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榜题名,本该是人生最辉煌的时刻,然而此刻,他却觉得天地一片黑暗。
“恭喜。”他短促地笑了一声,袖下的手掌却握紧了。
知道她有孕,他什么也不能想了。
她已为人凄,更将为人母了。
只恨相见晚,终究太迟。
“你啊,别愣着了,快回客栈去。”傅云若笑着打发他。
何忆秋失神落魄地离开。
贺兰鹰看得分明,他若有所思地说:“这样也好呢。”有的事情,表面谁也不说,但是暗地里潜流却是不停按潮涌动。
他也不会捅破这个窗户纸的。
有的时候真的就是难得糊涂比较开心。
“太好了,这下父亲母亲要高兴坏了,何家这几代,倒是第一次出了状元。”何清清高兴地说着,并没有注意到贺兰鹰的若有所思。
正文 女王般的享受
何忆秋当上了状元郎,来报信的官差遥祝庆贺,整个客栈都沸腾起来。
往年的状元郎,多出自何忆秋之前曾住过的客栈,后来因为何忆秋忍受不了那些人对傅云若的侮辱,便离开那家客栈,到了这边来。
不想住在这里,倒给他考出个状元来。*
店老板喜气洋洋,抓着何忆秋道:“状元郎,今次你住在本店的费用我全免了!”
他倒是高兴极了,今后他既可以巴上这层关系,还可以借此打开客栈的知名度,何乐而不为呢?
其他人也是急忙道喜。
何忆秋淡淡笑着,因为傅云若的事情,他竟不觉的多喜悦了。虽然是金榜题名,但不觉得人生之大喜。
旁人看他如此,还以为他宠辱不惊,顿时对他大为夸赞。
少有人在此时刻还能不得意的。
人生几大喜,金榜题名自然是高高在上。
一整天忙碌起来,到处是人来庆贺的,何忆秋不得空闲。
直到了第二天,这才接了傅云若的帖子,赶到傅府去赴宴。
一早喜报也传往青城何家了,想必何家上下也是一片欢腾。
傅云若不能饮酒,因此这次置办的酒菜等物都是些并不荤腥的菜肴,傅云若道歉:“酒菜不丰盛,你还请见谅了。我呢现在不能喝酒,以茶代酒,敬你一杯!”靚靚 更多精彩
何忆秋举杯道:“夫人不必客气,请。”
他喝下杯中酒。
“哥哥,爹娘一定高兴坏了。”何清清抓住他的手臂道:“我本打算等你放榜了离开京城的。”
“你要去哪儿?”
“也就是办点事情,你放心吧,有贺兰鹰随同。”
何忆秋抬眸看向贺兰鹰,真有他随同他才叫不放心呢,不知道他会不会把自己妹子给吃了。
“贺兰兄,请多加照顾小妹。清儿自小不在我身边,我这个做兄长的总有些对不住她,但请你好好照顾她,尽我之力。”
贺兰鹰拱手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何兄,今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也不必再如此客气了。你直接叫我的名字便是。”
南宫昕给傅云若夹菜,淡淡道:“既然皇兄御点你为状元,你就好好为朝廷效劳吧。”
“多谢王爷。”何忆秋说着,他今日有些苦闷,多喝了几杯。
轩辕隐和东凌霄一直也没怎么说话,只顾着傅云若了。
“你们别看着我啊,陪他们说说话。”傅云若翻个白眼:“我现在不想吃东西了。”
“难受么?”轩辕隐忧虑地问。
傅云若摇头:“现在不难受。”
自那日她下了惩罚的命令,他们便乖得像只绵羊,任劳任怨地让她使唤,啥也不说。
傅云若满意极了,每天的日子简直像是女王般的享受。她简直有点儿就希望生活干脆定格在这一刻了。
何忆秋见他们夫妻间亲昵,有些尴尬,忽然道:“我有些醉了,夫人,几位兄台,我想先回客栈去休息。明日还要赶赴别会。”
傅云若抬头看着他:“好吧,我让你送你回去。”
“哥哥,你既醉了,不如睡在这儿吧?”何清清提议道。
傅云若点头:“这也可以,我叫人收拾了厢房来。看你的样子不太好呢——”
何忆秋站了起来,摇头:“真的不用了,我没有醉。”他不能再待在此地了,因为这里到处都充斥着她的身影,这简直让他无法承受。
他知道,自己再不走,定然是要失态了。
于是,他立刻转身,“不必了,我还有东西要去客栈拿,多谢美意。”他转身,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贺兰鹰伸手扶住他:“忆秋兄,我送你回客栈吧,这样清儿她也才能放心。”
