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流产?!
我很清楚,刚刚怀孕两个月,虽然胎儿不会很稳定,但绝对不会因为只是这两三天的劳累而流产,当初我怀着肆风的时候,已经几个月了从京城颠沛流离,甚至好几次从死线上挣扎着,骑马赶车,甚至跟着林深从二楼跃下,那样的环境下都没有流产,现在只是每天跪了一会儿,怎么可能?!
难道——杜芊玉还做了什么?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他,连动一动嘴唇的力气都没有。
他久久的瞪视着我,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里一下子闪现过了一道亮光,猛然间明白了什么,而整个人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发出了一声狂吼,一转身便将屋里的桌子掀翻。
一阵巨响之后,我看到那只白玉香杯滚到床下,精致的香炉盖子飞到半空中然后坠落下来,“啪”的一声摔浔粉碎。
“咦?这是——”老太立刻将那东西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看了看,又低头仔细看看散在地上的香灰,仔细间闻了闻,立刻说道:“皇上!微臣知道了!微臣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这个,这个——老太医颤颤巍巍的将手里的东西奉到他面前:“这个是从樟树中提取出的樟脑,而香炉里点燃的是丁香花制的熏香,这两种东西放到一起,会导致胎儿的死亡引起孕妇流产,这在宫中是禁用的!”
甄子祈猛的睁大了眼睛。
我混沌的脑子也在这一瞬间清醒了过来——香炉是太后死后小要子拿来换的,而那天杜芊玉一进到我的卧室里,就点烯了这个熏香,难怪换了香炉之后我一直感觉身体不舒服,尤其是小腹这里,却没想到,从那个时候开始,杜芊玉就已经……
也难怪她会这么做,如果她明目张胆的要来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一定会反抗,周围的人也会发现阻止,但她每天只是来看着我跪,我自以为这样的劳累不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宁肯自己苦累一些将那几天然过,却没想到还有这种孕妇禁用的东西在屋子里。
而她,应该是算准了时间的,尤其到了今天甄子祈回来的日子,她甚至提前了时间过来,让我多受一会儿折磨,甚至让甄子祈一进门,就看到我的惨象,亲眼看到我腹中的孩子流产。
她真的太毒!太毒了!
我费力的将自己的手摸向小腹,果然,之前一直感觉微微凸起的地方这个时候已经是完全的平坦下陷,失夫了一个小生命,我的身体似乎也变得残缺了。
是我的犹豫,是我的优柔寡断害死了这个孩子!
如果我能早一日弄清楚自己到底要在这个男人身边扮演何种角色,何至于被那个女人第二次害浔流产?
一滴泪水从眼角凝结,轻轻的滑落,我看着甄子祈慢慢的走到床边,整个人虚脱的如同被抽去了灵魂,慢慢的跪坐到床前,握起我的手。
“莞尔……”
“是我的错。我早就知道她——,我却下不了手,也没有办法对她做什么。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我们的孩子!”
我呆呆的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他斥退了老大医,斥退了所有的人,上了床睡到我的身边,颤抖的手将我紧紧的搂在怀里。
这些日子,我常常被他搂在怀里,紧紧的拥抱着,好像在偌大的冰冷的紫禁城里只有两个人的依靠才能互相取暖,我也的确感受过他胸膛的温暖,但今夜,不知为什么,他的胸膛,他的整个人都是冰凉的。
好像——胸膛里那个跳动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昏沉的一觉醒来,我被梦中那双黑手扼住脖子,几乎不能呼吸,好不容易喘息挣扎着醒过来睁开眼睛,身边却是空的。
甄子祈呢?
休息了一晚,终于还是有了一丝力气,我勉强撑超身子,却看见柳莹月还守在卧室的门口,于是轻轻的叫她:“莹月。”
她立刻扑了过来:“失人!夫人你好一点没有?”
“甄子祈呢?”
她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一睁开眼睛先问他,顿了一下才说道:“半夜的时候出去了。”
“去了哪里?”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听说,去了玉妃娘娘的玉华殿。”
我一惊:“他去了那儿?出了什么事没有?”
她摇了摇头:“我也让人过去看了,整个紫禁城不知多少人都去那儿看过了,听说皇帝把身边所有人都遣走,也让服侍玉妃的人都离开,整个玉华殿只剩他们两个人,门窗紧闭在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已经快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出来。”
我想了想,用力撑着身子要起床,柳莹月急忙阻止我:“夫人,你要干什么 ?你还很虚弱。”
我说道:“扶我去玉华殿。”
“你去那儿干什么?”
