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风的病,已经重到这个地步了?
他已经没有办法进食,并且开始大量的吐血?
作为现代人,我清清楚楚的知道,不能进食和吐血对于患肺病的病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用力的捏紧拳头,让自己不要做出任何疯狂的事,但等平静下来,却发现肆风哭得厉害,我抓住的是他的小胳膊,已经被我这个当娘的捏得乌紫。
“对不起,对不起肆风,阿娘没有看到,阿娘弄疼你了。”
我把他抱进怀里,有些机械的哄着。
别哭,别哭,一定要挺住,这个时候你一定不能哭!
我不知道自己完竞是在哄他,还是在哄自己。
肆风被弄疼了,可以扑到他的娘怀里,有娘心疼他,照顾他:当我受伤的时候,也会想要找到一个怀抱倾诉,让我痛苦。
如果没有了行风,我该怎么办?
终于把肆风哄得不再哭了,我抱回去把他交给艾叶,让艾叶守着他睡一佘儿,自己稍微整理了一下,去了王宫。
守卫只进生通传了一声,立刻走出来,说王后正在里面等着见我。
进到那间宽大的屋子里,慧娘端坐在上方,表情很表情,看到我来,也没有丝毫慌乱和意外。
我知道,其实她一直在等着我的答复,甚至已经知道,我的答复是什么了。
我走过去,站在她面前,轻轻的说道:“王后,你说的,我已经考虑好了。”
“哦?”她抬头看着我:“你要如何选择?”
我凄然一笑,我的选择,难道你会不知道吗?或许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我会做出什么选择,就算我挣扎过,狠心过,到头来,我还是无法忍受这个男人受到一点伤害,或者死亡。
“我选让他活下来。忘了我,活下来。”
“你想通了?他今后,可是一点都不会再记得你,他会记得所有人,但唯独对你没有一点印象,你对他来说会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他不会再爱你,不会对你有任何感情,就算你死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有一点心痛的感觉。”
“……,好。”
一直到这个时候,慧娘平静的脸上才有了一丝波动,我不知那是不忍,还是残忍。
“你真的舍得了?”
我努力想要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告诉她我舍得,但还没有能笑起来,眼泪已经落下。
要我如何舍得?
他是我的丈夫,与我约定要白头偕老的男人,从今天开始要忘了我!
“你,真的能救活他吗?”我舍弃一切,关心的只有这个:“他现在已经病入膏肓,没有之前那些药物的控制,他的病情恶化得很快,我知道,他每天晚上都会压抑着自己的咳嗽,而且现在,他已经开始吐血了,也没有办法吃下东西,就算当着我的面硬吃下去,过一会儿也会吐出来,他——”
慧娘静静的听我讲完,然后突然对我说道:“你知道,我们苗人会一种技能,叫做———下盅。”
下盅!对于现代人来说,这既熟悉,又陌生,因为经常在电视剧里看到,这是苗人一项特殊的技艺,但具体是如何做的,因为已经是很古老的东西,几乎已经失传,所以很多人甚至开始怀疑这种枝艺是否真的存在过。
下盅,也就是将一些通过特殊方式喂养的蛊虫放到别人的饭菜里,让对方吃下从而受到盅虫的控制,以达到某种目的,可是说是最早的生化武器。
她看着我惊恐的表情,淡淡一笑:“看来你也知道。苗疆的盅虫有千千万万,什么样的都有,而且,可以让我们达到许多特殊的目的,包括杀人。但有一种盅虫最特殊,它是用女孩子的精血养成,与饲主心脉相连,会感应到饲主的心绪,爱什么人,恨什么人,它都一清二楚。苗疆的女子都是敢爱敢惟的,如果她们钟情的男子所爱的不是她们,她们就会找机会给那个男人下盅,而当这种盅虫被饲主投入到男人的身体里,会噬尽此人的七情六欲,让他忘记原本喜爱的女子。所以这种盅虫的名字叫做,忘情盅。”
我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你要给行风下这种盅?”