说罢,他便带着何忆秋出了水云天去。
天色已晚,何忆秋虽有几分醉意,但仍然清醒。
他只是心中烦闷,脚步有些不稳。
“这么高兴的日子,忆秋兄还有不开心的事吗?”他直击重点,让何忆秋微微叹息。
“你怕是什么都看得出来吧?”何忆秋回眸。
贺兰鹰潇洒地甩甩衣袖:“我啊,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知道。云若怀孕了,所以你才这么伤感的,对吧?喜欢的女人要成孩子她娘了,我估计这种感觉没几个人会喜欢的。”
何忆秋一怔,苦笑:“你什么都知道了。”
贺兰鹰耸耸肩,一边往前走去,一边说:“我早在昨日便看出来了。可是,你也想开点嘛,起码,你还能是她的朋友,而不是敌人或者其他。傅云若,真的不是你能拥有,或者你有办法掌握的女人。”
何忆秋点头:“我明白,只是贺兰鹰,你知道吗?我总不是圣人,岂能在一时之间就如此潇洒呢?”
贺兰鹰笑了笑:“那就放开点吧。不然你今后会经常受刺激的。别爱她,我现在觉得,做她的朋友远比做她的丈夫要快活得多了。”
看看轩辕隐他们的样子,也知道傅云若的老公多难做了。
她最近怀了孕,尤其夸张了。
他们三人像是在服侍女王一般服侍着她,生怕她有丁点的不满和不舒服。傅云若明显快活得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三个家伙总是背地里一脸菜色,像是为什么所苦。
“多谢兄台了,我会想开的。”他望着前方的客栈:“我这就到了。”
贺兰鹰将他送进客栈,“告辞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令妹的。”
“清儿是个好女孩,你决不可辜负了她。否则,我不放过你。”何忆秋忽然有些严肃地说。
“我也不会放过我自己的。”贺兰鹰淡淡回应。
这是男人之间的承诺。
“好,告辞。”他转身,潇洒地大步离开。
正文 可怕的折磨
何忆秋摇了摇头,始终不知道,这样的选择,对自己的妹妹而言,是否真的好。
然而,贺兰鹰此人,却也并不像他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洒脱不羁,他其实心思细密,很多事情看得透彻多了。
然而,这是何清清的爱情了,无论是错是对,他这个做哥哥也只能在旁保护。*
惟愿,他真的能够好好地照顾何清清。
贺兰鹰走出客栈,方回到水云天门口,但见到何清清倚门而立,正在等着他。
“清儿,你怎么在这儿等我?”他大步走上前。
“哥哥安置好了么?”她问着。
贺兰鹰习惯性地挽住她的手,踏进水云天,两人便在这傍晚的月色中迤逦而行。“都安置好了。我将他送回了客栈。”他握住她的柔荑,何清清不似一般的青楼女子或者寻常女子手指柔软。她是学武出身,常年握剑,手心都有软茧。
他却喜欢总是逗弄她的茧,开玩笑地一边心疼地说,不要再拿剑了。
何清清点了点头,忽然道:“哥哥心情好些了吧?”
贺兰鹰贼手往她腰肢搂去,被她恼得拍开。他状似苦恼地说:“这个问题么——”
他知道何清清向来聪慧,早知道自己兄长的心思,昨日故意点破,也有些让自己哥哥死心的意思吧。
她也看出何忆秋今日心情不好。靚靚 更多精彩
她聪明得很,但很多事,并不说,只暗暗藏于心底。
贺兰鹰越发爱她,但觉得这样的女子真真是为他而生的。
她太契合他了。
“卖什么关子?”她柳眉上挑。
贺兰鹰仰头望着天空,想了想:“该怎么说呢。我该说他算是想明白了,不过还是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哥哥是个聪明人,他只是一时转不开这个迷局罢了。”何清清一句点破:“他只是迷恋云若姐姐,现在,该醒了。”
贺兰鹰垂眸,目光温柔地伸手抚着她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发丝:“清儿,有没有人说过,你如此冰雪聪明?”