“快扶我去。”
我什么话也不说,也不解释,也许是我脸上的坚决和肃杀给了柳莹月一丝压力,她竟然也不再阻止我,于是扶着我慢慢的走了出去,刚刚流产之后,我的整个人像是被抽骨似的,半天自己才慢慢的挪动脚步,最后还是走到了玉华殿。
刚刚一走到门口,就看见前方守卫森严,那些御林军看见我到了,就跟看见了鬼一样,但还是恭恭敬敬的说道:“夫人,皇上吩咐了,今天谁都不准进玉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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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们不让我进去,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谁都知道,今晚这件事有三个当事人,而我不仅是当事人,更是皇帝最宠爱的,也是受伤最深的。
“你们若让开了,有什么责任都由我承担,但如果你们不让开,我就在这儿站着,着了北京市受了损,就是你们的责任。”
这下谁都不敢拦我了,柳莹月将我扶进大殿,刚刚走到那门口,就听见 甄子祈的声音传出。
“玉儿,你何苦逼我,又这样逼你自己,你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杀你。”
“不可能杀我?呵呵,皇上,你不是早就已经杀了我了?”
“……”
“我这一生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什么都做,为了你什么都可以不要,我把你的爱看得比自己的名誉,比自己的贞洁,比自己的生命都更重要,如果你不爱我了,不是就等于杀了我吗?”
“玉儿……”
空旷的大殿中回响起了杜芊玉的笑声,空洞的,飘渺的,仿佛轻轻吹一口气就能驱散的烟,她幽幽道:“你不用解释,也不必隐瞒,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东西掩饰不住,就是爱,你爱她,掩饰不了,你不再我,也掩饰不了。”
甄子祈竟然没有言语。
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他说道:“但是,我给你的这一切,难道还不够吗?虽然你不是皇后,但一直以为你代管六宫,行母仪之礼,甚至连——连卫淑容,我知道是你,也从来没责怪你,难道这样还不够?”
“不够。”杜芊玉冷冷的说道:“我要的,从一开始就不是权力,而是你的爱!”
……
“是你不给我。”
……
“你给我的那些,只是冷冰冰的权力,不是爱,你所谓的给予,其实都是——最残忍的温柔,因为你给我的越多,越代表,你不爱 ,你愧疚!”
她冰冷的声音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停下了,整个玉华一瞬间似乎陷入了片死寂。
我不知道在里面听过的两个人,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眼神望着对方,只是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甄子祈说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想见杨莞尔。”
听到我的名字并没有让我太意外,大概是听到了之前他们的说话,连杜芊玉想要再见我,也一点都不奇怪。
甄子祈却有些微怒的:“你想见她,你还想干什么?!”
“你经为,我还想去伤害她吗?皇上,你错了,我已经走到头了,再伤害她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我只是想最后再见她一眼,告诉她,当一个妃子,当皇后是多可恶的一件事。
沉默了许久之后,又听到甄子祈的脚步声慢慢的靠近,但我也没有躲开,他打开门看到我,立刻惊愕的睁大眼睛:“莞尔,你怎么来了?你的身体——”
我无力的看着他,他立刻明白过来的:“你要进去见她?”
“嗯。”
“不行!是不能让你进去,万一你的身体——”
“没事的。”我倒像是在安慰她:“她已经不会伤害我了,我只是想进去看她一眼。”
其实这个时候,我的心里比他更矛盾,要以什么心情去见里面那个女人,我没有一点准备,我与她的恩怨纠缠至今,她伤害了我许多,两次的流产,那些毒打与算计,可是现在我来见她,却反而没有失败者的举丧。
也许,我们都很想是这是说了什么。
我流产的这个孩子,与我不合,但却不是认真的想要的,而她失去的,却是一生最宝贵的东西。
甄子祈沉默了很久之后,终于点点头了:“进去吧,如果有事……”
他终究没有说完,大概也明白,这个女人最后的毒牙已经在给我这狠狠的一口之后失去了所有的狠毒和力量,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也没有什么可去伤害的了。
我慢慢走进了玉华殿。
高大华丽的玉华殿,和北方的紫禁城中一模一样,只是在这样的夜里带着一种过于华丽的冰冷,人走在里面,丝毫不觉得快乐,只觉得冷。
殿内只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杜芊玉就坐在油灯的旁边,微弱的灯光照耀在她的脸上,更让她多了一层阴柔的美,而暗然无神的眼睁,轻抿的嘴唇,垂下的长长睫毛和洒在脸上的阴影,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想起了初次见面时的她。
她如同现在一般的空灵,仿佛一个苏醒的梦。
她抬头看着我,微笑一声:“你来了”
我走过去,不知道甄子祈会如何对她,但似乎也能想象得到,只是我还有些迷糊:“为什么不把那件事告诉他?”
“我不会告诉他的。”她笑着说道:“但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她低头,从袖口拿出一支信针,看起来已经非常老旧,火漆也全部剥落了,信封的边缘叶磨损得很厉害,全部发毛,甚至有地方已经裂开。
“我知道你一直派人在找这些东西,其它他早就把该毁的都毁了,只有这个,我留着。”
说完,她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展开来送到我的面前。
上面的字迹,我依稀还认识,过去在辽国做德妃的那段时间,不是没有和耶律青澜吟诗作对过,对方的笔迹我们都还记得一些。
这信纸张毛糙,而且在角落的地方有一个小小刻痕,是辽国皇族所专用的,上边的墨迹也已经变淡,却还能认出是一句最简单的话。
慕容斜坡退兵之路线已知,事成后将梅若素送返。
这句话好像一枚炸弹,投到了我的脑子里,一阵巨响之后我整个人的神智都蟁懂了,耳边嗡嗡作响,眼前天旋地转,一时间竟然说不话来。
虽然我早就在怀疑,之后《百官行述录》的最后一页也证实了他和辽国的关系,虽然也隐隐的想过,行风当初在鬼哭峡遭遇伏击,应该是被人出卖,但当确凿的证据真正的摆在我的眼前,还是让我难以接受。
当初行风自南疆一路北上叫阵,约战耶律朝风,主是为了吸引辽人的兵力。可以让林深和甄子祈有机会将我从京城内救出来,而他退兵的路线自然他们也都清楚。
甄子祈,他真的——真的——出卖了行风!