“当然不会是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要要去饲养这样盅虫。”慧娘冷冷的说道:“饲养这种盅虫的人,是我的女儿,系珠。”
系珠?她饲养了这种盅虫?难道她一直想要——
“基实一直以来我也极力阻止她,虽然忘情盅下到男子的体内,能让他忘记自己原本心爱的姑娘,但却不能让他一定就爱上下盅的这个人。到头来,系珠可能还是无法得到她想要的。”
她的话说得平静,在我听得却是冷汗直冒。
如果当初,系珠就这样做,对行风下这种忘情盅,是不是行风早就会忘记我?
可是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对,我猛然间幡然醒悟的:“可是你说的这个,跟医治行风的病有什么关系?他的病又不是因为爱我而起!”
慧娘冷冷一笑,摇头道:“你当然不知道,这种盅虫在我们苗疆也是一种疗伤圣药,尤其是解毒。上古的遗书所记载,忘情盅是能解百毒的,我们曾经试过,即使被最树林中最恶毒的蛇咬过的人,只要被下了些盅虫,照样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只不过,他忘记了家中的妻子。连最毒蛇毒都能解,那么慕容仟体内的火毒,当然不在话下。”
原来,如此……
我微微颤抖的说道:“你,你真的肯定?肯定能治好他?我已经没有别的奢望了,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活下去,我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活着……”
慧娘拍了拍手,外面走进来一个女子,端着一碗黑红黑红的汤药,她说道:“这是蛇血汤,里面下了忘情盅。拿回去给慕容仟喝下去,我保证,只要没有人伤害他,他会活得比你更久。”
我定定的看着那碗发黑的汤药,全身颤抖得好像一片风雨中的叶子,完仝没有了自制呼,也不知看了多久,我一把端起那碗汤,转身就要走。
“等一等。”慧娘突然在背后叫住我。
我回头看着她,目光已经确些涣散,她看着我失神的样子,秀丽的眉尖微蹙,似乎想要说其他的什么,但最终还是咬了咬下唇,说道:“梅若素,我想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等到慕容仟的病真的治好了,但是他又忘记了你,你准备怎么样 ?”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淡淡的说到:“等到行风的病一好,我会立刻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你打算去哪里?去干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甄子祈的兵马已经开始南下,并且集结到了南疆边界上,对不对?”
丰娘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更没有想到,我平时看起来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也会知道外面的动向。
“你,你想做什么?”
……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慢慢的说道:“如果甄子祈真的要对你们用乓,就算你们有毒雾谷和那些毒蛇猛兽做掩护,终究还是会受到战火的牵连。”
她冷冷一笑:“你以为我们苗人会怕他?这个不忠不义之徒?!”
“我从来没有认为你们会怕他,我知道当初系珠会北上抗辽,也是受了你的影响,我还一直想要感激你。不过现在,”我淡然一笑:“我的丈夫和儿子都在这里,我只想要给他们最平静的生活,我不想再让他们受到伤害……”
“难道你要——?!”慧娘一下子明白过来什么,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默默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甄子祈,如果你以为这一切我都能忍受,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
我什么都可以忍受,什么都可以忘记,但是你对行风的伤害,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害得他的病情加重濒临死亡,你害得我和他被迫生离死别,你害得我下半生所有的幸福生活成了泡影,我怎能饶过你!?
让行风喝下那碗下了盅虫的汤,其实是一件最简单的事。
毕竟最近,我明着暗着给他喝的汤药也不在少数,这次看到这个蛇血汤,他也以为就是我又找到的什么偏方,虽然看着那碗血红的汤水有些恐怖,但他还是和往常一样,捏着鼻子准备喝下去。
“行风!”我突然叫住他。
“怎久了?”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我轻轻的说道:“我还记得上次你跟我说过,你小时候想要当一个威风凛凛将军,可是后来还是想当一个平风的农夫,过最平静的生活。那你小时候有没有想过要娶一个什么样的妻子?”
