下完了。
此时他望向姚成恩,意有所指道:“这棋子看似简单,但要看下棋之人如何运用了,如果用好了,满盘皆赢,如果稍有不当,那么结局就不是那么如人所愿了……”
姚成恩在朝堂打爬了这么多年,此时又怎么可能听不懂三皇子所隐晦的意思呢。
他姚成恩只是一颗棋子而已,所以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只能任人操纵。
姚成恩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是僵强的,不过只是一下子而已。
事到如今,他也就破罐子破摔,棋子就棋子,只要能报仇血恨,无所谓。
于是,他接声道:“老夫愿听三皇子安排。”
三皇子要的就是这一句话,他朗笑道:“好,宰相大人果然是个明白人,本皇子喜欢。”
姚成恩笑得有些勉强,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道:“三皇子,殇王……”
就在姚成恩与三皇子密谋的期间,钟离殇带着纤纤出现在皇上的行宫。
皇上钟离炎躺在床上本就毫无睡意,此时正听到门外宫人回报,殇王求见。
他连忙披衣,宣见了钟离殇。
皇宫的所有角落,那些原本潜伏的禁军们,纷纷秘密行动起来。
姚成恩带来的三千多人马,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分别被禁军与铁血骑的人处理了,那训练有素的暗杀手法,一丝声音也没有弄出来,整整几千人马,只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竟然全部处理完了。
凌风殿内,三皇子与姚成恩所商量的阴谋也渐渐接近尾声,姚成恩一脸凝重,正要站起来离去,却不料这时外间有人来报。
“三皇子,不好了,皇上跟殇王,正带着大队禁军,将凌风殿包围了。”
三皇子一听,一脸肃杀地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大队的禁军涌了进来,团团将内殿围得个水泄不通。
随后,皇上,钟离殇,纤纤分别踏了进来。
“好你个孽子,竟然想要谋反,来人啊,将三皇子钟离泓给朕拿下。”皇上冷下命令。
计中计(十四)
“是。”禁军侍卫上前,欲要扣押钟离泓。
“且慢,父皇,儿臣到底所犯所事?”三皇子钟离泓扬手止住了侍卫的上前,望向皇上寻问。
皇上气得脸色铁青,声音也很是激动。“你个孽子,竟然带兵暗夜潜进皇宫,你难道不知道,这是死罪?”
姚成恩一听,心下一突。不好,他的人马,竟然被发现了……
三皇子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得拧眉瞥了姚成恩一眼,而后故作平静道:“父皇,您莫要错信有些人的片面之词,儿臣的为人,父皇你难道不清楚吗?”
皇上微微犹豫道:“不是父皇不信你,而是铁证如山,容不得朕不信。来人啊,将人给朕带上来。”
“是。”
三皇子沉下眼睑,心底已做好千百种可能的打算。
他不经意地瞟了钟离殇一眼,最后的目光,冷冷地落在纤纤身上,也许,从这个女人下手,能挽回一机。
不多时,那离去的侍卫押着一名全身布满血痕的黑衣人上来,用力一压,那黑衣人重重地跪在地上。
“说,你是什么人?”皇上盯着那黑衣人,冷冷出声。
那黑衣人没有直接回答皇上的话,而是扑到姚成恩的跟前,痛喊道:“大人,对不起,娄迦没有帮你完成任务,娄迦以死射罪。”
说完,竟然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咬舌自尽。
这一切,来得太快,让三皇子跟姚成恩都显得措手不及。
姚成恩望着地上的尸体,没有感动与痛心,有的只是恨。
早知道这个娄迦这么蠢,他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救他,现在倒好,他死了一了百了,老夫却被背上个谋反的罪名。
三皇子对姚成恩,更是气恨在心。
他以为这个姚成恩还算是个人物,没想到这么没用,他不是吩咐过何旭不要他带人进宫吗?他竟然这么沉不住气,将这些没用的东西潜在皇宫里头,他真当钟离殇是傻子不成?
不过眼下不是追究的时候,而是想办法圆回来。
他对着姚成恩投去一眼,这一眼的目光甚是复杂,然而姚成恩从这份复杂当中,却是读懂了三皇子的意思。
姚成恩心一横,重重地跪下。“皇上,老臣有事要禀,恳求皇上请老臣在临死前,将一切可怕的阴谋道出来。”
皇上面容铁青,冷冷地摆手,意思是准了让姚成恩把话说完。
从进来都没有出过声的钟离殇,妖孽的脸上一直是带着高深莫测的浅笑,那般冰冷的瞳孔,若有似无地瞟向三皇子,眸底仿佛带着轻嘲。
纤纤则静静地立在钟离殇的身后,神色淡淡,双眼深幽,似是在思索什么。
“皇上,这一切都是殇王的主意……”姚成恩掷地有声地哭喊着。
计中计(十五)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震住了。
殇王的意思?这怎么可能?