何清清眨眨眼:“真有人这样说我,师兄他就是——”
“别提那家伙!”贺兰鹰恼了起来,提到情敌顿时眼红。
何清清捂嘴:“好吧,那我不提了,看你急得,我也没说什么呀。你不是问我谁说我冰雪聪明么?”
见他一副不满的样子,她心中甜蜜,悄悄地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腰。
“他太讨厌!”贺兰鹰还不满地嚷嚷着,忽然发现什么,低头却看到她的玉臂抱着他的腰际。而她螓首低垂,眉梢眼角都带着一丝少女的娇羞。
贺兰鹰心中一动,忽然紧紧搂住她,深深吻上那娇艳的红唇。
“清儿——”他微微叹息,将她搂入怀中,幸福得快要溺毙。
她是这般灵秀的人儿,值得他珍惜一辈子。
何清清喃喃道:“莫负我,不然我可要你的小命。”
贺兰鹰笑了起来,这兄妹二人平日里看着都还文雅,这个问题上却都要要他的小命。
“我怎么敢?”他举手发誓:“我贺兰鹰若是背弃何清清,就教我天打雷劈,死无——”
“呀——”她捂住他的嘴,惊道:“怎么发这么毒的誓?”
“最毒的誓言才配得上你啊。”他在她脸颊偷亲了一口,“何况,这情况根本不会发生。因为我不会背弃你。”
何清清捶了他一拳,“甜言蜜语吧?”
这个家伙的甜言蜜语,可要小心呢。
贺兰鹰摇头:“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他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打算娶你当我的妻子的,不是开玩笑的。这辈子我还没这么认真过。”
何清清低头:“那可说好了。”她伸出小指勾住他的:“一生一世。”
贺兰鹰但觉得幼稚,却也陪她玩。
“好,一生一世。”
他的诺言是真的。
贺兰鹰虽然潇洒惯了,像个无拘无束的浪子,然而现在,当浪子真的要回头了,他的话是否能相信呢?
那,就有待时间验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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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鹰这边厢甜蜜,那边厢轩辕隐却是痛苦。
“若儿——”他望着怀中的娇妻,“你——”他额头冒着冷汗:“别动。”
她柔软的身躯在他怀中挪动着,这对一个成年的男人,尤其是面对心爱女人的男人而言,简直是一种折磨。
太可怕的折磨。
傅云若眨眨眼:“为什么不能动?”她伸出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圆圈,故意逗弄他。
轩辕隐一把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小妖精——别逼我。”
傅云若咯咯直笑,她略坐起来:“我怎么逼你了?”
他陡然封住她的红唇,灼热在她呼吸间传递渴望:“我会不顾你的禁令吃了你。”
傅云若眸光一转,“你忘了惩罚还没结束么?你自己想得太多了,人家只是睡个觉嘛。”她翻身躺下:“你也睡啊。”
轩辕隐无奈地盯着她看。
她是故意的。
她还要他们三人三日一次,只是,他们谁也不能碰她。
因此,最大的折磨就在于每晚睡觉时,软玉温香抱满怀,而自己却不能动弹。
她还每次故意勾撩他们,等到惹得他们惹火上身了,自己却用那天真的表情跟语气告诉他们:我怀孕了,不能同房。
而且,惩罚就是这个,还没结束。
因此,现在,晚上睡觉倒变成了巨大的痛苦。
南宫昕和东凌霄同样饱受其害。
早上起来,人人顶个熊猫眼,因为这样的睡眠太痛苦了。
“好,我睡觉。”他翻身将她拥入怀中:“乖乖的,别再折腾我了。”
他真的累了。
傅云若回眸,拍拍他的脸:“好吧,晚安,亲爱的隐。”
正文 血光之灾
轩辕隐无奈地看着她,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你这个小妖精——”
语气如此无奈,声音里却是无限宠溺。
谁让她是他的最爱。
这痛苦,他无论如何也得忍受下去了。
尽管轩辕隐一向体力充沛,这些日子下来,也受不住了,昏昏沉沉睡着了。*
早上醒来,她一动弹便恶心起来。
轩辕隐赶紧服侍她孕吐,每当这会儿她的脾气都糟糕透了。
“都是你们,害我这么辛苦!”她气愤地嚷嚷着。
就是啊,她快死了。
轩辕隐拍着她的背,“对不起。”
傅云若撇嘴,怎么吵他们,他们都是万分赔小心,搞得她觉得自己很差劲一样。
她吐完了,整个人都虚脱了,靠在他怀里,小脸沉着。
轩辕隐抱住她:“还难受吗?”