“咦?”他有些好笑:“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淡淡的笑了笑:“我好奇嘛。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他看了看我,似乎记得我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才摆摆手,笑着说道:“我哪里会想这么多?小时候父皇管教我们可严了,哪怕和小宫女们多说一句话,都要斥责我们是‘脂粉英雄’。记得那个时候老六总是喜欢和宫里漂亮的小宫女扎堆儿,没少挨过夫子的板子。我们更是引以为戒,哪里敢想这么多?”
“那——”我勉强笑笑:“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表情变得奇怪起来,目光一时有些迷茫,好像透过我看到了很久之前的远方,但过了一会儿,他又恢复了常态,还笑了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都说了,好奇嘛。”
“第一次见到你……”他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皱了皱鼻子:“没有觉得怎么样啊。那天我是千辛万苦才说服无尘进青楼看看,准备看他的笑话,都没有怎么注意外面。”
的确,说起当时的我,没有什么特殊的才艺,也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他会注意我才怪了。
“难道你还希望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吗?”他突然狡黠的笑了笑:“这不是太不公平了,当初你也没有第一眼就看到我嘛。”
我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等回过神来,行风已经端起了蛇血汤。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关于爱)
“行风……”
我突然想要阻止他,可是发出的声音卸被压抑在了喉咙口,什么都说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他捏着鼻子皱着眉头,将那碗蛇血汤一口气喝了下去。
看着他仰着头喝药时,喉结上下移动着,我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尖叫的冲动。
的确,当初我没有第一眼就看到你,那是我的错失和遗憾。
但现在,我想把整个生命都交给你,却已经不可能了。
等他喝完,整张脸已经被苦得皱到了一块儿,难过的说道:“我今后可不要再喝这样的药。你看我最近也没有怎么咳嗽,身体也好了很多。我看啊,你就是太紧张——”
话没说完,他突然张大了嘴,眼睛也瞪圆了,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默默的看着他,感觉到他的眼神慢慢的涣散起来,似乎一瞬间他也明白了什么,又飞快的看向了我。
那双瞪大的乌黑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似乎这一刻他全都明白过来。
“呜……呜……”他努力的想要说出什么,但已经晚了。
我知道,盅虫已经融入了他的血肉中,也许现在,正在啃噬着他的情感。
他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会不会痛?
行风……
“呜……”他还想要说什么,那双漆黑的眼畸就这么无力的看着我,一瞬间我感觉有数不清的东西从那双眼睛里闪过,甚至流光也慢慢的浮现出来,他就这样看着我,一眨也不肯眨,但终完还是慢慢的,慢慢的闭上了眼。
我轻轻的伸出手,颤抖着抱住了他。
行风……行风……
你要明白我,你一定要明白我。
我愿走陪着你过最平凡的生活,我愿意跟着你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愿意跟着你做普通的夫妻,哪怕要吃各种各样的苦,哪怕今后会有许多磕磕碰碰。
但是,如果没有了生命,一切都是一场空。
没有了生命,就没有了呼吸,没有了拥抱,我眼中唯一的风景就会凋零,像那些漫山遍野的桃花,明明是最美的风景,却最终只能留得落红满地。
我要你活下去!
我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哽咽着啮咬着他肩头的衣服,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不让自己发疯,不让自己发出像困兽一样的哭啼。
这时,背后传来了门被推开的声音,几个人的脚步声慢慢的近了,一个人走到我们的身边蹲了下来,看着被我抱在怀里,已经紧紧闭上了眼睛的行风。
“慕容哥哥已经服下忘情盅了?”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慢慢的扶着行风站起来,走向一旁的小床,蛮王和慧娘都站在一旁,始终一动不劝,甚至没有要过来帮一下我。
等到我好不容易将行风放到床上,让他安安稳稳的躺好,将被子拉起来给他盖上,他俊美的脸出现了一丝微痛的表情,眉间微蹙,好像身体里有什么轻轻的疼痛始终让他不安。
我轻轻的伸出手,用纤细的指尖慢慢的抚摸着他的眉心,想要将那深深的皱纹抚平。
行风,没事的,会没事的。
只要忘情盅吞噬掉了你的感情,也同样会吞噬掉你身体里的毒素,到时候,你就又能健健康康的生活,他能像自己过去所想的一样,做一个平凡的农妇,娶一个能干的妻子,每天男耕女织,过最幸福平静的生活……
行风,你一定可以。
我弯下腰,慢慢的凑近他的唇,想给我们之间留下最后一个亲吻……
“我这一生,有两件,最遗憾的事。”
猝不及防的,突然听到行风嘴里说出这句话,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这明明是他的声音,而且,我也明明看到他的嘴唇微微的开合。
“一件,是我生在无情无义的皇家——”
怎么回事?!