三皇子听了,心知姚成恩是懂了他的意思,心也稍稍放宽。
皇上一听,怒不可及,伸腿踢了姚成恩一脚。“混账,殇王怎么可能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满口胡言,来人啊,拉下去砍了。”
对任何事皇上都可能怀有怀疑的态度,但是对钟离殇,他却不会有这样的怀疑,所以姚成恩这么一说,他有的只是怒气,无一丝一毫的猜疑。
“皇上,您听老臣把话说完。”姚成恩抱着皇上的大腿,此时的他,完全不管形象。
皇上冷冷地抽回腿,算是妥协让姚成恩说完。
姚成恩带泪的双眼,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地射向钟离殇身后的纤纤。
“皇上,殇王妃不是老臣的爱女姚素素,而是素有天下第一丑女之称的姚纤纤,这个孽女,暗中杀了老臣的爱女,取而代之,嫁给殇王,皇上,老臣知道您宠爱殇王,但是请容老臣说一句肺腑之言,此女的身份绝对不是我那丑陋的女儿那么简单,当初殇王中‘醉别离’一毒,也是这个孽女给的毒药,她潜在殇王的身边,一定是另有目地的,皇上,您今日若是不除去此女,他日必会害了殇王。”
姚成恩滔滔不绝的一段话,再次将纤纤推到风尖浪口上。
所有人都夹带着怀疑的目光,望向纤纤,唯有钟离殇一人,神色从头到尾不变,而他那衣袖下的手,竟在这时紧紧地握住纤纤……
纤纤的身体略微一震,望向钟离殇的目光蓦然变得复杂起来。
皇上听了姚成恩的话,面色一沉。“殇王中过毒?此事朕怎么不知道?”语毕,目光寻向钟离殇。
钟离殇没有理会皇上的目光,他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姚成恩身上,却有一种让人打心底泛出的彻骨寒意。
“宰相大人,本王何时中过毒?怎么本王从来不知道?”
此言一出,姚成恩的话被驳得毫无招架之力。
场上有的人,并不全是钟离殇的,一部分皇上的人,开始小声私语起来。
“殇王都说没中过毒了,这个宰相分明是有意陷害殇王妃。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殇王妃的父亲了,竟然这么狠毒地要置自己的女儿于死地。”
“嘘,小声点。”
当事人的纤纤,一直都是神色淡淡的,从头到尾,她像是在站在边缘,听故事的人一般。
皇上见此,不愿再相信姚成恩的话了,也不想再听他多言,于是对着身后的侍卫挥手,示意将此人带下去。
姚成恩自己最后的反间计失败,于是心一狠,动作极为利落地站了起来,在所有人始料不及之际,他纵身到皇上跟前,想要借用手中的暗器,挟持皇上得以全身而退。
然而他千算万算,还是错算了一点,钟离殇的武功,远比他想像中高出太多,太多,纵使他如此近的距离,如此不顾一切的扑法,还是被钟离殇给劫了下来。
钟离殇单手狠狠地勾在姚成恩的脖子上,而姚成恩的暗器,不知何时被他拿下,此时正抵在姚成恩的心口上……
计中计(十六)
一切,都静了下来。
姚成恩睁大眼睛盯着钟离殇,随后仰头大笑。他姚成恩一生都活在阴谋算计当中,没想到在临死前,竟然才发现以前自己的那些阴谋在殇王面前是那么的可笑,活了一生,终也是落得可悲二字。
思及此,再无生念。
姚成恩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将身体用力迎向那有毒的暗器,只是一眨眼功夫,他便命扑黄泉,连叫都没来得及,可见那毒有多可怕。
钟离殇松开姚成恩的身体,从容地退回刚才的位置,那一袭白衣,在转身时是那么的炫目,几欲灼人眼球。
皇上盯着姚成恩的尸体,心忽然跳得极剧。刚才如果没有殇儿出手,或者殇儿出手晚一点,那么现在躺下的人,是他吧……
此时此刻,皇上对钟离殇的感情更加宠溺深厚。
一直默不作声的三皇子,见此情势,心知自己也难逃干系,既然如此,何不将众人的注意力转嫁到另一件事情上面呢?