他是要害死我的丈夫!
看着我震惊得神魂游离的样子。杜芊玉继续说道:“还有,你的消息这么灵通,肯定也知道他最近正在积极备战,可是你知道吗?他并不是要在迁都之后对付辽国的新皇帝,他派人做出的军事布局,可都完全是针对南疆作战使用的。”
……
“等到迁都京城,立你为后之后,他就会正式对南疆用兵。”
我看了她一眼,她突然皱了皱眉头:“你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你以为到了这个时候,我还会骗你?”
“不,你不会骗我,你会把一切都告诉我,因为——”我淡淡的说道:“你想利用我,利用我伤害他,对不对?”
她怔了一下,半响才微微笑道:“我终究,还是赢不了你,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你是与我争抢来的,而我会输给你。”
……
是吗?可是为什么,我却觉得我从来都是输给你的呢?
你的心机比我重,城府比我深,甚至连爱一个人,也爱得比我更绝!
得不到他,被他负了,你就要毁了他,杜芊玉,你到底是个疯子还是这十丈红尘中难得的痴人?
刚刚走出玉华殿就看见甄子祈站在外面,一看见我立刻迎了上来,一把抱起我。
“你干什么——”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力的抱紧我,大步的向青岚殿走去。
抬头的时候看着月光下他越加深刻的轮廓,还有那双深邃的眼睛,几乎没有一丝光亮,好像陷入了永夜之中,万劫不复。
把我抱回到青岚殿,轻轻的放到床上,他擦拭了我额头上因为坚持站立而出了一层薄汗,温柔的说道:“早些休息,好好养身体。”
说完便转身离开。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甄子祈。”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暗且茫然,又走回床边看着我:“什么?”
“你知道吗,其实——”我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撑在床上,青筋暴现,已经瘦弱,也虚弱到了极点:“其实很多时候,很多人和事是无法强求的,就像玉妃一样。越是强求,也许失去得越快,越彻底,不如让一切……”
我的话没说完,就被他冷冷的打断了。
“苦不强求,也许连一丝机会都没有了。”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办法在这昏暗的屋子里看出任何的感情,他整张脸埋在阴霸里,甚至也看不出表情,只是说话的声音毛以伦比的坚定,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一只冰冷的大手慢慢的托上了我的脖子,带着微微的颤迹,那只手并非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的手,上面带着薄茧,指关节微粗大,十分的有力,可以轻易的将一个人的脖子捏断。
也许就是现在,如果我再说一句让他不高兴的话,我就会被他扼住脖子。
“莞尔,”他的声音轻轻在耳边响起:“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所有的都失去了,只有你。你一定要好好的留在我身边,陪着我,永远都不许离开我,知道吗?”
我没有问他,如果我离开了,会怎么样。
不用再问,这个男人的霸道和在感情上的自我并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当初为了杜芊玉那样的固执己见,将我伤得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而今天,他已经是皇帝了,这样的自我更加膨胀。
况且,杜芊玉已经说得太多了,包括他对南疆的暗中部署,也许不管我怎么问,答案都只有一个。
从那天以后,玉妃杜芊玉从宫中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也或许,其实我在心里知道,但不愿再去想这个女人。
自然也有人猜测,玉妃忍受不了丧女之痛,精神失常,所以被削为平民:也有人说玉妃是毛法忍受自己要屈居在妖女杨莞尔之下为妃,心灰意冷之下削发为尼。但是众多版本中流传最广最被人所接受的,就是:杨莞尔这个妖女要当皇后,自然要铲除在后宫中深得皇帝宠爱的妃嫔,只怕卫淑容的死就是一个预兆,现在她又向玉妃下手,可惜皇帝被这个妖女所迷惑,只怕今后江山社稷也要毁在这个妖女的手中了。
我从来没有去问过甄子祈,杜芊玉去了哪里,我想,不管她去了哪里,其实他们在彼此的心里都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说得俗气一点,是初恋,第一次。而第一次的那个人,总是有特权,与别不同,哪怕给你的伤害,也是这一生最深,最痛,最无法忘怀的。
休息了半个多月之后,甄子祈已经开始着力迁都一事,没有听从南方官绅氏族的规劝,他提前了一个月派遣了大军北上前往京城驻扎,金銮殿及其他在战乱中被损毁焚毁的建筑全都修筑完?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