我惊愕的回头看向慧娘,她和蛮王都慢慢的走了过来。
“若素,我没有告诉你。”慧娘轻轻的说道:“人在服了忘情蛊之后,会开始述说他对最爱的人的情感,哪怕是埋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也会说出来。但是等到他述说完之后,也就是忘情的时候,他不会再记得你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们,再回头看看行风,他的面色平静而自然,好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这期间所经历的所有的悲伤的痛苦,都在这一瞬间从他的身上被抽离了。
他轻轻的说道:“另一件,是在拾化楼,我没有坚持买下莞尔。”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突然间,我意识到了什么,可是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我来不及细细的想那些前因后果,只能客以被迫的,听着行风毛意识的说起了我们的过去——
“她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明明有着最清澈的眼睛,我却第一眼就从她的眼里看到了许许多的伤痕:明明是在最污秽的青楼,她却弹唱起了最清净的佛经:她明明是个聪慧,什么都看透的女孩子,可她看着甄子祈的目光却那么纠葛,好像就几生几世都解不开的劫。
“她,好像是一个苍老的灵魂,生活在那个年轻的躯体里,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子。
“我想,应该是从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上了她。”
一刹那间,我只感觉到胸口猛的一疼,好像有人拿着锋利的匕首向我的胸口狠狠的扎了进去。
从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上,她……
从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上了她……
这句话来来回回在脑海里,好像擂封喜一样,一阵一阵的敲击着我的头,我突然觉得有些受不了,沉浸在这种声音里的我好像要发疯了。
“可是,无尘却比我清楚,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莞尔喜欢的人,是甄子祈,奇怪的是她为什么好像是对那个男人一见钟情,我心里觉得有点难过,因为她不知道甄子祈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可我太清楚了。”
“后来,我又去过一次拾花楼,想再去看看她,可拾花楼的人告诉我,莞尔已经被甄子祈买回去了,我从来没有想过甄子祈会真心对一个青楼女子。我当时有些疼,可是我觉得,这应该只是暂时的,慢慢的我会忘记她的。”
“但我没想到,再次遇见她的时候,会是在宫里,她的身份已经是相国夫人,那天正好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皇帝宴请相国府的人,我一个人进宫了,我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我想后看她,看着她在嫁给了甄子祈之后,有没有受到伤害,过得好不好……”
“一进宫我就后悔了,她毕竞是别人的妻子,我这样去赶着看她一眼,有什么意义?我是一个王爷,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哪怕是心里有这样的想法,也应该尽快扼杀掉。所以,我没有进暖香阁,又转身离开了。”
“离开皇宫的时候我路过御花园,没想到在那儿,我看见了莞尔。她站在一座假山后面,而假山的另一面,是甄子祈和玉妃娘娘在纠缠……”
“我清清楚楚的看到,莞尔脸上的表情,她一直在微笑,即使她的手用力的抓着假山石,我看到上面都留下了血狼,但她却好像一点都没有知觉,还一直在笑,也不停的在流泪。”
“我不知道在她和甄子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爱着自己的这个丈夫,可惜甄子祈,却未必是在真心对她,我很想去安慰她,却没想到皇兄突然出现,还调戏她,我原本想要上去救她,却被甄子祈抢先了一步”
“她终究,还是属于自己的丈夫的,我不断的这么说服自己?br />下载WWW.
船说