她摇摇头。
“要不要再睡会儿?”
她摇头:“起来吧。”
轩辕隐叫了丫鬟进来服侍她。
早上洗漱完毕,吃了早饭,他这才出门去。
南宫昕平日里除了作画倒没什么大事,常常在家中陪她。
“今天庙里做法会,你要不要随我出去散散心?”南宫昕问道。
傅云若点头:“我正无聊着呢。你带我去吧。”靚靚 更多精彩
南宫昕叫人准备软轿,她不能颠簸,一颠簸就更难受了。
天气正炎热,傅云若心中烦躁,“真快受不了这个天气了,我怎么在这时候怀孕,倒霉透了。”
南宫昕握住她的手:“那等你生下孩子的时候就不热了。不然你要是热天的时候坐月子,只怕更会难受的。”
傅云若想到要坐一个月月子,简直太可怕了。幸好到时候应该天气不热,她还不至于发霉了。
两人坐上软轿,前往城东的法华寺上香。
今日正值法会,来往善男信女无数,法华寺自然更是人潮涌动。
傅云若出了轿子,丫鬟便打起了伞,这天气热得很,还好法华寺中广种树木,进入其中古树参天,倒不觉得如何热了。
“我们去进香吧。”他笑着说:“给孩子求个签。”
“好啊。”
傅云若走进殿内,跪拜求了支签,那老和尚看她相貌,道:“这位施主可是面向不凡啊。”
傅云若挑眉:“噢?我有什么不凡的?”
“施主天生贵像,只是终究难免祸乱他人。但终究是福德圆满。”他看了看签诗:“只怕最近施主恐有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南宫昕顿时紧张起来:“可以避吗,大师?”
老和尚笑了笑:“如何得避?这事本是她前生之事,若是不解决,今生休得安稳。”
傅云若一怔:“难道是——”是21世纪的事情么?
早在之前,就有那法师告诉她,前世的冤孽必然不能完结。
终究要个结局。
傅云若当时便想过可能会没这么简单。
难道,终究还是躲不掉了吗?
“到底是什么?大师,这可如何是好?她现在有孕在身,若是受伤——”南宫昕根本不能想象那会如何。
“你们只能尽量好好保护着她,若是有真情,自然能够度过此劫难的。”那老和尚似有深意地说。
傅云若挑眉,心中因此,顿时有些不快起来。
走出求签的殿,她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我想,他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南宫昕不知道在说服他还是说服别人。
傅云若摇摇头:“既来之,则安之。随便它吧。既躲不掉,那我就正面迎敌。”
她往前走去,但见前方一个放生池里正有只巨龟在其中游荡。
“这龟已有千年了,养在此地,很有灵性的神物。”他一边跟她介绍着。
傅云若抬头看到众多的香客都在朝着神龟跪拜,虔诚得很。
傅云若只顾低头看那老迈的乌龟,心想,能活上这么久,也算厉害了。
不少人往池子里扔下铜钱,傅云若翻个白眼,心说,这样还真是侮辱了这神物了。
能生长这么多年,好歹也是积聚人世精华了吧。
“昕,看他们都扔钱,你呢?”
南宫昕摇头道:“怎么能钱物侮辱了这神物呢?我们到其他地方转转吧。法华寺占地甚广,不少景处也十分幽静。”
傅云若点点头,刚要随他离开,忽然间有人往南宫昕肩膀上拍了一拍。
“施主!”
原来是个小沙弥。
“小师傅有事?”
“施主,方才我家师父见到您,说您是旧友,想请您过去一见。”小沙弥恭敬地回答。?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