三皇子心底一翻冷笑,然而面上却是装作悲痛欲绝。
他举步迈至皇上的跟前,声音夹着长长的寂寥及悲痛道:“父皇,儿臣不知什么人在你耳跟说了什么,但是儿臣的为人,相信父皇也清楚,儿臣向来清心寡欲,皇位权势予儿臣而言,不过是过烟繁花,花期虽美,但终是有时,儿臣向来不追求,父皇,儿臣知道,今日说什么你都会抱着怀疑儿臣的态度了,唯有……儿臣以死名志。”
说完,三皇子极快地拔出身边侍卫的刀,对着自己的身体重重地刺了下去……
血,顷刻狂涌,几滴溅落在皇上苍白的脸上,分外妖娆。
“泓儿……”皇上没料到三皇子会有如此行为,此时他急急地奔过去,一把将要坠地的三皇子抱住。
苍老的脸于这一刻不再摆出属于皇帝独有的威严,此时的皇上,只是一个父亲,脸上是满满的痛楚。
三皇子见皇上果真动容了,于是他更加买力地把戏给做足了。
他染血的手,纠过皇上的衣袖,颤笑道:“父,父皇,您现在相信儿臣了吗?”
皇上老泪纵横。“信,傻孩子,父皇没有怀疑你,你怎么做出这么傻的事情来。”
对皇上而言,殇王钟离殇固然重要,但是眼前的三皇子对他来说,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自己的亲生儿子因为自己的不信任而自刎在自己面前,这种痛苦的感觉,相信皇上在有生之年,不想再承受第二遍。
三皇子就是看中这一点,所以才演的这一出苦肉计,不管姚成恩的事情跟他有没有关系,皇上都不会再追究了,他虽然是牺牲大了点,不过能够狠狠地将了钟离殇一军,这牺牲,非常值得。
三皇子故作虚弱地颤抖,然而他背着皇上的目光,正夹着一丝嘲笑瞟向钟离殇,那笑意闪得极快,但是钟离殇还是捕捉到了……
计中计(十七)
钟离殇望着皇上与三皇了抱在一起的身影,暗自狠狠地捏紧拳头。这一场,他大意了,这个三皇子,远比他所想诚府还要深,不过,好戏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站在钟离殇身后的纤纤,感受到钟离殇的怒意。
她抬眸,朝着三皇子的位置瞟了一眼。
这刀伤虽然在看人看来极为厉害,可是行家一眼便能看得出来,这根本是障眼法而已,这个三皇子本来就是怀有深厚内力的人,这点刀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那些狂涌而出的血,恐怕也是他用内力逼出来的吧?
好一场苦肉计,既能博得皇上的愧疚,不再追究谋反一事,还能借此机会,让皇上对钟离殇产生怀疑,虽然这怀疑只是微乎其微,但是对于钟离殇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个三皇子,好深的城府。
皇上见三皇子血狂涌不止,不由得痛喝道:“该死的,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医官来。”
“是,是。”期间有人急急跑了出去。
“我可以止了他的血。”就在那人离开一瞬,纤纤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
皇上转望向纤纤,微微拧眉。“你?”态度,隐隐的透着不信任。
纤纤一派从容地直视皇上的目光。“皇上,您难道忘了么?我是玉神医的徒弟,三皇子的这点伤,我还是能治的。”
此言一出,皇上不再犹豫。“好,好,快,你快过来给他止血。”
纤纤刚要迈步过去,却听到三皇子这时大喊出声。“父皇,儿臣不要她碰我,父皇,宰相大人的话绝不是无中生有的,父皇,您一定要明智啊。”
三皇子一边说,一边装作很激动的样子。
皇上被他这么一弄,心下也开始细想过去的每一个片段,越想,心中疑点就越多。
他一边安抚三皇子,一边冷冷对纤纤道:“朕问你,你真的不是姚素素?”
钟离殇一听皇上这么问,心里明白皇上开始怀疑了,他面上虽然还是那副泰然自若的表情,然而心底却有着焦急。
该死的女人,真会替他找麻烦。
钟离殇虽然心里对纤纤的做法不满,但并没有打算不理纤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纤纤在他心中竟然有着这么重要的感觉,这一晚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从头到晚都没有打?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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